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景

田瞳

　　　　
　　大街上围了一群人，阻了一溜车，黑压压一大片，半条街都堵塞了。
　　
　　大街也不是一条多大的街，因为那地方已是城区的边沿，再往前走几十步，就到了环城路上。那街只是从大街一旁岔出来的一条小街道，街面仅有大街的一半宽。不过在乡里人的眼睛里，这就是一条大街了。
　　
　　这是城里人的街。
　　
　　今天的事不好。就在这条街上，离环城路不远的地方，乡里人的一辆手扶拖拉机，碰了城里人的自行车。
　　
　　更加特别不好的是，那辆碰坏的车子，偏偏又不是常见的普通自行车，而是一辆刚刚流行到本城的一种大红色的高档变速女车，锃亮跃眼，一尘不染，名叫什么“劳迪士”。这样新潮的女式车子，在这大西北的偏远小城里真的还很少见。
　　
　　骑车的是一位跟车子一样时髦的女性，年纪轻轻，花枝招展，头上波浪滚滚，身上瀑布飞流。这样一个美丽华贵的时装模特儿，更是不可随便碰撞的。
　　
　　活该乡里人倒霉了!
　　
　　乡里人是一老一少，老的有五十岁上下，少的约二十岁出头，看样儿是父子二人。饱受风吹日晒的乡里人，脸色黝黑，双手粗糙，身上落满尘土，衣服印着汗渍。手扶拖拉机的拖斗里装满了碎石子。父子俩是给建楼房的工地运料的，原想挣几个钱，不料碰上了“劳迪士”!
　　
　　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钟，炎热的夏天里最热的时分。
　　
　　骑车的城里女人真是气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完全忘了自己的俊俏脸蛋和漂亮打扮，拦在拖拉机前头，指着乡里人破口大骂。她那变化万千的骂相和一句紧追一句的下等语言，彻底破坏了她的美丽。
　　
　　乡里人今天惨了。父子俩碰上的是一个超一流的骂人高手。那父亲把儿子遮在自己身后，规规矩矩站在女人面前，一根木头似的承受着劈面而来的狂风暴雨，如同站在风口浪尖上。他的嘴半张着一声不吭，眼睛眯着像是睁不开的样子，一脸拙朴相，乍一看那淌着汗珠沾满尘土的脸上仿佛还挂着一丝笑，细看时方能辨出那满脸深深的皱纹里交织着不尽的惊慌、难过和绝望。那儿子在父亲背后，低垂着头，身子靠在拖斗上，像是没有力气站住，始终也没说一句话，他定是干活太累了。这父子俩都是天底下最老实的那一种人。
　　
　　那条街两旁是居民集中区，有居民楼还有大片平房，唯靠着环城路有一座食品厂。街上一有热闹事，闲人都围过来了。这么多观众，其实谁也没看见拖拉机是怎么碰了自行车的。真正的见证人，是两个坐在街边树荫下聊天的白胡子老头。人们就听老头自言自语念叨着：“咦?也就怪呀，那机子原就开得慢，不会出事的呀。偏偏就冒出来这辆红车子，眼看快碰上了，就紧着停车。我眼看着车停住了，跟那红车子的后轱轮刚刚轻轻挨了一下，砟就碰坏了?”
　　
　　这会儿那辆红得耀眼的自行车就在拖拉机前头站着，拖拉机如果再前走一步，就把自行车轧在轮子下边了。骑车的女人严格保护着现场，不许拖拉机挪动一下，也不许任何人动弹她的车子。
　　
　　“你们看看，就是这阵势，危险不危险?是不是碰了我的车子?”
　　
　　是碰上了，车子的后瓦有点扭曲了。不过再看看别处，再也找不见一点损伤。车子还是好好的，就是后瓦扭了。
　　
　　当然，若是一般的自行车，这点小伤不算个啥。可这是一辆崭新的劳迪士!
　　
　　偏有人在一旁说风凉话：“人家女人骑这号车子，就是耍人的嘛，咋能叫你胡碰?就是破一点皮也不好了。”
　　
　　“就是嘛!”女人抓住这句话，又接上火了，“你开上那个鸡巴，又是土又是油，那个劲儿，咋就往女人身上乱撞?你咋不去跟火车碰啊?”
　　
　　“嘿嘿嘿……”乡里人苦笑着，其实并没有出一点声音，那“嘿嘿嘿”只是人们感觉出来的。
　　
　　“咋?你不出声就算完啦?给我赔，掂得一千块票子来!”
　　
　　这辆出事的手扶拖拉机后边，紧随着还有两辆同样的机子，拉的都是碎石子。前边的一辆一停，后边的也走不动了，一溜儿排在大街上。后边机子上的几个农民，都围在父子俩身旁，本想帮着说几句好话的，但一见城里女人那凌人的气势，谁也不敢吱声了。这会儿一听女人要一千块票子，一个个吓得直伸舌头，不由就发出一声惊叹：“啊呀，一千块!爷儿俩开上机子咚咚一个月也挣不回来!”
　　
　　“我管他咚咚几个月!”城里女人脸一仰，鼻子朝天哼了一声，“我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一千块钱，谁给我一辆车子?”
　　
　　围观的人群里起了一阵议论声，说啥话的都有。这其间偏偏就有一个城里老头又烧了一把火，摇头晃脑说：
　　
　　“你们这些开机子的乡里人就是不像话，一天到晚咚咚过来，咚咚过去，就没个安稳时候，烦死人了。开上那机子，越是到人多的地方，还嘟嘟嘟冒上一股黑烟!……”
　　
　　“嘿嘿嘿……”乡里人好像又在笑，是在向城里女人陪笑，终于开口说话了，先谦卑地叫了声：“姨姨!”那女人不过二十多岁，他却叫人家“姨姨”，有几个人放声笑起来。乡里人却是一本正经，跟着又重复了一声：“姨姨，我给你把瓦捏一捏，再给你赔几个钱，算球了吧。”
　　
　　“啥?放你的狗屁!”乡里人不出声还好点，一句话招来了一顿更猛烈的臭骂。“捏一捏，你说的这么容易?你看看这是啥车子!姑奶奶这是劳迪士，你听见过吗?车子单价就是九百八，还是托人从兰州带来的，带到长廊城就搅了一千多。你以为就像你们乡里人骑的那土里巴几的破车子呀!捏一捏，你妈的屁的，你说的省事!”
　　
　　城里女人嘴里叫出这一番话，那份高傲的神态，足以把所有的乡里人踩在脚底下了!
　　
　　这一幕街头剧的地点，离环城路边的那个食品厂不远。这边的闹声越来越高，不多一时又惊动了那边厂子里的人，就见一群嘻嘻哈哈的小青年从厂门口涌出来了。
　　
　　“怎么啦?怎么啦?哟，是我们的‘食品一号’呀!咋啦咋啦?”
　　
　　“咋啦，长着眼睛还看不见呀?”那女人一见她们的人来了，更是士气大振，“差一乎乎就叫土驴子压到轮子底下了!看看我的车子撞成啥样子啦!”
　　
　　一个小青年马上咋呼起来：“哎呀，我们一号的‘老鼻子’呀!刚骑三天就压成三角子了，我们的一号还怎么耍人呀?”
　　
　　围观的人们立即明白了，原来这个骑“老鼻子”的女人是前边那个厂子里的，还是厂里的“一号”!她厂里的人来了一大群，更是如虎添翼，这下乡里人更惨了。
　　
　　一群小青年都跟着起哄。真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被呼作“一号”的女人更加威风八面了。只听她尖声叫着：
　　
　　“哼，妈的你们乡里人来到城里，还碰起城里人的车子来了!你那鸡巴土驴子往哪开呀?你想往我身上上吗?”
　　
　　一个俏皮鬼青年马上摇起手说：“不行不行，那可不行!没看他一身土一脸臭汗，上到你身上，你不恶心吗?”
　　
　　“放你妈的屁!”女人回过头就骂那个俏皮鬼，惹得人们一阵哄笑。
　　
　　这时有一位老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禁在一旁自言自语：“唉，也太离乎了，车子又没碰坏，就把人家乡里人整成这个样儿，还要一千块!”
　　
　　老奶奶本是自己一个人在念叨，声音也不大，哪知那位一号的耳朵特别尖，当即调转马头冲老婆子骂上了：“老骚货，你痒的很呀?你的老眼瞎了，咋看见车子没碰坏?乡里人是你的娘家老子呀?……”
　　
　　这几句恶骂，别说是七十多岁的白发奶奶，就是年轻人也受不了。老奶奶气得颤颤抖抖，差点没跌过去。旁边一位推着自行车的年轻人慌忙扶住老人，愤然指责那一号说：“喂，像话吗?你看这老奶奶能给你妈当母亲了，怎么能这样骂法?”
　　
　　“咋?她是你妈呀?”一号不愧是一号，什么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那年轻人更不简单，挨了骂反而一笑，并不跟女人对骂，只用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回敬：“哦，看你打扮这么漂亮，原来里边比什么都脏，真可惜了!”说罢，骑上车走了。
　　
　　漂亮的一号霎时满脸飞红，追着那骑车人喊：“你要是个汉子就别走!”
　　
　　年轻人车子没停，又扔回来一句话：“你想跟我骂仗，还得学两年。”
　　
　　这边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街上的交通全堵塞了。挨着三辆手扶拖拉机后边，已经一溜儿堵住了十几辆汽车，司机们干着急过不去，有的跑到前边来看，有的大声捺着车喇叭。观众里有个人忍不住就多了一句嘴：“哎，你们先把拖拉机往旁边开一开，把路让开嘛。”一号马上向前伸出一只手，像个将军发令一样大喊一声：“不能开!一挪地方他就不认帐了。”那说话的人指了指后边的汽车，又说：“你看把多少汽车挡住了，让个路嘛。”不料那女人骂顺了口，当即又骂上了：“妈的屁的让个路!挡住就挡住，咋啦?他把金子拉上了!”
　　
　　这个样子，就再没人敢多嘴了。
　　
　　汽车开不过去，两个轮子的摩托车却不受阻挡。“嘟嘟嘟!”一辆大红摩托打着喇叭从人缝里钻过来了，车上骑的是个黑胖子，脸上油光发亮。这黑胖子驾车来到跟前，喊了声：“嘿，啥事啊……这么热闹?”便停了车，站下来观看，大红摩托就停在劳迪士旁边。
　　
　　这时一号又上劲儿了，矛头直指乡里人：“咋的话?你不吭声就完事了?赔车子不赔?我上班迟到了，一分钟罚一块钱，你出不出?”
　　
　　围观的人听了这话，不免有点奇怪：这会儿已快到五点钟了，她上的是哪门子的班呀?再看她那一身打扮，像是去上班的样子吗?
　　
　　随着女人的叫声，她厂里那一帮小青年又跟着起哄了：
　　
　　“喂，乡里人，快掏一千块票子出来。不掏钱就把拖拉机扣下，开到厂里去。……”
　　
　　乡里人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面对着城里女人和她的一帮小青年，仿佛面前是刀山火海。啊，今天可闯下滔天大祸了!
　　
　　一边有好心的人给乡里人出主意：“快找交通队去吧，看交通队来了咋处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不知道嘛，”老实透顶的乡里人愁苦地说，“交通队也不哩在啥地方嘛这个……”
　　
　　而号称“一号”的城里女人则像个喝令三山五岭开道的英雄，把手一抡说：“谁来也不行!交通队咋啦?公安局长来了也得赔车子，少一千块不行!走，把拖拉机开上走!”
　　
　　“开上走!”一伙小青年跟着呐喊，还有两个动手去拉乡里人，哟喝着：“快开机子!开不开?”
　　
　　乡里人身子往后缩着，两眼哀告地望着满街人们。而那帮小青年越发撒起野来，一涌而上，七手八脚硬把乡里人推上机子，逼着他开车。
　　
　　这时候终于有正义者挺身而出了———
　　
　　“太过分了!”猛听一声厉喝，满场为之震动。
　　
　　人们注目看时，只见一位鹤首苍颜的老者，手扶一根竹杖，满脸愤愤之色。旁边一位老太太，慌忙拉住老者一只胳膊，着急地阻拦他，嘴里叫着：“老头子!老头子!你、你不能激动的……”
　　
　　“不要拦我!”老者举起手中竹杖，指着晴空蓝天，声若洪钟：“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们竟在大街之上如此蛮横，这世上就没有公理了吗?”
　　
　　许多目光敬佩地投向老者。小青年们一时也被震住，收回了手。那位一号主攻手，在老者的凛然气势面前，也不由愣怔了一下。但她毕竟身手不凡，片刻之后便恢复过来，颇为高傲地斜了老者几眼，一开口就不失本色：
　　
　　“哟，又出来一个乡里人!”
　　
　　老者当然不是乡里人，他就在附近居住，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便向别人介绍说：他是位退休的中学校长，很有名望的。
　　
　　这老校长听了女人的讥刺之辞，只是泰然一笑，当即还以铿锵之语，掷地有声：“乡里人城里人一样是国家公民，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就这样瞧不起乡里人吗?试问在场的这么多城里人中，有多少人的根不是扎在农村?就说你们那个厂子里，据我所知，多半人员都是从农村招收来的。现在你们变成城里人了，值得高傲一番了，有资格小看乡里人了!真乃咄咄怪事!岂有此理!”
　　
　　人群中有人鼓起掌来。那帮小青年可能是被刺中了，一时竟面红耳赤，目瞪口呆。“一号”女人有点受不住了，气急败坏地说：“老头你说得这么好听，那你肯定是个高尚的人，是个老雷锋，毫不利已专门利人，像司马迁一样助人为乐!那好吧，这个乡里人碰上困难了，你为他打抱不平，快发扬雷锋精神，帮他掏出来一千块票子吧。你掏了钱，我马上让开路，叫乡里人开上机子走他的路。”
　　
　　“你!……”老校长一激动，忙抬手捂住胸口，看样是他的病要犯了。一旁，他的老伴顿时慌了，紧忙扶住老头，一连声地叫着：“老头子，老头子!你不要紧吧?你的病……你不能激动的……”
　　
　　那女人看自己占了上风，才不管老头病不病，紧追不舍又扔过去一块石头：“哼!没有钱，在这儿逞的什么能?扫帚疙瘩戴个帽———也想入庙成神啦!”
　　
　　今天这个一号真可谓所向披靡，耍足了人，看来在这条街上是绝对找不出一个对手了。不过，且慢!偏偏就在一号要登上最高领奖台的时候，人群中闪出了一名打擂的高手。
　　
　　“慢着，俺老孙来也!”就这么一声，戏台上包公的嗓门，半条街都听见了。
　　
　　谁?原来是刚才那个骑大红摩托车的黑胖子。他自称老孙，用的是孙悟空的语言，想是姓孙了。
　　
　　黑胖子老孙跨步上前，像踢一条狗一样把女人的自行车踢了两脚，怪声怪气说：“哈，就这破玩意儿呀，也值得这么吵么?”
　　
　　女人一下急了，惊叫：“哎?你踢我的车子干什么?干啥呀你?”
　　
　　胖子反问：“你的车子?你不是不要了吗?”
　　
　　“谁说我不要了?”
　　
　　“你自己说的呀!吵了这半天，我听你喊的都是不要车子了，你要的是钱。你到底是要钱呀还是要车子?“
　　
　　“放屁!”一号的绝招又来了，击不退对手时就骂。“我的事要你管吗?”
　　
　　“我放屁，你出气。”老孙不是好惹的，大嗓门占有绝对优势，“爷们儿今天气不顺，就是想管管闲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俺老孙刀山敢上火海敢闯!怎么，想跟我比试比试骂人的功夫?今儿老孙就跟你切磋切磋!”
　　
　　众人哄然大笑，全都兴致勃勃地望着黑胖子。哈!这主儿比退休校长的本领大多了。今天的场面真是精采纷呈，等着往下看吧!
　　
　　女人娇嫩的脸蛋顿时红成了熟透的柿子。这回是此女首次受挫，竟自乱了阵脚，慌乱地说：“谁跟你……谁跟你切磋?你配吗?”
　　
　　胖子却嘻皮笑脸：“怕是你不配吧!才骑了这么一辆破车子，就当成心肝宝贝了，你见过几回世面?前天我刚把一辆新新的劳迪士扔路边臭水沟里了，望都没望一眼。”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女人已到了失控的边沿，再也找不出反击的词句，只能说：“你有钱，你腰粗，你就替他赔呀。”
　　
　　“哎呀，一句话可把我吓住啦!”
　　
　　“谁吓你啦?你掏钱呀!一千块，掏出来呀!”
　　
　　“啊，才一千块呀，这也算个数目?对你说吧，昨夜里在飞天大酒楼赌钱，我没到半个钟头就输了一千五。”
　　
　　好家伙!人们一齐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这个牛皮大王。嘿，现在的人，说不透，也许他真的是个腰缠万贯的大款呢!这个黑胖子，他是什么身份?干什么的?
　　
　　众目瞪瞪之下，黑胖子卖了个关子之后，顿了顿，果真从腰里掏出个鼓鼓的皮夹子，啪啪啪拍了几下，像江湖上卖膏药的一样，亮着嗓门说：
　　
　　“各位看清了，钱在这儿，货真价实，全是一百元一张的。这位大姐儿小看咱哥们儿，拿准了俺老孙掏不出钱来，嘿嘿，老孙岂能叫她小妞儿小看了!不过，请向小姐，你是拿工资吃饭的吧，昨也会抬高市价?劳迪士不是啥稀罕物，长廊城各大商场有的是，明码标价八百六，怎么到了你手里就成了一千?还睁吹什么从兰州带来的，哄鬼去吧!干这一行，老孙是你的祖师。算你有眼福，今天见上了长廊城的第一号倒爷!”
　　
　　哈哈，巧遇，又是个“一号”!一号对一号，相比之下，“食品一号”就逊色多了。
　　
　　一号倒爷说罢，用两个指头随便从皮夹子里搜出一沓票子，真的全是百元大票，数也没数，就往一号女人手里一塞，大大咧咧说：“点一点，多的给爷们儿退回来。”
　　
　　满场皆惊。哎呀，来真的呀!简直不敢相信，就像看电影一样!
　　
　　那盛气凌人的女人真被震住了，抖抖索索不敢接钱，高跟鞋直往后退。
　　
　　“快点儿，我还有事哩!”胖子一声喝，啪的把钱砸在女人手上。
　　
　　“啊呀!”一旁有人一声惊叹，“这人才是真雷锋!”
　　
　　胖子笑了，摇着手说：“我不是雷锋。今天是碰巧遇上这场事，哥们儿不能栽在小妞儿手里。打听一下，老孙在谁手里败过呀?昨夜里在飞天大酒楼，我先输一千五，后来又赢了五千。这点儿钱算个啥呀?”
　　
　　都惊呆了，如同梦境一样，如同梦境一样!
　　
　　闯了祸的乡里人还没从梦境里醒过来，仿佛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胖子已经伸手抓住那辆红得耀眼的自行车，轻轻提了起来。
　　
　　“哎?我的车子……”城里女人急得喊了起来。弄假成真，这会儿她又舍不得了。
　　
　　“站一边去!哪是你的车子?”黑胖子一声吼，吓得女人倒退三步。
　　
　　胖子回头又招呼乡里人的儿子：“来，小兄弟，接住车子，撂到拖斗里。这辆车子就送给你了，回去说个媳妇吧。”
　　
　　乡里人这才从梦境里醒过来，急切地说：“这、这……这咋行?这咋行?”
　　
　　“行，咋不行?快开上机子走吧，下回可要把眼睛睁大些，再不敢乱碰城里女人的车子啦。”
　　
　　胖子说完这几句话，腿往摩托上一跨，嘟嘟嘟，摩托车钻出人缝，扬长而去了。
　　
　　大街上的人们呆若木鸡。
　　
　　

碣石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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碣石清风

田老师越写越绝了。这篇更好 。小城大街肇事堵车围观成街景。很简单的一件事在作者笔下，风生水起，塑造了一个现代泼妇形象，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慢蛮横刻画得入木三分，这种效果得益于美丑对照写法，泼妇无理取闹中高潮迭起，同情的善良的，邪恶的正义的，旁观的，打抱不平的，玩世不恭的，各类人物自觉的不自觉的粉墨登场了，各个人物有血有肉，极具个性，活灵活现。结尾更精彩，胖子同校长对比，一个多么无力，一个的多么气粗，其中余韵无穷呀。两个人代表了两类人，很丰满。小说是以情节塑造人物的，人物写活了，小说自然就成功了。田老师这篇很有现场感，像幅画。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现实中常见，很有现实意义。赞一个 辛苦了，谢谢作者为读者塑造了这么多典型人物。

暴雨迎风

一气呵成。描写精彩绝伦。一个个人物闪亮登场，各有个性，心态、脸态、品态展现出世态，精彩纷呈。让人心惊、愤怒、感慨、赞美，很能调动读者的眼球，极富感染力。真不错，支持精华！

田瞳

原帖由 碣石清风 于 2014-5-29 13:26 发表
田老师越写越绝了。这篇更好 。小城大街肇事堵车围观成街景。很简单的一件事在作者笔下，风生水起，塑造了一个现代泼妇形象，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慢蛮横刻画得入木三分，这种效果得益于美丑对照写法，泼妇无理 ...

这样的点评，以前还未曾看到过，如此精细，具体，入木三分，一语中的，实令作者感动！感谢版主厚爱鼓励，感谢版主的极度认真！握手问好！

我因事外出，于昨日到北京，近期可能会写的少了。问候太虚的文友们！田瞳于京城。

[ 本帖最后由 田瞳 于 2014-5-31 10:00 编辑 ]

田瞳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4-5-30 10:44 发表
一气呵成。描写精彩绝伦。一个个人物闪亮登场，各有个性，心态、脸态、品态展现出世态，精彩纷呈。让人心惊、愤怒、感慨、赞美，很能调动读者的眼球，极富感染力。真不错，支持精华！

感谢迎风版主精准到位的点评，深谢版主一向的厚爱鼓励！握手问好！

无眠

人特描写的活灵活现，跟看电影似的

曾经沧海

场景、情节、人物都描写得很精彩。

天下为公

拜读田老师新作

田瞳

原帖由 无眠 于 2014-6-1 01:35 发表
人特描写的活灵活现，跟看电影似的

谢谢朋友关注.

田瞳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4-6-1 09:29 发表
场景、情节、人物都描写得很精彩。

谢谢沧海。

田瞳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14-6-3 13:00 发表
拜读田老师新作

问好立功:handsha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