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悲怆的命运交响曲:赏析步缘诗歌《张守刚离开坦洲》
现实生活中我没见过步缘,网络中处处见到他的踪影,他的诗歌遍布各个论坛,他的名字载入许多诗歌报刊。他主编的《绿荫诗报》,在目前不太景气的诗歌圈子里,却越来越有影响力,他是诗歌网络中的忙人和红人。
而使我深刻记住步缘这位诗人的名字是在诗人陈剑文创办的《情诗》季刊里,刊中对打工诗人进行专访,举办了座谈会,其中就有步缘。看了他的照片,给人精明能干、朝气蓬勃的感觉,进一步加深了我的印象。后来收到步缘寄来的两本书,一本散文集《倾听心灵的声音》,另一本是诗集《初春的雾》,我一一细读,他的勤奋创作与高产高水平让我羡慕不已。《张守刚离开坦洲》就是步缘诗集《初春的雾》中的一首,当时读到这首诗歌,一口气读了不下五遍,我被深深的感动并震惊着!
这是一首悲怆的命运交响曲,作者在写打工者张守刚,也在写自己,写与他同一时代的千千万万个普通的打工者,张守刚只是万千打工者中的一个缩影。张守刚离开家乡,来到坦洲这片土地之初,也同其他打工者一样,带着梦想,有着美好的憧憬,而十年之后,“张守刚带着一本诗集一沓手稿/头也不回,离开坦洲”。一个人有多少十年?十年间张守刚又做了什么?他把花样的年华给了坦洲,把汗水泼在坦洲这块土地上,他和工友们每天打卡,“将青春化为皮革制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机械、单调的打工生活让他厌倦,而社会与命运的不公,使他本能拿起自卫的笔,冲上去反抗,“他将坦洲的家丑/搬到诗歌刊物上/体会强烈的快感/将疲倦冲淡”。张守刚也试着爱这座城市,他的日历上记载着“坦洲最美丽的/臭水河和河边的女人”,他试着将自己融入这座城市,而现实的残酷一而再的击碎他的梦想,他只能在深夜下班后,“把稿纸当草席/骑在坦洲的身上/尽情地发泄”,这座城市与他在情感始终是对立的,无法沟通的,这种缘于心灵深处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因而,摆在诗人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离开。这就是千千万万个打工者命运的真实写照,打工者就像一只候鸟,从一个城市迁移到另一个城市,很难在城市扎下根来,纵使扎下根来,也很难抵达城市的上层。张守刚不得不离开了,带着诗集和一沓手稿,开始漂泊,开始新的征程,选择另一个城市栖息。
步缘无疑从中看到了这个社会深层次的问题,他想想自己,从1999年8月一直在珠海谋生,做过流水线工人、仓管员,干过很多差事,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累,遭过很多罪,在寂寞苦闷与委屈的时候,他和张守刚一样,拿起纸和笔,让诗歌从一座城市的身上轻抚而过。他和张守刚有着同样的经历和命运,所以我们从诗歌中可以读到步缘的影子。借他人之杯酒,浇心中之块垒!正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有着相同的命运,才能把自己的爱憎与惜别之情自然的融化到诗歌里。
这首诗歌创作于2003年11月份,正值冬天,步缘在那个寒冷的日子,去给友人张守刚送别, 他看见“坦洲哭了,遍身是泪”,看见“见到瘦了一半的守刚”正要依依不舍离开这座城市。
附:
《张守刚离开坦洲》
文/步缘
张守刚带着一本诗集一沓手稿
头也不回,离开坦洲
坦洲那一年留下他
给他梦想,让他看到希望
他在皮革厂打工十年
伴随厂里的弟弟妹妹们
将青春化为皮革制品
他将坦洲的家丑
搬到诗歌刊物上
体会强烈的快感
将疲倦冲淡
坦洲一次次丢脸
那本工卡上的日历
记载着坦洲最美丽的
臭水河和河边的女人
守刚经常深夜下班
把稿纸当草席
骑在坦洲的身上
尽情地发泄
妩媚的坦洲风情万种
让诗歌从她身上轻抚而过
张守刚准备离开坦洲
那支日夜陪伴坦洲的笔
也将跟守刚一起
绝情地撤离
那天守刚摆了酒席叫来诗友
坦洲哭了,遍身是泪
我和梦脂乘摩托车
淌过坦洲的泪河
才见到瘦了一半的守刚
[ 本帖最后由 木行之 于 2010-10-26 11:23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