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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聘者：莫运平 男 网名mobiger 浙江大学中文系博士生

竞聘文章

驯服艺术：哲学与艺术之争（一）

艺术与真理的关系一直是西方诗学史上的一个主题。伽达默尔在《美的现实性》中曾说过：“对于艺术的正当辩护（Rechfretigung），不仅是一个现实的、而且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主题。……艺术也有要求真理的权利。”（转引宋祖良：《拯救地球和人类未来：海德格尔后期思想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P314）对这一问题的解答，西方古典诗学要么是以真理的名义驱逐诗，要么是以真理规约艺术。而由于艺术真理与艺术真实含义上的交叉，文艺理论的研究至今基本上还只停留在艺术认识论领域来探讨艺术真实是什么的问题。其论域在三个方面展开：一是创作论领域，认为艺术真实是艺术反映的“事理之真”和“情意之真”；二是在欣赏论领域，认为艺术真实是读者在阅读时与作品的真实相契合所得到的真实感受；三是在批评论领域，主张以艺术真实为艺术批评的尺度。这些研究在总体上是属于传统真理符合论的领域，即强调知与物的符合：或是艺术与其反映对象的符合；或是欣赏心理与艺术的符合。它们得出的一些结论对于艺术创作如何免于空泛化和避免艺术与人生的脱节方面是有一定的贡献的。但是，不可置疑的是，这些研究无意地遮蔽了“以真理为艺术的正当辩护”这一主题。这一主题相对于艺术认识论领域的艺术真实论更为根本，因为它所要表述的是艺术在人类生活中的合法性、艺术与人类生活的关系、艺术的独立自主性等等问题。

艺术真理的话语无疑是哲学摧生的产物。我们当然不好将它转述为“真理+艺术”的话语，但是哲学所言的真理确实对于艺术真理具有时间的在先性，并且规定了艺术领域里论及艺术真理的路向和方式。在哲学史上，最先明确地将追求真理当作哲学的核心问题的是前苏格拉底哲学家巴门尼德。值得注意的是，巴门尼德并不象后来者一样仅把真理当作对事物的一种认识或陈述，而是把真理当作人的真实生活的担保或根据，或者说，真理在他眼里是一种真实的生活方式。他根据正义女神的教导把人的生活区分为两条道路：“一条是，存在存在着，它不可能不存在着；这是一条确实可靠的、不可分离地与真理相伴的道路。另一条是，存在不存在并且不可能存在，我要说，这是一条什么也学不到的窄路。因为不存在既不可能认识，也不可能言说——它不可能把握。”（转引黄裕生：《真理与自由》，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P3）这就是“真理的道路”和“意见的道路”的区分。

可见，巴门尼德强调的是要根据正义女神的启示将追求真理当作人的使命，而不要被流变的咸性世界所迷惑。“真理”因而具有了一种生存论的意义，并且一开始就被树立起对“意见”的权威。其必然结果就是，“真理”话语在时间上对于艺术明显是在后的，但在逻辑上却取得了在先的权力。

那么，在诗学中为什么会发生真理的问题呢？由巴门尼德将“真理”视为是人的一种可靠的生活方式来看，真理问题介入诗学至少有两个前提：一是诗被视为与哲学不同的一种生活方式。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苏格拉底曾问格劳孔是否有哪一个城邦是因为荷马之类的诗人被治理好的，格劳孔承认说从未听说过。苏格拉底就说：“荷马对于国家既然没有建立功劳，我们是否听说过他生平做过哪些私人的导师，这些人因为得到他的教益而爱戴他，把他的生活方式留传到后世，象毕达哥拉斯那样呢？据说毕达哥拉斯……他的门徒还在奉行他的生活方式”（《柏拉图文艺对话集》P75）。在苏格拉底看来，荷马与毕达哥拉斯分别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这种不同实际上在柏拉图所说的长期存在的“诗与哲学”的论争中就一直隐蔽地存在着。诗与哲学的论争在本质上并不是两种不同文本的比较，而是两种不同生活方式的对所代表的生活方式正当性的抢夺。二是艺术中存在着与真理相对而言的谎言。有学者认为在古希腊文学的两个传统——荷马传统和赫西俄德传统——中就已经见出了影响全部希腊诗学的基本对立之一：严格忠于真实与想象偏离真实之间的对立。（《诗学史》上，P8）。“古时候的各大传统都接受虚构性，每种传统本身接受虚构性，相互之间也承认来自其他传统的虚构性。”（《诗学史》上，P11）因此，在荷马传统中，真理并非诗的必有之义。品达洛斯说过“在荷马的谎言和幻想中，有着某种令人肃然起敬的成分。”（《诗学史》上，P11）因此，“谎言”倒是在艺术一诞生始就合法地存在，并得到了诗人及读者的认可。艺术真实对于神话及“荷马的谎言”并不具有约束力。

作为生活方式而言，诗与哲学对于大众都有一个要求承认的问题。荷马在史诗的开篇向缪斯女神呼求灵感，表明自己的诗作是神赐灵感的结果，这是要求自己的诗作被大众承认。而哲学这种与真理相伴的生活则不仅证明了自己的合法性更期许可以引领大众。而“只要两个渴望承认的人相遭遇，这样一场生死大战就是免不了的。”（科耶夫：《黑格尔、马克思和基督教》，《驯服欲望》，P13，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年）诗与哲学的上述对立已经注定了，“哲学在其历史中曾经是诗学开端的某种反省而被确立的”（德里达《文学与差异》上，P47）哲学追求真理的冲动也注定了哲学对艺术加以驯服的欲望。因为“哲学起源于一种试图约束难以驾驭的能量，即文学能量的努力。”（《文学对抗哲学》P11）

因此，艺术真理只是被哲学生产出来的话语，而艺术真理的产生出于人希图以理性规约“天赋”“激情”“灵感”等非理性的因素。尼采在其《悲剧的诞生》指出了，苏格拉底哲学压抑了活跃在早期希腊悲剧中的狄俄尼索斯能量。尼采说，在苏格拉底看来，狄俄尼索斯深渊是“非常诡谲的非理性的东西，充满没有结果的原因和似乎没有原因的结果，它的整个织体枝叉纵横，蔓延无边，必然要违逆冷静的本性，对灵敏而善感的心灵可能是一危险的火种。”（转引《文学对抗哲学》，P11）哲学驯服艺术就是要使人过一种合乎真理的生活。而在哲学对艺术的驯服中，我们无疑可以看到福柯所说的“权力”。福柯说过：“在我们这样的社会以及其他社会中，有多样的权力关系渗透到社会的机体中去，构成社会机体的特征，如果没有话语的生产、积累、流通和发挥功能的话，这些权力关系自身就不能建立起来和得到巩固。我们受权力对真理生产的支配，如果不是通过对真理的生产，我们就不能实施权力。”（《权力的眼睛：福柯访谈录》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P228）福柯的“权力”“它既是有形的，又是无形的；既是显现的，又是隐蔽的。”（杜小真编选《福柯集》P210），它与“真理生产”有着互为依赖的关系。哲学约束文学的机制也正在于真理与权力的机制中。

由此，艺术真理并非纯粹是艺术与其反映对象间是否相符合的问题，还存在艺术真实与艺术合法性间的关系问题。后一问题在艺术真实领域里还更为根本。如此，艺术真理的论域将突破传统的艺术认识论视域，而达于生存论的高度。由福柯的“权力的眼睛”来看，有关艺术真理的命题应该是：“我们为什么对真理如此迷恋？为什么要真理而不要谎言呢？为什么要真理而不要幻觉呢？”（《权力的眼睛：福柯访谈录》，P32）艺术真实是如何被赋予价值，以致于艺术被规约到真理的体系中的？（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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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武洲

这个文章牛比啊!学理性强得很！投一个赞成票！

jingyaping

莫兄是高人呐，请还请不来，如今自荐，真是令人欣喜。
坛主一定一定一定设法留住此等高人啊！
我以我的名义担保莫兄胜任斑竹之任！！！！！

mobiger

楼上的楼上的楼上和楼上的，谢谢。
楼上的楼上不好意思，开始我不知道这是关于企业文化的栏目。

圆月弯刀

有如此学养，便如是嚼得菜根，百事可做矣。
支持！

王茂慭

只求学灌五车，他日便是学界纡回。
要是论文枯懆，今天不可论坛关张。

此文非文


学富五车读诗书，我辈无妄抬孔孟，一生治平，天下哪个辅弼。
才高八斗通文论，他人有疑请鬼神，半夜虚席，论坛谁人指导？

瓶子装酒，酒装瓶子
（此联我用了六个典故，上下联各三个）

[ 本帖最后由 王茂慭 于 2011-1-18 18:05 编辑 ]

邱天

屏蔽7楼广告。

天马

楼上的。马甲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