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发] 激情燃烧的火焰——南岸的小说创作评析

袁和鲁

　　　　　　　　　　　　　　　　　　　　　　　

　　　　　　　　　　　　　　　　　　　　　一

　　近些日子以来，在中财太虚，一个名叫南岸的网友，连同他的作品，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透过文字，抑或语言，抑或情节，抑或人物的塑造，凭直觉，我感到这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其实他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仔细研磨了他的一些小说，方感字里行间无处不流露出激情，无处不闪耀着光芒。

　　小说是什么？是文学，是精神食粮，是对生活的描摹；是对诸多人内心情感的宣泄和行为方式的宣传；是对在社会人生百态、风俗习惯、山川城乡背景下个别人的生活缩写；是作者将个人的亲身历练、人生感慨、神驰向住、推理综合并假以故事虚构的手法，再借助笔下人物对事态时局的评说。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他的诸多作品就是遵循了小说的创作思想，在生活的沉淀中厚积薄发，如同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受众的心房。


    　　　　　　　　　　　　　　　　　　　 二

　　通读南岸的小说，悬念迭起，故事性强，引人入胜，语言极具张力，文字比较饱满，可读性强，这是留给受众最深的印象。

　　对于受众的我们，有人不愿把小说看作一种消遣方式，觉得小说中的故事无足轻重，并想借用不少道理试图来推翻它。同时，不少人更倾向于认为，故事是阅读小说时的一种障碍，会分散受众的注意力，从而忽视了小说中他们认为的那些重要因素。其实，他们好像并不懂得，故事其实是小说家为拉住受众而扔出的一根性命悠关的救生绳索。无论如何，有一个基本的事实不容否认，那就是小说家要讲故事仍是事实。

　　南岸的小说《养蜂人与他的女人》，作者先介绍了文中的主人公“我”到百花峪写生，不期与一个养蜂人相遇并结为好朋友。第二年春天，主人公又到了那个地方，这次不仅看到了那个养蜂人，也见到了他的女人。作者继尔以饱满的文字叙述了主人公与养蜂女人之间微妙的爱恋。再比如《狗肉馆》，作者有机地把一个社会文化名人与经商巧妙地结合起来，讲述了诗人王德成在米城开办了一家狗肉馆，他的主旨是想提升狗文化，以吃来带动文化事业的发展，再以文化提升吃的档次，从而实现他个人的文化价值。这是吃和文化的辨证关系。引来了县里的不少领导及名人，可他最终应了那句“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最后没有好的结局。可以说，他的小说立足现实，描写生动，形象丰满，读来回味无穷。

　　南岸的小说很注重人物的刻画，并且在讲故事当中有机地刻画。大家知道，在小说创作中刻画人物很重要。因为只有当你熟悉了小说中的人物并对他们产生了同情之后，你才会关心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倾全力于人物刻画而不注重人物之间发生的事情，这将对小说的创作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当然，现在也有不少小说家尝试这种写作）。另一种写法则是单纯讲述故事，其间对人物的刻画很马虎或者很粗略，像这样的写法也同样有权存在。事实上，有不少闻名于世的好小说就是这么写的，如《吉尔-布拉斯》和《基督山伯爵》等。假如山鲁佐德只知道刻画人物而不讲那些奇妙的故事的话，她的脑袋早就被砍掉了。

　　南岸的小说《火柴的夏天》，里面有一段这样的描写：蛤蟆是个胖子，比火柴矮了半头，体重却比火柴多了一倍。蛤蟆属于早熟的那一种，整天眯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专往女人的丰乳肥臀上打量。有时候发现了新风景，就喊火柴一起欣赏。火柴在这方面却有些迟钝，想象力也不如胖子蛤蟆，。但是在胖子日渐一日的开发下，火柴每次见到熊猫，也免不了向她的黑眼圈多看两眼。好像那是两眼深井，里面全装满了对小孩子充满诱惑的秘密，有点让人想入非非了。在这里，作者通过对比等手法，把蛤蟆与火柴的人物形象得以凸显。在《秋天的祭奠》的作品中，开始有一段这样的描写：火柴帮着娘收完了今年的最后一粒庄稼，把院子里那颗紫葡萄采摘下来，今年的葡萄结得很少，而且酸涩，不知道为什么。火柴摘了一颗放到嘴里，一丝苦涩的味道。火柴走之前又去山里挑了两担水，把家里的水缸灌满；把院子仔细打扫了一遍，又到爹的坟前站了一会，然后，在这个孤独的秋天里，少年火柴搭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通过这些细节描写，把一个孝敬父母，勇担重任而可怜的火柴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也可以说，吸引了受众的眼球。

　　　　　　　　　　　　　　　　　　　三

　　创作来源于生活，生活是五彩缤纷的。透过南岸的小说，可以看到作者对生活的感悟，对社会底层的关怀。他小说中的人物形象都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其原形，这都是作者非常熟悉的人和事，是作者的朋友甚至亲人。感受其身，他们在作者的脑海里不停地酝酿、提炼与升华，才塑造出了这一个个具有鲜活个性的人物形象来。他最近的小说《火柴的夏天》、《秋天的祭奠》这两部作品，可以说是兄弟篇。前者讲述了失学火柴与蛤蟆在网吧上网，那时候，距离火柴和蛤蟆退学不久，仍然是那个炎热的夏天，火柴和蛤蟆已经在熊猫那里寻到了一份工作，就是替熊猫看管网吧。后与片警刘三的一些恩怨情仇。后者正如作者的标题令人生寒。作者成功塑造了火柴这个少年为父亲复仇，火柴爹是来给火柴挣学费的。火柴今年暑假后上到了高中，要交一大笔钱。火柴学习成绩不好，所以除了交书费学费，还要交一大笔培养费。火柴爹拿不出来，只好跟着出来打工了。来的时候讲好干到麦收，结帐走人，但到了走的时候却一分钱也不发给。火柴爹不能空着手回去，空着手回去火柴依然无法继续上学。这里是作者穿插的情节，也正是这个情节，把火柴父亲出来打工的辛酸与无奈，把包工头的花心与狡诈一正一反地突显出来。读到这里，受众的心随着作者的笔端而跃动。最后，火柴的爹也是含泪而别。

　　死，是个震撼人心的字眼，这种处理往往会影响到情节的真实性。事实上，一个为了儿子学费，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普通民工，在包工头的克扣下，历经磨难，最后一死，也符合当代生活中人们的心里接受，突出了社会性，很有影响力。震撼情节也就成为震撼之笔。

　　一部好的小说，不仅会使我们看到一段历史的原貌，一个人物的命运和人生历程，也会使我们得到美的陶冶和满足。小说中的人物，小说中人物的希望、理想、审美情趣，都或多或少地影响过我们。在南岸目前的小说中，当然，各有各的风格，但综合起来看，我个人认为比较成功的得意之作是《谁磨快了我们的刀锋》，在这篇只有六千字的短篇小说中，可以说是场面恢宏，内容丰富，激情澎湃，读后让人为之一震。借用网友许也朋友在他的跟帖中的评语：看南岸的《谁磨快了我们的刀锋》是一气看完的，我被南岸熟练的驾驭语言的工夫，以及语言内蕴藏着的一种青春生命的活力和一种诗性的美深深打动。那样的少年经历也一样唤起了我的美好追忆，可能我比南岸还要大几岁，我看《少年寺》的时候已经走上了社会。但在那只有八个样板戏别无电影可看的年代里，我们同样的热爱武术，我们耍刀舞剑，玩过三节棍，打过南拳（南拳北腿）、少林拳（南少林），当我们看完难得的那个影片《向阳院里的故事》之后，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开始用锯片磨利了来雕刻石头猴子，都希望自己成为电影中那些雕猴雕得栩栩如生的少年……可见少年是个多么天真烂漫，善于模仿的时代！而那样的少年时代是稍纵即逝的，许多时候只能靠记忆来怀念。

　　诚如作者那段写在后边的话：

　　是谁磨快了我们的刀锋？

　　许多天以来，我一直在想这一个问题。我们大体有相似的童年，那时候，我们热血沸腾，充满幻想。我们崇拜模仿电影上的武打演员到了狂热的地步，他们的每一招一式，一句台词，我们都烂熟于胸。

　　《少林寺》让我们躺在地上练醉拳，《燕子李三》、《小李飞刀》让我们对兵器陷入着迷的地步。有一段时间，我们白镇的少年每个人身上都配有一把短刀，有从地摊上买来的伪劣匕首，有自己用大铁钉砸成的小柳叶刀片，也有木头刀……我们对刀的迷恋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们学着电影中的大侠，踌躇满志，四处游逛，梦想着也能让自己碰上一次打抱不平、拔刀相助的机会，也能像侠客一样劫富济贫，惩恶除暴！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年轻人热血沸腾？

　　到底是什么磨快了我们生命中强悍的刀锋？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企图行侠仗义、心怀天下？

　　是什么让我们对世间的一切不平充满了挥刀的勇气？

　　我想这是我们每个男孩子，每个少年经历过的阶段。那时候的我们为何与今天有如此大的差别——我们今天忧郁、拖沓、得过且过，懦弱、冷酷、心如死灰；我们看到不平明哲保身，我们甚至见死不救反而庆幸我们无知的成熟圆滑，我们应付着生活，打发着时光？

　　我们的飞刀哪里去了？

　　我们的锋芒哪里去了？

　　到底是谁为我们磨快了青春生命的刀锋？

　　又是谁让我们的刀锋变的迟钝？

　　《谁磨快了我们的刀锋》重新唤起了作者与受众少年英雄的时光。让那个光彩绚烂的少年时代永存！

　　　　我也是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读完了他的小说，说实话，为小说中那群活泼天真的小孩的心绪而动，仿佛我就置身于小说中的人物之中。

　　但是生活就是生活，再天真无邪的儿童、少年，也有成长的过程，也有面对现实生活的无奈。诚如楼主最后的题外话，一句句的反问，又一句句地沁人心扉。作为读者的我们，那颗心能平静吗？

  作者此小说的构思比较新奇，一题双关，富有色彩与厚度。
如果从多种角度来谈，南岸的此篇小说无可厚非是他目前创作小说中的精品，通篇透着灵气与激情，意蕴深厚。


              四

　　南岸的小说很注重描写一些男女两性方面的情节。在他目前的一些小说中，可以说随处可找到诸如此类情节。他最近的作品《下雨别忘戴草帽》，小说从两条主线展开写作，一条线是以一群小孩为主线，一条是以大人为主线，有机地穿插，有机地交融。作为小孩是天真的，他们往往是为了取乐，可为作大人，特别是那个医生，作者以较多的笔墨，凸显了他利用自己的职务方便，专门与女人进行一些勾当，刻画得很深。

  小说的最后结局不错，作为死对头的孩子，能够化怨为友好。其实我想，作者是想从这个角度想说一说，那些大人，又何尝不能互相友好下去呢？在这篇小说中，他有一段这样的白描：

　　张春凤看了一会乔长生就把内衣脱了，那时候农村还不兴戴乳罩，所以张春凤把内衣一脱，两个白兔子般的大奶子就露出来了，活蹦乱跳地就真像两只跳跃的白兔子呢。乔长生就咽了口唾沫。乔长生把温度表放到张春凤腋窝的时候就用手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张春凤的大乳房。在其它一些小说中，也忽明忽暗地有一些类似的情节。

　　我个人认为，男女两性也好，女人的一些隐蔽性也罢，这一直以来是小说创作中一个值得争议的话题，我并不反对，也不主张这种写作。我只觉得，如情节的需要，完全可以有一段这样的插曲，但如单纯地追求这种情节，那就不值得提倡。（这一点，我只是独家之言）。

　　人，各有所求。有人以食色为最大快乐，有人以威仪为最大幸福，而我却觉得像路遥那样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文学构思中，用笔表现这个身处的世界，描绘这群形形色色的人们，抒发自己内心的种种感受，总结深邃的人生哲理，凝结成卷帙浩大而又文体完美的巨著，传于后世，好比给自己建筑了一座精神的墓园，才是人生最惬意的事情。多少年来，金汝平《作家为何鄙视文学》一文深深吸引了我，特摘录了两段作为《箴言录》收藏在我的记事本里：

  　少数严肃作家忍受孤独也享受孤独，更把文学看成生命的方式、寄托精神梦幻的居所。他们不愿意泯灭自己的个性和才华去制造大批的文学垃圾，也不想牺牲文学的高贵品格迎合某些读者的低级趣味，相反，他们遁入更为艰深更为孤寂同时更为博大的精神内部，在那儿，继续着对人性的探求。不论他们是否能有所大成，光这一点坚贞的、不媚俗的精神，就足以让我们尊重。

　　我觉得那些搞文学又经常嘲讽文学的人是可悲的。他不能在写作中找到骄傲、自信，找到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精神上的巨大快感！他也不能在写作中享受思维上天入地的自由，享受用语言缔造另一个神奇世界的隐秘乐趣。

　　这两段箴言时时激励我决心以路遥为榜样，向往着“在写作中享受思维上天入地的自由，享受用语言缔造另一个神奇世界的隐秘乐趣”。

　　南岸是出自山东梁山的一名朋友，自古有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水浒传》家喻户晓，而今这位梁山后生，似乎也更怀另一份勇猛。他的几篇小说，离不开一个军刀，在他的火柴系列作品中，军刀穿贯全文，其实也是弱者反抗强者的一种精神武器。

　　少年火柴的军刀泛着冷光。

　　少年火柴一直沉默的军刀在他腰间一下一下地跳动，火柴的眼睛里充满了复仇的火焰。

　　——《秋天的祭奠》

　 火柴听到“扑”的一声，觉得手里的军刀一沉，那是一种更加塌实的感觉。这种感觉让火柴心里有些得意，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挂上了火柴的嘴角。

　　——《火柴的夏天》

                五

　　南岸小说的语言上，可以说比较成熟。这里我不想谈别的，只觉得他的小说语言最大的特色是粗犷中伴有野气，豪放中兼有不羁，汪洋恣肆，跳荡激跃，生活气息浓郁，读来令人回味无穷，神清气爽。他一扫叙述语言的斯文及平庸，极尽洒脱之能事。字里行间跳动着痛快淋漓的幽默。

　　火柴十六岁的时候，慢慢长大了。火柴对吴刚说，你爹吴二，还欠我们家一刀。吴刚说，好吧，我爹的那一刀我来还。火柴吐出了一个字：有种！

　　秃鹰找来了派出所的片警刘三，片警刘三穿着一身尿绿色的狗皮，腰后挎着一根驴生殖器样的黑棍子，有一种狐假虎威的威风。火柴最看不起刘三了，火柴尤其厌恶那个黑棍子。恶心！火柴想。

　　—《谁磨快了我们的刀锋》


　　一场演出下来，大家都觉得受益匪浅，奶奶的，原来一只臭狗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呢？！大家都觉得这一次学到了很多知识，直到后来大家就觉得这狗肉必须得吃了，再不吃就真对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再不吃就真要落后了，吃狗肉成了米城的一种时尚了。奶奶的！

　　——《狗肉馆》

　　老钱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把目光投向火柴。火柴低下头，继续干活，他听见老钱低低骂了一声狗杂种！

　　——《秋天的祭奠》

　　这里，一个有种，和驴生殖器，奶奶的，等口头骂语无声地走进了他的小说，喜怒皆骂，尽情展现，可以说是恰到好处，为文增色不浅。纵观一些大家之作，他们的成功之作无不在语言上打磨，抑或文雅，抑或怒骂，做到适可而止，有机交融。

　　　　　　　　　　　　　　　　　　　　　　　　六

　　南岸小说的魂魄就在于他在创作中表现的这种特有的激情，如果没有了这种激情，他的小说也就少了几许力度和厚度。一个小说作者靠的是文字来说话，作为一个小说家也好，小说文本也罢，只要他写出来，他就应闭口，没有表态的权利。作为受众，看的是作品，一个良好的创作环境才能产生好作品，这个环境不是简单的物质环境，而是内心的精神。

　　南岸的小说创作起点很高，凭着他良好的写作心境、较成熟的写作风格，坚实的文学底子作后盾，相信充满活力的小伙子，随着自己工作、生活阅历的不断丰富，定会喷薄出更多的激情，创作出更多耐看、更有品味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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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和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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