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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磨砺(中篇小说)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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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7 02:4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磨砺(中篇小说)之五      

             八

  我喜欢黄团长,他的团部就驻扎在东城区,我一有空闲就往他家去,逢上有好吃的便留下我。黄团长和父亲一样嗜好喝点酒,不过黄团长有用酒杯,用的还是挺不错的,不像父亲从不知什么是酒杯。黄团长也要我喝上一点,我说不敢喝,怕父亲骂,黄团长说不打紧,说男子汉要有点酒量。他还说他从不打骂自己的孩子,看来黄叔叔是个通情达理的军人,这样的父亲去哪儿找,父亲咋不像黄叔叔,我没这福分。黄叔叔酒三杯下肚后,他就和我讲许多战争年代的故事,我喜欢听。

            九

  我穿得很穷酸,穿得几乎全是父亲剩下的旧军装,白花花的,每条裤子都有补丁。父亲说我已经很富有了,我也从不计较,觉得能穿暖便是了。父亲像我这般大还没有我这等福份呢,我常这样自慰,父亲还说人穿得太娇贵会忘本,他从不让我忘本,父亲怎么要求我我就怎么便是了。

  在外大家都说我不像个干部子弟,不娇气,不造作,给人的印象大抵是蛮朴实的,老师说我像个大山里的憨孩于。我本来就是山里人,骨子里就不娇贵,同学们喜欢接近我,喜欢跟我玩,常带我去他们家中玩,到了同学家中他们会分红薯给我吃,我爱吃红薯,烤红薯。同学们的父母也说我是个好的孩子,我想也是的,本来我似乎可以骄傲骄傲,可以像有些同学那样处处显耀他家的优越感,拿出爸爸的勋章在同学们面前炫耀炫耀,我不能够,也不敢,那样会被老爷子揍的,我对父亲每句教诲都刻骨铭心,言谈举止处处十分拘谨,不像在山东老家我可以忘乎所以,没人管我,自在得很,现在学得出奇得乖,父亲的巴掌是火辣的,尽量别挨着。

  父亲在当地是个颇有影响的人物,很受人们尊重。解放初期他曾率领过一个团在当地剿匪,父亲那右手的食指就是在那次剿匪中丢掉的,挂了花不下火线,直到把那股顽匪团伙消灭后方才感到疼痛,这一壮举在当地佳为美传,家喻户晓。我在外人群中有人认出我是某人的儿子时,人们便要大夸一通父亲的英雄壮举,都说我外貌像父亲,将来准能成条好汉。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父亲是战争年代造就的英雄人物,而现在是和平时代,我能成吗?现在我对英雄不感兴趣了,因为我惧怕父亲,厌恶父亲式的英雄人物了。我不希望自己像父亲那样铁石心肠,只是希望得到更多的父爱,然而我得到很少、很少。

  我好生奇怪,父亲虽对我很严厉,然而对外人却极和蔼热情,每天来来去去的叔叔阿姨们父亲总是热呵呵地接待。他们很融洽谈工作,拉家常,无论是谁辞别离开,父亲总是要把客人送到家门口。父亲还很能为人分担困难解囊相助,很是慷慨,父亲常说;“宁愿自己吃亏,也莫叫人受损。”大家都很尊重父亲,不是虚情假义。父亲对我带回来的同学也是热情的,从他的专用办公柜里拿出水果之类给我同学们吃,和他们拉瓜,问这问那,若是农民家的孩子父亲就更是热情倍增,父亲说:“我也是农家出身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亲常用李玉和这句台词,事实就这样。父亲老说我不懂事,从小没吃过苦,娇气得很。我觉得比那些干部子弟够得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父亲不这样认为,他要把我和吃过许多苦头的农家孩子来相比。
   
  我有一帮好同学,清一色的是贫下中农子弟,最要好的是一个雇农子弟叫林漓。他们天天都来约我玩,我更是希望他们每天吃饭的时候来,父亲即刻停止他对我的唠叨教训,尽管父亲在很生气的时候,只要见了同学们一来他都会忍住不再训斥我,看来父亲是懂得顾小子面子的。一吃饭我就在等盼同学们来,像盼救星似的。

  如真来了,父亲便说:“你们耍去吧。”

  谢谢啦,我的老爷子。

  今儿是星期天,我想去逛逛那雄伟的索桥,壮丽的九峰山公园,令人神往的动物园,我已经准备好一包瓜子,到时候我要好好儿地逗弄那群活蹦乱跳的猴儿。

  “小志,上山打柴去。”父亲已经脱下军装换上有补丁的便服了,腰间背上柴刀匣,“哧”一把锋利的柴刀利索地塞进匣子里,一捆粗麻绳背上肩,指令我,“到闲屋里拿担柱。”

  父亲转眼间变了个模样,像一个风吹日晒皱巴巴的樵夫,失去他原有的军人风度。灰黑的脸色,额上刻满道道的皱纹,那皱纹里尤如父亲闯荡过来的路,如同他人一样坚固,曲折,坎坷,深刻的印记着他前半生的悲壮业绩。

  “今儿就让小志耍吧。”母亲在—旁诺诺地说。

  “不成,这也是一种锻炼,往后每个星期天都得去,今儿我带他一回,下回就他自个儿去。”父亲时时刻刻忘不了锻炼我,寻找一切机会。不能去玩了,我心里立刻惆怅起来,鼻骨酸酸的,眼眶痒痒的,眶里蓄满泪水,想哭却硬是抑制住。我咋能这般没出息,去就去,上山我不是没有上过,我心里暗骂:“我算摊上了这样的父亲,倒霉。”

  我扛着两头尖尖的担柱,一声不吭跟在父亲背后。我和父亲在窄窄的溜滑的田埂上大步流星,冬冬作响。父亲走得很稳很实,像个农夫,是的,父亲本质就是农民,如今在他身上仍然保持着农家的本色,。我深知父亲对农民从未含糊过,他从未忘却自己的骨子里就是个苦大仇深的农民,这一切蕴含在父亲军装里层更深一层的东西,也渗透在我这个还未涉足真正生活领域还不足十四岁的少年骨子里。

  父亲在用他的模式努力将我模拟成像他一个模样,—切必须从父亲的意图从事。

  父亲是不是对我太苛刻了,我身上已经超出了应有的负荷,心理的和生理的超荷,但我必须承受着,承受着父亲和父亲以外给予我的一切人生酸甜苦辣。

  经过一个小时的跋涉,我和父亲钻进一座莽丛丛的山林,钻进了一片“鸟鸣山更静”的绿色天地。

  父亲在打柴时很是艰难,他不能用残疾的右手握刀,用左手很别扭,很吃力地拚命地砍伐着。不一会父亲就大汗淋湿了,饺子般大的疤瘢随着父亲使劲毕哩叭啦地抽搐。我被这毒烈的阳光曝晒得满头直冒青烟,大汗淋漓,像只旱鸭似的,躲在一丛暗淡荫凉的灌木丛中纳凉,懒洋洋地喝着唯独的一壶水。喝足便斜身躺着,目光直瞅着父亲一闪一闪挥动的身影,晃晃悠悠。

  父亲像只老牛似的,整个儿上午没有歇过,或许忘了劳累,也用不着喝水。我瞅着父亲忘情地劳作,顿然对父亲有一种负疚之意油然生起,我拿着军用壶递到父亲面前:“爸你喝水,歇一阵子吧。”

  父亲立住手,没有接水壶,从裤兜掏出一条白手巾擦去满脸汗水,舒坦地喘过一口气,说:“爸在干活时不喝水,你喝吧!累着了你就歇在那儿。今个委屈你了,你想去逛公园是吧?日后有你耍的时候,如今你得学点本领,各种本领,生活不易哪!”

  父亲这片刻对我显得很和蔼,我稍微体验到一丝的父爱。父亲对我的态度是变化无常的,时而狂怒暴躁,时而亲切和蔼,我应怎样看待父亲呢?

  父亲也累了,就地坐下来,摸出烟斗燃上火吃吃地吸着,边吐烟雾边说:“从前在家里搂惯了草,现在手还痒痒的。这里没有扒篓,有柴刀,就拿柴刀砍柴禾。扒篓柴刀是一回事,能保持劳动本色。”

  “爸,你从前的扒篓我在家时还看到,还搁在奶奶的堂屋里。”我说,“我经常爱动它,奶奶却不让我动,说你什么时候回家还要摸摸它,是吗?”

  “是的,我交待你奶奶的。每次回去都用它为你奶奶搂一回草,满重的大挑,让你奶奶慢慢烧。”

  “爸,那时候咱们为什么这么苦?”我问。

  “一时如何说得清,等你长大了就懂了旧社会为什么那么多人受苦,日本鬼子是残酷杀害中国人,就晓得爸爸为啥要出来革命,流血牺牲,现还为什么要拼命工作。”父亲说完磕掉烟灰烬,站起身说,“别罗嗦了,快干活吧。”

  日头巳经升到头顶了,我和父亲一人一担柴禾,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满载而归。

  后来上山打柴成了惯例,再用不着父亲带领了。除了遇上下雨星期天可以不要去,其他都是雷打不动的。成了惯例用不着父亲督促,我也就没了怨言,也不能有,我在父亲的人生航线中不能有半点偏差。自然打柴有打柴的乐趣,打柴打到肚子饿了,吃着带上山的白花花的馍头,咀嚼时,味道真不一样,每次打柴回来都要搁在磅秤上过过重,现在我差不多可以挑百来斤重担了。

  打了半年的星期天山柴,渐渐觉得疲乏了,每次从山上回来便腰酸背疼,第二天仍要去上学。父亲说小孩子当时累了躺下歇一阵子就好好的,他说他年青时哪懂得什么腰酸背疼的,说我还是很娇贵。

  个别星期天我实在不想去,总想到外头去轻松耍一回。于是就出了个鬼脑袋,装病躺在床上故作呻吟,要么吃了早饭,悄悄用手指扣一下喉咙,肚子一阵难受,蹲在一边哗啦地吐出一大堆刚吃下的东西。母亲瞅了吓得要死,左右忙呼着,父亲却冷冷说:“真不经折腾,毛嫩嫩的毛病倒不少,今个儿就歇着吧。”我骗过了老爷子,我欢天喜地。

  哈哈,老爷爷我就等你这句话,你的心真能变成砣。

  其实,我并不是个名符其实的诚实孩子。我学会糊弄父亲,这是被逼出来的,自然这是不好的,然而贪玩是少年的天性。

             十一

  这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

  我约了林漓同学一起去打柴。林漓在家一时找不到柴刀,只好我们俩人共用一把。在山上我们轮流砍柴。他砍完一片灌木才之后便坐下来歇,这就轮上我砍了。我喊他把柴刀扔下来,我又转身去拾理柴禾,正当转身之际,他已经抛出了手上的柴刀,旋飞而下,我巳经来不及躲闪了,只听他惊叫一声“啊呀”,随声落下,我的额头就触上了锋利的刀刃上。我本能地捂住额头,只觉眼睛冒着金星儿,额头有点疼痒,空荡荡的感觉。渐渐手缝间汩汩流出热乎乎的液体,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杂草上,染红了;我松开手放在模糊的眼前瞅一眼,满手鲜红。

  林漓慌忙从上面往下蹿,一手紧搂住我一手紧捂住我的伤口,血就从他的手缝间溢出来,很快流遍了我的脸庞;血止不住,一时我和他都慌了神儿。
  
  片刻之后,林漓似乎醒了过来,赶忙从他的裤兜里拿出白手巾,叠几层紧紧地按住我的伤口,又解下我身上背着的柴刀匣上的细麻绳,死死地扎住我的额头。我的脸色大抵早巳苍白了,我浑身蔫萎地坐在地上,整个天地在旋转。血仍止不住,再也不能僵持在山上了,林漓扶起我踉踉跄跄走下山去。由于流血过多,我的双腿直发麻,不住地抖颤着,离家还有好几里路,看来我是走不到家了。林漓搀扶着我鸣呜地哭,说:“这咋样去见你爸妈,这咋样去见你爸妈呀。”

  艰难地行走着,一路踉跄,我的耳畔回荡着父亲的话:做人一生难免要流点血,流点血不碍事,多少能体验一下人生之痛。于是我便劝慰林漓,叫他莫哭,怪我自己不注意的,流点血不打紧,希望能早点回去就是了。

  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我在林漓的扶搀下趔趔趄趄回到了家。这时正晌午,一进屋,我就瘫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快要休克过去了,林漓也瘫在沙发上。

  母亲见状,手上落下一叠碗盘,稀里叭啦一地粉碎。母亲紧紧搂住我,把我的头枕在她的胳膊上,撕心裂肺地哀呼:“小志,你是咋的了?你是咋的了?”

  我使劲地睁开昏沉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不,不……不小心,自个划破的。”

  “造孽哟,老冯,你真格造孽哟。”母亲跺着脚,呼天抢地朝着父亲的卧室大声喊道。“老冯,你快来呀,扶志儿去医院。”

  父亲咔喳咔喳从屋里走出卧室,不慌不忙,脸孔绷的铁紧,父亲走近我躬着身,在我的伤口处瞄了瞄,却不说话,片刻,突然父亲伸手扯下我额上的沙带,伤口处顿然感到一阵疼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踊集在伤口处乱窜的感觉。

  伤口处的血早以流尽了,张着口子冷咧咧地朝着父亲微笑,父亲又眯起着眼睛瞅了瞅,狂暴起来,万万没料到父亲说出这样的一串话:“奶奶的,有啥了不的,天塌下不成,划一点儿皮,流恁几点鸡巴血,就惊了你娘的脖脖荠啦。老子脸上这块疤啥时被鬼子的炮弹刮了都不晓得,哪有包扎,不也好好的,还有呢。”父亲愤怒地撕开上衣坦霹出一块块褐色凹凹凸凸的疤痕,歇斯底里地狂喊起来,“瞧吧,老子身上受十多处伤痕,哪次没流血,你他娘的上什么医院,拿点鸡巴药水涂涂罢了,不上医院我看死不了,咱们家宠不了你这娇子。”说罢父亲背着手回到卧室去了。

  母亲悲哀地望着我,泪水更不止地涟涟而下,成了泪人儿。

  母亲搀扶着我到医院门诊,一位年青的护土为我缝了八针,敷上长白粉,包扎一个大纱带。

             十二

  当晚我突然萌生杀死父亲的念头,这是长久以来积怨的结果,我坚信只有杀死父亲我才能够获得自由,我才能够永远属于我自己。

  晚上临睡前,我佯装出十分顺从的样儿。父亲仍然座在沙发上,我仍然跪着给父亲的胸膛开一个空枪,末了,父亲仍然喊一声:“滚吧。”

  半小时后我悄悄地溜出自己的卧室,猫着腰摸到父亲的卧室房门前,里头的灯已熄了,听到父亲阵阵如雷的酣声。我摸出短小的手电筒,蹑手蹑足地摸进父亲的卧室,我打亮手电筒,两道光柱照射在父亲张着嘴呼呼酣睡的脸庞。手电光随着我坚定不移的信心往上移动,照在墙壁上那支每天罚我下跪的可恶的手枪。哼哼,现在我就要用它杀死你这个犹如魔鬼般的老爷子了。我猛然壮大胆,悄悄抽出手枪,恶狠狠地把枪口对准父亲的太阳穴,靠得很近,只有一寸距离,我的双眼投射出无比怨恨的光芒,这怨恨的光芒积淀了将近三百六十五天的痛苦和委屈,此时统统地骤集在这个黑幽幽的枪口上。哈哈哈!老爷子,小子马上就要送你上西天了,到天堂你再来慢慢教训我吧。

  唰啦,子弹栓上膛。

  我憋足气,恶狠狠地扣动板机,随后一声沉闷的咔哧声,父亲的太阳穴仍然无恙,原来子弹匣没有上子弹,我的额头立即冒出一串冷汗。

  灯亮了,是父亲拉亮的,我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日光灯下。

  “哈哈哈一一”父亲蹿起身来,狂喜般地大笑,笑得屋子摇摇欲坠,笑得我的双膝软了下来,跪在床沿前。
   
  “真有你娘儿个的种,有胆动起真格来。”父亲从枕头下摸出子弹匣,伸到我眼前亮了亮,又收回去紧紧捏在手心里,脸孔一板,那块饺子般的疤瘢在青绿的日光灯下叽叽喳喳地嘶叫,我仿佛看到父亲那疤瘢皮层内有一股绿青青的血液在涌动,即将喷发出来似的,他吼嚎道:“奶奶的,想杀老子。老子早就料到你会来这一手,记住,动真格的时候还没到,到战争爆发时你再逞能吧。老子现在还不想死,死了谁来磨炼你,操你奶奶个熊。”

  我如梦初醒,抬头绝望地叫道,“爸爸,一你一枪崩了我吧,我活够了。”

  “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父亲举起他那紧捏着的子弹匣的左手,用力地朝着我额头猛扣下来,“咚”一声我那还未愈合的伤疤又被重新扣出一条裂缝,八针的缝线剥剥地绷裂开,一股势不可挡的鲜血汩汩地顺着眉毛流下来,一直流进脖子底,热乎乎的,没有丝毫的疼痛感。此时,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痛快,瞬间领悟到了几分人生真谛,领悟到了人世间存在着这奇异般的父子之情的深刻涵义。

  父亲很快平息下来,他披上军衣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吸着旱烟。
  “小志,你记得咱家老家村头槐树下那桩木碑吗?”父亲若有所思地说。“记得。”

  “曾听过人说过它吗?”

  “不曾听过。”

  “你过来坐下,爸爸说你听。”

  父亲又燃上一锅旱烟连几口,艰难地咽下又舒展地吐出,沉重地说:“那是1942年初春,日本陆军117师团侵入沂蒙山区,要与林彪率部的国民革命军115师进行一场血战。咱们冯家庄是进入临沂城的门户,那时正是日本军实行三光政策的最疯狂的时候。两个月后的一天,木铃起久中将师团长下令一个大队杀到我们冯家庄。一进村庄不费半天的工夫,就烧杀抢毁灭咱整个冯家庄。操他奶奶的小鬼子,用机关枪扫,步枪射,刺刀捅,集体屠杀我们冯家庄,连老人婴儿都不肯放过,这是鬼子第二次进村烧杀抢了。鬼子走后,全村只剩下不到一百幸存者。三天后,我随三0三团迂迥到冯家庄,看到这般情形,我都快疯了,你爷爷被吊死在那棵槐树上,你三叔四叔七叔八叔都死在槐树下,后来我们团把遇难的尸体全部埋在槐树后的山岗上,在槐树下立了个大木碑,上面刻满了所有的被杀害的冯家人的名字。”父亲停了停,用烟斗指了指我,继续说,“你可是冯家的后代,这个仇不能忘呀。”说到这父亲语音浑浊起来,跺着脚。“奶奶的,日本人坏透了,我恨透了日本人。甭看现在小日本老实,他们的狼子野心还没有泯灭,他们定会找时机侵略我们的……小志——”父亲用威严的目光逼视我说,“战争还会爆发的,爸爸以后还会加倍对你的磨炼。好好活着,爸爸现在不能死,你小子也不能死,死要死在战场上,等着小日本再次挑动战争,到那时再来逞能还不迟。去睡把,明儿还要早起锻炼。”

  我默默地点着头,顾不上抹去脸上淋淋的生命液沐,我懂了,明白了父亲对我的用义。爸爸,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全明白了,我笔挺地向父亲敬了个军礼,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转过身走出父亲的卧室。

  夜里我失眠了,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祈盼不再发生战争,战争是多么的可怕。然而小日本能让我们安宁吗?是的,我应该好好听父亲的话,好好磨练自己,将来有一天会用我的血肉之躯来报效祖国,雪耻民族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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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7 20:57 | 只看该作者
梅花香自苦寒出,宝剑锋从磨砺来。教人自强自立,作品描写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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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7 23:27 | 只看该作者
谢谢楠版关注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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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8 00:50 | 只看该作者
一腔爱国主义情怀,作品厚重,值得细品,学习,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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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8 01:51 | 只看该作者
谢谢明媚的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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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8 07:41 | 只看该作者
老一代军人的形象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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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8 08:31 | 只看该作者
谢过木屋版主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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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8 08:34 | 只看该作者
问好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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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8 10:13 | 只看该作者
问好邱天兄!见到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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