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自由体诗歌拾遗（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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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自由体诗歌拾遗（31-40）
玫瑰
甘愿让玫瑰的尖刺
扎进我干枯的胸膛                   ——自题兼序

（续前）

31、风声
是你的脚步声
走近我心灵的门口
我打开门。空空
小树在秋风里哆嗦

小树，是咱俩一起栽的
你说把它栽在我的心窝
小树如今已经长成大树
可是看不到你回归的影子

太阳依旧在新旧交替
我，给谁把旧话重提



32、心啊
心是天上的云，忽东忽西
心是秋池的水，欲亏还溢
心是什么呀？又在那里
上天入地，我把心寻觅

……当年的课堂上，心已离去
……当年的喧嚣里，心已厌弃
……虔诚的信仰，心已忘记
……幸福的憧憬，心已枯竭

啊！我丢失的心，你在那里
可能在冬天的雪地里找到你(81.09.16)



33、想象
你是一个先天不足的婴儿
退化了翅膀，退化了尾翼
就象企鹅一样踟蹰着前行
就象病鸡一样痛苦地呻吟

昨天，有翅膀为什么不高飞
去搏风击浪，去迎接黎明
能像黄昏里的蝙蝠也好啊
为人扑杀夏夜太多的蚊蝇

你没有。你是动物园里猛禽
受到大脑最高最严密的锢禁
(自注：人脑的想象区只用了18%)

34、真实
啊，真实，你在
——新屋的粮屯里
——花衣的蹁跹里
——含情的眼波里

黄金色并非是丰收的美景
七彩的虹并非是遮寒的衣
失恋的眼里只有悔恨的伤痛
落叶告诉我，冬天已经来临

真实，你应该是欢乐喜庆的浩歌
也应该是生的彷徨和衰落的太息(81.08.20)

35、赠友人两首
之一
绿色的长堤，爱怜地
抚慰，我深情的浪波
故乡的山泉，幽幽地
满盛，你昨天的梦

溪水叮叮咚咚。仿佛
是你回归到我的梦中
醒来，只看见一丛丛野花
笑卧在拧得出水的青石旁

36、之二
你是绿色的泉水
携着期盼在山沟里流淌
你是青青的山崖
托起红的黄的蓝色的花

庄后的一脉飞瀑，仿佛
是你临风飘动的长裙
今夜，你家屋前的水潭里
我看到月亮快乐的目光

37、梅之梦
你用绿色的叶
曾为秋天唱过赞歌
可是，你绿色的梦
依然被冬天冻破

伴着最后的促织的悲叫
随着最后的欢乐的浪波……
你，也默默地死去。不
你只是在冰雪里把未来思索

这是漫漫的长夜
乌云已经被寒冷冻住了
风儿凄厉地哭着
雪花茫然地飞着

你在残酷的现实面前
漠然地闭上了双眼
你是否相信？梦醒了
又会是一个新的生活

——天上的星星变作野花
缀满数不清的山岭沟壑
春天的流水是那么多情
妈妈的乳头太阳般温柔

——月儿用薄纱遮住笑脸
聆听着人间少男少女欢歌
宇宙间再没有孤寂的灵魂
巫峡里流淌着神女的幸福

——没有了干瘪的稻谷
没有了流泪的红烛
没有了砧声敲醒的黎明
没有了卖儿卖女的啼哭——

哦，你醒了！梅林
燃着绿的红的黄的大火
啊，不，那是片片彩云
降落在苦难世界的心窝

山泉唱了起来
大山有了强劲的脉搏
醒来了，脚下的小草
和田野里自由的风

啊，寒月里你疏枝横陈
追求，却是那么地执着
冰崖上你笑影婆娑
唱给世界一首无字情歌

你把追求、信念和爱恋
化作从九天盗来的圣火
献给朋友和情人
和贫穷的故乡(81.09.21.记昨日观看力强画梅数十幅)

38、唱给大海
日日拍击着海岸
夜夜悲苦地叹息
腥味的泪水汹涌
湿透了大陆的衣衫

苦泪，泡大了一颗颗珍珠
和比珍珠还要秀丽的小岛
苦泪，喂壮了翻飞的海鸥
和小岛上甜甜的甘蔗

苦涩的海啊，潮涨潮落
诉说着已经堕落了的世界
江河冲来了泥土、种子
和琼楼玉宇和希望的星火

于是，它们化作一轮红日
日夜在众生的心田上起落(81.09.22)

39、学校的架子床
哦，方形的蚂蚱笼
装着我儿时心爱的玩物
用西瓜皮为蚂蚱避暑降温
用蟋蟀腿勾引蚂蚱唱歌

不，它更像是关押老虎的铁笼
天地窄小，迫使它的野性哆嗦
铁棍似的尾巴不能横扫山野
悲哀的啸叫换不来自由的生活

一间16平米的小屋，被架子床
分成八份。我们就在里面住着

(81.09.09)

40、 萤
据说，你是腐草化成（传说）
白天，伏在深深的草中（现实）
傍黑，便挑灯夜行
寻找昨昔丢失的灵魂

在悠悠的小道上徘徊
哪里有梦留下的遗踪
山泉里鸿雁的影子呢
藤蔓下婀娜的腰身呢

忽然，从九天飞落
仙女也不甘天上寂寞
来追求人间的欢乐
和必然生离的泪痕

是的，我答应和你一起飞走
因为前方就是一个新的黎明

(81.09.25)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