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的青草在歌唱——肖娴作品集《一个人的青草山》读后随感

刘彦林

一山的青草在歌唱

——肖娴作品集《一个人的青草山》读后随感

    肖娴作品集《一个人的青草山》出版，是文艺界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


    综观肖娴的文学创作，可以说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在文学这个领域中，她亦诗亦文，小说、诗歌、散文、评论等文体都有涉猎，而且写得各有千秋，也产生过一些高质量的精品力作。这些作品，散文的成就要“后来者居上”，有几篇堪称代表她散文创作的最高水平。通过对她作品的阅读，发现她对事物有着敏锐的感受力，对文字有着特殊的驾驭天赋，尤其是语言的趋于诗化之美，让我更加确认了这与学历的高低与学识的多少没有太大关系的观点。于是，20多年来她在文学创作之路上一路走来，走得从容潇洒，走得轻盈飘逸，走得灵动诗意，几乎是借助文字的翅膀舞蹈，舞出了一片属于个人的光华与缤纷。《一个人的青草山》，让我们真切感受到了这些作品独具的力量和魅力。尽管缺少了诗歌这个花瓣，但依然不会削弱应有的分量。

    首先，浅说肖娴的小说

    肖娴的小说，有着与众不同的特质。小说的写作，可以说是这些体裁中最难驾驭的。说起来是情节、环境、人物三要素，但要写出情节跌宕起伏、环境独具特色、人物形象典型、语言富有个性、深刻揭示社会现实，而且给人以巨大震撼力的小说作品，却是很难实现的，尤其是篇幅越长，这个壕沟更难逾越。阅读肖娴的小说，并没有给人单薄、粗糙的感觉。她很注重环境的营造，情节看似单一，其实隐藏着起伏和波澜，人物形象塑造丰满，个性特征鲜明，尤其是心理活动的描写，既有细腻温婉的一面，又有丝线观念传统而保守的一面，集中体现着他们的勤劳、善良的美德及品质，具有一定的典型性。相比较而言，《五十三朵莲花开》中的“我”、《归去来兮》中的“夏雨薇”、《房子》中的“陶怀玉”，这几个女性人物的性格更突出一些，但又不雷同，没有互相交错的影子。而故事的开端、发展、高潮、终结等，在推动情节发展的同时，也逐渐凸显人物的形象。特别是叙述语言的诗化之美，对环境的烘托推波助澜，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山间的暮霭四合而来，月亮升起来了。我第一次发现金竹镇的月亮是红色的，它的月辉像一杯泼出去的隔夜茶，使山野显得朦胧而又浑浊。我走到一株白杨树下把脸埋进树身，我想像彩莲的母亲一样，让我的哀伤像撕碎的绸子，飘落在这黄昏的山野里，但我的胸腔里却发不出那种撕裂般的声音……”；人物的对话，既符合各自的身份，也言简意胲，不拖沓繁冗，如：“中国人前几年有个顺口溜，见了面先问吃了没有，后来演变成离了没有。这几年见了面说着说着就扯到房子上，变成了买房了没有。好像没有自己的房子，小房子不换成大房子就有罪似的”就很经典。这些大抵得益于她不仅写诗歌，而且写散文的缘故，综合二者优点的小说语言，给人一种阅读的享受和愉悦。


    第二，细说肖娴的散文

    肖娴的散文，也有着风格独特的美质。在潜意识里，散文写作者人数众多，所生产的散文作品浩如烟海。尽管散文写作是低门槛的写作，也是高要求的文体，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易写难工”。虽然当下的散文创作，几乎是各类风格“各领风骚”，但也不能完全遮盖底层作者作品的光焰。肖娴的散文，有着自己的色彩、质地和光芒，因而依然能脱颖而出，给人心灵上的触摸与抚慰。本书收录的，仅为她散文的冰山之一角，但已足够显示她在散文写作上的实力。37篇作品，各种风格的作品都能找到对应点。总体来看，她的散文粗略可以分为五类。


    第一类，是写温馨亲情的作品。从表面看，写的是朴素的凡人俗事，由于切入角度很有匠心，叙事记人，手法新颖，选材典型，慧眼独具，让人读出亲情的温暖和心灵的感动。如《亲亲我的宝贝》、《你是一片阳光》。特别是在《飞天》征文大赛中获奖的那篇《母亲的银子手镯》，把母女的深厚情谊演绎的很有感人的力量。这篇文章6000多字，并不觉得冗长；语言很有亲和力，厚重而优美；行文视域开拓，笔法清新流畅，可谓精品力作。比如，开头就引人入胜，“许多年之后的一个夏天，在城北一条小街的银匠铺里，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只镯身上有了裂痕的银子手镯，放在了那个老银匠粗糙的手上，我隔着银匠铺二尺见方的长条木桌，有些不放心地紧紧盯着我的银手镯，生怕它像一只白翅膀的蝴蝶，突然从老银匠的手上，飞到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上，又从老槐树的浓荫里飞上高高的屋顶，飞到我看不见的地方……”通读全文，这样的出彩的句子俯首可拾。


    第二类，是写物记事的作品。这类作品，题材的选择很精心，抓住所表现的事物特点，描写逼真而生动，摹形写意传神，绘像如临亲见，而且能有意识挖掘事物所蕴藏的美学特质。如《风中的蝴蝶》、《邂逅编钟》、《读雪》、《看梅》、《陌上菊已开》等。在她眼里，都能抛开事物惯常状态下的表象，并赋予全新的内涵和意蕴，对它们的解读、描绘、诠释等都能表现出事物美好的形象，使作品丰厚而不单薄，深刻而不浅薄。如《春如眉》中的“春天的宣纸上，最初的那一抹鹅黄浅绿，是在柳树梢头轻烟一样聚拢来，又水波一样漫漶开的。直到那些葱茏的叶芽，被春风裁成如眉的柳叶，春天便有了俏丽的模样。像线装书里那些描写美人的句子，柳眉如烟，杏眼盈盈，樱桃小口一点点红……”（《春如眉》）。不仅简约而灵动，而且清雅而优美，很能诱发人的阅读欲望。


    第三类，是书写心情的作品。这些作品借物抒情、托物言志，通过事物的情状，反映作者的心绪和内心顿悟，揭示心理感受和情感世界。如《喝茶的心》、《新年的四味鸡汤》、《花心里的禅》、《收藏阳光》、《欲望的火车》、《生命的盛典》、《幸福是一粒芝麻》等，注重意境营构，立意高洁素雅，文质唯美飘逸，语言隽永诗意，有些文章还渗透哲理性。如：“在广袤的大自然中，每一朵花的内心，都隐藏着无尽的禅机。行走在春天的路上，我们也正如一株桃树，要不停地为自己剪去多余的枝叉，学会放下，才能让沉重的心灵减去重负。即使没有雨水的滋润，只要心无旁骛，在该开花时节，一样能开出心中的万紫千红。在该结果的时候也一样能收获累累的果实。”（《花心里的禅》）这样的语句就很精彩。而在《一个人的青草山》中，像“在蝴蝶翅膀开合的瞬间，我看见了那座夕阳下的山坡——我的青草山，它再次引领着我的目光，升向高处，升向更高的高处。”这样的句子很有意味，特别是戛然而止的结尾，又留下了遐想的空间。如此一来，感人的分量自然加重。


    第四类，是游记观感类作品。这些作品，抓住景观的特点，进行现场描摹，或者发挥联想，穿插传说典故，使原本平面化的景物变得生动起来，内涵丰厚。如《月亮峡散笔》、《初遇东沟峡》、《拜谒五徵窑》等，都能让人读出意料之外的惊喜。像“夹杂在两山中间的那座高峰神态格外奇丽，冬日的阳光分外厚爱地撒在它的上面、撒在小青岭对面的梅花崖上，仿佛一幅瑰丽的画卷，昭示着月亮峡更加美好的明天。”（《月亮峡散笔》），“走过桥头的那一瞬间，我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那一排排一簇簇雪白的浪花上，石头无言、峡谷无言、我亦无言，只有浪花一次又一次地拥抱着石头”（《初遇东沟峡》）等，把眼前之景、心中之境衬托而出，使文章多了感染人的东西。


    第五类，是关注生存环境、抒发忧患意识的作品。能对安身立命、赖以生存的“家园”予以反观，更能表明她作为一名作家所具有的良知和眼光。如《灾区王庄纪行》、《动荡的秋天》、《向马兰花说声道歉》、《我们美丽的家园》、《那些疼痛的叶片》等，尤其是《一条河流的消失》更能突出体现这一点。如：“我踏着一片枯萎水草走过去，站在一株干枯的植物面前，阳光下它依然像生前一样笔直地站着。我是一个人，它是一棵树，河流消失了，它枯死了。我看到了河流的现在，因为心湖里对它的从前有着太多陌生的向往，心里难免就要滋生太多的感伤、太多的缺憾、太多的失望。而生活在世俗河流中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有谁能够认认真真地为自己人生的河流清理一次污泥？”有点遗憾的是，这类关注现实的文章有点偏少。


    总体观之，尽管她的心情抒写的文章很有美感，也能把女性细腻的内心世界表现的淋漓尽致，但给人较为单薄和轻巧的感觉。真诚希望她在今后的创作中，能够在思想上深挖一口源泉之“井”，进行思路、行文等方面的调整，写出个更多像《母亲的银子手镯》、《一条河流的消失》那样的好文章。


    第三，粗说肖娴的评论

    肖娴的评论，有着自己的优点和长处。七篇评论，不论是对诗歌、散文、小说的评介，还是对书法、绘画的品评，都能深入到作品内部，进行透彻的分析、入情入理的解读。虽然她对书法、绘画没有切身的实践和体验，但从不敷衍应付，评说的还是很在行的。或许她是一位作家的缘故，我觉得她的文学评论要更胜一筹。特别是对正雨等人的散文、廖五洲等人的诗歌、澄碧等人的小说的评判，具有很强的针对性，理论的支撑和运用也很到位。当然，这些文章是建立在对作品的敏锐感受和悉心洞察基础之上的，从作品到作品，从作品到作者，从作者到作者，透析的很有见地，阐述引证充分，读之有豁然开朗之感。我私下认为，这样的评论要比评论家那种过多的理论构建、旁征博引的观点支持和图解式的解读要亲切的多，也能更贴近作品和作者的实际。


    最后，还有一个希望。希望有机会看到她的诗歌结集，给文艺园地再添一抹亮色与光彩。

敬一兵

对一个人的作品读后随感，其实就是对一个人的心路历程的阅读随感，欣赏这样的态度。问好。

三水

一辑一辑叙述过来，很有层次感。

木门长子

对肖娴的文字有了很好的解析，有深度亦有力度，祝愿肖娴走得更远。问好刘老师。

海凹

很扎实的评判。问好。

祁连云烟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8-28 16:03 发表
对肖娴的文字有了很好的解析，有深度亦有力度，祝愿肖娴走得更远。问好刘老师。

解读深刻！

zfx875206

写得中规中矩，评述比较全面，问好。

刘彦林

谢谢敬老师的鼓励，问好。

刘彦林

问好朋友，谢谢阅读。

刘彦林

老乡好，多交流。

刘彦林

过奖了，只是粗浅的感受。

刘彦林

谢谢版主的指点，秋安！

刘彦林

问好版主，谢谢指点。

夏日荷风

认真的文字评论，令人感动。

冷若秋水

如此细致的解读，难得！
学习，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