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蒙正和 于 2015-7-29 16:28 编辑
青春无憾 岁月有痕 ——读彝族青年作家杨木华散文集《岁月有痕》
蒙正和
木华是云南省漾濞中学语文教师,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师范院校毕业后,分配到点苍山西坡一所学校教书,一呆十二年。他的青春安置于三尺讲坛,朝唱溪流,暮吟苍山,难免惆怅徘徊。愤怒出诗人,孤独成作家。调入县中,美文佳作如苍山溪流喷涌而出,五六年间两百多篇散文随笔相继发表,2013年择其要者辑为《岁月有痕》由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2014年12月获得大理州首届公开出版图书奖。这叫蓄势待发,厚积薄发,得益于他尘嚣之外的青春岁月。
读木华的散文集《岁月有痕》,跟随他那灵性的文字,让人深入到漾濞的天空下,一遍遍被他笔下的故乡触摸,一次次被他深入时光深处的笔墨打动。如果说,那些地域的风景,是属于他对故土的挚爱,那么,他对学生直入心灵的安抚以及对学生心理成长过程中,家长老师社会要理解关爱的一遍遍呐喊,让我一次次掩卷沉思:生活中,总有一些感动,就这样平凡地发生!也许,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纵观散文集《岁月有痕》,确实,岁月不仅在他身上,更在他的文字中,留下许多痕迹。
首先是地域性的视角。你我皆行者,身未动,心已远。路上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是我们最温暖的记忆。木华的笔尖,就这样在漾濞的山水之间,在苍山洱海之滨划过。在他的笔下,漾濞山水张开双臂,拥抱着我们这些在纸页上驰骋耕耘的过客。他的笔触,是从漾濞文化的开端——苍山古崖画开始的。“近了,再近了,梦里相逢过无数次的崖画,真真切切呈现在我们眼前!站在古崖画前,千年的光阴恍如画卷,在眼前缓缓滑过,肃立在时光的这头,我们静静地感受渺远的历史深处,石崖前的世俗生活亦或纯美爱情……”他的想象,就此穿越漾濞的古道、爱情、马帮、民俗,面对崖画的损伤,他的思想超越眼前,他在文章的结尾写道:“很多事物的消逝,也许就是这样了吧:有的看得到听得见轰轰烈烈,有的看得见听不到悄无声息,有的在时光里来了又去,却一直无人知晓……”在他的另外一篇文章《寂寞的古戏台》中,剑川沙溪古镇的戏台,他用人格化的笔触,写得灵动而又深邃——文化的变迁,总会让我们反思——我们,如何与自然平等对话,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如何敬畏自然。南方朔说,“自由自在地流浪,乃是人们亘古以来的一种梦想,那种自由不也是你我所渴望的吗?”我们都羡慕他这种地域的,亦或者,自己世界里的流浪闲情。
其次是职业性的敏锐。如今的社会,充斥着一种浮躁,不仅深入骨髓,而且渗透到了每一个骨细胞之中。那些组成肌体的细胞,也无法营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保持某种静谧的平和。可是,在木华的文字之中,我看到了他在竭力营造一个属于少男少女的心理空间。那是一个没有责骂,没有侮辱,没有躁动,没有功利,完全属于他和学生之间的平等缓慢的空间。成长是一个缓慢渐进的过程,可如今社会,逼着青少年只往一条路上疾走。越是基层的工作,越是具体的面对,就越能感受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汹涌,平坦道路上的波折起伏。在《有些花朵注定不能按时开放》中,面对叛逆男孩,作者最后说道:“也许,那些捣乱的学生哪天突然开窍了,一样地就绽放了。可是,在开放之前,他们还会经历许许多多属于自己年龄的挫折和忧伤,叛逆和迷茫,老师和家长,除了爱,只有等待。”作为一个老师,很多时候,能够做的,确实不多,就像他在《如果爱,请深爱》中讲的三个学生由于家庭变迁而产生的迷茫,在如今这个二婚,甚至三婚不断发生演进的年代,面对孩子,该如何佑护下一代的健康成长,值得思考。木华最值得称道的一点,是他走入了学生的心灵世界,学生也愿意向他敞开心扉。如今的社会,人与人之间最缺乏的是沟通,随沟通缺乏而来的,自然是信任的缺失,知音的稀少。人与人之间,只要沟通交流,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在《花变》《春天,再小的花都要开放》《女生小芭蕉》等文章中写到,学生连恋爱的困惑都能够向他倾诉,如果没有信任,哪里来的倾听,更何谈疏导!木华不仅沟通做得好,更关键的是,他把沟通中的感受捕捉到了,还有更深的认识理解领悟升华。这种用心灵感受和体会出来的东西,是非常珍贵的。而且,他的感受中更有对自身职业的反思,就像《愚公扁鹊难为老师》《若来,请先敲门》之类,他开始向内看,教学相长,做他的学生,我想一定是幸福的。关于孩子,他在文集的“围城有梦”部分,还有不少感悟。把“围城有梦”和“师者仁心”两部分文章结合,我觉得,如今的一些家长,对孩子的要求确实很高很高。就像他在文集结尾的《四月,临窗而坐》中呼唤的那样,少男少女的成长过程是细微而玄妙的,我们是否像他一样深入过孩子的内心世界?是否有过在麻将桌边,丢给孩子几十块钱,让他自行解决饮食,自己继续玩的事情?将来某一天,老是骂孩子不孝,而在那些沟壑纵横的青春路上,你是否轻轻触摸过孩子的心灵?读木华的这些文章,时空似乎消失,我们都进入一个真挚的世界,我想,这就是作者职业的敏锐,亦或者,是心有灵犀的笨拙。
再次是个性化的叙述。散文的魅力,除了作者的真知灼见,还来自于作者的文采。文采不只是文字的雕饰,佘树森说:“散文的语言……简洁而又潇洒,朴素而又优美,自然中透着情韵。”从语言运用的角度说,质朴无华也许才是散文的最高境界。质朴,不是平淡,而是通过简单的叙述,酿造一种渺远的意境,散发一种悠长的韵味。散文家李文田说:“散文的语言,以清楚、明畅、自然有致为其本来面目。”木华的散文,没有堆砌的辞藻,没有华丽的渲染,只有一种近乎笨拙的质朴。就像他在《修桥记》中的叙述,不急不躁。抗战时,为了修通滇缅路,很多人付出了生命。在修路架桥之余,他荡开一笔,写到:“河边的工地,被旺财发现大鱼的消息搞得更加凌乱。”工地安排的随意,为后文灾难的降临埋下伏笔。如何没日没夜地辛劳,作者只是说了一句:“技术员,他一直在催,催着起床,催着干活。真正是一个‘催命鬼’,民工们背后都这样叫他。”这样简单的叙述,却让文字背后的力量更加凸显。那么,这样的朴拙叙述之下,木华文章的魅力究竟在哪里?很关键的原因,就是他非常注重细节描写。他笔下许许多多的细节,塑造了人物形象,凸显了时代特质。“时光印记”部分的《散场的中年》,就是一篇典型的以细节取胜的文章。文章写了发生在老同学聚会、老朋友疏远、网络联系中断时的三个细节。三个小细节共同支撑阐释了一个中年世界的变迁。又如他在《冬日的乡村》中,写到的人们为了驱逐喜鹊,连喜鹊筑巢的杨树,都被砍去枝杈,逼得喜鹊去高压电线钢塔上筑巢的细节,很有震撼力。他的细节描写,还不仅仅是描写,他还注意细节上的前后呼应。以他的“羁旅风情”部分的《寂寞的古戏台》为例来看,文章的开头,他说“踏上寺登街的石板路,似乎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道路两边,屋檐角下,几个白族老人,或摆出自家泡的木瓜梅子,或悬挂几件白族刺绣,闲坐在早春暖暖的阳光下,有的闭目养神,有的飞针走线。没有吆喝的嘈杂,没有音响的喧嚣,整条街都很静很静,似乎还没有从昨夜的梦境中醒来。”而在文章的结尾,他写到“走出兴教寺的大门,正午的阳光很明丽,古老的寺登街依旧非常安静,整条街似乎又进入了午睡时间。”从昨夜的未醒,到进入午睡时间,沙溪的安宁静谧,自然凸显出来。而这些,正是他文章深入人心的力量。
木华的散文随笔,很大程度上,是他一个在平淡地诉说,缓慢地行走,许多文章,都是他人生体验和时代变迁的记录,绝不是为文而文。只要怀着一颗仁心,我想,无论是一位教师师,还是一个作者,亦或者做一个普通人,一定能在平静中,找到并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2015-07-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