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09 编辑 <br /><br /> 知晓老陈的名字,掐指算来已有24年了。那时,他在周边几个县已是小有影响的作家。第一次见他,是1994年的全县第二次文代会上。相熟起来,却从在十年前他主持一家企业的文学季刊开始。时光流转,又经过十余次的“桃花谢了春红”,他也被我们称做“老陈”了,其实他也刚跨进不惑之年的门槛。在他姓氏前加上“老”字,不仅是他年龄比我们稍长,更主要的是他入文学圈的时间可谓久矣。
24年前,我在学校读书时,就在地区文化处主办的《陇南》上,读到他的短篇小说《周家桥》。不久,当时的白银公司厂坝铅锌矿的文学青年,和成县黄渚镇文化站联办了一个油印刊物《溪流》,我的习作《门》有幸被刊登在创刊号上。读杂志时,我又读到了他的散文,并从作者简介上发现他是我县上的人,因而不仅记住了他的名字,还通过刚出版了处女散文集的张筱打问到他的地址,初衷是打算寒假去拜访的,但未能如愿。
1994年的暑假,我已在乡下做了一年教师,正努力着要去文化部门工作。还不是作协会员的我,被特许做了会员代表。如此一来,就遇上了他。那时,他还不到而立之年,虽然还在乡下务农,但已是县政协委员了。一天的会议程很紧,只在晚上有空闲,但找他的人很多,我没机会向他请教。匆匆相别之后,也没法互通消息,只是在县文联的《青泥岭》上,经常读到他的作品。2002年7月,在陇南地区青年作家笔会上,我再次见到了他。那次,他给我赠送了头一年出版的小说集《山路弯弯》。原想着,这下可以和他好好交流一下,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却说要请假回去,说是家里正在收割麦子,他妻子在家乡的一所小学做代课教师顾不上。作为农村人,我很能体会他当时的那份焦急。
岁月像一本本叠加的日历,每天辞去一页,不觉之间,便是两个365日翻过。一天,去县文联送稿子。时任主席的田雪,递给我一份内部小报《洛坝人》,告诉我是老陈主办的。我才知道,老陈在素有“小香港”之称的黄渚打拼过几年,如今又在县上的一家铅锌矿供职。我恍然想起,怪不得读到过他的几篇矿山系列小说,其中的有些情节很抓人,尤其是男女之间的那些戏份,撩拨的人心里波澜泛动。要走时,田雪主席还给我一本《洛坝人文学专刊》,才知道老陈是杂志的执行主编。于是,以送稿子为由,去了他的办公室一趟,和他续接上一份姗姗来迟的友情。
次年,老陈的办公地点从矿区迁移到了滨河路的办事处。有了这个便利,我便成了老陈的编辑部的常客。他为人真诚,不论有多忙,都会笑脸相迎,捧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陪我们坐下来,问问近况,谈谈创作。临了,他还对我鼓励一番,说好好写,有稿子了就送来。新一期杂志出来,他及时打电话让我去取样刊,又时还顺路送到我的单位。到了发稿费的时候,他也托文友给我捎话。2006年,我滋生了出本作品集的念头,把想法给他一说,他不仅提供信息,还帮我联系印刷事宜,并帮我砍印刷费,全然当作他自己的事情,既花费了不少时间,还贴倒贴了不少电话费。初夏之际,我收到从印刷厂托运来的《有情相约》,怀着喜悦又感激的心情,先给他送去一本请他指点。他一番鼓励之后,叮嘱我给县上的骨干作家送一下。后来,我读到了几篇写给我的书评,才知道是老陈私下特意交代的。2011年,我的散文集《七里香花开》出版时,他不仅帮忙校对,还写了一篇阅读手记。在书出来之后,他又张罗了一次文友间的祝贺会。去年年底,我的散文集《弹响心弦》出来之后,他多方奔走,争取洛坝集团支持,召开了作品研讨会,还邀来两当、成县和陕西凤县的文友捧场。对我的关怀,甚至超越了友谊,其真心比兄长更要深厚。
和老陈关系的加速,源于一次又一次的采风活动。2008年5.12地震后,身为县作协主席的老陈带着大家去受灾现场采访,动员大家向外传递灾区的境况,也带头捐款捐物。次年,他组织了“王湾”之行。当时,他凭借自己的关系取得对方支持,领着10多个文友去山清水秀的王湾采风。之后,采风活动越来越频繁。县上的青泥岭、火焰山、中华山、悟真山等处,都留下我们寻访的足迹。还有成县的西狭、杜甫草堂、甸山、金莲洞、香山寺,两当的太阳寺、云屏,陕西凤县的消灾寺等,也挥洒下了老陈和一群文友的欢声笑语。老陈越来越痴迷于山水,回来之后都有佳作喷涌于笔下。而且,老陈还把自己的QQ昵称,改为“一双草履走青山”,可见他对好山好水的情义至深,也许还印证了古人“智者乐山,仁者乐水”的论断。
这么一来,我也见证了老陈的人缘之好。本县就不必说了,若是走到外县,只要到达目的地,早有朋友在那里翘首相候。不仅有人做向导,而且吃饭喝水之事,早被安排妥当了。如果不能返回时,住宿什么的也无需担忧。用餐之时,来的都是文艺圈的“腕儿”,让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惶恐。席间,朋友频频敬酒,老陈也逐一碰杯。有时,也猜拳行令,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很是热闹。老陈的拳路,可归于迷踪拳一类。即使是初次见面,不出几招下来,老陈就能摸准对方的套路,于是尽管老陈疲于应付,可是大多都能旗开得胜。时间长了,不会划拳的我也发现他能取胜的“绝招”——除了观察对方的动作,判断对方的口形之外,总会比别人出手慢上那么一点,在对方不易察觉的情况下,临场随即迅速的改变。还有一点,即使酒喝到七八成,老陈的话多来起来,可是也不会含糊的,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因为还有路程要赶呢。透露个他的另一个“秘密”——“洒”——双方碰杯时,让酒溢出一些;往回拉时,用力大点再洒出一点;喝时,嘴角再洒出几滴,如此喝下肚的酒也杯底那点。其实,老陈对酒有着很深的感情。要是去红川酒厂找老阎,回来的时候必会带上两瓶散酒,其实是真正的粮食酒。要是去两当,老陈最爱的就是农家酿制的“明溜子”,不仅不伤胃,还喝着爽口。不过,老陈每喝一次,必醉一次,但不是真醉。上车时,看起来路也走不稳,一路上也一言不发,但下车时却说没事,而且每次都是自己上的楼。问其究竟,他才坦言是装醉,原来这是他的防身术。因此,老陈也有一篇短文《把酒拿住》,说的是喝酒的一些感悟和哲思。
老陈的人随和,待人宽厚、忍让。不忙时,我们喜欢和老陈海阔天空地乱侃,尤其是在qq群上,对老陈采取“群攻”之法,一是揭老陈的“短”。这源于一次去成县,老陈和朋友喝酒喝得有点高。那次,朋友们采取的是轮番轰炸策略,先一个一个给老陈敬酒,每人各敬六杯。轮到几个80后女作家,老陈有点轻敌,提出要碰着喝,原本想吓退对方,没想到她们说要碰就碰十二杯。结果第一个碰了,第二个又上阵,老陈就有点犹豫和犯嘀咕,结果被人家搂着脖子灌进嘴里。要告别时,老陈握着人家的手不松开,被我们硬拉上了车。在路上,我们问老陈为啥不走,老陈开玩笑说:握着软绵绵的手,喝着红川的酒……后来,我们以此逗大家开心。起初,老陈沉着应答,看到大家的架势,只能保持沉默,也把自己的网名改成“沉默是金”。过一会再看,他又在另一个群和朋友们聊得正欢。有了他,我们上班的枯燥,写各类汇报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无形中,他充当了“开心果”的角色。外面有朋友来访,老陈都会出面接待,也喊上我们作陪。结帐时,他却不让我们破费。当然,他还做过几次“月下老”,撮合成了几对有情人。别人的感谢酒,也大多被朋友们分享殆尽了。
其实,老陈受大家尊重,最关键的是他的作品。上世纪80年代,老陈就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他是多面手,由于办报,写新闻、通讯、报道稿,总是手到拈来。也为企业写专题片解说词,在当地有良好声誉。建新集团在内蒙创业时,他还被邀请去写过专题片脚本。写散文,朴实的文字,仿佛浸润着泥土的芬芳,读着让人倍感亲切。他写亲身经历的散文很多,如《栽种一片稻田》就被多家报刊相中,刊出后打动了无数读者的心灵。几十篇散文佳作,被他收入了《自然人生》一书,受到了杨敢先生的好评。然而,为他在圈子里博得好声誉的,是他的那些短篇小说。他的小说,可划归于乡土题材,早年的《山路弯弯》、《周家桥》、《家园》、《立碑》等,大都取材于农村俗人俗事,却渗透着精巧的构思。而被广泛赞誉的,是那组矿山系列,如《开矿》《背矿》《驮矿》《贩矿》《捡矿》《搭档》等,塑造了一些个性鲜明、敢恨敢爱的人物。其实,老陈塑造最具典型的,是那些来自农村且在矿区谋生的年轻女性,如麻姑、樱桃等。比如《私奔》等,情节的设置和环境的营造都很特别,为凸显人物的形象做了很好的铺设。有些语言,也可做“段子”。比如,写村里的男人打牌输了钱愤愤不平时说:“不如回家摸自己老婆的奶奶去”。还有,写一个老村长训斥干活没力气的青年人时,夸耀着说:“我年轻时去飘风,晚上扛着棋子跑40里路,气都不带喘的……”这样出彩的句子,真是俯首即拾。有机会的话,让你读读他的小说集《围着石头起舞》。这些年,老陈多写短章,文笔更见老辣老道,有种炉火纯青的天然。这些作品,他除了在博客上晒一些之外,还快印了《网言往语》、《天命若此》等,其实他还没到知天命之年呢。他的风格只是更加沉潜,修炼的更加富有浑然天成,而又更加耐人寻味和思索。我思忖过,如此一来,老陈也距大作家的距离为期不远了。
或许,与老陈太亲密了,对他总有种笔下难描其形的歉疚,匆匆收尾更意犹未尽的遗憾,那就容后补救吧。这不,老陈又打来电话,让我和他去打虎垭访友,顺便挖点野菜,掐点苜蓿,为我们波澜不兴的小日子,增添一些春天的色彩和气息。我也求之不得,立即行动。对了,他的笔名为“澄碧”——碧水澄陈,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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