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刘瑜的三张俏脸》

刀口漫步

刘瑜的三张俏脸

刀口漫步

　　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这话到底是谁说的？爱迪生还是爱因斯坦？百度会告诉你，还有第三个答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俄国演员、导演、戏剧教育家、理论家，星爷在《喜剧之王》里没戏拍时抱着啃的那本《演员自我修养》的作者，耳熟能详的名言有一句：“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但不管这话是谁说的，它都被藏起来半句：但那1％的灵感，有时比那99%的汗水更加重要（当然还有人把“灵感”说成“天赋”）……

　　如果不是天赋异禀，你真的无法想象为什么有人声似天籁，而有人却偏偏五音不全；绝大多数人写文章都既无趣又鲜有震颤心灵的发现，而刘瑜这个冰火两重天的摩羯女刚刚三十出头，已经推出三部聪明而性感的小书：《民主的细节》（政论）、《余欢》（小说）、《送你一颗子弹》（随笔）——真真是部部活色生香，篇篇爽透我心，浑身的痒痒肉被挠得舒舒服服不说，之前稀里糊涂的政治意识也渐渐明朗过来，似一盏盏心灯被次第点亮，这可是久违的启蒙快感啊！将近十年没怎么读女作家的东西了，刘瑜莫非是像王小波一样的“文坛外的高手”，或者压根儿就是个“女王小波”？这样的命名其实无比扯淡，所有“标签”都是狭隘的。

　　刘瑜是谁？当我盛赞梁文道的《常识》力道威猛时，一位诗人朋友说，你该读读刘瑜。刘瑜到底是谁？百度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哈佛大学博士后，去年辞掉了剑桥大学的教职，进入清华大学人文社科学院政治系任教。哇！刘老师学贯中西？非也非也，她在《送你一颗子弹》里偏要告诉你：她的不渊博，出于对渊博之人的嫉妒，还曾四处散布“知识智慧无关论”：知识只是信息而已，智慧却是洞察力——只要能洞悉人性和人生，知道得比别人少又如何；她的不积极，和那个成天风风火火的“有两个会，三个论文，一个助教的职位”的德国女友再也玩儿不到一块儿；她的不作为，像生长速度惊人的藤类植物一样占领她的房间的那些书，不仅没怎么读过，而且还要悲叹我们做了太多“无用功”的人生；批改学生的考卷，让她头晕眼花想吐，差点儿变成白痴，“大脑布满了黑白电视上的那种雪花点儿”；她还直陈大部分美式社科学问只是“精致的平庸”，这博士那博士的头衔，对于说明一个人的智力水平、敏感性、洞察力、才华，几乎没有任何信息量——而搞学术的流水线生活充满了八股气息……但她却又从厨房里研究出国际政治难题：学生宿舍楼恶劣的厨房卫生状况，是如何击败她的“沟通理性”、“协商民主”、“制度主义”信念的？而宪政试验为什么只能在欧美国家成功？她愣是将罗里啰嗦的家常话聊成了轻松愉快的政治学读物，并绵里藏针地穿刺着“集体主义”之于人性的不良影响；她告诉你“牛校”到底牛在哪里，在哈佛大学做博士后都干了些什么，而大学的本质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深奥，恰恰是恢复人类的天真——天真的人才会无穷无尽地追问这个世界的道理；匈牙利咖啡馆里藏着哪些“恐怖分子”？剑桥牛津存在怎样的“邪教活动”……时而让人忍俊不已的畅快讲述，无不凸显着刘瑜感性而性感的一面，但想猎奇般地窥探异域风情的读者要失望了，在刘瑜的笔下，一座城乃至一个国都基本小于她那充盈的心灵，他乡的绮丽见闻早已隐没在她强大的个人“气场”之下……

　　所以当我推介她的政论随笔集《民主的细节》的时候，读者诸君要做好“切换制式”的准备了，一个冷静客观的“铁娘子”形象即将闪亮登场（如果你一念及政坛女性，就联想到撒切尔夫人的话）。据说摩羯座容易出政治家，毛爷爷不就干掉了天蝎座的蒋介石嘛，刘瑜的“英雄本色”体现在其一系列连珠炮般探讨美式民主制度的精彩随笔里：原以为是在保护弱势群体，结果反而造成了更大的伤害，政府的好心办了坏事，“最低工资法”的出台导致了失业，只因为违背了市场规律，所以比“道德制高点”更高的是理性；美国的官员不爱免费吃喝玩乐吗？不，只是因为他们不管钱袋子，而由立法机关来管，权力制衡是遏制腐败滋生的唯一法宝，也正因为权力制衡，君让臣下，臣可以不下，领导无权砸掉我的饭碗——一个现代的法治社会，如果已经建立一套完善的民主机制，十年换十八个首相又何妨？选谁都一样，正因为不是“人治”；何必对恐怖分子也要给予充分的合法权益？窃听他又如何？但是不行，动什么，不能动宪法——美国人对自己的政府和领袖很不“宽容”，对自己的隐私权利、言论自由、以及法律程序，有一种“神经质”的警觉。在他们的眼里，自由、权利、法律，“娇嫩”如婴儿的肌肤，需要一丝不苟的呵护；之前我的政治意识约等于零，而社会责任感更不知为何物，刘瑜适时地当头棒喝，远在天边的事情你似乎无关痛痒，但如果有20万人在你家门口被打死、被强暴、被迫害、被赶出家门，你会感觉如何呢？距离能遮蔽什么呢？美国人为什么非要操心苏丹达富尔的命运呢？其实他人瓦上霜也和你有关。你不关心国家政治事务，就好比一大家人都在辛苦忙碌，爸妈在做饭，哥哥姐姐在打扫卫生，而你偏就躺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种种鲜活的案例，被刘瑜娓娓道来，美国的月亮不一定就比中国的圆，但它是在一双双健康之眼的仰望之下，似乎更能接近事物的真相。而这一派看似崇洋的文章，其实皆为反求诸己，反问我们该怎么办——当所有人都说不清道不明或者不敢说清道明的时候，有个人挺身而出和你一道去勘探、拷问混淆视听的现实，他（她）就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书评不是抄书，但评论随笔类书籍，却难免落入断章取义的窠臼，就像文首援引的以讹传讹的例子，我本无意鹦鹉学舌，更不想别有用心地指鹿为马，实是无法尽述初读刘瑜时的欣悦之情，只能盼着读者诸君亲自去把玩一番——窃以为刘瑜的这两本书，可以列入任何“青年人必读书目”之类的推荐榜单。最后请随我一起揭开刘瑜第三张俏脸上的冷艳面纱，长篇小说《余欢》将其最隐秘的狂野心灵暴露无遗：它严格来讲是两个中篇，讲的都是留学生的爱情故事——我自个儿也写了几年小说，不禁要再次念叨一遍“每一部小说都是自传，每一部自传都是小说”的切身体验——上篇“孤独得像一个星球”和下篇“那么，爱呢？”，看似两部热热闹闹的情欲大片，殊不知早有一股透心凉的悲哀，深植其砍瓜切菜般的戏谑腔调之下，真真看得我是皮笑肉不笑继而齿冷心寒，为什么呢？太悲催了，没有一个人得到一份真纯而及格的爱情啊！前一个故事里的陈朗经年累月地单恋国内的已婚学者K，而又和向生活妥协的猎物周禾虚与委蛇；杨如意在与华裔美国人一平的爱情拉锯战里谁都不愿主动出击，而郭小蕾是个初出茅庐的爱情白痴正耽于一见钟情的幻想——三位饥渴的女性到底该怎样才能捕获一段真正的爱情呢？其实也完全可以视作一个女人的三段青春年华是如何被轻抛浪掷的；后一个故事里的“猥琐男”和“拜金女”都太精明了，将一条功利主义的相亲之路走得地动山摇、恶浪滔天，交友网站上的那点子破事儿，被刘瑜鼓捣成了一份令人大快朵颐的超值套餐，当真是既开胃又有营养——痞子蔡大叔浪漫得严重失真，《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不过是一杯可乐喝到最后成了咖啡，而刘瑜才是“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啊。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将该书说成是“恐怖小说”，且讲的是“爱情政治”——敢情向金庸老爷子的《鹿鼎记》致敬呢！

　　刘瑜说，写作从来都不是她的正业，却像是偷情，但偷了这么多年，偷到了坚贞的境界，也算是有一点真心。我手握她三本书的累累“罪证”，仿佛盯着她穿梭偷情界的三张俏脸，悄悄掂量了一下很多将写作视作婚姻的同行，脸膛也不禁随之涨得通红……

太和五中张奇

对刘瑜不太熟悉，更没看过他的书

水如空

没读过刘瑜，但从书评中看出，值得一读，海岩是侦破加爱情，刘瑜的爱情加政治也许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