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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爱恨情仇篇】一只名叫吊死鬼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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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3 16: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小贩 于 2024-12-3 16:58 编辑

  退休后,我的睡眠越来越浅,外面稍有风吹草动,我便醒来,然后很长时间睡不着。
  我看过很多医生,他们不是说我阴虚火旺脾胃两虚导致睡眠困难,再不就说我担心失眠,从而导致所谓的原发性失眠症。我服过不少中药,也吃过舒乐安定氯硝安定还有**和阿普唑仑,都不见效果。淑珍说我成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人都会窝出病来。
  淑珍是我老伴,比我早几年退休。在我看来,她退不退休并没多大区别。每天吃过早饭,不管刮风下雨,七点半她准时出门。只不过去的地方不一样了,原来拎着包去单位,退休后把包换成篮子去了菜市场。
  淑珍对生活充满了热情,而且热情过了头。就拿买菜来说,我陪她去过菜市场,她见到一排排码放整齐的蔬菜水果,东摸摸西捏捏,满脸堆笑地点头,眼睛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我就纳闷,不就买个菜么,犯得着喜形于色两眼放光?这都没有什么,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她好像对每个摊位的小商小贩都很熟络的样子,通常人还隔着老远,声音就飞过去了。她手里挑选着菜,嘴不忘与摊主聊家常,从场头聊到场尾,发现时间不在了,这才拎着篮子火急火燎往家赶。我刚退休那会儿陪她去过一两次,后来再也不去了。
  淑珍的睡眠一直很好,没因退休或年岁增长发生丝毫改变。每天吃过午饭,头只要挨到沙发,不出两分钟准会呼呼入睡。她习惯午饭后在沙发上眯上一会儿,少则十几分钟,多则半小时,醒来像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她这儿擦擦,那儿刷刷,地板擦得明光绽亮。她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收拾完家务,去小区娱乐室打两三个小时的麻将,然后回家做晚饭。吃过晚饭,又是一阵洗刷收拾,有时碗还没刷完,楼下的老王就扯开喉咙喊她去跳舞了。
  我不喜欢老王,上班的时候对他印象就不好。老王爱出风头,爱往女人堆里钻。他比我早几年退休,按理说,这人老都老了,该褪的火也该褪了。可他改不了那副德性,一见到女人,两眼就冒绿光。淑珍说冒绿光的是狼,人家老王又不是狼。我说老王就是狼——一条大色狼。淑珍便“咕咕”地发笑。
  我不喜欢淑珍与老王走得太近,淑珍并不在意,她每天还是和老王约好一起去跳广场舞。中老年妇女跳跳广场舞就算了,他老王——一个男人——一个爆蔫子老头子,跟一群娘们儿瞎参和个什么劲哩。淑珍只要听到我这样说老王,就说我在政府部门工作几十年算是白干了,口口声声男女平等,落到实处就变了样。淑珍还说,人家老王怎么了,人家老王为什么就不能扎在女人中间跳跳舞?你看人家老王每天坚持跳舞,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人家老王的体态和面容看上去跟五十岁的男人差不多,怎么看也不像六十大几的人。哪像你未老先衰,整个人跟浮肿了似的。
  老王老王,又是人家老王。你要觉得他好,跟他过好了。淑珍每次提到老王,我心里就怄火,一怄火,便用这样的话回击她。淑珍也不生气,只嗔怪地瞪我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我承认,老王是保养得好。他面色红润,脸上看不到多少皱纹。头发还像年轻时那样浓密,本来两鬓也钻出点白发,不过被他染成黑色,看上去比年轻时还要乌黑清秀。老了就是老了,岁数摆在那儿,再染也改变不了事实。
  俗话说,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要我说,老王的本质就有问题。原来在单位,他不和这个女人闹出点绯闻,就和那个女人传出花边事情。如今老王依然爱往女人堆里扎,他厚脸实皮想扭住青春的尾巴不放手,依我看,也是为了女人。真可笑,他比我都要大上几岁,青春的尾巴早就跑得没影了,还嘚瑟个什么劲哩。淑珍说,这没什么不好,人活的是心态。心态好了,咸菜也能吃出龙肉味。要是心态不好,就算是龙肉,也只能吃出咸菜邦子的味道来。淑珍说我心态有问题,成天猫在家里,也不见得能练出一手好字出来。
  淑珍的话不假,退休后,我的确很少出门,大多数时候,我都在书房写字。我喜欢行书,它不像草书有缠绵意境,也不像楷书那样方正柔美。我刚过了临摹阶段,如果再坚持练几年,不说像书法家那样把行书写得劲挺奔放,至少也能赶上老王。
  淑珍不喜欢我写字,每次见我往书桌上铺宣纸,嘴里就嘀嘀咕咕。说眼神不好就应该多出去看看花花草草,省得把墨汁弄得到处都是。通常情况下,她嘀咕她的,我写我的。我不是和淑珍较劲,我只是不想输给老王。
  你是没见过老王那得意样子,每逢节假日,他把笔墨砚台搬到小区的乒乓球桌上,免费给大家写对联。写就写吧,他写一个字,抬起头甩一甩吊在前额的几绺头发。如果不甩头,他便挺直腰杆,右手托举起毛笔,左手作叉子状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往脑后叉。他就那样一下一下往后叉,叉得我心烦。烦人的还有,他每写一个字,围观的人就叫声“好!”,再不就对他竖起大拇指。他们越这样,老王越洋洋得意。看到老王容光焕发满脸笑得稀烂,我就像踩了一脚狗屎,又可气,又可恨。最让我气愤的是淑珍,她也在一旁跟着叫好。
  那天老王又在楼下喊淑珍,淑珍摘下围裙扔给我说,老李,我去跳舞了,你把剩余的碗清洗一下。她一面说,一面急匆匆往外走。我追到门口,她已经跑到老王楼下去了。
  清洗好碗筷,我像往常一样到书房写字。铺展开的好几张纸眼看就写完了,淑珍还没回来。马上十点了,平日差不多九点她就能到家。跳舞的音乐早停了,我朝窗外看了看,小区里的路灯亮着橙黄的光,跳舞那块场地灯火通明,人已经散尽了。
  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呢?我正琢磨,外面有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淑珍回来了。
  她进门就嚷嚷,老李老李,你晓不晓得,老王买了只鹦鹉,叫什么来着——哦哦,对了,叫牡丹鹦鹉,漂亮得很。我没出声,她自顾着说,它身上的羽毛是翠绿色的,头上的颜色深一点,是那种祖母绿。颈项一圈的颜色大不一样,红黄红黄的,跟围了个围脖似的,滑稽得很。
  淑珍见我没理会,说,老李,你在听没有?我抬头睨了她一眼,她劲头又上来了。“我跟你说啊——老李,起初它胆小得很,一见到我,就钻进笼里的小木屋躲起来。我假装离开,它又把脑袋伸出来机警地看着我。没想到这小家伙也认人,我待了一会儿,它熟络了,跑来啄我的手玩。老王说它会说很多话,我只听到它‘啾啾’地叫。老王蹲在笼子前一动不动和它对视,后来他嘬起嘴把一根手指伸进笼子里托了托鹦鹉的下巴说,‘叫淑珍,说——淑珍,跳舞了!跳舞了!’那鹦鹉左瞧右看盯着老王的手指半天,突然凑上去‘突突突’啄了几下。你猜怎么着?它啄了几下,扭转屁股‘啪哒’在老王的手指上拉了泡屎,哈哈哈……。老李,你说那鸟是不是搞笑得很?还有老王——老王这人也很搞笑。”淑珍说着,又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抬手擦眼泪的时候见我板着脸,便问,“老李,你不觉得好笑吗?”
  老王老王,又是老王。听到“老王”这两个字,我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把毛笔扔到桌上,墨渍在宣纸上溅出一朵黑色的花。
  淑珍见我神色不对,说,老李,你怎么了?写累了就不要写了,犯不着生毛笔的气。
  她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我火气一下子蹿上来,我说,刘淑珍,你有完没完?那老王就不是什么好鸟,你成天和他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情?淑珍愣了一下,就“咕咕”地发笑。
  我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行了吧!”
  淑珍嘴上这么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她笑着走出书房,又笑着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从里面传来花洒喷水的声音,和她咿咿呜呜哼歌的声音。
  淑珍洗完澡去睡了,我独自在客厅看电视,从这个台换到那个台,又从那个台跳到另一个台,反复调了几轮,也没找到一个钟意的节目,索性关掉电视进屋睡觉。
  淑珍已经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鼾声。她侧身躺着,身材还像年轻时那样匀称,不过这两年稍微发了点福,看上去倒更丰满更有韵味了。我把手伸过去轻轻搭在她腰上,她梦呓般含糊不清嘟囔了一句,习惯性地反手把我的手拂了下去,之后又呼呼睡过去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隐约听到外面有“啾啾”的叫声。每次叫几声,便停下来,过几分钟又开始叫,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过。
  这该死的鸟。
  我在心里骂了千万遍,天才麻乎乎亮。淑珍开始穿衣起床,我迷迷糊糊正想睡,她摇着我胳膊说,“老李老李,你听——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在叫我名字?”
  “这么早,谁有工夫叫你。”说完,我翻身继续睡觉。刚把眼睛合上,淑珍又使劲摇我。我不好气坐起身说,“刘淑珍,你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阳台方向传来:淑珍,淑珍,刘淑珍……
  声音短促明快,淑珍跑到阳台顺着声音鞠着身子往楼下看,又是几声:淑珍,淑珍,刘淑珍……
  淑珍扭住我胳膊兴奋地跳起来说,老李老李,我知道了,是老王的那只鹦鹉在叫我。老王真没说假话。你听,它又在叫我名字哩。淑珍趴在阳台的护栏上“咕咕”地傻笑。
  “鹦鹉学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说着转身回去睡觉。
  对啊,鹦鹉学人说话,总得有人教它才行啊。老王若不教,他的鸟怎么会叫淑珍的名字哩?一想到老王私底下一遍一遍叨念淑珍的名字,我心里就堵得慌。
  老王的老伴已经去世了,他儿子长期在国外,家里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我想,他老王不叨念自已老婆的名字,也不叨念别人的名字,为什么偏偏叨念起了淑珍?就算他老婆前几年得病死了,他也没资格叨念别人老婆的名字,他算什么东西?
  老王真不是什么东西,原来在单位,他在计生办,我在宣传科,我们在同一幢办公楼上班,平时并没有多少交集。老王从社区调到计生办的前几年,他老婆来单位闹过几次,扬言要抓住勾引老王的狐狸精。单位的女同志人人自危,有的拿报纸遮挡脸,有的干脆躲进卫生间不出来。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如果老王真没什么,有关他的歪风邪气怎么会凭白无故吹起来,还吹到他老婆的耳朵里。
  是的,那几年,有关老王的风声吹得很大很紧,原来办公室的小张和小周见天就在我面前吹。他们说老王真有女人缘,不管年轻还是年老的女人都喜欢和他说话打闹。老王好歹一办公室主任,一点不在意闲言碎语,活得也真够萧洒。
  老王的确不太顾忌别人的眼光,他越这样,风声越大,他老婆越不放心。记得最后一次,也是他老婆来单位闹得最凶的一次。老王闹得没法,扭住我说,老李,你帮我作个证。咱俩在一栋楼进进出出这么长时间,又是邻居,算是知根知底。你说说,在男女作风问题上,我老王是不是一直都规规矩矩,从来没有越过雷池半步?老王见我似笑非笑,改口说道,是是是,我承认,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和女同志打打闹闹,那只不过是开开玩笑,百利而无一害。于私,调节一下沉闷的气氛,于公,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你说是不是,老李?
  老王就是这么个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的人,当然,他老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老王扭住我问的时候,她睡在地上闭着眼睛抱着老王的脚脖子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地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这挨千刀的陈世美。你再和那些狐狸精搅在一起,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像变戏法似的手里无端多出把水果刀,她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人上去劝架。老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夺过老婆手里的刀扔地上说,在家折腾就算了,你三番五次来单位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如果你真不想过了,咱们离婚就是。老王说完,抽身要走。
  好你个挨千刀的老王,看来真和哪个狐狸精好上了。想蹬老娘,没那么容易。她说着,捡起刀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朝老王后背刺去。情急之下,我拦腰抱住她说,嫂子息怒,老王真没你说的那些事,扑风捉影的事不要轻信,会害死人的。
  他老婆很会下台阶,伺机停止挣扎说,老李,你确定他没有这样的事?我说真没有。就算他想,人家也不乐意和他搞。大家哄哄发笑,他老婆也跟着笑起来。
  就是那次,老王从正股级闹下来,变成普通干事。他老婆从此再没来单位吵闹过了。老王并没收敛,每天上班,依然与女同事打打闹闹,开些露骨的玩笑。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真不该替他说话。自己越是想,心里越来气,闯进眼帘子的瞌睡又跑得没了踪影。
  我趿拉着鞋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淑珍已经把热腾腾的包子端上餐桌。我无精打采扫了她一眼,她正往冲好的麦片里兑牛奶。
  “老李,你起来了!”
  我“唔”了一声。
  吃过早饭,淑珍提着篮子出门买菜,我什么也不想做,躺在摇椅上看报纸。楼下又传来:淑珍,淑珍,刘淑珍。你好,你好,早上好。
  那声音明显比天亮前清脆宏亮许多。我走到阳台,老王正把鸟笼挂到阳台的空调外机的支架上。鹦鹉在笼子里跳跃扑腾,引来几只麻雀围着鸟笼不远不近地旋转翻飞。“无聊。”我说了声,便打算去练字。就在这当口,淑珍出现在老王的阳台上,她踮起脚拿着个瓶子往鸟笼里倒什么东西。我揉了揉眼睛,千真万确,的确是淑珍。她嘬出嘴“啄啄啄”地唤那只鹦鹉,老王眉弯眼笑地看着她。
  “刘淑珍,你不去买菜,跑去逗什么鸟?”
  老王和淑珍不约而同扭头看我,淑珍好像忘了我对她说的话。她朝我招手说,老李老李,你快下来看老王买的鸟。它白天看起来颜色更漂亮,也更活泼了。老王附和着说,老李,快下来,你成天把自己关家里做什么?又不是大家闺秀。都老邻居了,你也不兴来我这儿窜窜门儿。
  老王话音刚落,那只鸟在笼子里喊:老李!老李!
  淑珍和老王哈哈大笑,我阴着脸把报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老王见我拉长的脸,给淑珍递个眼色说,淑珍,你赶紧去买菜,迟了怕挑不到好的了。我也要把鸟提到小区里遛遛。
  于是,淑珍提着篮子,老王提着鸟笼,他们并排走在小区的过道上,一直走到小区出口处,老王才返回来。
  淑珍买菜回来,我没给她好脸色。她倒好,好像不知道我在生气似的,见我躺在摇椅上,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没去写字,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老李,你在椅子上睡觉也不盖个东西,小心着了凉。她说完径直去了厨房。眨眼工夫,就把锅铲瓢盆弄得叮当响。
  我怎么娶到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老婆哩,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心智还像十来岁的小姑娘。你看那穿着打扮,不是红就是粉。本来就圆乎乎的娃娃脸,偏偏要剪个齐眉的刘海。她把头发染成金黄色不说,见天戴条浅紫色的发带,发带上还有一只跃跃欲飞的花蝴蝶。走路的时候,那只该死的蝴蝶便抖动着翅膀在她头上飞。
  吃午饭的时候,淑珍不住往我碗里夹菜。我说,以后少和老王搅和在一起。淑珍夹菜的手停住了,她凝视我说,为什么?我没有回答。她又说,老李,我觉得你对老王有偏见。
  “我有什么偏见?”我瞪了她一眼,扒拉口饭在嘴里。
  淑珍夹菜的手依然停在半空,她用另一只手托起下巴说,其实老王这人很不错的,你看他老婆生病那会儿,又是熬鲫鱼汤,又是炖鸡仔。都说长病无孝子,更何况是夫妻。他老婆大小便失禁那一年多,全靠老王一人照料。她能嫁到老王这样的人,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如果不是老王,他老婆可能还死不了这么早。”我不满地说。
  淑珍瞅了我一眼说,你看你,老李,话可不能这么说。他老婆就是疑心病太重了,一会儿怀疑这,一会儿怀疑那,其实老王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哪样的人——你清楚?”
  “我当然清楚了,我认识老王又不是一两天。反正说老王作风有问题,肯定冤枉了老王。”
  “冤没冤枉不重要,总之你以后少和他来往就是了。”
  “怎么说不重要哩?说话做事都要有凭有据,不能乱扣帽子。老李,我发现你这人有点小肚鸡肠……”
  我一言,淑珍便一语。我抬起眼皮剜了她一眼,她才把后面的话连同扒进嘴里的饭一同吞下喉咙。我们都没有说话了,不说话屋子就显得很安静,偶尔也有汽车的鸣笛声传来,后来老王那只该死的鸟又在有一声无一声地喊:淑珍,淑珍——刘淑珍,跳舞了,跳舞了。淑珍开始还绷得住,后来“噗嗤”笑出了声。
  我说,“笑个屁。”
  淑珍说话的兴致又来了,她放下碗筷凑到我面前说,老李,你猜老王给他的鸟取了个什么名字?
  我扒拉着饭没看她,她咕咕笑了几声后自顾自地说,老王真是逗死人了,亏他想得出来,他给那只鹦鹉取名叫“吊死鬼”哈哈!你说笑不笑人?
  淑珍见我仍然板着脸,叹了口气说,老李,你这人就是太严肃了。说完,她也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晚上没睡好,我想午饭后兴许能睡上一会儿,淑珍收拾碗筷的时候,我去床上躺着。没想到那只该死的鸟又在楼下“啾啾啾”不停地叫。平时躲在树冠里的鸟也跟着一起叫,它们比赛似的一声盖过一声,吵得我无法入睡。
  这该死的鸟,我一定要想办法治治你。
  脑里一经闪过这念头,睡眠就被它扫得干干净净。我起身下床,淑珍已经打麻将去了。她不在更好,省得碍手碍脚。我在街上转悠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走街窜巷的小贩那儿买到一副弹弓。
  “这下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拿着弹弓,一路走,一路哼着歌。
  老王好像不在家,我家在三楼,老王住二楼,我站在自家阳台可以轻而易举看到老王家阳台延伸出去的那个小平台。我看了看,楼下一个行人也没有,便选好角度朝那只“吊死鬼”拉了一弹弓。
  没打着。
  鸟傲慢地看了我一眼,开始悠闲自得地在笼子里用它弯钩似的嘴嵌身上的羽毛。我一连拉了几弹弓,最后一弹弓打到鸟笼子上。这次,它机警地竖起脖子上的羽毛,头像安在一把装有弹簧的鸡毛掸子上不停地转动着往周围看。
  “我就不信打不着你。”
  我一边拉一边说,没想到石子从小平台的护栏飞了出去,只听到楼下有人“哎呦哇”惊叫了一声,紧接着那个声音埋怨似地喊到:“杀人啊,这是要杀人啊?”
  我赶紧蹲下身擦了擦老花眼镜,等人走远了,我重新换个角度去打鸟。这次,我用力更猛,石子射在鸟笼上“啪”一声脆响,那只鹦鹉吓得在笼子里扑棱棱乱飞。它一边飞,一边颤巍巍地学人叫,“哎呦哇,杀人了,杀人了。”声音惊恐凄厉,让人毛骨悚然。老王急急忙忙从屋里出来,他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楼上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就回屋里去了。
  我把弹弓藏在抽屉里,心潮澎湃地铺开纸打算练练字,谁知半天也开不了笔。每次要落笔的时候,那只鹦鹉无端地从我眼里跳出来,在笔端上蹿下跳。淑珍打完麻将回来,我只胡乱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像“吊死鬼”一样的字。
  吃过晚饭,老王又在楼下叫淑珍。我没阻拦。说实话,我早就盼着他们去跳舞了。淑珍前脚刚走,我迫不接待拿出弹弓,没想到老王把鸟提走了,看到空调外机下面空空荡荡,我有些失落。
  淑珍跳舞回来,没有提老王,也没有提老王养的那只鸟。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希望她能说说老王和老王养的那只鸟。她东家长西家短闲话扯了一大筐,直到洗完澡看完电视打着哈欠进屋睡觉,也没有提到老王和那只鸟半句。
  淑珍躺下去不几分钟又呼呼睡着了。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在“吃吃”地发笑。我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老王的鸟又在“啾啾”地叫了。想到天亮后又可以打鸟,便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一兴奋,瞌睡又没有了。整整一宿,我就瞪着眼睛数鸟叫。
  天快亮的时候,淑珍直接去了阳台。老王应该又把鸟提出来了,我听到他在楼下喊,“淑珍早啊!”
  他话音刚落,那只鸟接嘴说:淑珍早,淑珍早。
  淑珍在楼上“咕咕”地笑,老王在楼下“嘿嘿”地跟着笑。
  我实在睡不着,翻身下床,淑珍的早餐差不多又做好了,她见我耷拉着头,问,“怎的,又没睡好?”
  我“唔”了一声。
  淑珍说,“要不再去抓几副中药调理调理。”我说,“算了,懒得费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我边说边往阳台上走。老王果然把鸟提到阳台外面来了,那只鸟正在笼子里欢呼跳跃着。我盯着它踢了踢腿,甩了甩胳膊,又做了做拉伸运动。
  淑珍吃过早饭提着篮子走了。她一出门,我赶紧拿出弹弓,在老王遛鸟之前,先教训一下这只多嘴多舌的鸟。
  我迅速拉了一弹弓,打偏了,石子从鸟笼旁边飞了过去。我又拉了一弹弓,这下打在笼子上,鸟回头看着我。我又挑了个大一点的石子射过去,还是打在鸟笼子上。鸟按捺不住了,它跳起来拍打着翅膀大声叫喊,“哎呦哇,杀人了,杀人了!”它颤悠悠的声音引起楼下过往人的注意,老王从屋里出来,看到有人对他家指指点点,笑着解释说,“没事,是我养的鸟在乱嚼舌头。”楼下的人并没有离开,反而越聚越多,老王只好把鸟笼伸到阳台外给他们看。吊死鬼炸开脖子上的羽毛“啾啾”叫了两声,又敞开喉咙叫到,“哎呦哇,杀人了,杀人了!”围观的人这才笑着走开了。
  老王提着鸟笼哼着歌下了楼,等他走远后,我也下楼在草丛里捡石子。捡着捡着,老王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满脸堆笑地说,“老李,你捡那玩艺儿作什么?”我面无表情地说,“捡着玩儿。”老王笑着说,“难得见你露面,要不咱去摆两盘——杀两局?”老王说着,把鸟笼挂在树枝上。我起身的时候,正好与它面对面。它好像认出了我,“哎呦哇”惊喳喳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它似乎也受了惊吓,赶忙钻进笼里的小房子躲起来。
  它时不时把头伸出来小心翼翼看我一眼,只要我的眼神和它的眼神撞到一起,头上和脖子上的羽毛就立刻炸开,然后惊叫两声,“哎呦哇,杀人了,杀人了!”
  老王笑着说,“这鸟是个戏精,喜欢演戏,也喜欢瞎嚷嚷。不过这鸟的记性特别好,简短的句子,它听上一两遍就能照葫芦画瓢说出来。你家淑珍说听到它叫自己名字,甭提多可乐了。”
  老王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呵呵地笑。看到他笑的样子,我勉强舒展开的脸又绷紧了。
  老王见我要走,挡在前面说,“呃呃,老李,怎么——这就走啊?我还有话和你说哩。”我绕开他头也不回径直往回走。
  “这个可恶的老王,笑得阴阳怪气,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淑珍和他来往了。”
  我躺在沙发上生闷气,淑珍买菜回来,她进屋放下篮子急不可待地说,“老李老李,你知道不,老王要出国了,过几天就走。”
  我面无表情地说,“他走他的,碍你什么事?”
  淑珍站在门口打量了我半晌皱着眉头说,“老李,你好像话里有话啊!”
  我不好气地说,“我话里有什么话?”
  淑珍说,“老李,我发现你这人年纪越大,心眼儿倒越小了。我们和老王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人家老王说要走了,我和你吱一声——有什么?你就把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
  我坐直身子瞪着眼睛说,“你左一句老王,右一句老王,离了老王,这地球是不是不转了?这老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走了更好——走了省得碍我眼睛。”
  “唉唉!老李,亏人家老王一直夸你人品好——做事正派,还说走之前想请你一起吃顿饭什么的。你倒好,人家把热突突的脸贴上来,你却甩人家一个冷脸子。好歹人家老王还要大上你几岁,你这人有时真……
  我接过淑珍的话说,“我这人怎么了?我就不想理他这号人——老不正经,谁还稀罕吃他那顿饭!”
  “老李,你就是个驴脾气。”
  淑珍不再理我,她丢下这样一句带有总结性的评语进了厨房。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老王没有走,淑珍倒是走了。她去外地帮女儿带一段时间的孩子。淑珍走后,老王似乎对跳舞失去了兴趣。傍晚的时候,我经常看到他在平台上逗他的鸟玩。
  有天吃过早饭,老王又在逗他的鸟,他一边用食指去抬鹦鹉的喙,一边嘬着嘴挤眉弄眼地对着它“啄啄啄”地唤。那只鸟还真是个戏精,它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把一只翅膀背到身后,另一只翅膀贴在胸前,然后低头鞠了个躬说:您好!
  老王笑呵呵地回了句:“您好!”
  鸟马上哈哈笑两声说:妖怪!妖怪!
  老王说:“谁是妖怪?你再敢说一遍,小心我拔光你的毛!”
  鸟挑衅似的说了两遍,老王伸手去拨弄它,它“嘶”地叫了一声,扑腾几下翅膀,把弯钩似的喙挂在笼里的横竿上,让身体悬空,两只爪子收拢,腿杆僵硬地在肚子下面笔直地支棱着,活像一只吊死的鸟。
  我终于明白老王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吊死鬼”了。我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老王仰起脖子朝楼上看,我赶紧退回里屋。
  鸟依然每晚时断时续“啾啾”叫着,我练字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多数时候,我都在注意老王的一举一动。如果老王把鸟挂在外面转身离开,我立刻用弹弓去射他的鸟。石子用完了,我就去楼下捡。后来老王的鸟只要看到我在阳台露出头,就惊喳喳地叫嚷:哎呦哇,杀人了,杀人了!老王听到吊死鬼这样叫,从屋里出来,发现平台上又多了许多石子,便把它们捡到角落,再把身子探出阳台往楼下看看,再往楼上看看。
  角落已经堆了一大堆小石子,有天,老王买回来十几盆花卉放在阳台上。他给花卉培土浇水,用毛巾把叶片一片一片擦拭干净,再把那些小石子搁在花钵里。花卉的叶片郁郁葱葱,花朵鲜艳夺目。
  老王买回来这么多花,我以为他不会走了。没想到几个月之后,他走了。走的前一天,他把那些花卉从二楼搬到三楼。我开门的时候,他像只蝴蝶伫立在花丛中对着我笑。
  我吃惊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老王气喘吁吁地说:“你眼睛不好,我把这些花送你。”
  我说:“我不要,你搬回去吧。”
  老王似乎害怕我关门,他上前两步用屁股抵住门嘿嘿笑着说,“老李啊,我搬都搬上来了,你就不要拨我这张老脸了。我这一走,怕一年半载也回不来。你看它们长得多好啊,送别人我舍不得,死了又太可惜。我就想把它们送给你,彼此也好留个念想。”
  老王额头、鼻子两侧都鼓着汗星子,他用恳切的目光看着我。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受了。
  老王是个怪人,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动手,非要自己把花一盆一盆搬到我家阳台上,他说这对他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不就几盆花么,你爱搬就搬好了,我正好落个轻闲。我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老王,你这又何必呢!”
  老王笑着说,“没事,我力气大,精神比你好,你看着就是了。”
  他一边搬,一边说,“这些花啊说娇贵也娇贵,说不娇贵也不娇贵,只要你每天给它们一口水喝,它们就长给你看。不过你最好不要用自来水,自来水里有消毒液和漂白粉,稍不注意花就死了。最好到水厂后面的水沟去取水,那里的水是原水。你不要嫌麻烦,反正退了休有一大把时间。我跟你说啊老李,去那儿取水好处可不少:一呢,可以养出好花;二可以锻炼身体;三还可以打发时间,一举三得,你说划算不划算?”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脸。
  老王搬完花卉拍拍手说,“本来想把鹦鹉也送你,后来想想你可能不喜欢鸟,我就把它放了。”
  “什么——你把吊死鬼放了?”
  我惊讶地问到。
  “是啊,怎么了,老李?”
  老王也惊讶地看着我。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可惜了!”
  老王意味深长地“呵呵”笑了两声,他的笑声像一团火苗,把我的脸瞟得热辣辣的。
  老王真把吊死鬼放走了,笼子空空荡荡。风一吹,它落寞地在空调外机的支架上摇来摆去。
  老王走了,那只吊死鬼也飞走了,淑珍还没回来,我躺在床上依然睡不着。
  “它会飞到哪儿去呢?”
  我越想,脑子越清醒。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熟悉的“啾啾”声,我赶忙趴在窗户上看,窗外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便到阳台查看,老王的那只鸟笼依旧孤零零地挂在那儿。我又到楼下四处寻找,除了看到几只叽喳吵闹的麻雀外,没有找到那只名叫吊死鬼的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没有飞走,它只是躲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窥视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吊死鬼的日子,生活少了很多乐趣。我整天无所事事,便想起老王送的那些花卉。
  那些花还在争奇斗艳地开着,我照老王说的那样,每天吃过早饭,提两个塑料桶走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到水厂后面的水沟取水浇花。花儿们长势很好,跟老王走时一样,叶片葱葱郁郁,花儿们都很争气,长开不败。
  有一天,我浇完花打算练练字。好久没有练字了,老王走后,我就少了写字的动力。我慢吞吞还没走进书房,听到楼下在喊:淑珍!淑珍!刘淑珍!
  听到这叫声,我的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我知道吊死鬼又飞回来了。
  我快步迈到阳台,果然见吊死鬼站在老王阳台的空调外机上。它见到我,浑身的羽毛一下子又炸开了,它惊喳喳地叫:哎哟哇,杀人了!杀人了!我举起双手,想告诉它,我手里没有弹弓,它还是拍打着翅膀不顾一切飞走了。
  接连几天,它没有再出现。我每天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步行半个多小时去取水浇花,然后买菜做饭,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有天做饭的时候,我又听到楼下有“啾啾啾”的叫声,我知道吊死鬼又回来了。我搁了些米在自家阳台的护栏台面上,想引它飞上来。它没有动,我又放了些上去,它仍旧没动,只机警地看着我。几只麻雀不请自来,它们停在护栏平面上,啄一下,抬头看我一眼,又去啄一下,又抬头看我一眼。我没有撵它们,它们叽叽喳喳欢快地跳来跳去。
  吊死鬼终于飞上来了,它小心翼翼偏着头来看我。我故意不去看它,它快速啄了几嘴米又迅疾飞走了。
  就这样,我每天往阳台上放一些米,有时是玉米粒和麦麸皮。来吃食的鸟儿越来越多,吊死鬼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它和那群麻雀争抢食物,有时大动干戈打起来。麻雀不甘示弱,它们跳到吊死鬼背上啄它的羽毛,吊死鬼“哎呦哇!哎呦哇!”大叫着。听到惨叫声,我放下手里的事情跑出去,麻雀和吊死鬼见状,“轰”一声全飞走了。
  我躺在床上忍不住发笑,我笑这些鸟儿怎么会有这么多明堂,笑着笑着不知道几时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退休后,我从没睡过这么好的觉。我隐约记得自己还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老王,还有老王的那只吊死鬼。大多数情节已经记不起来了,只清晰地记得老王摇着我说,“老李,老李,该起来浇花了。”我这才一吃醒来,发现天已经明光绽亮,几只鸟儿站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老王一晃走了好几个月,已经进入深秋,小区里的花早谢了,观赏树也在不同程度地掉叶子。老王送给我的花一点儿没变,它们朝气蓬勃,叶片还像原来那样郁郁葱葱,花朵依然开得娇艳夺目。
  小区里过往的邻居看到我阳台上的花都赞不绝口,她们说,“淑珍家的花养的真好啊,没想到这个季节,这花还能开的这么好!”听到她们响亮的“啧啧”声,我心里得意地开了花。
  吊死鬼可能听到楼下有人提起淑珍,它又开始叫:淑珍!淑珍!跳舞了!跳舞了!
  吊死鬼叫了差不多半个月,淑珍终于回来了。她见我第一眼“哎呦”叫了声说,“老李,你气色看上去不错啊!是不是失眠症治好了?”
  淑珍要是不问,我差点忘了自己失眠的事。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失眠了,每天取完水回来,浑身大汗淋漓,还得买菜煮饭喂鸟搞卫生练字,把花浇完水,天也差不多黑尽了。然后又是洗澡洗衣服,等把衣服晾好,头挨到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打得筋疲力尽,瞌睡便趁虚而入。
  淑珍跨进屋还扭头来看我说,“不错不错,老李,真不错。你比我想象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简直超出了我想象!”
  我“嘿嘿”笑了两声。
  淑珍进了客厅,一眼望见阳台上的那些花卉,她又“哎呦”叫了声惊叹到,“唉唉唉,我说老李啊——老李,你太让我吃惊了。真没想到你会养花,还把花养得这么好,啧啧。”
  我得意地看着那些花儿,老王的那只牡丹鹦鹉见到淑珍,停止了觅食,它东看看西瞅瞅,兴奋地拍打着翅膀在阳台与花钵间上下翻飞。它一边跳,一边叫:淑珍!淑珍!刘淑珍,跳舞了,跳舞了!
  淑珍乐呵呵地说,这小家伙记性真好啊,还记得我名字。她话音刚落,一只花盆从阳台护栏的台面上掉下来,“啪啦”一声,摔成几瓣。那些我曾经用来打过吊死鬼的小石子和泥土撒了一地。
  淑珍“哎呦”叫起来,吊死鬼受到惊吓,也“哎呦哇!”叫了一声,它扑腾着翅膀一边飞,一边惊喳喳地叫:杀人了!杀人了!它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楼宇间。
  淑珍朝吊死鬼消失的方向看了半天,失落地说,老李,老王的鹦鹉飞走了……
  我说,放心吧,它还会回来的。

评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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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24-12-3 17:03 | 只看该作者
沙发,你怎么能写这么多字呢
3#
发表于 2024-12-3 17:0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篇【爱恨情仇篇·一只名叫吊死鬼的鸟】 作者:小贩  发文时间:2024年12月3日

   已载入【同题小说竞赛】公示栏。
4#
发表于 2024-12-3 21:02 | 只看该作者
“少年夫妻老来伴,执手相看两不厌。”

这篇小说写了“我”和“淑珍”一对老年夫妻的家庭生活琐事,和和睦睦,没有啥不愉快。“老王”的鹦鹉叫“吊死鬼”,鹦鹉学舌也为小说增添乐趣。

小说有点长,12069字,严重超出大赛规定5000字,虽然字数不是硬性规定,但是,情节不多的作品,压缩一下,精简些,会更好!

5#
发表于 2024-12-4 07:58 | 只看该作者
         今天我值班,细品小贩老师的佳作。
6#
发表于 2024-12-4 08:06 | 只看该作者
      “老王老王,又是人家老王。你要觉得他好,跟他过好了。淑珍每次提到老王,我心里就怄火,一怄火,便用这样的话回击她。淑珍也不生气,只嗔怪地瞪我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第一部分,老俩 退休,老伴夸老王,“我” 有点吃醋。


        家长里短开聊,剧情随后,......。


        慢工出细活。
7#
发表于 2024-12-4 08:40 | 只看该作者
      “淑珍已经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鼾声。她侧身躺着,身材还像年轻时那样匀称,不过这两年稍微发了点福,看上去倒更丰满更有韵味了。我把手伸过去轻轻搭在她腰上,她梦呓般含糊不清嘟囔了一句,习惯性地反手把我的手拂了下去,之后又呼呼睡过去了。


     细微的动作描写,看得出老李对淑珍发自内心的“温润的爱意”。
8#
发表于 2024-12-4 08:46 | 只看该作者
   “ 对啊,鹦鹉学人说话,总得有人教它才行啊。老王若不教,他的鸟怎么会叫淑珍的名字哩?一想到老王私底下一遍一遍叨念淑珍的名字,我心里就堵得慌。
  老王的老伴已经去世了,他儿子长期在国外,家里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我想,他老王不叨念自已老婆的名字,也不叨念别人的名字,为什么偏偏叨念起了淑珍?就算他老婆前几年得病死了,他也没资格叨念别人老婆的名字,他算什么东西?


      对呀! 怪不得老李吃醋。有道理!
9#
发表于 2024-12-4 08:57 | 只看该作者
      “ 淑珍买菜回来,我没给她好脸色。她倒好,好像不知道我在生气似的,见我躺在摇椅上,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没去写字,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老李,你在椅子上睡觉也不盖个东西,小心着了凉。她说完径直去了厨房。眨眼工夫,就把锅铲瓢盆弄得叮当响。
  我怎么娶到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老婆哩,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心智还像十来岁的小姑娘。你看那穿着打扮,不是红就是粉。本来就圆乎乎的娃娃脸,偏偏要剪个齐眉的刘海。她把头发染成金黄色不说,见天戴条浅紫色的发带,发带上还有一只跃跃欲飞的花蝴蝶。走路的时候,那只该死的蝴蝶便抖动着翅膀在她头上飞。


        没心没肺的老婆 —— 淑珍形象,跃然纸上。
10#
发表于 2024-12-4 09:06 | 只看该作者
           “ 终于在一个走街窜巷的小贩那儿买到一副弹弓。
  “这下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拿着弹弓,一路走,一路哼着歌。


        关键的时候,“小贩” 露脸了,剧情有变,老李要有新动作了。
11#
发表于 2024-12-4 09:16 | 只看该作者
              “我躺在沙发上生闷气,淑珍买菜回来,她进屋放下篮子急不可待地说,“老李老李,你知道不,老王要出国了,过几天就走。”
  我面无表情地说,“他走他的,碍你什么事?”
  淑珍站在门口打量了我半晌皱着眉头说,“老李,你好像话里有话啊!”
  我不好气地说,“我话里有什么话?”
  淑珍说,“老李,我发现你这人年纪越大,心眼儿倒越小了。


           老李是个“小心眼”?


            咱看看后话。
12#
发表于 2024-12-4 09:35 | 只看该作者
      “ “唉唉!老李,亏人家老王一直夸你人品好——做事正派,还说走之前想请你一起吃顿饭什么的。你倒好,人家把热突突的脸贴上来,你却甩人家一个冷脸子。好歹人家老王还要大上你几岁,你这人有时真……
  我接过淑珍的话说,“我这人怎么了?我就不想理他这号人——老不正经,谁还稀罕吃他那顿饭!”
  “老李,你就是个驴脾气。


      老李是个正派人,就是有点“驴脾气” 。
13#
发表于 2024-12-4 09:39 | 只看该作者
艾玛,老师太厉害了,写了辣么多字,赞一个!
14#
发表于 2024-12-4 09:42 | 只看该作者
       “ 鸟挑衅似的说了两遍,老王伸手去拨弄它,它“嘶”地叫了一声,扑腾几下翅膀,把弯钩似的喙挂在笼里的横竿上,让身体悬空,两只爪子收拢,腿杆僵硬地在肚子下面笔直地支棱着,活像一只吊死的鸟。
  我终于明白老王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吊死鬼”了。


          生动形象的动态描写。点出了 “一只名叫‘吊死鬼’的鸟” 的题目。
15#
发表于 2024-12-4 09:51 | 只看该作者
             “ 老王买回来这么多花,我以为他不会走了。没想到几个月之后,他走了。走的前一天,他把那些花卉从二楼搬到三楼。我开门的时候,他像只蝴蝶伫立在花丛中对着我笑。
  我吃惊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老王气喘吁吁地说:“你眼睛不好,我把这些花送你。” ”  

     看来老王是个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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