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有个家
工作在偏远山区的莲莲终于盼到了回家的一天。
她怀着迫切的心情,不等结伴就孤身一人,在漆黑的山道上翻山越岭,几经辗转后才坐上火车回到了家。
天色刚蒙蒙放亮,院门已打开。母亲就开始放鸡喂鸭忙个不停了,她看见女儿的到来并未显出多少的惊讶和欢喜来。
如果是哥哥回来了,情形那就大不一样,母亲会急忙扔下手里的伙计,一边笑眉笑脸的问寒问暖,一边去做些可口的饭菜。
莲莲环顾了一下依旧是老样子的家,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洗了把脸后在一个搭着白毛巾的小蓝里摸出个稍软些的凉馍,刚咬了一口,就传来母亲的一声断喝:
“都一样的馍,挑啥?看你的头梳的怪模怪样,这么大的丫头,怎么还这么不利索”
“人家都是这么梳的,我在你眼里从来没有顺眼过”莲莲不满地大声说。
“嗨,和别人比,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上班没几天,还成精了……”
母亲是河南口音,骂人的时候,音拖得很长,像唱戏一般韵味十足。莲莲却对这声音格外地有些过敏,她“咚”地一声就把手里的馍馍扔到桌子上,飞快的跑到另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里冬天没有住人,一张大床上铺盖卷起,堆放着一些杂物,屋里阴冷的如冰窖。莲莲烦躁的团团转,她瞧见桌上的那瓶高粱酒,酒还是满满的,看来爸爸也是好久没回家了。莲莲不假思索的拧开盖,学着父亲的样子咕咚地灌了几大口,酒又苦又涩又辛辣,还冰凉的让人受不了。不消半刻,她两腿发软,头脑发晕,就急忙拉开床上潮湿的被褥,钻了进去。
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莲莲心里说不出有多难受,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失群了的大雁,孤独无望。
莲莲有过美好的童年,有过一家人对她疼爱有加的幸福记忆,然而这些美丽的泡泡随着她的长大后就消失了。
母亲的能干是有名的,而她管教孩子的严厉也是无人能比。当年开挖荒地,平土建房,还没成人的几个哥哥就已经可以当大人使唤了。莲莲是个女孩只能干一些零零碎碎的活,比如喂鸡做饭等。
自从哥哥们工作后,母亲缺少了得心应手的帮手,只能忍痛将一些开垦出来的地送与别人耕种。女儿的蠢笨简直让她失去了信心,学习不好,农活也拿不下,母亲气愤之极就会扬起蒲扇大的手掌朝莲莲挥去。莲莲成了见不着阳光的一片菜地,干枯萎黄。
后来莲莲上了班,她为终于也可以替家里分担忧愁而欣慰,也为飞出牢笼而欢欣。尽管工作乏味,环境艰苦,好多和她一样大的女孩都在家泡病号。莲莲却一直坚持着,工资不但如数上交,连母亲交给的零花钱她也不舍得花,结果单位的同事都嘲笑这个光挣钱不会花钱的傻瓜。
如今,莲莲似乎还是依然得不到家人的承认和母亲的爱。她就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似的迷迷糊糊在这冰冷的房间里睡了三天。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
谁不会想要家
可是就有人没有它
脸上流着眼泪只能自己轻轻擦……”
半年后,莲莲哼着这首歌嫁了人。至于嫁给了一个怎样的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面对母亲掩面悲泣的哀求,她却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婚后,莲莲明显的胖了,起色似乎也不错。经管丈夫整天在外面打麻将,等待她的依然是冰锅冷灶。莲莲不后悔,无所谓爱,她只想在平静中生活。
可就在莲莲快要生产的时候,丈夫依然在麻将桌上,他说: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莲莲是被邻居送到医院里的。当她虚弱的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两鬓斑白的母亲正佝偻着身体为婴儿擦洗着……。
[ 本帖最后由 西北明月 于 2010-11-20 16:52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