守候在村庄老屋的老婶

何叶叶

守候在村庄老屋的老婶

　　文/何叶

　　老婶昨天给我发来视频，让我看她养的满山跑的鸡鸭。老婶说，没想到她一个教书的先生，竟然也当起了鸡鸭司令。

　　是啊，师专毕业的老婶以前就在我们村里学校教学。老婶家是青海的，在青海师专毕业后，家里父亲私自做主把她许给了自己领导的儿子。领导的儿子腿部有残疾，三十好几了也没说上媳妇。老婶本不愿意听从父亲的安排，但架不住父母逼迫，就去了男人家里。男人家里很有钱，有私家车，有二层小楼。男人除了腿部有残疾人长得还算清秀，自己也开了一个门市。

　　见面时，男人看了老婶一眼说了句：“个子稍微矮点，但人还算漂亮。嫁给我之后，咱家有钱，我给你买高跟鞋穿。”

　　老婶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想，我个子矮咋了？我也没说要嫁给你呀？还给我买高跟鞋。有钱了不起呀！老婶实在憋不住就说了句：“你先看好你的腿脚吧！我不喜欢穿高跟鞋。”说完，老婶就离开了他家。回到家后，告诉自己父母，她不同意这门亲事！

　　不同意这门亲事父亲也不干呀，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哪能得罪呀？当即宣布，不同意也没用，择日订婚领证结婚。

　　当晚，老婶就偷偷离开家，坐上了开往承德的火车。在火车上她认识了开火车的老叔，两个人一见钟情。当老叔听说老婶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就说帮她介绍来我们村教学。正好那时村里也正缺少教师。

　　老婶初来我家，奶奶也没看上她，嫌她个子太矮。老叔一米八三的个头，而老婶个子也就一米六，站在老叔身边就像领着一个孩子。家里的两个儿媳妇都属于高个，母亲一米六八，大娘也有一米七。所以奶奶就说：“也不是干庄稼活儿的人呀？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当摆设来了！不行！我不同意！”

　　老叔自有自己的老主意，他说：“你不同意也没用，我喜欢就行不用她挑担提担，她是文化人，能教书育人就够了。”

　　老叔之所以这么喜欢文化人，是因为他那年高考时，考上了东北师范大学，但在铁路上班的爷爷正办理退休手续，就让老叔不要去上学了。奶奶说：“这是一次多好的机会呀！国家铁路局，如果你去上学了，以后毕业了也不见得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以后什么都齐活了。”老叔虽然很想去上学，但想想也是那么回事，老叔就听从了奶奶建议，接了爷爷的班。在老叔心里其实一直割舍不下那个大学梦，见到老婶一刻，当老婶说自己是一名大学生时，帅气的老叔就喜欢上老婶，并把老婶领到家里。

　　老婶来到我家后，没过多久，就去了我家不远的学校教学。那时我和哥也已经六岁了，就每天跟在老婶身后，一起去学校上学。

　　那时，奶奶养了几只鸡和鸭子。奶奶嫌它们随地拉屎，就给圈在院子一角。老婶说，养鸡鸭就应该散养，这样养的鸡鸭才能壮实。鸡鸭喜欢吃草棵子里的虫子和一些野菜。散养的鸡鸭下的蛋大，宰杀的鸡肉还好吃。她母亲就养了一群鸡鸭，经常会散养到山上。她那时经常和母亲去放养它们。所以，她休息的时候，就会把鸡鸭放在院子里，让它们随便跑。然后晚上关起来时，她再打扫院子。有时老叔在家，她还会和老叔一起，抓着鸡鸭去山根脚下放。

　　在家里奶奶偏疼老叔，老叔每次去上班，奶奶都会给老叔煮一些家里小鸡下的鸡蛋，让他带上路上吃。奶奶每次煮了鸡蛋，老叔都会偷偷给老婶留几个。而老婶呢，也不客气。每次老叔给她的鸡蛋她都装着说去学校吃。实际上她是给学校家庭困难，吃不上早饭的孩子了。还有她还给了在学校打扫卫生的美玲嫂子了。美玲嫂子很久了也一直没有生育。婆家经常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男人为此也经常家暴她。每次她挨了打婆婆还不给她饭吃。老婶体谅她，就经常把老叔给她留的鸡蛋拿给美玲嫂子。有时带的午饭也会分给她一半。

　　那时，我和哥中午也会和老婶在学校吃饭。有几次，老婶给美玲嫂子鸡蛋和饭菜，哥回家都告诉了奶奶。奶奶非常生气，自己给儿子煮的鸡蛋，儿子舍不得吃都给了儿媳妇，儿媳妇自己不吃还送人情。不光如此，家里就不富裕，老婶还充大方。一天，奶奶来学校，正看见老婶把鸡蛋给美玲嫂子，于是她上前一把从美玲嫂子手里抢过了鸡蛋，还随手给了美玲嫂子一巴掌。老婶上前阻拦，奶奶又给了老婶一巴掌。

　　老婶急忙把奶奶拉到一边，讲了美玲嫂子在家经常挨打，婆婆不给饭吃的事。奶奶听后气愤地说：“竟然还有这事，男人打女人这叫啥事呀？这日子啥时候才是头，不行！我非得去她家说道说道。”

　　奶奶还没等去她家呢，美玲的婆婆却找到我家里来了。她是来给老婶告状的，她说老婶纵容她儿媳妇，要和她儿子离婚。奶奶听后说道：“必须离婚！我让我儿媳妇这么做的！”

　　奶奶不光如此还数道了她儿子和她的罪行，奶奶说：“人家男人娶媳妇了，都疼媳妇。你看我儿子，我给煮了鸡蛋，他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媳妇。你家儿子可倒好，娶媳妇不知道疼吧，还打。你当婆婆的也不够格，儿子打媳妇非但不管，还不给儿媳妇吃饱饭。你这是助纣为虐！谁家闺女去你家了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必须离婚！我纵容的！咋地吧？”

　　美玲嫂子被奶奶说的没话可说，就要走。奶奶上前一把拦住说：“你既然找上门来了，我告诉你，今天美玲就住我家了，你儿子就等离婚传票吧。”

　　其实奶奶只是吓唬她一下，美玲嫂子的婆婆听后，急忙表示回家一定教训儿子不许再打儿媳妇，她一定会对美玲好的。奶奶告诉她：“我先留你儿媳妇在我家住几天，你儿子啥时候知道错了，再来我家接她。”

　　随后，奶奶又领着美玲嫂子，去了我家邻居于医生诊所给她看了中医，抓了药。奶奶每天给美玲嫂子熬中药，美玲嫂子在我家住了一个礼拜，男人就来接她了。接走之前，男人表示一定善待美玲嫂子，一会绝不会再动手打她。美玲嫂子回去后，男人果然不敢再打她。俩个月后，美玲嫂子怀孕了，一年后生了个大胖小子。美玲嫂子男人乐呀，孩子满月那天，第一时间请奶奶去了她家吃满月酒……

　　我们一家来承德时，奶奶和我们一家来承德，爷爷则留在东北和老叔老婶一起过。奶奶临走前不放心她养的那几只鸡鸭，老婶和奶奶表示，她会一直住在山村不离开，会把它们照顾好的。

　　我们来承德的几年里，村里的人都相继离开村庄，年轻人都去了城里打工了。大娘也在哈市买了房子，接爷爷去住，爷爷拒绝了。爷爷说他舍不得离开住了一辈子的村庄和老屋。

　　村里的学校后来也搬迁走了，老婶没有走。如今，老婶教的学生也毕业了一批又一批，各个城市都有，经常会和她联系。最后，村里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和少数的留守儿童。而老婶和老叔也和爷爷一起驻守在老屋。老婶还把学堂安置在自己的老屋里，虽然没有几个学生了，老婶说即使剩一个学生她也要教，因为这是她当教师的职责。

　　同时业余时间，她还养了十多只鸡鸭，每天鸡鸭在院子里，山根脚下来回跑来跑去的。这些鸡鸭似乎都能听懂她吹的哨子，该喂食的时间到了，她一吹哨子，那些鸡鸭听到后，都会抖动翅膀跑回来。

　　果然，老婶在视频里一吹哨子，那些鸡鸭从四面八方飞奔回来了。老婶说，她会一直守候在村庄，守候在老屋。等我老叔退休了，她会多养一些鸡鸭，一定让鸡鸭满山跑……

匡建华

老师故事讲的好，传递正能量！点赞，问好！

云馨

叶子娴熟的文笔下将守候在村庄老屋的人和事描述得鲜活，读来令人感觉亲切。喜欢这样充满情感的文字。

赏读学习并问候！

xam720

欣赏文版新作，问好！

何叶叶

匡建华 发表于 2024-9-24 11:03
老师故事讲的好，传递正能量！点赞，问好！

谢谢匡医生留字，问好吉祥。

何叶叶

云馨 发表于 2024-9-24 18:29
叶子娴熟的文笔下将守候在村庄老屋的人和事描述得鲜活，读来令人感觉亲切。喜欢这样充满情感的文字。

赏 ...

谢谢云姐姐，感谢支持。晚上好。

何叶叶

xam720 发表于 2024-9-25 11:03
欣赏文版新作，问好！

感谢雪飞斑斑指导，问好。

麦子熟了

何叶的文笔好，成熟而沉静，将故事叙写得生动形象。

何叶叶

麦子熟了 发表于 2024-9-26 10:27
何叶的文笔好，成熟而沉静，将故事叙写得生动形象。

谢谢麦子老师点评，感谢支持!

于文华

拜读学习叶叶版主实在，本色，质朴，自然的最新力作！将老婶逃婚到老叔家，奶奶起初不喜欢到最终接纳老婶，老婶一辈子和老叔相依为命，相亲相爱的故事交待的完整而清晰。只是作为大专生一辈子蹲在乡村里有些可惜了，老了她如何生活呢，是不是没有编制。没有编制就没有退休工作呀……问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