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

王小鱼

清明祭

去你住的地方看你，路太窄，草太荒，
我，有些迷茫。
你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会把家安在这野地上？
这样荒凉？
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谁不说你身强力壮，勤勤恳恳，
他们谁不夸赞你盖房砌墙，响当当。
是啊！那是你给我的窗明几净的地方。
那是你给我的，我把他叫家，
站在门口喊娘。
我在那里吃饱穿暖，小手一扬，
就让自己去荡漾。
我在那里心情舒畅，高歌一曲，
就让时光去飞翔。
我从来不觉得忧伤，
一家人躺在炕上，日子就那样安详。
但风来，总会世界摇晃，
雷鸣，总会让耳膜震荡。
不幸看准了你，也看准了我，
落在你头上，顺便也把我带上。
你倒下去，天就压在我身上，
我扛不起来啊！爸爸。
这天的重量，一头是你的魂魄，
一头是我的亲娘。
我的肩膀瘦弱，骨头被压的啪啪响，
他要断了。
断了好啊！有时候我想：
干脆让我躺也在地上，跟你一样。
你撑不起来的世界，我又如何敢张狂？
但是爸爸，娘还活着，家还是那样，
你给我的地方，歌声还在那里飞扬。
我不能把自己绝望，
更不能让身后的娘也一起跟着遭殃。
她还年轻，她需要一个人，像你一样，
像家的门框撑起的房梁。
她希望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把你还没有干完的事情干得有模有样。
她希望的那个人就是我，
你们的亲儿子，还要在这世上，
去跟命运较量。
爸爸，每年我都会在这荒郊野岭来一次，
在你家门口烧烧香。
我就拿几张薄纸，算是我的心意，
你不会嫌弃吧？爸爸：
当我双膝跪地，脸上任由泪水流淌，
我嚎啕大哭，无所顾忌。
因为只有在这里，我跪在你家门口，
就像是找到了归宿。
我求你开开门，我刚从繁华的世界里来，
来到这荒郊野岭，举目无亲。
爸爸，快开门吧，快来和我相认，
我算是到家了。
这是你的家，这里也是我们的家。
再破烂我也不会嫌弃！
再破烂我也觉得安全！
再破烂我也敢住在里面！
住在里面给你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