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无处芳华

舞双双

　　认识米米的日子，繁华曼妙。那年羞涩的情感象一朵玫瑰开放在温暖的阳光底下，一切的渴望都那样简单而自然。渴望有个爱的男人，渴望可以一辈子抱着他睡，渴望钱够用就可，只要两个人相亲相爱。

　　米米是我爱的第一个男人。死心眼地爱着他，爱他笔挺的鼻子，爱他温纯的眼神，爱他高大的身躯，爱他沉默的善良；不留后路地爱着他，暗恋着他。不管米米在爱着谁，身边有着谁，我酸里酸外的甜蜜都只因为心里住着一个他。细小的快乐也都因为他。纯真美好。

　　那一年，什么故事也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在这个Ｃ城里，我象一朵安静等待开放的花，默默孕育着我的芬芳。米米开始找工作，我开始考大学，自然的两条平行线。后来米米北上，我也北上；他北上找了一家ＩＴ工作，我北上考了个大学，专科，我数学不好。

　　小爱是米米的妹妹，我是小爱的死党。九月份开学将即，小爱临送走我时打了米米的手机，大声嚷嚷说――哥，我的美女夏夏要去你那啦，给我照顾好点，不能吃了她。通信讯息很好，我听到电话那头“噗”的一声，好象喷什么水了。小爱在这头笑得牙都暴了，还很得意地冲我挤眉弄眼。

　　我爱上北京这座城市，还有它的寒冷，坏空气。开学的两个月，平安。我成了串溜儿，爱串那里的小胡同，爱上那种京味，还有王府井那里美味的小吃。我给小爱发短信——－爱爱，我肥了四斤，成了北京第一猪。偶尔，我会收到米米的消息，说丫头片子现在在哪？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每每收到他的信息，我总欣喜若狂。然而爱是一段长长的距离，我走不出。　
　
　　米米渐渐把我融入到他的生活圈。与我的穷酸学生相比，事业有成的米米生活圈大得惊人，昼夜繁华，一夜复一夜。朋友众多的米米会向他的朋友这么介绍：我妹妹。事实上，我觉得米米只是在需要我去撑个场面，我漂亮，年轻，不象他那圈的庸俗，即使清汤挂面的我也有脱俗的时候。米米很懂得挖掘女人的美。我悲哀地发现这一点。太懂女人的男人，是可怕的，至少，我不该爱上这样的男人，可我已经飞蛾扑火。

　　那晚，米米２５岁生日。一班朋友在他家开聚会，喝得酩酊大醉。我也被米米从宿舍搬过来，米米开着奥特，捧着鲜红的玫瑰，轰动了全宿舍。我说是你生日，怎么感觉我在过生日？坐在他的车里我忐忑不安。而他只是笑。聚会上，他的朋友起哄，他被灌了一杯又一杯，我也被灌了点，只看见他对我微微地笑，说：夏夏还小，不能这么喝。曲终人散，米米向我走过来，说：韩夏夏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我酡红着脸。米米爱英文歌，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支单曲《ＷＩＴＨＯＵＴ　ＹＯＵ　》，他放着这首歌，我依偎着他，靠着他，吻着他，世界不分方向。那一晚，我把自己给了米米，给了一个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为他孕育着准备象一朵花一样开放的男人。

　　从此，我的世界里多了个叫米米的人，充斥着我的生活。米米对我好，好到不能再好，他一样一样小礼物买来送我，他关心我的生活胜过我的母亲，他照顾我就象照顾他将来的孩子。我笑着对米米说：你一定是个好父亲。米米捧着我的脸狠狠地吻：你一定是个好母亲。我们是最佳拍档。亲爱的你敢说不是么？

　　我的心满满的幸福。事实上，我不会是米米的对手，在爱情里，过分理想的我绝对不是米米的对手。只是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呆子是米米的朋友。我爱叫他呆子，而他只是笑。很憨厚的一个东北汉子。刚开始他当我是米米的妹妹，喜欢小丫头小丫头地叫我。直到他在米米的房间看到我，穿着米米的衬衫满屋子走，他脸顿时红了。米米打他的趣，说这家伙是本世纪最难得的一处男。呆子惶恐：我一直以为她是你妹妹。米米闻言拉过走过他身边的我，搂住我的腰，亲了我一口，说：谁说的？这是我的老婆仔。

　　我隐隐觉得不悦。米米象一只战胜的公鸡，而呆子表情脆弱。我突然很安静地看着米米，看着这个我爱着的男人。如此陌生。

　　爱爱说要来北京玩的时候，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我冲进米米的办公室。我说：亲爱的，爱爱要来北京了，我们怎么接待她？嗯，先要带她去吃最好吃的京味儿，这家伙太瘦了……米米只是淡淡地推开我，说：夏夏，我在工作。你等一下。我微微一楞。他表情里的厌烦，真真切切地伤害了我。我安静地窝在他的沙发，看着他，一言不发。直到他工作处理完，走到我身边，抱着我，说：夏夏，我们，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要跟小爱那丫头说。我……

　　米米这句话如五雷轰顶。我静静地看着米米，这个熟悉的轮廓，这种熟悉的气味，如今怎么让我心生恐惧？这种绝望不亚于认识一个人，看穿一个人，直到心死荒凉。我看着米米笑，很突然很意外的笑让米米的脸上浮现尴尬。

　　爱爱来的第一天晚上住在我宿舍。实际上我一直和米米同居，难得回宿舍住一晚。白天玩得很累，我睡下，爱爱却还一直精神饱满。她在黑暗中拉着我的手：夏夏，我还一直以为你在喜欢我哥呢，现在看来我哥命好，多个漂亮的妹妹。我呵呵地冷笑。我想起白天米米的表现，完全陌生，如同他熟悉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熟悉到细微一样，他在爱爱面前对我陌生到细微。爱爱笑了，说：夏夏，你说我哥适合什么女子？你知道吗？上个月他回老家，带回一个女人，真漂亮，可我怎么感觉她不够资格做我大嫂啊？

　　闻言，我手脚冰冷。上个月？上个月米米确实离开过一个星期，但说出差。上个月？上个月米米对我百般呵护，正在热恋中的我幸福无比。我听到自己的心在冷笑。侧过身，泪从眼眶滚落。心死莫过于如此而已。

　　我陪米米做场戏，一场把自己的心埋葬的戏。这场爱情，我的爱，没有尊严可言。直到送小爱上飞机回来后，我看着米米笑，笑容诡异。而他毫无察觉。每对他微笑多一点，我就心多死了一点。我跟他疯狂地做爱，一次又一次，我说我就要。他气喘嘘嘘地说：韩夏夏你这个小妖精。你离不开我，离不开我。

　我冷笑：你错了。游戏已经结束。我当着米米错愕的面穿衣服，收拾行李，然后大步走出房间。从头到尾，米米一言不发。从头到尾，我心碎裂。

　一切无非祸水一场。记忆中的那个韩夏夏早早死亡。聚来散去的爱不过如此。从一开始我就注定在这场爱的表演里失败，爱得卑微，也爱得憔悴。米米送我的珠宝，很多，很美，我不奉还。当一个女人明白物质比爱更重要的时候，她的再爱，不可能纯真，也不会勇敢。米米也不找我，似乎结束就这么简单。小爱给我发短讯，不知情的她怪我怎么退学了？现在怎么办？我说找大款傍。

　　呆子就是一大款，但我不傍。尊重爱情的始末，尊重我自己。呆子笑：夏夏，你就这样。我就怎么样他没说出来让我明白，只是我知道这个男人爱我，从一开始就在爱我，不计较我的过去，不只爱我的身体，尊重我的情感，不践踏我的心。我对自己说：韩夏夏，没有青春让你浪费。不年轻漂亮，什么男人都会离开你。倒还不如踏踏实实有个名份，个找个的位置。

　　因为呆子，所以还是遇见米米。人各有花，各自各精彩。我从不怀疑米米的魅力，环肥燕瘦，然而如今我却看到笑话般在欣赏米米和他的新欢。我喝我的酒，吃我的菜，笑我的笑，洒脱自然。以致我困惑我真爱过叫米米的这个人，真和他一起疯狂做爱发着一生一世的誓言？一切不过如此平静。当爱不再的时候，再痛的伤，也无所谓牵强。

　　结束饭局，人散曲终。

　　这个冬天，意外寒冷。手脚都冰凉，我爱上算命。婚姻不幸。这是给我批的命。逢水不利，不要穿黑色的衣服，不要去北方。然而我穿黑色的衣服，连内衣都是黑色，我就身在北方，冻着雪。呆子跟我求婚，他说夏夏你嫁给我，我保证给你幸福。我漠然，抽起烟，看着夕落的淡色。

　　呆子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米米。但我等你忘记，但我可以忍受。可我爱你，所以要给你幸福。

　　我灭了烟。我跟爱爱说：亲爱的，有人跟我求婚，说要给我幸福。真是难得的施舍。

　　爱爱回我――发生什么事了？你的世界全灰。

　　我工作稳定，不愁没钱，养得起自己。米米来找我的时候，我很冷静地看着他。看着曾爱过的轮廓，瞬间心隐隐作痛。米米没说什么就只是抱着我，然后吻我，我甩了他一巴掌；可很快他抱起我，不顾我的反抗，他说：你想跟他结婚？你想做个有钱的太太？你爱他？

　　我拼命地打着米米。然而他强有力的双臂还是胜过我的意志力，我不能否认我身体对他的渴望，然而我厌恶着我的情感。当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看到米米的一抹笑，听到自己心枯萎的声音。

　　我终于还是绝望地明白这宿命，有个人，不管你爱不爱，不管你恨不恨，总克着你。克到你无处可逃。米米说：你爱我。我裸露在他面前，笑，很不在乎地笑，然后抽起烟。米米气败了脸：韩夏夏，你爱我，我爱你，这你不能否认。所以我娶你，所以你该嫁给我。你不能嫁给你不爱的呆子。

　　我淡漠：还想说什么？

　　我们结婚。六月，你一直渴望当新娘的季节。米米这样说。

　　我突然不可抑制地大笑，笑声恐怖。那种童话般的渴望，也只能在韩夏夏过往的历史找到。看得太真，把感情看得太透，一切都不会美好。我赶走了米米，象泼妇一样扫他出门。米米不是我的对手，再也不是。当我依着门，看着这个我曾经用心爱到无路可退，没有后路的男人离开的背影，只剩微笑。转过身，泪眼婆娑。

　　呆子拿着戒指跟我求婚。我吃定了的这个男人，要我嫁给他。我克他，克到深处，克到我不用怀疑他会不爱我。然而米米的临走“忠告”，说，韩夏夏，你别天真。没有男人能忍受心里有别人的女人，更不会有男人爱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就这一句话，世界全灰。我淡淡地推呆子，推出我的房间，慢慢地关上门。没有眼泪，唯有疲惫；没有创伤，唯有心死。一个叫米米的男人，让我为爱情象一朵花一样绽放；然而也是一个叫米米的男人，让我象一朵花一样地枯萎。爱情里没有天堂，退一步就是地狱，呆子彻底让我活生生天真一次，伤到重伤而死亡。

　韩夏夏依然是在北方，依然黑色行装，依然在阳光下微笑而灿烂，在夜里滋生细菌而死亡。所谓爱，无妨一谈，然后深知，天大地大，爱让人，无处芳华。男人与女人，不过是纠缠在祸水里的生物，幸着生，败着亡。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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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飞

双双的散文和小说味道很不一样。：）

简洁的文字，舒缓的节奏。

左显辉

双双的爱情总是那么细腻，我这辈子是学不到了也：）

尚文

　　双双的文章很有特色，值得偶好好学习，偶现在去买玫瑰，送给她。

舞双双

最初由 幽幽飞 发表
双双的散文和小说味道很不一样。：）

简洁的文字，舒缓的节奏。

幽幽姐，看看嘎～偶头大起来啦：）

舞双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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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的爱情总是那么细腻，我这辈子是学不到了也：）

：）问左子好。

舞双双

最初由 尚文 发表
　　双双的文章很有特色，值得偶好好学习，偶现在去买玫瑰，送给她。

　
幸福的双双～～嘎嘎谢谢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