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行驶雨中。像一条
泥鳅,灵活地在浅水中滑翔
我把脸贴在车窗上,哈出的热气
模糊了玻璃,我不断地用手掌
擦去水汽,又渐渐露出了
夏收后的农田,和田边那些
挺拔的水杉。水杉,沉浸雨中的
那份宁静,让我焦躁的心,安逸了许多
雨丝飘逸着,飘逸着。远处雾气濛濛
从一片一片农田,和树林里缭绕起
又被向前的速度不断闪过,抛后......
继而又是一片,蓬乱的杂树林
杂树林丛中,有高大矮小的坟墓掩蔽在蒿草丛中
这里极为安静;这里曾经尘世行走的人们
不再为生活琐事,而斤斤计较了
他们远离乡村的目光,群居在
乡村偏僻的一隅。他们一张张面孔
渐渐在亲人们的记忆里,一点一点被模糊
像这窗外的雨水,渐渐蒙蔽了我的眼睛
我缓过侧向窗外的脸,忽然车厢里
静穆的只剩下,发动机匀速运动的声音
我的心情,不知为何,这会儿有了释然的平静
(2014,7,4记于南京一一三仓的长途客车上)
<<一辆装猪的车疾驶雨中>>
雨水横斜中。一群猪
相挤一起,飞驰向前
它们此去何方
是命归地狱,还是天堂
(想到我们这些高级动物,吃荤又吃素
死后,该去哪里呢)
这一群猪,拥挤在铁栅围圈的车厢
倒也安祥,没有上车时的惊恐
是春雨微凉,浇灭了体内的惊恐
还是车中颠簸、摇晃
平静了内心的焦虑,缓释了
远离故乡的忧伤
猪有没有思想
想到此去远方,且在某个
漆夜里的嚎叫
能不能随一阵春风,化为
百鸟朝凤的欢唱
(2014,7,4)
<<炒蚕豆>>
新收的蚕豆,绿如蜚翠
妈妈您烧锅,我炒蚕豆
咱们来尝个鲜
锅铲手中握
蚕豆沙沙响
热气腾腾里,弥漫着蚕豆香
我炒呵炒呵,悄然炒进了
少年时光。生产队的晒场上
雪白的银幕,已经高高挂起
一轮落日,映在幕布上
随风晃动着,晃动着
又惹动了家家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
风中弥散,暗暗弥散着蚕豆香
那时,是妈妈炒着蚕豆
我捧着柴草,一把一把送进锅膛
蚕豆在锅里沙沙响
我的心却早已飞到晒场上
炒啊炒,炒进过去
又炒到了现在
我从一个少年
炒到妈妈白发苍苍
我想我以后不敢再炒蚕豆了
现在我要握着锅铲慢慢炒
就这样慢慢慢地炒啊炒啊
哪怕炒到地老天荒
但只要我的妈妈还在我的身旁
(2014,7,9--29,2015,3,22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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