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市长家小院时,天已经黑透了。小院里的灯没开,朦朦胧胧中透露出一丝诡异。就在我的手抓住门把手的同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我立刻回过头去,当我看见一个女人的轮廓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时,我大叫了一声:“谁?”女人的身影立刻后退,隐藏在了黑暗中。我上前几步,仔细看了又看,哪还有什么女人的身影,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又伸长脖子看了又看,黑暗中也不知道什么发出一声怪响,吓得我一把拉开门,匆忙进了屋。 有了钢筋水泥的保护,我的内心强大了许多。但是新的疑惑不免生出,刚才的女人是谁?难道是市长的情人?不会吧!在我看来市长很爱自己的老婆,他此时正为了老婆的病焦虑万分,他老婆得了很严重的心脏病现在已经昏迷了,除非马上找到合适的心脏做手术,不然很难说她还能撑几天? 可是院中的女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看到的都是假象,市长根本不爱自己的老婆,他除了老婆之外还有别的女人,现在老婆在医院里,这个隐秘的女人就迫不及待地住进了他的家里? 带着疑问,我正要伸手去敲市长书房的门。是他打电话让我来的,命我是帮他取一份文件,这份文件现在就在我的手里,里面到底是什么呢?我好奇死了,特别是看到了刚才的神秘女人之后。 于是我退后了一步,躲在了监控盲区,然后快速打开文件的袋子,里面赫然夹着一张不限额的支票。我完全醒悟了,这文件是本市最大的开发商送来的,肯定跟市里一块地有关,那块地如果被这位开发商得到,他会赚的盆满钵满。但是那块地市里是打算建一座绿化公益园林,免费为百姓开放的。当然这块地最后的取决权由市长决定。 现在看来……我冷笑一声把支票塞进了文件里,然后径径走到了书房门口敲门,得到同意后进去。 我进去时,市长没开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要不是走廊里的灯光渗透进来,我都看不清他的位置。 “市长,您要的文件。” 市长没吭声,我特意看了一眼他的脸,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他的手不停地敲打着椅子,似乎内心有什么事在纠结。许久也不见他说话,而我只是可怜我这双腿了,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站上多久。 没过多久他突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我还在,咳嗽了一声说道:“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是!”我低声答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没有以往恭敬地关上了门,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内心充满了鄙夷。 走到黑暗中的小院里,我不免又看向刚才发现女人的地方,此时的天更黑了,我没期待能看到她,只是不知觉地望去。可我没想到,我不但看到了女人,还看见她又要退到黑暗中。 我立刻大叫了一声:“喂!你是谁?” 话音未落,她扭头就走,步伐奇快,远远地我跟着她来到了一条昏暗的小巷。 我跟着她顺着很窄很长的小巷往前走,四周很静,听不见女人的脚步声,倒是我的脚步声“噔噔”作响。大约走了几分钟的时间,女人突然消失了,我快跑了几步赶上去,依然不见女人的踪影。随即我的身后突然出现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我顿时慌了,手心不住冒着冷汗。 恐慌的感觉让我小跑了起来,可在七拐八拐的小巷里我迷了路,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正着急的时候,发现那女子就站在我前面不远。她的脚下还蹲着一只小牛犊子般的大狗,这家伙好眼熟像是市长老婆以前养的狗——雪豹,可是一年前它已经老死了,怎么会? 我十分紧张地问道:“你……你是谁?这家伙是雪豹吗? “汪汪汪……”那大狗一听叫它雪豹,立刻狂吠了几声,尾巴微微摇了摇,那模样像是在向我示好。我一惊看向那女人,女人的轮廓更像是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市长的老婆。 “夫人……”我诧异地叫了一声,随着我的叫声,那女人浑身猛地一颤,身体快速向后缩去,那大狗像是受了刺激“嗖”的一声窜了上来,冲着我龇牙咧嘴。 女人突然大声喝道:“雪豹,住口,他是柱子,别伤了他。”这大狗果真是雪豹,它一听呵斥,马上退了回去。 不过我还是被这一连串的怪事吓得脸色苍白。不过比起我面前女人的脸,我的一脸苍白逊色多了,那张脸才苍白的得吓人,一点血色都没有。我本让雪豹吓得不轻,又看到这张恐怖的脸,立即尖叫一声,后退了几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女人连忙低下头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柱子别怕!是我,我有事拜托你……” “夫人……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语无伦次地说着,眼睛不敢跟她对视。 她低下头,交给雪豹一个东西,雪豹叼着那东西颠颠地跑向我,我心惊胆战地接了过来,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里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疑惑地望向她,她叹了口气指着小盒子说:“帮我拿给我丈夫……” “好的,夫人。还有……还有什么话要我捎给市长吗?”我颤声问道。 “没有了……”说着她一转身就和雪豹消失在我面前,我浑身一激灵,要不是手里握着那个精巧的小盒子,我还以为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我折回了市长的家,再次敲开了市长书房的门。 “进来……’市长的声音很不悦。 我捧着盒子走了进去,把盒子递给市长的时候,我发现市长的手正在剧烈颤抖。 “谁……谁给你的这个盒子……”市长没打开盒子,他疯狂地抓住了我的衣领,我胆怯地说道:“这……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 “我妻子,她醒了吗,为什么不通知我?”市长瞪大眼睛,随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廉政勋章,市长顿时大叫道:“她醒了,她是不是没事了?” “不,我不是在医院里见到夫人的,我是……我是在门外……”然后我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市长听完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他竟哭着笑了,笑着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然后他抓书桌上的文件来,用力撕的粉碎。然后他颤抖的拿出了手机拨打了过去,对着话筒说:“不要了,对,不要了。”说完他浑身瘫软地坐在了椅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同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里面的声音很大,我听得清清楚楚。 “市长您妻子……她……” “我妻子怎么了?” “如果她不接受心脏移植,她可能活不过今晚……” 手机从市长的手中滑落,他整个人突然向外跑去。 我连忙跟了出去,正好看见他的身体撞向他老婆的身体,我来不及大喊,就看见他穿过了他老婆的身体飞奔而去。她被撞得四分五裂的身体就在我面前快速还原,然后冲我招招手,我犹如着魔般走过去,她看向我,我似乎明白她要问什么,我幽幽地说道:“市长把那份文件撕了。” 市长的妻子如获重负般笑了,空洞的眼中流出了许多血泪。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浑身颤抖着。 “柱子,谢谢你!也转告我丈夫,就说我明白他对我的爱。对他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请求他别忘初心,别为了我徇私枉法,花高价去买心脏为我续命。告诉他,下辈子我还做他的妻子……”话音未落,她已经消失了。 我站在院子里冷风一吹才感觉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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