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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信笔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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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0 10:5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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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  曲  (篇首语)

     昆曲,于我是一个梦。梦的起源,既无特定画面的感染,亦无曲声的熏陶萦绕。钱红丽曾写过昆曲,我记她其中一句:听昆曲,需要岁月的修为。
  
  看她字,在几年前。没什么感觉。对昆曲,也不感兴趣。领悟不到其间的无人间烟火气息的高雅脱俗,更不知其间百回千转的雨打芭蕉的美。反觉长声咿呀,属浪费时间。这个世界在飞速奔跑,昆曲的优雅缓慢,跟不上时代步伐。深知自己不够岁月的修为,也不想随意否定昆曲的美。索性,敬而远之。
  
  陈从周的《园林清议》,是我爱上昆曲的启蒙,也是梦的开端。园林古雅,曲径通幽,几声笛韵,几丝箫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壁残垣,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陈从周的挚友沈女士于小桥流水,雕梁画栋间咿呀清唱,婉转萦绕。宛若天籁。
  
  身不由己地爱上了陈从周字里的园林,也爱上了园林雕梁画栋见的昆曲。它像诗经里“在水一方”的美好女子,身段婷婷,容颜姣美。
  
  生活是平普的。平普得离梦想的距离太远。柴米油盐,琐碎而繁缛。也并非世家后代,有如《牡丹亭》里柳梦梅说己是河东解人柳宗元之后,杜丽娘的父亲杜太守说己是唐代“诗圣”杜少陵之后的家世背景。不过莽夷之地一山野小女。听惯了热烈直白,浑厚茫苍的山歌,对素有“水磨调”之称,一咏数息,词句典雅的昆曲,要天天与之朝夕,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并为之发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感慨,实不现实。也只是偶尔从音响里,飘出几缕雅韵,以暖日月,以静烦心。
  
  昆曲,自昆山腔起,虽已将当时的吴语逐渐用更贴近北方语音的“中州韵”所取代,但相对于普通话,还是有距离。所以,如不熟悉昆曲,未常听之并浸淫其中,不看字幕,亦难懂语意。闲来盯着看字幕的时光难得,也就疏了这雅乐,让梦,继续以梦的方式存在。
  
  从钱红丽的文章中走到而今,已是几年后。
  
  忽然就觉得时光,应该慢下来,再慢下来,像春晴夏朗的落日,一点点,一点点,眷恋着春光夏花,满眼不舍,满心难离。
  
  生命的主题,不再是追逐名利,追逐表面的灿烂。愈来愈想沉进生活素朴的内里,自在而优雅。这种优雅,并非穿着,而是气质,由内而生,兰香一样自然清澈。
  
  昆曲盛行的时代,既是这样的沉稳幽雅。人们可以为之缺衣少饭,可以为之倾家荡产。只为幽曲一会,台上丝竹管弦,几句婉声清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台下已是魂飞魄散,
  
  《昆曲六百年》里提到《利玛窦中国札记》一书中的一段记载:”我相信,这个民族是太爱好戏曲表演了。这个国家有很多年轻人从事这种活动。戏班的旅程遍布全国各地,他们忙于公众或私家的演出。凡盛大宴会都要雇佣这些戏班。客人们一边吃喝一边看戏,十分惬意,以至宴会有时要长达十个小时,戏也一出接一出演下去,直到宴会结束。”南唐时,人们尚不知道昆曲为何物,否则,韩熙载的夜宴图,当更为添几分盛景。
  
  忽而想,明之所以灭亡,是否与昆曲有关,昆曲的雅与静,对于人们内心的熏陶,无疑,会朝着更为沉醉与现状之中引导,按利玛窦的记录中国当时国力的发达与强盛,远远盛于西方,为什么后来,会被鸦片攻破国门,出于任人宰割的地位?
  
  也许国之兴衰,不应由文化的传承承担责任。但,昆曲的衰,却是由此衍伸。
  
  作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昆曲,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全世界范围遴选第一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出人意料地全票当选。
  
  历史的兴衰史,同样,印证着昆曲的发展史。
  
  作为百戏之母的昆曲,何以凋落?当年知名的昆曲艺人,何以散落各花部戏班?历史的演变,朝代的更替,均不可能完全抹掉前朝的痕迹,总是相互深化,相互影响,相互传承。昆曲与京剧、越剧、川剧、黄梅戏,亦遵循这一规律。正是因为昆曲的“雅”,难以走进普通百姓的平民生活而遭致重创,《昆曲六百年》里言:昆曲的唱词,含典较多,需识文断字者方能听懂。这是限制昆曲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而其他戏剧,因为自民间小调起源,唱词贴近大众,故事与民同心,不仅仅是文人雅士和上流社会的产物,得以蓬勃兴起。但,在兴起的同时,昆曲的唱腔、身段,均为各大戏种所学习、仿效。昆曲艺人的散落,也为之提供了条件,昆曲,才得以以这样的方式,留下星星之火,在今天,又呈燎原之势。
  
  “历史像一堆灰烬,
  
  但灰烬深处可能还有余温。
  
  我们的任务翻扒已经冷静的灰烬,
  
  而是把我们的手伸进灰烬
  
  去触摸那个余温。
  
  《昆曲六百年》的开篇语。一眼万年的喜欢上。
  
  于是,以沉静之心,优雅之色,走了一段欢喜之旅。



                                                   妖妖的清梦


      几年前,我就有了妖妖的别号。
  
  小妖儿。这是朋友们不时调侃的昵称。给我这个名字的人,叫小暖。如今却已是佛门中人,她的文字,成了一曲绝唱。
  
  董桥,被人笑骂为“老妖精”。
  
  某日与朋友闲聊说大爱董桥,说可惜董桥在台湾,如若在大陆,想尽办法也要见之一见。
  
  友大乐。我接着言:端的不能白当一回小妖精,小妖精想见见老妖精,理所当然。
  
  友再哈哈。
  
  我是认真的。董桥新书老书,凡我能购买到的,如今都列之书架,惜之如宝。《今朝风日好》一位深居山村的老同学喜欢,又购买不到,我给寄了过去,虽早已读完,又购买了一本作为留存。
  
  几年前读钱红丽,本来对这女子的印象不错,只因她对董桥有诋毁,我便暗里生了罅隙,对她的文字,也多少有点红眉毛绿眼睛。
  
  董桥的书,我偏好海豚出版社出版的。多为布面的装帧,镶嵌一张小画,精美极了,也雅致极了。书中附一张藏书票,美人遗风。未必素朴,也非艳俗。是远山淡水的红衣女子,晨雾静湖的婉约小调,是素面简裳下的胡蝶深夜清街中的宫灯。
  
  新近两本《一纸平安》、《立春前后》。同样是旧人旧事旧古董,语言平白如清水,干净透亮,偶有些小词小句,令你如闻沉香,如饮老酒。
  
  公子曾说:很多美,都以民国为忌日。
  
  语如惊鸿。
  
  与朋友们讨论传统文化,中华文化的根脉,十年文革,已横里生生断了,筋骨不连。如同师父说音乐,文革之前和文革之后,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横断面。
  
  如此明白,为何大陆的文艺片,总如鸟雀嘲杂,而侯孝贤的影片,却部部有莲蕊之清芬。
  
  董桥在书中写他到万隆读英文学校期间,课馀跟随黄松鹤先生读书学诗,黄花草堂他静坐一边听潘学静书中写的几位老先生,诗人词客,月明人静,政治色彩似乎都不浓郁,醉心吟咏,避谈时局,一壶铁观音一听三个五,他们说杜甫说苏东坡,谈徐志摩谈苏曼殊,偶尔徐悲鸿的朋友李曼峰也在,摆开几幅近作默默坐着抽烟一句话不说。有几回辗转传来大陆政治运动消息,几位老先生一脸冰霜喃喃低吟几句牢骚,饭菜凉了谁也不举箸。还写一九五九、六0印尼排华的两年,有学生买棹北归,有的去大陆,有的去台湾,到了大陆的厄运连连,到了台湾的专心读书。董桥,是老派民国文化人,见不得学生不读书,在政治运动中毁了读书人做学问的本分。看得出他笔下的那抹斜阳一样的忧伤。
  
  幸好董桥没有在大陆,否则,我们不见得能看到他优哉游哉地写《董桥七十》,也不会因为一个弹钢琴的背影清隽了些绅士了些被人笑骂为老妖精。
  
  野夫的《民国屐痕》写到台湾,写他到台湾去寻亲。亲是不在了,那抹文化的气息还在,根脉还在。
  
  岳南的《南渡北归》第三部我看得匆匆,大约想跳过那段历史,害怕那段历史,会改变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我对被清洗过屏蔽过的历史重新面对面。然而,历史是掩盖不了的。总会在某一天,露出真面目。
  
  藕翁的《药窗诗话》写到海宁城里傅家桥西南堍有一家买蒸馄炖的店肆,顾客上来,先泡一壶茶,然后慢慢悠悠和面、擀皮、当场一只一只的包好放在当时放置铜钱的钱盘上,十只一行,以不至于有误,馅子鲜肉系选得精致的三精三肥,上屉蒸熟后端到顾客之前,还加上了一小碗酱油汤,不忘放上几根韭菜和两三只海虾。一系列工序坐下来,要一两个小时,顾客品茶等混沌,不急不慌,做馄炖的人,也像是在经历一场俗世烟火里的美丽舞蹈,不急不燥。时间在等待里,缓慢悠长,带了清甜的茶香。哪像如今,一进了饭店,猴急得等不了三五分钟就粗鲁的喊叫催促,肯德基麦当劳,在时下风靡,飞速变换的电子屏,容不得你思考一下自己合适的位置。
  
  民国的优雅,已是丽人的前尘香风。读董桥,虽无他的丰厚家世,但清白家风,依是不输的,非定要去邂逅他文章里的旧人旧事旧古董。而是,慰一慰杳渺了的湘江烟雨,清梦幽思。



     
  
  
  

[ 本帖最后由 冷晰子 于 2013-8-10 11:30 编辑 ]
2#
发表于 2013-8-10 10:57 | 只看该作者
占个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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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0 11:09 | 只看该作者
抢个板凳。 ;P
4#
发表于 2013-8-10 11:17 | 只看该作者
这章字如此楚楚动人,喜欢。
声明:此楼严禁再往斜里盖,尤其那谁谁啊!!
5#
发表于 2013-8-10 11:20 | 只看该作者
啥时陪我听一支昆曲啊,我一个人听没耐心
6#
发表于 2013-8-10 11:31 | 只看该作者
7#
发表于 2013-8-10 11:32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柳藏 于 2013-8-10 11:20 发表
啥时陪我听一支昆曲啊,我一个人听没耐心


俺报名,可否?
8#
发表于 2013-8-10 11:52 | 只看该作者
白先勇功不可没呀!
9#
发表于 2013-8-10 11:55 | 只看该作者
昆曲依然存在着,不过是变化成了京剧,吕剧、河北梆子。
10#
发表于 2013-8-10 15:22 | 只看该作者
前阵子因了白先勇,看了他的游园惊梦。因了游园惊梦,又看了于丹一系列的昆曲解说。好不快活,只为时光中的沉静。董桥我也随便读了几眼,只是读字远没看片片轻松,因此我还是听曲吧嘿嘿。
但愿也能只上两个小时的馄饨,生活应该是多姿多彩的。
11#
发表于 2013-8-10 16:03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时光安然 于 2013-8-10 15:22 发表
但愿也能只上两个小时的馄饨,生活应该是多姿多彩的。
能吃上两个小时的馄
饨,估计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12#
发表于 2013-8-10 16:5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次去国家大剧院,听 的就是昆曲。但是,真的听不懂。
13#
发表于 2013-8-10 17:58 | 只看该作者
曾经有个人说他喜欢昆曲,我也因此知道了这种古老的剧种,连同经典的《游园惊梦》。我还没来得及领会昆曲的美,那人就成了过去式。如今看晰子提到昆曲,无端的想到那个人,心间掠过一丝不相干的苦涩。我总是感觉昆曲太慢,慢得我没有耐心等着唱完。昆曲语音太模糊,模糊到不看字幕听不懂。也许主要是这个原因,我对昆曲没有喜欢上。第二部分提到喝茶两小时等混沌,我压抑的心情突然一扫而光。有美食的诱惑、有茶相伴、有书可读,即使叫我一个人等三小时我也不嫌长。而今,有哪一位店家肯花两小时给人做混沌啊!说起混沌,我得煮饭去了。

[ 本帖最后由 陀螺 于 2013-8-10 17:59 编辑 ]
14#
发表于 2013-8-10 18:38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清风盈袖 于 2013-8-10 11:32 发表


俺报名,可否?
组团,大家都不懂。晰子就当导看吧
15#
发表于 2013-8-10 21:24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银公子 于 2013-8-10 11:17 发表
这章字如此楚楚动人,喜欢。
声明:此楼严禁再往斜里盖,尤其那谁谁啊!!

严重支持,那谁谁,沙发板凳的,不能浪费最佳地势和资源,占上了,就要给点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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