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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鞅对人民的阴损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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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去不远的那个时代，政治运动繁多，而且一个运动套着一个运动。如“文革”是个大运动，其中又有不少小运动，像“一打三反”、“批陈整风”、“批林批孔”、“评法反儒”、“评水浒”、“反击右倾翻案风”等等等等。
虽说是小运动，但其来也汹汹去也汹汹，席卷全国，牵连好些人，老百姓也深受其害。特别是这些运动都有其“理论”。这些“理论”其实都是谬论装扮的真理，它颠覆着民众优良的传统理念，毒害着民众的身心健康，使得传统文化比较好的方面遭到破坏，比较坏的方面却被“弘扬光大”。
就说那个“评法反儒”吧。这个运动也是轰轰烈烈，全国人民被莫名其妙地组织起来学习秦始皇，学习商鞅，学习韩非，学习曹操。民众本来生计艰难，一天到晚没黑没明地学大庆学大寨，自身文化程度又不高，现在却被强迫着学习诘屈聱牙的文言文，学习《商君书》，学习《韩非子》，学习《封建论》，然后就情绪激昂地赞美法家，义愤填膺地批判孔子孟子等儒家。据说这个运动要使大家认识到：法家是中国历史上的先进人物，其思想是先进的思想，其理论是先进的理论；“文革”是对法家事业的继承，革命事业也是法家路线的延续，那些革命领袖是法家的传人，而一切反动思想、落后理论和“帝修反”、刘少奇、林彪及历次机会主义路线的头子都是继承儒家思想、儒家路线的，是儒家的代表人物、孝子贤孙，是法家的死对头。
我当时还小，知识浅薄，思想也不敏锐，但在农村还算是知识青年，所以就受命在煤油灯下对着那些昏昏欲睡的农民讲解起《商君书》和商鞅的故事，和大家一起学习着商鞅的“好主张”。可是，讲完了，连我自己不清楚究竟讲了些什么。这些年再也没有捡拾那些破烂，都忘得一光二净了。
前天，突然看到鲍鹏山教授有个讲商鞅和《商君书》的讲座，来了好奇心，坐下看了一遍，想不到心灵被深深地震撼了。鲍教授真是个大学问家、大思想家啊！
原来，商鞅是个最下作、最狠毒的人；《商君书》是一部最阴损、最荒谬的书。商鞅与其书对中国历史的负面影响是非常巨大的。将《商君书》归于中国文化之中，简直是对中华文明的亵渎。
大家都说中国有着五千年的文明史，但这个文明史中也有着许多不文明甚至反动的内容。不要认为传统文化一切都好，传统文化中也有着下三烂的东西。
我们知道，商鞅效力的秦国本来是个从山沟里走出来的落后、野蛮的小国。它没有文化，没有什么文化的代表性人物。如果要说还有点的话，那也是与中原正统文化格格不入的。中原文化光辉灿烂，儒家、道家、墨家等诸子百家以其思想的深刻性闪烁其中。但秦国的文化排斥中原文化。“孔子西游不到秦”，当时比较先进的儒家文化不能被秦国所接受。
从山沟里走出来的一群野蛮人最崇尚的是暴力，是杀戮，是如何将民众整治得成为自己的驯服工具。此时此刻，那个法家的理论最符合它的胃口。于是，一大批法家人物就如苍蝇逐臭一般地归附于秦国。其代表人物当然是商鞅。
是的，秦国后来统一了六国，秦始皇成了“千古一帝”，秦朝成了中国两千多年封建社会的滥觞，但老百姓从来都是对它恨之入骨的，除了某些时代某些人因政治原因对其有着吹捧外。老百姓痛恨它的根本原因是它对老百姓不好。
什么坏事都有着它的理论根据。秦国对老百姓不好也有着理论根据。其根据就是那个《商君书》。《商君书》的作者虽然不是商鞅本人，但其基本理论与实践则完全是商鞅的。
商鞅的理论其实是谬论。那么商鞅的谬论到底是什么呢？这里光说说他统治人民的法子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商鞅是怎样教秦国统治人民的？说出来，你肯定会吓得一跳。他治民的“五法”是：1、以弱去强，以奸驭良；2、壹教、壹民；3、无恒产；4、辱民、贫民、弱民；5、杀力。
以弱去强，以奸驭良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用弱小的民众去消灭强健的民众。发动弱民去斗争强民，煽动穷人去仇视富人。因为用强民消灭强民剩下的还是强民，但用弱民消灭强民剩下的就是弱民了。民众都成了弱民，国家就好控制了，国家也就强盛了。秦始皇统一中国后除了焚书坑儒之外就是“杀豪俊”。有思想的民众也是强民。“焚书坑儒”是消灭思想上的强民，“杀豪俊”就是从肉体上消灭民众中有能力有威望的人。何为以奸驭良呢？就是说在一个村里或者乡里用什么样的人做村长、乡长呢？那要选流氓，痞子、恶棍、奸诈、凶狠之人，这些人能管理好民众。好人软弱，没手腕，不能当官。好人当了官社会必乱，奸民当了官才能镇住民众，社会才能稳定。原话是：“国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乱，至削；以奸民治善民者，必强，至强。”这是什么混帐逻辑？可悲的是这种谬论被后世有些人“发扬光大”了。
壹教、壹民是什么意思呢？壹教是说民众只接受一种教育，只能是一种声音，思想一致，一切行动听指挥。如果你跟统治者思想、言行、步调不一致，那等待你的将是严酷的惩罚。“壹民”是说民众只能是一种人，那就是农民。他们平时是生产者，战时是士兵；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不能再有其它行业。如果你要搞买卖，那是非法的，你得坐监狱，也许还要杀头。经过“壹教”、“壹民”，民众就没有自己的思想了，没有自由了，没有眼界了，没有见识了，愚昧了，剩下的只是“朴素的感情”。民众朴实、听话、安分守己、万众一心，这样多好统治，社会秩序会多稳定。这是商鞅的理论。这样的社会，我们不是也曾经历过吗？
无恒产是什么意思呢？无恒产就是没有个人的固定资产。剥夺民众的私有财产，使民众的财物都成为公物，使大家永远贫穷，永远是“贫下中农”。为什么要求这样呢？因为大家穷了就好统治，会一个心眼地依附统治者，统治者稍加恩惠他们就会感恩戴德。没有财产，打仗时也就没有私心杂念，没有心理拖累。儒家的思想是要让民众有恒产，拥有物质财富，有生活保障，富足而知礼节，干工作就有积极性。儒家认为穷人比富人更容易犯罪。无恒产的话民众可能会丧失道德标准而去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从而引发社会问题。可商鞅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认为人富了，有人身自由了，就会生事，就不会俯首帖耳地服从统治。在这个谬论的引导下，秦国的老百姓都被改造成了“一条心”的“无产阶级”和“贫下中农”。
辱民、弱民、贫民又是什么呢？辱民就是羞辱人民，贫民就是使人民贫困，弱民就是使人民弱小。羞辱民众，使他没有地位，没有尊严，没有体面，自卑，这样他就把国家的爵位看得很重了；他把爵位看得很重了，就会卖力地劳动和打仗。他多打了粮食，或者他到前线去砍几个人头或提一串人耳朵回来，你就给他一个爵位，给一些奖赏，这样他就看重爵位了。这就叫“辱则贵爵”；弱民就是削弱人民。不能让人民强大，强大了就会对统治者产生威胁。其理论是：“民弱国强，国强民弱，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所以万万不能使民强起来。不能在思想上强，不能在体质上强，更不能在力量上强。也就是说人民与政府是敌对关系，人民强会战胜政府，人民弱就会甘心接受统治，“弱则尊官”。对于贫民，商鞅的理论是：“农有余食，则薄燕于岁。”农民如果有余粮，他就不好好地干活了。所以要让他没有余粮，让他吃了上顿没下顿，让他没有生活的安全感，这样他就会拼命地干活，重视官家的奖赏，就会牢牢地依附官家，老老实实地听官家的话。这就是“贫则重赏”。
商鞅的原话是：“民，辱则贵爵，弱则尊官，贫则重赏。以刑治，民则乐用；以赏战，民则轻死……民有私荣，则贱列卑官，富则轻赏。治民羞辱以刑，战则战。”
杀力又是什么呢？杀力就是杀人和战争。秦国对老百姓非常严酷，其惩罚的手段主要是杀，其次是割鼻子挖眼睛。商鞅认为只有杀人才有震摄力。对内这样，对外就是要发动战争。秦国发动战争有两个目的，一是灭掉其他诸侯国，二是可以在战场上把自己国家的强民消灭掉。“国贫而务战，毒生于敌，无六虱，必强。”国家很穷怎么办？就要打仗。战争“能抟力，能杀力”，可以把自己国家的“毒”和“六虱”转移到别的国家去。“六虱”是六种“坏人”，也就是不好好干活的强民。国家经常产生强民，你却不让他们去打仗，那他们会在国内闹事。把他们送到战场上去，他们又杀人，又自杀；我们既得了天下，又消灭了强民，这不是一功两得的事情吗？消灭了这些人，国家也就强大了。 你看商鞅的理论与做法阴不阴？损不损？集中到一点，就是如何制民，就是对人民使坏。
在商鞅的理论与实践下，秦国人死了很多人，六国死的人当然更多。秦国最后成功了，取得了天下。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商鞅是个非常杰出的人物，是改革的先驱。以成败论英雄是我们这个国家的传统。
是的，商鞅的谬论与实践确实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秦始皇是统一了中国。可是世间的事情是复杂的，是由各方面的因素构成的。我们不能据此而得出商鞅的谬论是正确的，秦始皇当皇帝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结论。我认为，落后有时是会战胜进步的，愚味有时是会战胜文明的，非正义有时是会战胜正义的，谬论有时是会战胜真理的。特别是战争，在很大程度上它靠的是蛮力，靠的是残暴，靠的是阴谋诡计，靠的是杀人放火，而不是文明程度与思想的正确与否。一个讲理的人打不过一个不讲理的人，一个满腹经纶的知识分子打不过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在中国历史上，北方落后的民族打败中原先进民族的事例比比皆是。能打下江山，也不一定证明这伙人代表着先进思想和人民的意志。人民有什么意志？历朝历代，人民没有较高的文化，没有较深的思想；人民把自己的生活都推不前去，他们还能干什么呢？他们只有被裹胁、被欺骗、被利诱、被强迫的份，其它还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谬论会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发挥作用，但它不会永远畅行无阻，它会祸害自现。正因为秦始皇在取得江山后还在遵循商鞅愚民、辱民、贫民、弱民、制民、杀戮那一套，继续对人民实行着暴政，所以人民揭竿起义，秦王朝二世而亡，前后就是区区十多年时间。秦朝成了中国历史上最短命的王朝。而在此稍前的时候，商鞅也是作枷自扛，作茧自缚，最后落了个五马分尸、全国唾骂的可悲下场。
现在我们说商鞅、读《商君书》，就要像鲍鹏山教授一样用冷静的思考来重新审视一些曾经流行于中国，深植入我们大脑的观念。因为，我们被一些谬论迷惑得太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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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lqm407 于 2012-10-15 00:1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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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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