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荫琴
今年夏天,有幸参加《古远清与世界华文文学研讨会》暨新书首发式,并获赠新书《古远清这个人》和《古远清文学世界》。
回家匆匆一阅便生感慨,仔细读完于感念之际对古远清教授愈添敬意。
首次见到古教授,是在2010年深秋的福建、【蔡丽双杯】读书缘全国散文大赛颁奖大会上。作为文化名人、大赛终审评委的古教授自然不认识我,更不知道我的散文获奖细究起来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二十年前于书城邂逅古教授的《海峡两岸朦胧诗品赏》,激发我对诗歌的浓厚兴趣,使得当时因坠入人生低谷而消沉的自己走出自闭,重燃少年时的文学梦。并因此不断拓展视野,开始文学创作,进而走进作家行列。可以说,尽管古教授不知道,实际上古教授是我走上文学道路的启蒙老师和导师。
福建行使我对古教授广博的学识和爽朗大气、热忱风趣的性格有了感性的认识。回武汉后又对古教授家犹如一座小型图书馆似的古书房印像深刻。
我说读了《古远清这个人》和《古远清文学世界》后感慨又震撼。是因为以前读古教授的书,除了收获知识便是佩服。读这两本书,收获知识的同时更多感动,感动于古教授对于书籍和写作的痴迷,对于文学研究的孜孜不倦和百折不回的勇气和毅力。自然也愈添敬意。
书中作者从各自不同的角度以朴实真诚的文字梳理了古教授的治学生涯,使得古教授的形像愈加立体和丰满。以前意识里只觉得古教授是海内外知名文人、台港澳海外华文文学研究专家、著作等身的知名教授。读新书后,方悟能达到如此高度,皆源于生活里总是笑呵呵的古教授天生的文学情结和超乎常人的坚毅。
古教授幼年吃过很多苦,曾被送给别人家抚养。但他不向命运低头,始终痴迷文字追求知识。考上大学因家贫差点失去深造机会,终由于自身对于学习的强烈愿望,并得到亲友的帮助,才得以进入大学学习。
一进大学,古教授便全力以赴投入学习和写作,他的大学同学邹义伦先生写道:“他从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开始,便不断地在一些报刊上发表文艺评论文章,同时还负责主编一份校文艺刊物。大学五年,他的刻苦勤奋、执着追求的精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他日后的发展,今天的成就,在校期间已见端倪。”
毕业后进入大学教书,思维活跃的古教授先后开设了《鲁迅小说选读》、《诗歌的欣赏和写作》等选修课,并举办文学讲座,深受学生欢迎。教学之余更勤于笔耕,以致多年后同事们还记得当年古教授因收获稿费之多而成为邮局熟客的趣事。
文革中,古教授遭受了更大磨难,被莫名其妙地定为5.16 分子。那时候古教授只二十多岁,正意气风发的年龄,却骤然成为阶下囚,承受了严酷的政治迫害和打击,年轻的古夫人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只有经历过文革,才知道极左年代的荒谬和疯狂。当时我是中学生,但对“5.16”分子这个称呼印象深刻,那时的感觉凡被定为5.16分子就如同打入人间地狱。
记得文革武斗期间,著名的湖大(即现在中南财大首义校区)“7.20”事件第二天,我和两位女同学路过湖大,马路上一辆又一辆的卡车忽然全部停下,车上头戴钢盔手持长矛的人们纷纷跳下车来,吓得我们扭头向湖大对面的“炮楼”跑去,同时有人拼命地关住铁栅门。那些持长矛的人们使劲撞铁门的同时向门内开枪。子弹在我头顶脚下前后左右纷飞,我手扶的白石栏杆被打得冒烟,背后厚重的墙壁被打出好些窟窿。周围的人瞬间匿影,有的躲起来了,有的伏在地面,唯有自幼被小说蛊惑又值幻想年龄的自己懵懂,不好意思“失态”,不肯低下身子更不肯伏在地面。
好在“炮楼”里一对小姐妹见我茫然于危险中,一把拉住我往她们家跑。以后我和这对陌生姐妹成为好朋友。可惜后来失去联系。工作后多次去“炮楼”找她们,终未果。
孰料没找到“炮楼”里的俩姐妹,却于四十多年后认识了也曾在“炮楼”里居住过的古教授夫妇。更没想到当时有一位多年后成为闻名海内外的文化名家的年轻教师正处于被关押批判的政治迫害中。
多少有才华的人未能熬过那场浩劫。古教授没有被压垮,终于迎来文革结束的新时期。严酷的日子里,都不曾放弃读书和写作的古教授,在改革开放的年代,更加精神抖擞、全力以赴投入教学和文学研究。
随着时代发展,古教授的学术视野和笔触所及越来越广阔。上世纪80年代初即撰写了《中国当代诗论50家》,并为研究需要搜集了一些台港诗论作为比较。1988年写作《台港朦胧诗赏析》时,读到了众多于大陆诗歌风格不同的诗作,使得古教授深为震撼,并一头扎了进去。继而连续出版了《台港现代诗赏析》、《海峡两岸朦胧诗赏析》。
除了才华和勤奋,古教授对文学研究的高瞻远瞩、认定目标便勇往直前、矢志追寻的精神更令人敬佩和感动。即使文革结束,极左思潮仍远未消失,人们内心余悸尚存。对于台港澳、对于海外,仍报以惊疑的眼神并本能地避开。因此古教授80年代写作出版关于台港文学的著作,可谓冒险的选择、极需勇气的事,何况古教授文革时曾领略过政治迫害的严酷。
当时也确实不为很多人理解,曾同为财大老师的刘中国先生在文中回忆当年情景:“人们私下里对他的议论似乎也不少:
——‘小古这人哪,名利思想太重,只专不红……”
——‘古老师这两年有点儿‘自由化’,港台的东西介绍得太多啦,容易产生‘精神污染’……”
除此,还得面对隔膜多年的台港文海的浪头。
但古教授毅然选择了这条充满风险的道路,并义无反顾地开始了研究台港文学的浩繁工程。而这些,皆缘于古教授的文学使命感,缘于他的内心宗旨:“台港文学是当代文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主要是为了整合对峙、分流了多年的中国当代文学。”
目标既定,古教授便以其天赋和过人的精力与毅力,在台港文学研究的道路上迅跑。一口气在大陆、台湾、香港和吉隆坡出版了有关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研究的10多部专书,被一些朋友们戏称为“侩(快)子手” 。同时,他丰硕的研究成果也推动了学校的文学研究进程。1992年,经学校批准成立了由古教授任所长的中南财经大学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研究所。在他的带领下,研究所几乎和全球主要华文文学团体都有联系。研究工作迅速发展,大大提高了学校人文学科的知名度。古教授也成为“中南财大的一张名片”。
在繁重的教学任务、繁多的会议及繁杂事务之余,古教授又以惊人的速度写作出版了《中国大陆当代文学理论批评史》、《台湾当代文学理论批评史》、《香港当代文学批评史》、《台湾当代新诗史》、《香港当代新诗史》、《海峡两岸文学关系史》、《古远清文艺争鸣集》、《世纪末台湾文学地图》等四十余部书,都是煌煌大著,更不无独特的开拓性的学术贡献。中国文联出版社编审白舒荣女士写道,古教授“不仅如此,长文短语、各类文章,举凡学术研究、文坛八卦、争鸣辨析,其笔几乎无所不写;于内地于港台海外报刊,其文几乎无处不见;”
古教授的辩论文章更是机敏严谨、异彩纷呈,正如《华文文学》首任主编陈贤茂先生所写:“既有学理性,也有可读性”、“古远清掌握的资料非常丰富,他对台湾诗坛史实了解,有时甚至超过台湾的诗评家……”陈先生甚至写道“我不知道古远清有没有把他的论战文章(包括对手文章)收在一起集结出版。一定很精彩,不仅读者爱看,而且也可以作为中文系学生能够学习写论辩文章的教材。”
就是趣写文坛掌故的“文饭小品”,古教授也写得亦庄亦谐、摇曳生姿。有读者评其“高级而有趣”、读后确为“高尚的精神享受。
若概括古教授的作品,便应了浙江嘉庆学院方伯荣教授的话——大著煌煌小品精
读《古远清这个人》,叹服古教授才华超群、硕果累累、领军多领域学术学科的同时,还感佩古教授坚持严谨治学、批评弄虚作假和苟且马虎的文风、甘当一名“学术警察”的勇气和能力。正如湖南省作协副主席李元洛先生文中所书“颇具史家之秉笔直书的精神,这在今日之学界与文学评论界实属难能可贵。”
古教授自己的学术研究,更保持严谨慎密的思维风格。他的著书立说不仅数量惊人、速度惊人,更量中求质,快中求好。书中古教授回忆,“像1994年出版的《台湾当代文学理论批评史》,就曾数易其稿。2009年初奉献给读者的《台湾当代新诗史》,也前后磨了3年(还不算准备阶段),光大纲就改了10次。” 正因如此执着,才做到学术视野宏阔、选题独具慧眼、史料细致翔实、思维慎谨严密。每一部著作,都是心血之作;也是涉猎广博、学养深厚、搜集资料全面丰富的一次大检阅。
《古远清这个人》这本书里还有许多关于古教授辛苦搜集资料、读书痴书淘书的生动描写。古教授别无嗜好,他的业余时间和金钱大多用在为研究学问搜集资料和购买书籍上。每次外出开会,别人游览名胜,他必是逛书店。甚至有次从台湾开会回来,一下子买了5000余元的书籍,以致被台湾安检误为禁书,差点误了登机。
读罢《古远清这个人》,愈加感觉古教授能收获如此丰硕的学术成果、能达到今天的高度,除了天赋过人,更因为他的远见卓识,因为他的勤奋、坚毅以及他的学术操守和对学术的虔诚敬畏之心。
满怀感慨地放下《古远清这个人》这本书,却想起为众多作家满怀敬意地描绘成小型图书馆似的古书房;想起台湾作家陈映真的话“要研究华文文学,你不可不读古远清。”
(找了半天不知哪个版面合适?便发到熟悉的地方来了。若不适合散文版请版主删掉或麻烦移到合适版面。谢谢!)
[ 本帖最后由 草月儿 于 2011-11-19 15:31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