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要在一起（修改稿）

若水

爱，就要在一起

若水/文

    发黄的树叶在瑟瑟秋风中挣脱情人的怀抱，轻轻地飘落下来，那份依恋使它久久地在空中沉浮，但最终还是绝望地掉落在尘土中，继而期盼着来年的转世，期盼着与情人再续前缘。在这天高云淡的深秋里，本该是享受收获的喜悦，可张燕的心却空空的，她甚至有些绝望，思绪如同飘落的树叶，起起伏伏，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眼见着水灵灵的脸蛋日渐消瘦，这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使二十三岁的张燕消瘦的人叫张强，他们俩同龄同村相恋已久，但现在张燕对张强绝望了。她在心中不知骂了张强千遍万遍，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同意父母的意见，赶紧找一个合适的人家。见张燕点头同意，父母很是欣喜，于是开始张罗着找媒人为张燕找对象。张燕在心里狠狠地骂着张强，心说张强，到时你别后悔，你平时的硬气哪里去了，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就这么轻易屈服你那个倔老头子爹呢，你是真屈服还是看不上我了，你个死张强……


    张燕和张强同岁，由于两家相隔不远，自小两人便玩在一起，然后又一起上学。十几年来，无论是在本村上小学，还是到乡中心学校上初中、高中，两人都是在一个班，而且结伴同来同往。张燕在上高中的时候渐渐地有了心事，每到夜晚张强的影子老是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暗骂自己没有出息，白天刚刚在一起上学，晚上仅仅是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人家。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爱上他了吗？按辈分张强该叫自己小姑的。有了心事的张燕从此开始注重自己的穿衣打扮，每每张强来找自己上学，她开始脸红地坐上张强的自行车，而且变得不像从前那样爱说爱笑了，有时张强不和她说话，甚至一路她都不说一句话。


    其实张强打心眼里也非常喜欢这个和自己同岁的小姑，虽然两家早已出了五伏，按照现在的婚姻法规定，两人完全可以恋爱结婚的，可在农村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是本家，都姓张。张强的父亲早就告诫儿子，不要再和张燕一起上学了，并叫他俩各走各的。张强知道，肯定是村里的疯言疯语传到了父亲的耳朵。父亲生性耿直，他可不敢当这破风俗羞先人的事。在父亲的一再坚持下，张强不得不和张燕疏远了，最起码是在村里人看来，他们不再是形影不离，“同进同出”村子里了。


    少年的心是叛逆的，在父亲的干预下，表面上张强和张燕不再在一起，但一旦脱离了村里人视力范围，他们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还是经常呆在一起，毕竟他们是在同一所中学上学。不知消息怎么又传到张强父亲那里，一天张强的父亲对儿子说，又给他联系了一所中学，且是县里的重点中学，要让他转学到那里。张强极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就这样两个年轻人暂时地分开了，但越是这样，他们的心却贴得更紧了，而且相互思念着对方。由于早恋，两个人的学习成绩都下降了，最终他们都没有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张燕便回家务农了，而张强的父亲总指望着张强能考上大学跳出农门，于是又托关系让张强进行复读，并不断地劝说儿子一定要努力，只要是考上大学，就是家里砸锅卖铁也要供他。


    没考上大学的张强，看到那些考上大学的同学们那股神气劲，心里既羡慕又嫉妒，同时一股考上大学的强烈欲望支配着他同意父亲的安排。再次来到熟悉的校园，张强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开始专心地学习了。后来张燕通过在县城工作的舅舅帮忙，为她在县棉纺厂找了一份工作，先干临时工，如果表现好可以转为正式职工。参加工作的张燕，有时工作之余来学校找张强，张强总是有意疏远她。后来张燕急了，问他还和自己好不，如果看不上她张燕，就说句痛快话。张强说，我的姑奶奶，我不是不喜欢你，但这次复读我必须珍惜，等我明年考完试再说，以后你尽量别来学校了，免得引起老师同学们的误会。张燕看张强着急的样子，破涕为笑，并与张强约好，不管怎样，他们这辈子绝不再分开。


    经过一年的努力，张强最终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张强的父亲因此高兴地好几天睡不着觉。可高兴之余，张强的父亲却又犯了愁，自己家的日子不宽裕，张强上大学的学费还不够，就是把家里的一头耕牛卖了还差三千元，怎么办？正犯愁之际，张燕雪中送炭，主动地送来三千元说是借给他家的，等张强参加工作挣了钱再还她。张强父亲本来对张燕很有成见，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事到如今无处筹钱的他只能是不断地感谢张燕的帮助。其实，他哪里知道，张燕和张强已私定终身，而且张燕还要尽自己所能供张强上大学。


    张强上大学后，张燕花钱买了部手机给张强，这样两人沟通就方便了许多，每天晚上他们都会通一会儿电话，或者想互发短信，日子就在两人的相互牵挂中流逝着，转眼三年时间就要过去，张强面临着毕业分配。为了使心爱的人和自己离得近一些，张燕再次找舅舅帮忙。一开始舅舅不同意，说你们现在的关系不确定，要是这忙帮了，到时人却飞了，这不是白忙活吗。张燕死缠烂磨，最终舅舅答应试试看。最终，在张燕舅舅的活动下，张强被分到本县一中教初中，而一中离张燕的工作单位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这真是一起顺利，想什么来什么，张强和张燕开始憧憬着今后的幸福生活。


    张燕和张强的事，一开始父母也不很同意，但他们尊重女儿的选择，而且两位老人比较开通，思想也比较现代。但两人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要等到张强家里来主动提亲，否则这门亲事就不能成。父母的态度让张燕欣喜若狂，她赶紧把这消息告诉张强。看着因兴奋而涨红了脸的张燕，张强则有苦说不出。原来倔强的父亲就是不答应他们的婚事，一句话说这样做丢先人哩，坚决不行。张强对此很是为难，他知道父亲一个人拉扯自己长大不容易，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张燕也表示赞同。


    过了一段时间，一天张燕到学校找张强，问他这段时间忙什么，为什么也不找她也不打电话，到底办法想出来了没有。张强说还没有并不住地唉声叹气。见心上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张燕一开始还想再和张强一块合计合计怎么说服老头子，可又一琢磨感觉不太对劲，心想莫不是人家现在嫌弃自己只是一个临时工而变卦了，并借口说父亲不同意，趁机把自己甩了，要不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这样一想，张燕一下子爆发了，她大骂了一通张强的忘恩负义、不仁不义、良心让狗吃了等，直骂的张强脸红一阵白一阵，先是想张嘴解释，继而又很生气想发作，可张燕哪给他说话的机会，一阵抢白之后便摔门跑出了张强的宿舍。


    又过了几天，张燕见张强既不来找她，也不给她打电话，回村的时候反而听到一些关于张强找媳妇的消息，心里甭提多难受了。受到打击的张燕茶不思饭不想，短短几天好看的脸蛋便变了形，脸色苍白，满嘴火炮，眼里也布满了血丝。见女儿这样，做父母的轮番过来劝女儿想开些，并说他张强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穷教书的吗，家里又穷，母亲也不在了，你跟着他简直就是活受罪。张燕的好姐妹也来看她，劝她不要走极端。最终，张燕昂起头来到张强家里，把张老头狠狠地数落了一番，然后横下心来，决定尽快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嫁了，毕竟自己都二十三岁了，这在农村来说找对象已经是晚的了。


    正当张燕一家人张罗着给张燕介绍对象的时候，张强听了消息心里那个急啊。表面上他同意父亲的劝说，没有去找张燕，但心里却时时盘算着该怎样向张燕解释，然后怎么想法和心爱的姑娘步入婚姻殿堂。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才几天没和张燕联系，张燕竟然要嫁人了。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向学校请了假不顾一切地来到棉纺厂找张燕。张燕见张强来了返身要走，张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她找对象的事是不是真的。张燕说，你管得着吗？我是你什么人？兴你找媳妇不兴人家找婆家啊！张强见张燕真的误会了他，开始不断地向她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时地说着好话哄张燕。张强说他对张燕是真心的，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说服父亲的理由，所以一直未敢给你打电话，并说如果父亲再不同意他俩的婚事，他宁可和张燕私奔。张燕见张强这样一说，好像不认识张强一样，两眼直直地看着他，心想张强啊张强，你终于也爷们一回，说话硬气一回。心里想着嘴上却嘲笑道，张强我不是看扁你，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胆量，你还是回家和你那老爹过日子去吧，别在这里烦我。见张燕还是不相信他，张强拍着胸脯大声说，我对天发誓，我只爱张燕一个人，如果我有二心，遭……还未说完，张燕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两个年轻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好一会儿，张燕擦了一把伤心而又欣慰的泪水说：“张强，我没有看错你，我没有为你白付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我们该怎么办啊！”张强也心疼地为张燕擦眼泪，并劝她不要着急，他们一同想办法来改变父亲的观念。张强还告诉张燕说，最近父亲逼得很厉害，且二婶帮忙在她娘家村已经给他物色了一个姑娘，在本乡中心小学教书，这个星期六就让他回家去相亲。这个姑娘父亲早就瞧好了，而且女孩的父亲和张强的父亲还曾经是初中同学，再加上两家所在的村子离得又近，将来走亲家也方便，所以实际上这门亲事已经有了五成以上的定数，怎么办？两人一时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们也曾想到过私奔，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愿走私奔那条路的，那样的话会让村里人瞧不起的，再说了将来该怎样回来拜见双方老人？街坊邻居对自己又有何评价？


    张燕再见到张强的时候是一个星期后了，是张强下课后来找的她。张强说：他在父亲的逼迫下和那个姑娘见了面，而且父亲还高兴地与那姑娘的父亲打包票说，好事不能多磨，要趁热打铁，下个月就要给他们定亲。在农村一旦订了亲，也就承认了这门亲事，男女双方两家开始走动，而且见了对方的父母要改口叫“爸和妈”。订了亲后如果退婚，就会为老百姓所不齿。因此，这门亲事说什么也不能定，否则，张强和张燕这对有情人可能真就成了冤家。怎么办？张强着急地看着张燕。张燕说：“我可是向我的父母摊了牌，让他们以后别管我的事，气的父亲当场差点晕过去，母亲拿起笤帚疙瘩一边打我一边骂我，说造了哪辈子的孽生了我这么个闺女。打累了，父母说以后再也不管我了，早晚是人家的人，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你看我的胳膊，我不怨父母，只怨自己为何偏偏爱上你。张强心疼地抚摸着张燕的胳膊说，实在不行就豁出去了，我们偷偷地去登记，然后到外地去打工。你不怕你父亲会吃了你，张燕幽幽地说道。张强说，其实父亲是非常疼爱他的，只不过这样做对父亲来讲的确很残忍，可都是他逼得。张燕说，不管怎样，我跟着你走。张强看着心爱的姑娘，不由感动地上前将她拥在怀里说：“这样的话，可就委屈了你，本来我打算好好地筹划我们的婚事，让你在县城最好的美容院化妆，坐最好的轿车，然后请最好的婚庆公司，还要在村里连包三晚上的电影，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来。唉，看来这不可能了。”


    两个年轻人幸福地憧憬着自己的未来，殊不知张强的父亲也是老谋深算，他怕夜长梦多，他更怕现在的年轻人一下子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于是他盘算着对儿子说要下个月为他订婚，其实他的实际想法是下个星期就办理，这样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儿子彻底断绝和张燕的来往，让他们都死了这份心。说办就办，他趁儿子在学校上课不在家，他悄悄地开始置办东西，还托兄弟媳妇也就是媒人，到女方家说服人家为何这样急着定亲。本来人家姑娘说交往一段时间再说，可架不住媒人的那张巧嘴，最终姑娘点了头，见女儿同意，当爹妈的也就没有二话了。于是一切按老张头的意愿进行，并定下到星期六张强回家的时候，便领着他到女方家订婚（地方风俗，订婚在女方家摆席，但订婚席上的用品全部由男方准备）。


    话说这天星期六，天空瓦蓝，万里无云，东方一抹红昭示着太阳即将升起。一大早，张强照例收拾一下便骑上自行车回家看望父亲。刚到校门口，便看见张燕骑着自行车来了，说是和他一块回村。张强心里甚是高兴，两个人说说笑笑不觉间便来到了村头。张强回到家后没有看见父亲，却见二婶在他家里忙活着收拾院子、屋子。张强高兴地叫了声婶子，问他父亲干什么去了。二婶见张强回来很高兴，一下子忘了张强父亲嘱咐的话，她快言快语地告诉张强说：“大侄子，你爸爸去赶集去了，他说今天晚上让你去媳妇家，你爸找人看了日子，说今天是黄道吉日，要把你们俩的婚事定下来，你媳妇家已经答应了……”二婶还没说完，张强的脑袋就翁的一声大了，他心里话坏了，看来父亲在家背着他运作他的婚事，可这些自己和张燕一点都不知道，不行，我要去赶紧告诉张燕，否则父亲回来后自己就出不了家门了。心里想着，他对二婶说：“婶子，谢谢你帮忙，我去接接我爸去。”说着话他便装模作样地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一出门正好遇上还未回家的张燕。张强一把抓住张燕的自行车，差点把张燕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张燕正想恼怒，张强急忙对她说：“快走，我有重要事要和你商量。”说完，他便先骑着车子走了，张燕闹不清怎么回事，便急忙骑上车子在后面跟着。一会儿两人驶离了村子，张强急急火火地把二婶的话向张燕诉说了一番，张燕一时也没了主意。太急了，以至于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好出走的准备，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张燕说要不咱现在就去登记，我们不都已准备好照片了吗，走，回家拿照片去乡里登记，然后回来装不知道，悄悄地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就走，去旅游结婚。我的姑奶奶，今天是星期六，人家休班，你真是昏头了。张燕一拍脑门，说还真忘了这档子事，光顾考虑自己了。张强说，要不现在我们就回县城，收拾一下就走，等以后回来再登记。说走就走，两人骑上车子往县城急奔。来到县城后，两人匆匆地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事情，便急忙赶往火车站。


    再说张强的父亲是赶着驴车去赶集的，他把儿子订婚的烟酒糖茶、肉、菜、鸡、鱼等物事一一准备好，几乎装了半地板车。老张头高兴啊，老伴走得早，自己一个人不但把儿子养大成人，而且还吃上了公家饭，如今又找了一个吃公家饭的媳妇，将来的日子可就不用愁了，就等着抱孙子吧。想到这里，老张赶着小毛驴，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小毛驴便小跑起来。坐在晃晃悠悠的板车上，老张也一边晃一边高兴地哼唱起来，“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


    十几里路程小毛驴半个多小时便跑了过来。进得家门，老张头见二兄弟媳妇正在擦桌子，便招呼她过来帮忙卸车。老二媳妇口快，说刚才强子回来了，他还说接你去了，怎么你们走蹭了。老张头说真没碰上，这傻小子上哪儿接去了。两人说着话卸着车上的东西，然后兄弟媳妇又帮着把这些东西规整好。收拾着东西眼看着就要十二点了，可张强还是没有回来。老张头生气地骂着，这个傻孩子，上哪儿去了，正生气呢，忽然家里的电话响了。是张强打来的，张强说：“爸爸，我刚接到通知让我去外地学习，我给你告诉一声，现在我已坐上了火车，请爸爸注意身体，我可能要在外面呆一段时间。好了，挂了，爸爸！”老张头正想给他说今天的事，张强却挂了电话，气的老张头拿着电话直跺脚，心想这是怎么说的，晚上可怎么给亲家那边说啊。他重重地扣上电话，不仅叹起气来。


    兄弟媳妇听说张强回不来当时也有点犯懵，她还没遇到过订婚男的不在家的。这时老张头对天说，他婶子，这事还得你帮忙啊。二弟媳妇一拍胸脯说，大哥别着急，不就是把订婚的时间往后拖一拖吗，没问题，这小菜一碟。吃过午饭，二弟媳妇满脸堆笑地来到姑娘家，并把上午老张头买的东西也悉数带了来，一边给女方的父母作解释，一边不断地道歉作揖赔不是。经过一番好说，总算让女方父母消了气。回来的路上，她为自己的巧言能辩还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她来到老张头的家里复命，两人正高兴呢，忽然就听见门外有人嚷嚷：“小孬蛋，你还我闺女，你儿子把俺闺女拐跑了，我给你没完。”老张头的乳名叫孬蛋，那是娘为了好养活自己特意起了这么一个名。老张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张燕她爹，因为两个人太熟了。两人同岁，张燕父亲虽然长了一辈，但小时候成天在一起玩，就是现在两人在一起老张头也不把张燕父亲叫作叔，而是直呼其名。只是最近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两个人好像仇人一样，谁也不理谁了。老张头正想出门看看，张燕父亲一脚跨进了他家的大门，指着老张头喊道：“小孬蛋，没想到你那个蔫拉吧唧的儿子长能耐了，他拐着俺闺女跑了，你还我闺女，我可告诉你，你不仅坏了俺家的名声，还想沾俺家的便宜，你看你家这个穷样，我懒得和你做亲家，你还长脸了你！”老张头见张燕父亲来，且骂骂咧咧的，他简直一头雾水。他问道：“谁拐走了你家闺女，俺那儿子外出学习了，再说了，他二婶刚给他找了一个好媳妇，马上就要订婚了，你可别往俺头上乱扣屎盆子。”“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还耍赖，我告诉你，刚才我闺女来电话说，和你那宝贝儿子去什么旅游结婚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你就别装孙子了，你们一家人合伙骗我们，让俺闺女上了你们的当。我告诉你小孬蛋，我给你没完，你赶快想办法把他们叫回来，要不然我到法院去告你去！”老张头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说小仓囤（张燕父亲的小名），你别张狂，我现在就给我儿子打电话，让我儿子亲自告诉你，你家的门槛高我们攀不起，可好姑娘有的是，再怎么说我儿子也不会看上你闺女。两人说着，骂着，可就抓在一起。二婶见势不妙，赶紧出去找人。一会儿村长来了，还来了很多村民，大家把老张头两人拉开，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张燕的父亲则骂着又踹了老张头一脚，然后扬长而去。剩下村长等人盘问老张头到底怎么回事。老张头也不言语，跑到屋里就给儿子打电话，可儿子的手机关机了。老张头那个气啊，拿起电话就摔到了门外，并把前来劝架的村民轰出门外。清官难断家务事，见此村长也想走，这时只见老张头哇地吐了一口鲜血，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出院后，老张头变得寡言少语，他和二弟一家商量怎么给女方家说，儿子和张燕私奔的事，这话没法说啊。兄弟媳妇这回也不再表态了，老张头没办法，还得自己亲自去一趟。可想而知，在农村遭受这样的侮辱，女方家能有好态度吗，虽然碍于同学的面子，可人家老婆可不论，从一进门人家就开骂，有几次甚至上来要抽老张头的嘴巴，幸亏同学在旁边拉住，后来还是人家姑娘出来解了围，毕竟受过教育，姑娘的知书达理和对婚姻的见解，直说的老张头点头。末了，老张头自己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算是赔罪，然后灰溜溜地离开女方家。


    张强和张燕两人一路来到了大都市上海，看着一座座高楼大厦、一条条宽阔的马路、川流不息的汽车长群、霓虹闪烁的广告招牌、心中梦想的东方明珠、灯火通明的外滩场景，两个人陶醉了，他们尽情甚至是贪婪地欣赏着这些美景，同时张燕心想要是自己也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啊，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张强。张强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自己是一名教师，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工作而已。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十天过去了，张强有了回家的想法，而张燕却不想回去。她和张强商量想找一份工作试试。张强说你还真想留在这里。张燕点点头算是回答，并说回到咱们那个小县城有什么出息，不如我们在这里打拼一下，到时候衣锦还乡。可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找什么样的工作呢，可别到时候流浪街头，张强担心地说。张燕说我们有力气、有头脑，怎么能挨饿流浪街头呢，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说着便拉着张强到大街上寻找工作。最终，他们被一家饭店聘用，张燕做服务员，张强则做传菜工。由于他们勤快好学，再加上朴实的性格，很得饭店老板的赏识，很快张燕便被升为领班，张强则被安排学做厨师。从小家里受穷的张强，在幼小的时候便常梦想着吃遍世间的山珍海味，因此他的味觉和感官特别的灵敏，学做厨师很快就出徒了，在饭店举办的厨师厨艺大赛中还获得了金奖，受到了饭店的嘉奖。眼看着饭店的生意越做越好，老板有意开一家连锁店，经过考察，他相中了张强小两口。对老板的厚爱，两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感激涕零地向老板发誓，一定经营好这家连锁店。借连锁店装修之际，张强和张燕向老板请假，想回家一趟，一是看望一下老人，二是想回家把婚事办了。其实老板对二人的事早就了解了，老板说不如这样，你们回家去登记，然后把双方的家长和至亲都请到上海来，在上海我给你们举办婚礼。张强二人那个感动啊，心想，多好的人呢，老板就是我们生命中的贵人啊。


    其实，张强和张燕在上海站住脚后，张强曾给父亲打过电话，打不通又给二叔打，是二叔告诉他家里的境况和父亲得病的事。张强为此很是自责，后来他给父亲打电话，老张头一听是儿子，在电话上可就骂上了。“你这个逆子，从小我供你上学，希望你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有了工作，我后半辈子也算有了指望，可你却丢下好好的工作私奔，你让俺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人人都笑话俺，俺恨不能一头撞死去找你妈去。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老张头骂完了把电话一摔，坐在那里生闷气。他在心里念叨，丢先人哩，这个小王八羔子，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可一想到人家那位当教师的姑娘说的话，又感觉很在理。但他就是转不过弯来，以后张强打电话，他仍是一听便挂电话，有时接电话也是张口就骂，张强，你是我老子，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白眼狼，没等张强反应，电话就啪地挂上了。


    至于张燕的父亲还好些，毕竟他还算见过世面，思想也较开通，再加上女儿隔几天就往家打个电话，渐渐地气就消了，他让女儿在外面注意身体，家里不用牵挂，实在混不下去就回来。至于他俩的工作，张燕是临时工倒无什么事，张强则被学校开除公职，且在学校老师中引起很大反响，毕竟老师辞职这在学校里还是头一次。至于他们的东西，两家的老人都去了一趟县城，同时也代儿女向领导们道了歉。这算什么事啊，他们心里都这样想。


    再说张强和张燕事先也没给家里打电话，便踏上归乡的旅途，眼看着离故乡愈来愈近，不仅思绪万千。一年多了，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离别，老人们的身体怎么样，街坊邻居对他们的出走持啥意见，见了乡亲们的面说什么，怎么回答他们的热情和猜疑，他们心里还真的没底，只能随机应变了。至于怎样向双方老人诉说这一年多的情况，以及如何劝说让老人跟着他们去上海，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就是带老人去旅游，实在不行再骗老人说在上海出了点事，老人疼孩子肯定就会跟着去了，总之先把老人骗到上海再说。


    来到县城换乘汽车，看着熟悉的乡间马路，马路两旁的田野里庄稼长的正旺，麦苗绿油油的，正处于抽穗期，路边的白杨树仿佛比去年长粗了许多，就像仪仗兵似的列队两旁为自己行注目礼。伴着马路还有一条小河沟，河水叮咚，不是有调皮的小鱼儿在水面荡起圈圈涟漪……张燕和张强正各自想着心事，忽然汽车停住了，原来到站了。小站离他们村只有800多米，两人下了车，在车肚子里抽出自己的旅行包，张强将分量重的大旅行包扛在肩上，里面装满了特产，全是吃的。张燕则拿起较小的一个，里面是他们的生活用品，然后他们手牵着手向村里走来。


    来到村口恰好碰上村里王姓的一个长辈，两人热情地和老人说话，张强还急忙掏出烟来让烟。老人高兴地问他们在哪里工作，现在怎么样等，然后劝说二人赶快回家吧，老人们早就盼着你们回来呢。二人向老人道别后继续前行，一路上每逢碰到村人，村民们都是问长问短，丝毫看不出对他们的出走有什么看法，相反好像还有些羡慕。


    他们走走停停，由于张强的家近，他们便先是来到了张强家。进门后，只见张老头正在院子里拿着扫帚给小毛驴扫身上的泥土，一边扫还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好像把小毛驴当作了自己的伙伴。张强看见父亲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身子愈发地单薄瘦削，背也有些驼，他再也忍不住对父亲的思念和愧疚，他紧走几步来到父亲身边，叫了声爸爸，便哽咽了。老人一开始没有注意张强他们的到来，见有人喊才转过身来，当看到张强和张燕两个打扮入时，时尚得像城里人时，他不敢相认眼前就是自己的亲人，要不是张强喊他爸爸，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天天想日日念的儿子会突然出现在面前。“你这个逆子，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可把你爹坑惨了！”老人从愣中转为怒，接着竟孩子般地哭了。他猛地举起手想给儿子一个耳光，可又慢慢放下手，老泪纵横，像个孩子似的抱住张强，久久不松手。一旁的张燕开始有些尴尬，看到这父子两相互拥抱的情景，张燕也不由得眼圈一红。过了一会儿，老张头松开儿子，看了张燕一眼，哼了一声说：“先进屋吧！”张燕心里一热，老头子的这一句话虽然冷冰冰的，但分明包含着对他们的认可，只是脸面上下不来台阶而已。老张头忙着给二人倒水，张强向张燕使了个眼色，张燕会意，急忙从旅行包里往外拿东西，吃的摆了一大桌，然后又拿出一身衣服说，爸爸这是给你老买的衣服。老张头张了张嘴，但没说话。张强见状急忙拿着衣服帮着给父亲穿上，这一下老张头笑了。过了一会儿，张强对父亲说张燕还没回家，我陪她再到他家去一下。父亲没有阻拦。


    来到张燕家，同样的场景，张燕的母亲抱着女儿就开始落泪，父亲则在一旁只顾吧嘚吧得的抽着烟，张强见状急忙说话拿东西，一会儿一家人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张强也对张燕的父亲叫了声爸爸，然后说了父亲的态度。张燕父亲问张强，你们登记了吗。张强说，这次回来就是办理结婚手续的，然后又把这一年的情况和怎么结婚的想法，详细地说了一遍。张燕父亲表示同意，张强见二位老人都很高兴急忙告辞，说回家再和父亲商量一下。


    张强再回到自己的家，家里已满了人。二婶二叔、还有小刚弟弟，对门的长江大爷、张文哥哥和嫂子，还有他们的孩子等，大人们正向父亲问着关于自己的消息，小孩子则一边吃着父亲递过来的糖果，一边高兴地叫着、跑着，人们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张强一进门立刻被大家围了起来，大家你一言他一语地问着张强在外面的见闻。张强先给大爷叔叔点烟，然后又给大家倒水，一边忙着一边回答着大家的提问。大家对张强的辞职、在大城市闯荡、自由恋爱、冲破世俗的做法等，不但没有批评，反而都啧啧称赞。尤其是快言快语的二婶，更是说话像机关枪一样不住嘴，她说自从张强和张燕出走后，村里又有好几对青年以他们为榜样，冲破世俗，本姓人家谈起了恋爱，这下倒好，什么侄子娶了姑姑做新娘，孙女嫁给爷爷当老婆，乱了套了。一旁的二叔插言道，什么乱了套，人家各兴各叫着，只要人家两家愿意，孩子幸福，不违法、不犯法，正大光明，有什么好怕的。


    听着大家的发言张强甭提多高兴了，他对父亲说，要不今晚上就请张燕父母一家人过来，咱们聚一聚。老张头低头不语，二婶又发话了，我说大哥，孩子回来不容易，你哪辈子烧的高香，得了这么好的媳妇，我说强子，你赶紧到商店里去买些酒菜，我给你们张罗做饭，我看我们一家人和亲家是该好好地乐一乐了。张强高兴地答应着，推出家里的自行车往外走，见父亲没言语他先去张燕家去报信。


    来到岳父家，张强把晚上的打算一说，张燕高兴地和张强击掌说，我们也正有此意。走，我和你一块去买菜去。岳父岳母高兴地送他们出门，然后回头准备晚上的庆贺。


    太阳好像理解似的，高兴地落山了，天空中的火烧云红透了半边天，春末夏初傍晚的凉风，吹得人们心里很是舒坦，村庄在喧闹声中渐渐地沉寂下来，家家房顶上冒起了股股炊烟。坐落在村中间十字路口的张强家却在沉寂中热闹非凡，二婶抓起一只大花公鸡开始宰杀，公鸡哀鸣声被人们的欢笑声所淹没。张燕帮着二婶在灶间忙着炒菜，不时偷着看一眼在正房八仙桌坐着的父亲和母亲。只见父亲面门而坐在八仙桌的正坐上，公公则坐在旁边的副坐上，母亲靠着父亲坐在桌子的一侧，村长张玉贵也被请了来和公公紧靠着。其他席位上依次坐着邻居张大爷、张强的二叔，在席口坐着的是张文和小刚，小刚和张文负责倒水、斟酒。这时村长吆喝着叫张燕一块去坐下，张燕急忙让二婶去坐下，他和张文嫂子来忙活剩下的饭菜。二婶不好意思地挨着张燕的母亲落座。然后张文媳妇吆喝张文和小刚来端菜，等菜上桌酒满杯时，村长发话了，他环视了围坐在八仙桌的几个人，然后对着张强的父亲说：“今天张大哥把我请来，我知道老哥的意思，在此我说几句话，一是向老大哥祝贺，祝贺你这个让你闹心的儿子现在终于出息了；二是向张叔（张燕的父亲）公母俩祝贺，你们养了一个好女儿啊，不但人长得俊，还非常有主见；三是向张强、张燕小两口祝贺，同时也是感谢，感谢你们带头打破了我们村祖祖辈辈保留下来的传统，冲破世俗走在一起，正是你们的做法，才使得我们村的几对青年敢于走在一起，成为一家人。四是希望你们将来能回家乡创业，带领我们村的青年走致富道路，现在我们村正在规划，一部分地被政府征去要建马铃薯生产基地，不久的将来我们这里也许就会像城里人一样。好了，不多说了，最后祝你们两家结秦晋之好，过幸福的日子，来干杯！”在村长的带动下，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张燕的母亲和张强的二婶悄悄地私语着，老张头则和张燕的父亲两人头挨着头，手里端着酒杯，一边说着，一边喝着。张文、小刚则和张强热烈的说着话，好像要求张强走时把他们带着。本就是同村人，平时都很熟，因此客套话也就少了，说的都是将来农民怎样更好地享受中央政策发家致富。


    转眼，到了该回上海的日子。这一天，张强和张燕两家人都早早地起床。村庄里不时传来狗的犬吠声和鸡的打鸣声，街道上早起下地的村民，有的骑着电动车，有的骑着摩托车，还有的开着农用四轮，一阵阵的机器轰鸣声好像催人奋进的战鼓，预示着农村前进的步伐是那样的铿锵有力。有几个老人站在当街说着闲话，身边有几个孩童在奔跑。上学的孩子则背着书包结帮一块往学校走着，后面还传来父母的叮嘱声。空气中夹杂着庄稼和露水的气味，很清新。东方的蓝天有丝丝白云在飘渺地舞动，天地相连的地方白云忽变化为红色，在它的包裹中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晨晖中，张强、张燕、张文、小刚等人，一边和村民们热情地说着话，一边挥手与大家道别。一些年长的村民则和老张头及张燕的父母高兴地打着招呼。走到村口，众人不由驻足回身，然后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大步前行。

   

   

[ 本帖最后由 若水 于 2011-9-19 21:39 编辑 ]

木门长子

看若水的文就觉得特温馨，好事多磨的背后终是团圆和美满，足已！

[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9-17 22:10 编辑 ]

刘满园

先提一下，随后细读。

西岭慕雪

父亲的反对也无济于事，年轻人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不过，情节有点冗长缓慢了一些，不够简洁（个见）。

sunfuxin

大作拜读，问若水兄好！

暴雨迎风

辛苦若水了！用很长的篇幅讲了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文笔流畅，故事真实，值得肯定。但情节平了些，没有起伏。可以选取一些精彩的生活和设置两家父家长是如何反对以及两人是如何拼死冲破重围走在一起的精彩情节重点展开叙述才能抓住读者。用不着把所有的过程都讲出来，有些可以留给人去想象的。呵呵，说的不对别怪哟，继续加油！

若水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9-16 10:52 发表
看若水的文就觉得特温馨，好事多磨的背后终是团圆和美满，足以！

感谢木门第一时间关注，问好！

若水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1-9-16 11:27 发表
先提一下，随后细读。

期待刘版的点评，问好！

若水

原帖由 西岭慕雪 于 2011-9-16 12:56 发表
父亲的反对也无济于事，年轻人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不过，情节有点冗长缓慢了一些，不够简洁（个见）。

谢谢你的建议，问好！

若水

原帖由 sunfuxin 于 2011-9-17 09:30 发表
大作拜读，问若水兄好！

谢谢老乡的关注，问好！

若水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9-17 12:20 发表
辛苦若水了！用很长的篇幅讲了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文笔流畅，故事真实，值得肯定。但情节平了些，没有起伏。可以选取一些精彩的生活和设置两家父家长是如何反对以及两人是如何拼死冲破重围走在一起的精彩情节 ...

感谢版主的点评，对你的建议我会采纳并修改的，问好！

刘满园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9-17 12:20 发表
辛苦若水了！用很长的篇幅讲了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文笔流畅，故事真实，值得肯定。但情节平了些，没有起伏。可以选取一些精彩的生活和设置两家父家长是如何反对以及两人是如何拼死冲破重围走在一起的精彩情节 ...

再来读了，支持迎风意见，作者功夫很深，改一改，再互相交流，互相学习。

若水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1-9-17 22:47 发表
再来读了，支持迎风意见，作者功夫很深，改一改，再互相交流，互相学习。

文字又进行了修改，望版主及文友给予点评！

依红袖

拜读若水兄大作，期望能将人物和感情写得更细腻些。问好！

西夏楼兰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9-17 12:20 发表
辛苦若水了！用很长的篇幅讲了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文笔流畅，故事真实，值得肯定。但情节平了些，没有起伏。可以选取一些精彩的生活和设置两家父家长是如何反对以及两人是如何拼死冲破重围走在一起的精彩情节 ...

有同感。迎风版说得没错。若水试着改变一下写法，对故事情节进行一下裁剪，叙述语言少一些。要让故事情节自己呈现，有现场感。个见，不妥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