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二题

妖魔的狂笑

身在别处

    老吴本来就喜欢喝两杯，再加上单位里事多，应酬自然是少不了的。

    说起来让老吴有些难为情，经常干扰老吴痛快喝酒的，不是别人，是老婆李树叶。老吴贵为局长，在单位里呼风唤雨，在社会上也是有大名的人物，可在老婆面前，就熊得不得了。似乎每次喝酒，不是和李树叶斗智斗勇，就是和她纠缠不休。也不知是不是老吴有什么软手柄拿在李树叶的手里，仰或她天生就是敏感的女人，老是担心丈夫夜晚迟归是心有所依，或有别的什么勾当，所以，她勒令老吴晚上在外应酬不得超过九点半，一过九点半，就要反锁大门，休要进家。老吴呢，知道李树叶也不是什么坏心，也就尽量顺着她的意思，男人嘛，能屈能伸，何必为这点小事伤和气？

    喂，树叶，今晚单位有事，你自己吃啊。

    通常情况下，老吴都是这样，在下班之前跟老婆请假。李树叶高兴了，就关照他，少喝点啊，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在乎，身体可是你自己的。李树叶要是不高兴了，一声不吭，就掐断了手机。

    老吴为了让老婆消除误解，另外也算是一种尊重吧，他每天晚上喝酒喝到八点左右时，都要给老婆再打一次电话。

    喂，树叶，还没睡啊？呵呵，我和大牛在一起，来，大牛跟你说两句。

    大牛是老吴的办公室主任，人高马大又一表人才，加上属牛，就叫大牛了。

    大牛接过吴局长递过来的手机，说，嫂子，你放心，周局没喝什么酒，就是一点白葡萄酒。等一会我让司机亲自交给你。

    李树叶在电话里也不含糊，依旧强硬地说，告诉他，九点半锁门！

    李树叶的意思明白不过了：九点半之前必须回家。

    老吴摊上这个强势的老婆，有什么法子呢？嫁人就嫁灰太狼，如今的老婆们现实的很，巴不得丈夫比灰太狼还灰太狼。老吴早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

    老吴托大牛打电话，里边暗藏的那点小伎俩，李树叶心知肚明——说不准老吴正在牌场打牌，或歌厅K歌，也或是桑拿洗浴。老吴这样做，无非是拿大牛做挡箭牌，意思十分明了，都是单位的应酬，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因此，李树叶也并不因为对方是大牛，就有好脸色好听话，很多时候，李树叶都是在老吴把电话给大牛的短暂间隙里，把电话挂了。再不然，在老吴说让大牛跟她说话时，她没好声气地说，算了，我不要听了。就把手机掐了。


    时间一长，老吴就掌握了李树叶的这一套方法，心里有了底，有时候自然也就会撒个小谎什么的。比如同桌要是有他喜欢的美女，或者有时候干脆就是和美女单独吃饭，他也会在打电话的时候，对李树叶说，树叶，今晚要迟点回去了，我和大牛在一起。或者说，今晚有应酬了，和大牛在一起。而这时候，他并没有和大牛在一起。在他身边的，有可能是美丽的女下属。而结果呢，李树叶更是懒得跟老吴说话了。

    慢慢的，李树叶对他放松了警惕，一般也不查他的岗了。老吴再打电话请假，李树叶心情都会很好，愉悦地说，早点回啊。

    当然，也有例外——也许这个例外就是心情不好——老吴再让大牛跟她说话时，她照例会掐了手机。

    不过老吴也还自觉，仰或是这些年来习惯了，无论是酒桌上的应酬，还是和谁在一起，他都能在九点半之前把事情处理完，心里踏实地在规定时间之前回到李树叶的身边——就算是和女下属缠绵，时间也把握的恰到好处。

    有一天，也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吧，老吴打来电话，说晚上单位有应酬。

    李树叶哼哼两声，把电话掐了。

    李树叶问身边的男人，晚上老吴有应酬，不用你陪吧？

    不用，是和陈市长他们在一起，几个副局长都在的。男人光着背，搂紧了李树叶，说，你也要在九点半回家哦，真不想你走……

    李树叶娇慎地说，贪心，这样多好啊，老吴永远都蒙在鼓里，觉得自己一直都幸福呢，而我们，更幸福也更安全——现在才是下午五点二十，到九点半还有四个多小时呢，有你享乐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树叶搂着男人继续翻云覆雨，一直缠绵到八点多钟。李树叶身边的男人看一眼手表，说，吴局长要来电话了。

    话音刚落，李树叶的手机响了，李树叶看一眼来电显示，笑一声，说，老吴的。

    李树叶接通了电话，喂一声。

    对方说，树叶啊，还没睡啊？

    还没，等你回家啊，少喝两杯！李树叶的口气依然的强势。

    知道，我不会喝多的，不过今晚跟陈市有重要事情谈，可能要晚些时候……吴局长赶快说，大牛在我身边，要不要跟他说两句？

    李树叶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看着办。说罢，掐断了通话。

    李树叶身边的男人在李树叶打电话时，正抚摸着她丰满的胸脯，弄得她痒痒的，一挂断电话，她就翻到男人的身上，武断地说，还要……

    不行了，下午到现在，都几次了啊，你以为我真是牛啊？

    你就叫大牛嘛……谁说不行啦，我让你行……

订了一双皮鞋

1

    刘丽丽痴痴地望着门外的小雨。

    其实她只是望向门外。她看没看到门外的小雨，谁知道呢？

    对面卖音响的王一民跑过来，问她，发什么呆啊？

    刘丽丽说，我就喜欢望呆，怎么啦？

    王一民不敢在刘丽丽的店里多停留，又跑回自己的音响店了。

    刘丽丽生得小模小样，瘦瘦巴巴，一双眼睛也细细眯眯的，一副懒懒散散，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态。实际上她不是这样的。实际上她是个细心的女孩，有时还会有点敏感。

    不是吗？那个人在电话里邀请她晚上吃饭。她含糊其词，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如果要是一般人请她吃饭，比如老板，比如隔壁卖化妆品的阿美，比如对面卖音响的王一民什么的，她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他。但是，那个人的邀请，让她突然的有点慌，甚至有点无所适从。

    那个人姓朱，三十来岁的样子，很干净，理着高平头，脸上线条很有力度，看不出干什么职业。刘丽丽觉得他不像是机关的公务人员，如果他是坐办公室的，他不会一天三次（上午一次，下午两次）来她店里。他没有这些富余时间。他穿着考究，举止得当，气定神闲，温文尔雅，又不像是随便混混的人。刘丽丽想，他干什么的呢？刘丽丽干了好几年营业员了，对顾客的身份，一般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对这个人，她猜了几猜，自己就给否定了。

    他是来买鞋子的。他看了几双鞋，好像没有中意的，刘丽丽又给他推荐几个样式，他也不满意。他最后选中了一双飞宇牌休闲皮鞋。说真话，刘丽丽觉得这种款式不大适合他。这种休闲的、造型略有夸张的咖啡色矮帮平底皮鞋，适合那些晃来晃去、无所事事的人穿。穿上这种鞋子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放任和不在乎，但是，上午他第一次来时，刘丽丽就告诉他了，这一款没有大码子。没想到他下午两次来都是冲着这一款式的皮鞋。刘丽丽忍了忍，还是说了。刘丽丽说，这鞋子，不适合你。刘丽丽没说你不适合穿这种鞋子，而是说不适合你。别看这两句话的意思没什么差别，细心人会感受到里面的大同小异，那种小异，就是一点点温情和一点点关心。那个人说，我就看好这种了。那个人又说，没有43码子是吧？我能不能在你家订一双？刘丽丽说可以。刘丽丽说你留个号码吧，我跟厂里要，来货我就通知你。那个人拿出手机，说，我打你一下小灵通吧，我这号码乱七八糟不好记。我这号码可以存在你的小灵通里。刘丽丽知道对方很聪明，他这样做，等于她也把电话号码告诉他了。刘丽丽喜欢这种聪明人，这种聪明人做是比较谨慎，会为别人着想，不会让别人难堪。刘丽丽就把小灵通号码告诉对方了，对方就打了她电话。。
    刘丽丽是在六点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的。他自报家门，说，我姓朱，在你家定鞋子的。刘丽丽以为他又后悔了。刘丽丽说，不要紧。对方说，那个，那个，鞋子大约什么时候到啊？刘丽丽说，我也说不准，也许三天两天，也许十天八天，等鞋子到了，我会通知你的。对方说，要得十天八天啊？刘丽丽说，我说也许，也许会快一点。对方说，不会没有吧？刘丽丽说，不会。对方略一犹豫，说，这么晚打电话给你，对不起啊。刘丽丽说，没事的。对方说，你们真辛苦，晚饭还没吃吧？刘丽丽说，没什么，习惯了。对方说，我请你吃晚饭吧，感谢你救命之恩啊。刘丽丽说，你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刘丽丽对他的救命之恩不甚理解，但是她没问，也许那是他一种幽默吧。对方说，反正我也没吃饭，多一口人多双筷子嘛。刘丽丽说，真的谢谢你，不需要啊。对方没有再坚持，互道声再见，就挂了。

    刘丽丽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他打电话好像不是为了鞋子，好像专门就是请她吃饭似的。刘丽丽看了下时间，这个电话打了有五分钟，那么就是说，对方是在六点以后打的电话。六点正好是下班时间，她小灵通上显示，这个号码不是手机，很可能是办公室电话。

    本来刘丽丽以为事情到此会结束的，没想到快七点的时候，那个电话又打来了。对方还是自报家门，说我是小朱，我叫你刘丽丽，没错吧？晚饭还没吃吧？外面下雨了，我请你吃饭吧。刘丽丽说，下雨和吃饭有什么关系啊。对方说，你不会说吃过了吧。刘丽丽说，我还真就没吃呢。对方说，那太好了，我请你吃海鲜吧，在海鲜一条街吃大排档怎么样？我先去占座位，然后我打的去接你可以吧？刘丽丽对这个邀请感到突然，还没好好想一下呢，可对方就挂了电话了。

    七点的时候，天还没有黑，街灯已经亮了。小雨在街灯中飘飘洒洒的，一条一条的雨线亮亮闪闪，把街灯弄得支离破碎。这种天气是没有生意的，可老板规定七点半下班，她只好再等一会儿。她看到对面卖音响的王一民已经准备关门了，她也准备收拾东西。就在这时候。电话又响了，刘丽丽以为那个人来接她了。她不由紧张起来，去还不去，她还真没拿定主意。刘丽丽一看电话，是老板打来的，谢天谢地。老板说天气不好，早点关门回家吧。刘丽丽让老板进那种款式和牌子的鞋。她说，有一个客户订的，人家是老客户，急着要。

2

    王一民要请她看电影，她答应了。她不是对电影感兴趣。看电影之前当然要吃饭了。王一民今天卖了一套音响，赚了一笔回扣，大方地请了刘丽丽吃大娘水饺，又给刘丽丽要一碗鸭血香菜汤。吃完饭，刘丽丽人都累瘫了，走路松松跨跨的，懒懒散散的，小小的乳房就显得几分沉甸。王一民想搀她。王一民只是想一想，没敢动手。也许王一民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没到搀手的时候。但是王一民还知道，离这一步也不远了。只要刘丽丽常跟他出来吃饭，常跟他去看电影，再加上常常同车回家，要不了多久，就会水到渠成的。王一民没有什么优点，可刘丽丽也找不到他什么弱点（如果有，就是他矮了点，大约也就一米七吧，还有，就是他没有钱），现在的小男子汉，有几个有出息的呢，能安安静静做点事情，不出乱子就行了。这是她奶奶说的。照她奶奶的标准，王一民已经很不错了。

    电影院门口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人，电影也是一部香港烂片子。引起刘丽丽注意的是，电影院大门边上那个巨大的宣传广告牌，说本市什么什么剧院要演什么什么戏，主演是号称本市的陈道明什么什么的，还把那个什么什么的剧照贴在宣传广告牌上，看来声势还不小。刘丽丽对电影不感兴趣，对戏就更不感兴趣了。刘丽丽拉拉王一民，说我真不想看，你请我吃份冰淇淋吧。王一民说我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不看就回家。

3

    鞋子到货了。那种造型怪异的飞宇牌休闲皮鞋终于到货了。刘丽丽找出那个人的电话号码，给他打了电话。一个电脑小姐告诉她，你拨的电话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再打，还是关机。刘丽丽打了一天电话，都是关机。

    刘丽丽有点讨厌那个人了。她记得那个人姓朱。他手机怎么能随便关机呢？她想起来了，那个人后来打她电话不是用的手机，而是用固定电话。她就在小灵通里查那个号码。小灵通里一共只能存十个号码，过去了这么多天，那个号码早就被别的号码取代了。但她还是查了一遍。明知道查不到，她还是查了。

    下午三点左右时，她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电话里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说，你是某某鞋店吗？一个星期前，我们一个姓朱的同志在你家订了一双皮鞋，现在这个朱同志出一点事了，他不想买鞋子了。刘丽丽说，那怎么能行？对方说，是这样的，那个朱同志，他出了一个事故，他，他没有腿了，他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他一辈子不用穿鞋了。对不起啊，这件事情真是不幸，也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挂了电话，刘丽丽心里就难受了。那种难受不是突然的，也不是尖锐的，而是一点点地来，就像夕阳的余辉，慢慢地漫延过来，然后，大面积地布满了整个身心。
    隔壁卖化妆品的阿美给她送两张电影票来。说是有人带过来的。阿美还诡秘地笑笑。刘丽丽也没有多想什么，随手把两张票放到收银台上了。阿美走出去时，刘丽丽连招呼都没跟她打。刘丽丽看着货架上那双怪异的休闲鞋。她觉得那个人也是怪异的。订了鞋子不来拿，反而打电话说没有腿了。没有腿就是没有脚。没有脚还穿什么鞋呢？她有点不怀好意地想，说不定他并没有伤。说不定他还是好好的，腿也好好的，脚也好好的。他不过找一个借口，不想要鞋子而已。或者，他订鞋子，只是因为要请她吃饭。请她吃饭，只是他目的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约会、上床什么的。她没有赴他的饭局，自然他也就不买她的鞋了。但是她又觉得，这样看人家，是不是过于阴暗一些？他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不大像吧？

    刘丽丽越想越烦，她头都大了。

    有人来买鞋子了，她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三句两句就把顾客打发走了。到快下班时，她才看到收银台上的两张电影票。她一时没想起来哪来的票，谁请她去看电影呢？王一民吗？装神弄鬼的还让阿美转票。才不跟他去看什么臭电影了。一想，不对，不可能是王一民送来的票。即便是王一民要请她去看电影，他也不会让阿美送票来啊，他自己还不是屁颠屁颠地亲自送来？她拿着票，到隔壁去问问阿美。可阿美不在。另一个女孩说，阿美啊，她疯死了，她跟对面卖音响的王一民吃饭去了。

    刘丽丽心跳停顿一下。她脸都惊白了。

    王一民和阿美去吃饭，这让刘丽丽始料未及。刘丽丽望着街对面的音响店，音响店还没有关门，那儿显然没有王一民的影子。刘丽丽才觉得，这几天，王一民没有和她坐同一班车。原来王一民和阿美吃饭约会去了。

    刘丽丽就是这时候哭的。想想她自己并不爱王一民，为什么哭呢？可她越这样想，眼泪流得越欢。阿美圆脸圆鼻子，连眼睛和嘴巴都是圆圆的，王一民还说过，又矮又圆的阿美不要用脚去走路了，在地上打滚会更快些。可就是这个让王一民一度十分瞧不上眼的阿美，居然三下五除二把王一民给勾走了。刘丽丽流泪是因为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要是被她所爱的人抛弃还好一点，可他王一民算什么东西啊。

4

    两个小时后，老板和刘丽丽坐在了电影院里。电影院是一家综合剧院，此时不是放电影，而是演戏。刘丽丽和老板到了电影院才知道，那两张票不是电影票，是戏票。看戏，无论对老板还是对刘丽丽来说，都是新鲜事。她们和别人一样，每人手里发了一张剧情简介。至此，刘丽丽才知道，给她送票的人是请她来看戏的。送两张票的意思也是不言而喻，让她带男朋友来看。刘丽丽觉得送票人还是很细心的。根据剧情简介，刘丽丽知道即将要上演的是大型话剧《天边外》，讲一个身残志坚的街道青年，如何自强不息艰苦创业的故事。刘丽丽对舞台剧没有概念。她看看身边的老板。老板也在看剧情简介。

    大幕拉开了，音乐声中，一个身着盛装的少女，推着轮椅，从舞台一侧缓缓而上。轮椅上，坐着一个长相没有什么特征的青年。

    追光灯让青年的面目十分清晰。

    音乐走低，话外音起……

    刘丽丽听不到一点声音了。刘丽丽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惊。轮椅上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自称姓朱的青年。追光灯让他的脸色惨白惨白。追光灯还让他脚上那双斩新的皮鞋显得空空荡荡。刘丽丽不知道他在哪里买的鞋，肯定不是在她店里的。看来那个电话是真实的，他失去了双腿。她对自己一度产生的怀疑感到内疚。刘丽丽不忍再看了，她把视线下压，下压……

    老板说，走吧，这种戏，真没意思，写什么狗屁玩意儿，又是身残志坚，还没有我的事迹感人，丽丽，咱们走！

    刘丽丽也看不下去了。

    刘丽丽跟着老板走出了剧院。

5

    若干天以后，就是夏天快过去的时候，一个细雨绵绵的下午，刘丽丽和新来的营业员小红正在盘点。小红是个漂亮的女孩，她来卖鞋子不会长久的。刘丽丽想。她们把店里的鞋子一双一双地登记，品牌，号码，数量。小红拿着一双鞋，说，飞宇牌，四十码，一双，四十三码一双。小红停顿时了一下，说，这鞋怎么这么难看啊。小红根本没有注意到刘丽丽变化的神情，她继续说道，像鲢鱼头，真恶心！蓝蝶牌，三十七码三双，三十八码，两双……刘丽丽忘了登记了。刘丽丽两条胳膊松下来，声若蚊蝇地说，小红，咱们休息一会吧。

    两个女孩坐在鞋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刘丽丽的声音明显地疲倦，还有一点忧伤，她神情落寞地望着街道。街道飘飞的小雨里，人迹廖廖。

    说话间，进来一个人。刘丽丽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订鞋子的那个人吗？他姓朱，没错的。

    理货啊？他说，不耽误吧？我是来拿鞋子的。

    刘丽丽好奇地盯着他的脚，又看看他的腿。刘丽丽从货架上把那双鞋拿下来了。刘丽丽说，不是说，受伤了吗？我还看你坐着轮椅子……

    啊，你去看戏啦？我猜到，你没看完就走了。他抬抬腿，说，那是演戏。

    刘丽丽点点头，说，噢，演戏啊。

    他付了钱，说，等下次我们团演出，我再送两张票给你。

    刘丽丽又点点头。

    那个人道声再见，走了。

    小红说，你认识她啊？

    刘丽丽嗯一声。

    小红说，你怎么啦？

    刘丽丽说，他是我男朋友，从前的。

    小红说，那有什么啊，我看人特准的，这个男人丢了可惜，再去叫他回来嘛！

    刘丽丽便悄悄地给他发去短信：你还欠我一顿晚饭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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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妖魔的狂笑 于 2011-8-27 16:22 编辑 ]

曾棠

先占住，慢慢读！

荦春

不错的小说，学习了！

天下为公

读楼主的作品，是一种享受。
老道、深刻。
精华支持

碣石清风

好小说，人物鲜活，喜欢 问好

伊暮暮

身在别处，暗渡陈仓，这玲珑局摆得妙且滑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味。
订了一双皮鞋，引人入胜，读到最后却有点怅然，有缘无缘谁知道呢。
写得真好，问好作者！

木子李

好小说!赞一个!

山野农夫

支持精华！

暴雨迎风

小说构思很好，顺畅自然。

玫小寒

巧妙的构思，完整的故事，欣赏。

刘满园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11-8-27 14:53 发表
读楼主的作品，是一种享受。
老道、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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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精华！

妖魔的狂笑

原帖由 伊暮暮 于 2011-8-27 15:31 发表
身在别处，暗渡陈仓，这玲珑局摆得妙且滑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味。
订了一双皮鞋，引人入胜，读到最后却有点怅然，有缘无缘谁知道呢。
写得真好，问好作者！

呵呵，谢谢你的鼓励，让我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