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霜疯话（26）猫狗为邻

清荷吴霜

　喜欢小动物，却不怎么喜欢收养它们。一个原因是书本上的言论，说动物的身上携带着几多几多种病菌，尤其是猫狗的牙齿与利爪，就算是人类不小心与其亲密接触那么一下下，就需要花掉几多几多人民币去防患于未然，否则余魔妖孽就会潜伏在你的身体里长达十几年。说不上那一天诸如狂犬病，猫弓形虫病……等等会像大毒瘤一样喷发出毒素，搞得你狂妄疯癫现出狼型。如此这般，身体与精神饱受摧残不说，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要浪费重要的流通血液——命根子一样的钱。想起这一点儿，我如严监生一样毛骨悚然战战兢兢。说来，死，我是不怕的。孔子说，死亡对于仁德的人来说可以得到休息，对于不仁德的人来说是一种彻底地驯服了。既然是休息那就是说已经摆脱了人间的沉疴旧疾，仁德者的灵魂得到了终始的安宁。如果说驯服是天意的收服，我不会吝啬自己的这条小命，天意决争何用。怕只怕会毒素击中，变为无拘押的狗徒，四处流窜，见人便下嘴狂咬，祸及四邻搅扰安宁。其二便是每到季节轮换的时候，猫狗身上的毛发便会随风飞旋，飘落的随处都是。单说极目之处，突然在衣角或者是鞋面上躺着那么一根或白或黑或辉的毛发，一头粗粗，带着毛囊，一头细细，别进经纬里，却是令人厌恶恶心的。乡下没有所谓的宠物医院，即使有，对于一些贱猫贱狗来说，它们的待遇还需要主人分级待定。能够提供足够的食物有拉有尿有睡的地方便是主人的慈悲了。至于洗澡梳理那多是主人心血来潮如百年大旱突然降临一场甘雨，让猫狗们受宠若惊不知所措。能够偎在主人的怀里撒娇示媚并与主人同桌而食同塌而眠的，不是出身贵族那至少也是混血儿，贵族与中层阶级的产物，自是马褂加身眼儿仁儿里全是喜欢。这些都是我的能力所不能及的。那第三个原因，也就是我不愿饲养猫狗的真正原因，便是我不愿意见到我的猫狗们忽然有一天因为乱吠或偷食或暗袭暴尸于荒野或横死于街头，那将会是我一生的罪孽。
　　
　　那一年，却打破了戒律，养了一只猫，一只狗。因为儿子的渴望。
　　
　　猫的名字有点俗气，叫花花，女性。毛色黄白相间，漂亮，神态优雅，单从行走的体态与相貌上来说，堪称得上是一位端庄优雅的女士。狗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狗，向上推十代，它的祖爷爷的祖爷爷好像也是与什么名门沾那么一点血缘关系。它抱来的时候就有了名字——狗剩。长长的体毛几乎拖曳到地，两只小眼睛里透露着无辜纯情的神色。它们俩是同一天进家门的，但同是动物，却好像是互相的不喜。
　　
　　猫有猫的领域，狗有狗的地盘。这是实理。
　　
　　狗吧总有那么一点儿欺生的范儿。只要街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张着嘴巴狂叫，不讲情面地扑咬来者的脚后跟，恨不得锁住来者的步伐，不让挪动半指。无奈之下，为了顾及人身的安全，我用铁链残忍地锁住了它的自由，只让它在一米直径里活动。即使这样，它还是不停地狂吠，直到客人完全脱离了它的视线才会安静。猫却有绝对的自由，源于它灵性的传说温驯的表面。可没想到它很霸道盛气，曾不止一次两次地挑衅狗剩的权益。狗剩对于猫的侵入，反应却不激烈，大概是有着惺惺相惜的情结吧。不是晃着尾巴原地转圈，就是低伏了头，两只前爪靠在一起紧把住地面，屁股翘得老高如同滑梯的造型，尾巴不停地摇动着，嘴里呜呜作响，仿佛是在宣战，又仿佛是在献媚示爱，但始终不见其他动作，譬如咬、挠等继发响动。作为主人的我，不通物语，面对此“战况”，也就无法猜测它们之间的战情到底如何。只能木立一边，手拿木棍做等待状。
　　
　　可侵入别人地盘的猫却弓起了身体，如一张拉满弦的弓，一尾蓄势待发的箭，尾巴朝天上翘起，如杨排风的烧火棒攒满了力道，四肢爪子几乎并到了一起，嘴里发出粗重的鸣叫，眼睛里满是严肃。那姿势彷如狗剩只要一有动作，它便会使出浑身解数，连抓带挠把狗剩大卸八块才会一解后快。
　　
　　其实对于农家所饲养的小动物来说，猫应该算是贵族阶层了。惯常的日子里，无论春秋冬夏，只要猫愿意。主人没有洁癖，它便可以赖在主人的炕头上。只要条件允许，主人吃鱼它有份，主人吃肉它咋也要打打牙祭，主人的另眼相待让猫幸福的无以复加，那简直是过着王子或公主一样的生活。
　　
　　我家的猫不抓老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天气暖的时候，猫总是躺在温暖的水泥台子上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的爱怜。有老鼠悄悄出没，它也只是噌地抬起脑袋，支楞着两只耳朵眼睛溜圆地瞪着那么一片刻，然后打个哈欠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舔前爪，大大地伸个懒腰，抻吧抻吧四条毛腿，继续闭目养神。但老鼠大致也是自己做贼心虚，一旦闻到猫的气味便会出溜到墙根或者是猫的视线不及的地方继续自己的勾当，惰惰地闲散晃悠着。可是狗剩却喜欢多管闲事，，每每看到鼠影，就会狂乱，身体猛烈挣拉着铁链，一次又一次地扑跌抓挠，栓铁链的颈项常常被勒出深深的一道痕迹。但是，狗总归是狗，它既不会跳墙，也不会爬树，况且，我还把它终身监禁，所属的活动区域也只有那么一点而已。
　　
　　乡下的日子总是素朴简约的。鱼肉之类的虽然不再是奇货可居的东西，但乡人总不会太奢侈地吃了上顿吃下顿，至于猫粮狗粮这些专词专用更不得说了，乡下人是掐捏着指头过日子的。菜汤与馒头或者玉米面饼子便是猫食狗粮了，但人毕竟有时候会疏忽，会自顾不暇。尤其是农忙或者是早出晚归的日子，猫与狗便是要饥一顿饱一顿的。猫便开始了犯罪。东邻西舍吊在屋檐下准备过年的熏肠腊肉，或者是搁在厨房里正在腌制的鱼虾，只要是被它闻到了味道，便没有逃脱之理。　上房跳墙爬窗无所不及干尽了猥琐的勾当。听老人讲，猫是能够听懂人话。它每每作案后总会在犄角旮旯里留下赃物，每见此我便会揪着它的皮毛让它看一看并狠狠地训斥它一番，并告诫它不要偷食乡人的口粮，告诉它总有一天会因此葬送性命的。不知道是我的话不入耳还是它根本不懂我的意思，依然故我，贼胆越来越大。那次在院子的东墙脚下，我发现了半尾鲤鱼足有一斤重，不用想这也应该是猫的作为了。鱼满身艳红，隐隐的撒发着农药的味道。此刻我的猫躺在屋檐下仍是眯着眼睛打着呼噜。这条鱼应该是乡人下了本钱的，虽说猫有九条命，但作为自己饲养了两年有余的小动物，心里是又恨又藏着巨大的担忧的。
　　
　　后来，这只猫终于走失了。不知道是吃了不属于自己的猫食，还是被逮猫人掠走也未可知。也好像是应了我的那句话吧。每念至此心里是时时的悲苦，尤其是看到那些流浪猫狗的时候。
　　
　　狗剩呢，跟猫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同样的挨饿，只会两眼脉脉地注视着经过它身边的大小主人，偶尔地摇摇尾巴讨要一下吃食。在依然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静静地过着自己一成不变的日子。无论是猫也好狗也好，如果能安然守道，不去伤害他人，便是好的了，人大概也应如此吧。
　　
　　打那以后，不再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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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安然

占了个沙发？

时光安然

刚看完作女，这就看了作猫。
都是自由害的。这话可能会招来砖头，偶等着。

清荷吴霜

原帖由 时光安然 于 2014-1-25 10:29 发表
占了个沙发？

被过年的气氛搞懵了 ，慢待安然了。上茶吧，一杯普洱聊表心意

清荷吴霜

原帖由 时光安然 于 2014-1-25 10:43 发表
刚看完作女，这就看了作猫。
都是自由害的。这话可能会招来砖头，偶等着。

，不知道消息可不可靠，我们这个小地方要归依青岛了。如果消息属实，那俺的板砖可要自个儿留着呢。

[ 本帖最后由 清荷吴霜 于 2014-1-26 08:00 编辑 ]

一孔

狗那样安分大约是因为本钱不够哎，比如不会飞檐走壁，没有九条命什么的。

南山菊

看了这篇很亲切。我养过狗和猫，只是没有同时养过。书上说狗和猫身上不干净，弓形虫、病菌之类，是这样的。按理说，医务人员都是有洁癖的，但是我一位医生朋友养着一只小狗，（不是笨狗，也不是名狗），非常乖的，有一次一起开会，她跟我无意中说起，我不知怎的就感到有一份亲切。（她也是因为她儿子喜欢小狗，而且她丈夫在外工作，养狗也是为看门）。对不养狗的人，也并不觉得奇怪。人总是这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遇到过什么，便知道什么，懂得防范。世间比狗更可怕的东西不少，与之相比，养一只小狗还是不错的。

清荷吴霜

原帖由 一孔 于 2014-1-25 14:44 发表
狗那样安分大约是因为本钱不够哎，比如不会飞檐走壁，没有九条命什么的。

看来，狗也应随着时代的发展学习飞檐走壁的本领了 。问好一孔老师。预祝新年快乐！

清荷吴霜

原帖由 南山菊 于 2014-1-25 15:21 发表
看了这篇很亲切。我养过狗和猫，只是没有同时养过。书上说狗和猫身上不干净，弓形虫、病菌之类，是这样的。按理说，医务人员都是有洁癖的，但是我一位医生朋友养着一只小狗，（不是笨狗，也不是名狗），非常乖的，有 ...

谢谢山菊来读。养狗养了多年，已有很深的感情了 。祝福新年愉快！

[ 本帖最后由 清荷吴霜 于 2014-1-26 08:04 编辑 ]

南山菊

我养过，我知道，我理解的。亲爱的荷，新春愉快！

摇曳风铃

对动物都害怕，见了猫狗都躲着走，别说被咬了，听它们叫一声也会吓一身冷汗。

夏冰

事实上能够跟人同室相处，吃饭睡觉都相安无事的，我打小就见且经历。就是说，村里这情形很普遍。尤其是早年间。如今生活条件改善，人们对猫猫狗狗不像原先那样的，除非是那些贵为宠物的高级动物。

夏冰

不过我老妈如今仍然沿袭了过去养猫的习惯，不忍心让其独自在院子里过夜，允许其进家不说，还能上炕。也是猫咪的造化。
但同村很多人家只管喂猫，但过夜是只能在院子里的，根本不允许进家。

清荷吴霜

原帖由 南山菊 于 2014-1-26 08:39 发表
我养过，我知道，我理解的。亲爱的荷，新春愉快！

新春愉快！

清荷吴霜

原帖由 摇曳风铃 于 2014-1-26 12:08 发表
对动物都害怕，见了猫狗都躲着走，别说被咬了，听它们叫一声也会吓一身冷汗。

理解并问候风铃，祝福新的一年里吉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