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楠 于 2015-12-8 22:05 编辑
六角铃铛
晚上，和朋友在月亮湾里聚会，多喝了几杯。宴后，出了月亮湾，谢绝了朋友一同搭车回家的邀请，独自一人走在依旧流光溢彩的街道上。
走过一里多路程便是红荷广场，这是我经常光顾留恋的场所。仰脸看着竖立在广场边一沙发厂制作的大幅广告牌，那广告语特别蛊惑：与其欣赏，何如拥有。下面一俏丽女子，娉婷玉立在沙发旁，含情脉脉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
我感叹，真是岁月蹉跎，春秋无常，俏丽的女子，今又何在？
“哥——”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尽管轻而柔，但直接告诉我，这是我一直希望听到的有点陌生而又最熟悉的声音。
我转身，看到一个俏丽的女子立在闪烁的灯影中，一袭青衣那么恰到妙处的衬托出她修长玲珑的身型。
我惊讶，以为自己真的喝醉了。
俏丽女子一甩长发，冲我浅浅一笑：“怎么了哥，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夏……夏雪，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当我确定时，全身的肌肉都激动了。
“我在等你呀！”夏雪的脸颊依旧这么清丽，浅浅的笑靥透出一丝顽皮。我知道，这并非玩笑话。
我定了定神，伸出手。夏雪则主动的把手伸过来让我抓住。我立时感觉到一丝冰冷传递过来，也感觉到她的气息是这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
“你，还没吃晚饭吧？走……”
夏雪一摇头：“不了哥，我已经在动车上吃过了。”
我一愣：“动车？”
夏雪笑笑：“从南自北，坐了七个多小时，刚来到这里，就看到哥，我们真有缘啊！”
我的心跳动了一下，极力稳定着：“你，一个人回来的？”
夏雪点点头，缩回手，转过身去：“哥，陪我走走吧。”
“夏雪。”我关切的说，“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一定累了，是不是……”
“不累。”夏雪说着自顾向前走去。
我无法拒绝，只好跟上。心中憋了许多话，可又不知如何说，只能和她并肩走着。看着灯光拉长的身影，我以为可以再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久别重逢的温馨，可不知为什么，我的意识竟然这么混乱，总也找不到昔日的那种感觉……
沿红荷广场走了一遭，夏雪礼节性的问我老婆可好？我说她已经外出学习一个礼拜了，明天回来。夏雪又问我工作是不是还那么忙？我说，政府部门就这个样，每日上传下达，来来往往。有些事情，你懂得。
夏雪微微一怔，浅浅一笑。
我想我的话一定又引起了她的某些想法。其实，有些事情越想刻意去忘掉，却又这么固执的让你一再记起……
三年前，我和夏雪就是在这个红荷广场上认识的。那时，作为本市一年一度红荷节开幕式组委会的一员，我参与了大型文艺晚会的彩排，其中歌舞《烟雨红荷》节目吸引了我，而领舞者那曼妙的舞姿更是让我由衷的倾慕。彩排后的一场酒会，让我有幸认识到了这个领舞者，就是夏雪。
初识夏雪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那么年轻和单纯。朋友介绍说，她才22岁，不仅擅长古典舞和现代舞，还能创编和教授多种民族舞。其实最让我对她刮目相看的是，在那次花团锦簇的酒会上，单薄的夏雪就像夹杂在其中的一株另类的幽兰，清新自然高洁。面对众多好意的或不怀好意的恭维者，她很有分寸，那浅浅一笑总给人一种特有的可爱和温馨。
有些事情的发生和发展，往往是你意想不到的。那次的酒会我和夏雪只是一面之缘，也只是礼节性的说了一句问候话。过后虽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但弱水三千，我又能何求？可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忙着为领导审阅批复的文件分类，有人告诉我说有人找我。
我抬头，发现一白衣女孩出现在门口。那娉婷的身影和淡雅的气质立时让我眼前一亮。
“你是……”
“主任，这么快把我忘了？”
当白衣女孩款款走到我面前时，我才愕然了一下。
“哦，原来是……夏雪。来来来，快坐快坐。”
我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专门接待了她。原来夏雪找我是想独立成立一个舞蹈培训班，基本方案有了，培训班的地址也选好了，在一条街，只是在房屋租赁方面有点小麻烦。我一方面很高兴她的到来，一方面也很疑惑。
我说你怎么会想起找我？
她笑笑，虽然我和主任仅有一面之缘，但我一看主任你就是干实事的。
我有点心花怒放。一面之缘就给她落了个好印象，看来本人还是有点魅力的。再说了，我虽然仅仅是一个政府办公室里的副主任，但在外事处理上还是能行得开的。
我开车带着夏雪跑到一条街，事情很快就搞定了。后来我又帮她联系了一家装修公司，将她的舞蹈培训基地全面装修了一番，来了个旧貌换新颜。
夏雪几次要请我吃饭，因为我工作忙，常常加班，未能赴约。后来夏雪找准时机，再次邀请。我觉得再不答应，就真的对不起她的一番诚意了。
我们选了一个很僻静很不起眼的小餐馆，主要是为了避免碰到熟人拉关系请吃请喝的让你难得安宁。要了几道可口的菜和一瓶红酒，我和夏雪就那么一边喝一边聊。当然我们聊地最多的还是她的舞蹈培训班。
夏雪说，自己还没有给培训班想好名字，也不懂得如何来造声势。
我点点头，不错，名头最主要，品牌宣传不能少。
夏雪说，主任就给我想想吧？
还别说，夏雪这客没白请，应该说她之前可能对我进行了了解，所以才把她舞蹈班的宣传策划一股脑儿推给我。我当时就给她出了一句广告语：心随梦想一起飞。你的舞蹈班就叫“月无边”吧，怎么样？
夏雪几乎不假思索的连连点头，哥，太好了，我喜欢。
她第一次喊我哥，我的心立时醉了。
出了小餐馆，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圆月，我说我喝多了，开不了车，我们就拦个出租回去吧。
夏雪说，我没喝多，我来开。
夏雪直接将车开到了一条街，她说，哥好不容易有空，那就来参观一下我的“月无边”舞蹈培训基地吧。给个意见先。
这是一排商品房，有六个门头，上下三层。夏雪租赁的房子在第一个门头的二层楼上，有四五个房间，其中有一个排练厅。穿过中心走廊，夏雪把我带到她精心打造好的小客厅里，霎时有一种淡雅的香气充溢而来。
夏雪笑笑，哥，还满意吧？
很好。我说。
那，哥就在休息一会。
我有些眩晕，忽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忙说，夏雪，太晚了，我该回家了。
夏雪一把拉住我，哥，既然来了，总得让小妹尽一点地主之谊吧。说着去便去倒茶。
没有茶叶，哥就将就着喝点清淡的吧。
我只能站住，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一边喝一边审视着这个精致的小客厅。我看到侧面有一道布帘，以为是窗帘，忍不住伸手一拉，发现了一张床，确切的说，是一间很女性的卧室。
夏雪笑笑说，我临时居住的地方，哥不要见笑啊！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夏雪，看似开朗活泼，但背后却隐隐有着某种孤独和忧伤……
我说，你离家很远吗？
夏雪没有回答我，只是说，哥，你等会。
夏雪出去一会，等回到我面前时已经换了一身葱绿色的演出服，是我第一次在《烟雨红荷》的歌舞剧目上看到的那一种，亮丽的羽衣衬托出她健美袒露的肢体，那么性感妖娆。
还没等我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夏雪已经打开了播放器，一曲悠扬的音乐霎时回荡在房间里。
夏雪两臂一扬，一个舞步滑到我面前，哥，我给你跳一曲民族舞吧，帮你解酒。
我的心一颤。这哪是解酒，分明就是醉上加醉。
正当夏雪的舞姿处在高潮的时候，不知是播放器卡带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音乐戛然而止。随之，夏雪的舞步错位，哎呀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
我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扶她，却发现她一脸的泪水……
“夏雪，你……”
夏雪苦笑，对不起哥，搞砸了。
我摇摇头，说什么呀你。
夏雪说，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为哥舞一曲。哥知道这是什么舞曲吗？
什么？
蝶吻花。
蝶吻花！
人们只知道蝶吻花时的浪漫和美丽，却不知道蝶吻花时所付出的那份辛苦。哥，你能……
我想我应该明白
哥真的明白？
我……
夏雪又流泪了。
我只好把她搀扶起来，问她，你的脚没事吧？能走吗？
夏雪呻吟着，一皱眉，哥扶我上床吧。
扶她走进卧室，正想抽身要走，夏雪突然抓住我的手，哥……
我的意识有点凌乱了。
夏雪望着我，单薄的身体有些颤抖。
我说要走，却又挪不动半步，望着她脸颊上的泪水，似乎明白，一个处在孤独忧伤中的女孩是多么的需要一个依靠，哪怕只是一句安慰……
哥，你是万花丛中飞来飞去的蝴蝶，那就让我做你吻过的其中一朵花吧。
我的眼前霎时黑了，理智完全崩溃。我想我虽然不懂得如何保护艺术，但我可以去欣赏和享受艺术。
于是，我做了件是个正常男人都容易犯得错误……
与夏雪发生了关系后，我才知道，原来她有男友，而且同居一年多了。男友比她大一岁，是同一个艺校毕业的师哥。可不知什么原因，就在半月前，男友突然提出和她分手。本来打算两人一起打拼创一番事业的，可如今突然面临致命的情感危机，夏雪一下子接受不了，尽管她多次苦苦哀求，可男友已然铁了心，决绝离她而去……
我似乎感觉到，夏雪找我帮忙，也许是为了寻找一份自我的情感替补吧？
但不管怎么说，像夏雪这么一个气质型的女孩，也是当下众多有权势的“猎手”们捕猎的最佳对象。所以从私心上来讲，不管谁主动，能够拥有，也算是一种荣耀。当然，往后的发展，也让我隐隐感觉到夏雪的那片痴情，这也是我当年和老婆谈恋爱时才有的感觉。不过我不会喜新厌旧，因为老婆在市纪委工作，我不能自毁前程。
夏雪的“月无边”舞蹈班正式开办起来了，但因为每周的课时有限，空余时间多，所以兼顾做了模特，主要是商务模特。一段时间下来，我发现夏雪有些变了，她不再单纯，也不再那么矜持了。
那个晚上，我在楼下等她，发现她被一个胖胖的男人从车里抱出来。直到看到我时，她才慌忙推开那个胖胖的男人，快放开，我哥来了。
你哥……胖胖的男人一愣，然后放下她，看了我一眼后悻悻地转身走了。
我隐约看出这个胖胖的男人是某个企业的老总。
夏雪理着凌乱的头发，望了我一眼，对不起哥，我参加了他们的一个晚会，所以……
我苦笑。心想，我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我说我也没什么事，就不上去了。
夏雪怔怔的望着我，没事，为什么还要在这等我？哥是不是……
我摇摇头，然后从兜里拿出个锦盒，说，这里有一对耳坠，造型是六角铃铛，我想……
夏雪微微一笑，开窍了哥，知道送情人礼物了。
夏雪，不要这么说。
怎么说？难道我不是哥的情人吗？
我无言以对。
夏雪接过锦盒，无论哥送我什么我都喜欢。上楼吧，帮我戴上。
来到二楼，走进“月无边”，还没有站稳，夏雪一下子扑过来抱住我……哥是不是看不起我了？是不是……
我说，说什么呢，你还是你，还是夏雪。
夏雪笑笑，松开我，那就把六角铃铛给我戴上吧。
这对六角铃铛外表看是金质，实际是铜质，内核有物，撞击有声，清脆而悠扬。价格不贵，但造型精致，我想它适合夏雪。
夏雪戴上铃铛，身体扭动了一下，铃声清脆悠扬，甚是悦耳。然后她就去了更衣间换上了一身红装出来，随手打开了播放器，一曲欢快的乐曲响起，夏雪舞起了《快乐新娘》。
夏雪在我面前完完全全的跳完了整个曲子，问我，我现在像不像个新娘？
我说，像。
夏雪突然止住笑，幽幽叹道，可惜，我无法做一个真正的新娘。
你会的。
会吗？
会。
我是说，我会做哥的……新娘。
夏雪，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
好了夏雪，我还有事，回去了。
走出月无边，我听到夏雪的哭泣声。
其实在此之前，我不止一次的看到她偷偷地流泪，而且从她每一次的欲言又止中，让我明白那份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对真爱的渴望。我不是冷血动物，尽管也有着一份不可逃避的真情，但却无法给予她。每次在激情中享受那份愉悦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君子还是小人，但心底深处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松手吧，不要再欺负她了。
我想这次，夏雪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不管答案如何，她想自己终究是要面对的。
而我，在占有她的同时，给予的只是同情和怜悯，却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承诺。既然这样，我又何必一次次的给予她希望呢？
后来，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找她，而夏雪也换了电话号码。我也真诚的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好的归宿。
再往后不久，我陪领导去一家国营企业调研，却意外在会议室里见到了夏雪。那时夏雪作为会场服务员，穿一身制服，穿梭于会议室，让喜欢猎艳的领导心中不免敲起了小鼓……
会后，领导问我，认不认识那个服务员。
我就把夏雪的基本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领导频频点头，然后感叹，难怪眼熟，看过她的几次舞蹈呢，很有天分，很有才气。可惜这么一个女孩……唉，淹没了才华，明珠投暗了。
无论领导说地是真话还是故作态势，但我还是高兴夏雪终于有一个比较安稳的工作。在国营单位，正好不耽误她双休日舞蹈班教授培训。
不过好景不长，就听说夏雪离开了这家企业。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为她担心，几次去“月无边”找她，她都不在。没多久她的“月无边”也关门了。至于什么原因，不知道。至于她又去了哪里，我也无从知晓。
一个月前，我QQ空间上多了个“月无边”的来访者，我试着申请添加好友，原来正是夏雪。夏雪说她正在广州。
我说你怎么突然去了广州？
她说这里有姐妹们开办的场子，所以就过来了。
我说，也好，毕竟朋友多了路好走。
她说，哥，我本不想来的，可是，没办法。
我不知道她说的没办法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一个人打拼很不容易。
后来我很少上QQ，也没有作进一步的联系。我只想为她默默地祝福，希望她能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可我没想到，这个晚上，夏雪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无法询问她更多，只能这么默默的陪着她在红荷广场上走着。
“哥，能陪我到老地方看看吗？”夏雪突然提出。
“老地方？”我一愣。
“月无边呀！”夏雪笑笑。
我还没回味过来，一辆出租已经停在了我们身边。
很快来到了一条街，走进第一个门头，果然看到依稀斑驳的“月无边”三个字。来到二楼，沿着昏暗的过道直至最后一个房间，小客厅还在，卧室还在……再次拥有夏雪的时候，我却感到对方的身体是那么虚飘，总也找不到准确的位置……
“怎么了哥？”
“我在想……”
“想什么？
“在外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中意的人。”
“哥，知道什么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吗？”
“夏雪，放弃就这么难吗？”
“我是放弃了，可是却无法忘记。所以，我来了，来看看哥，看看哥是不是真的把我忘了。”
“我……”怎么能能忘呢。心里这么想，却无法说出口。
“哥，你看……”夏雪一翻身，手中举着一个铃铛，轻轻摇动，那铃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悠扬悦耳动听。
“这是哥送给我的六角铃铛，原本一对，可惜让我遗落了一个，哥能帮我找回来吗？”
“还记得……在什么地方遗落的吗？”
“不记得了，不过哥拿着这个铃铛就一定能找到另一个。它们就象哥和我，虽然哥一直不敢承认，可我能感觉到哥的心……”
“夏雪，对不起。”
“不要说了哥，如果有来生，我还做哥的情人。”
我感动地哭了。尽情的拥着夏雪，在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中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天已大亮。一个翻身，忽然发现自己正睡在二楼的楼梯口前。怎么回事？夏雪呢？
我慌忙起身，发现二楼的门上着锁，门旁贴着一张广告：此房出租。落款日期是十天前的。我这才记起，自“月无边”关闭后，这里已经转租两次了。
我惊讶，难道我在做梦？不会呀，昨晚上明明和夏雪在一起，怎么会……我看了看手中，真的有一个铃铛。摇了摇，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我疑惑，难道昨晚真的喝多了？然后一个人从红荷广场来到一条街，然后再……可手中的铃铛怎么解释？
昏昏沉沉上了半天班，心情一直很糟，只好请假回家。
老婆结束了一周的学习，此刻刚好也在家
“老公，回来的这么早？”
“头晕，想休息一下。”
老婆盯着我：“你是不是中邪了？”
我吓了一跳：“胡说什么，你才中邪了呢。”
老婆趴在我身上：“我闻到了你身上有一股女人的味道。”
“废话，你不是女人吗？”
“不，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味道。”
“你……”我心慌，但还是反驳道，“你们干纪委的都有职业病，总是疑邻盗斧，回家连老公都不放过。”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还上纲上线了。”
“咦，你……什么声音？”老婆看着我，又疑惑着盯着我的口袋。
“听到什么了？”我转身推开她，心慌得快了跳出来了。不会是我口袋里的六角铃铛响了吧？
果然，老婆一下子从我口袋里摸出了六角铃铛，举在眼前看了看：“嗯，这个小物件挺特别，怎么只有一个？”
我无奈，只好说：“另一个丢了。不过凭着这一个，一定能找到另一个”
“有这么灵验吗？看来这里头肯定有机关了，我倒想看看。”
老婆观察事物的灵敏度一向很高。她晃动着六角铃铛，铃声断断续续，她用她有力的拇指和食指，狠狠一掐一捏，小小的六角铃铛拆成了两半，然后从内中竟然取出一样东西，或者说是一粒尘埃的结晶。
“什么东西？”我问。
“不告诉你。”老婆把那小物件收了起来。这是她的工作习惯，凡事爱收藏，凡事不多说。
浑浑噩噩了三天，突然知道，经常出现在我们身边的领导被省纪委叫去谈话了，平日看似平静安稳的政府大楼里，立时暗流涌动……
回到家，我问老婆：“你们纪委真有水平，这么隐秘的事情你们也挖得出来。”
老婆还是那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说，这也是老公你提供的线索呀，功不可没。”
“我！什么意思？”
“你的那个六角铃铛呀。哎，对了老公，你是怎么得到那个六角铃铛的？”
“我……”我无法说清那晚上的事，只好瞎编，“我捡的，就是在一条街那个商业门楼的楼梯口，当时我……”
“当时你……是不是和一个漂亮女孩在一起？”老婆紧追一句。
“怎么会……”我连连摇头，苦笑，“我当时喝多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老婆讥笑，“这个六角铃铛不会是你从梦里得来的吧？”
“可能，大概，是吧。”我支吾着，“哎，老婆，快说说这铃铛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好吧，可以告诉你了。其实省纪委早就在跟踪调查我们这位领导了，市纪委只是配合了一下。可巧你那个六角铃铛里记录着一个信息，是东城花园的一栋豪华别墅的门牌号。我们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个人……”
“是我们这位领导？”
“不，是一个女人。就是我们市美女主播小D。小D经常开着一辆高级轿车出入那栋别墅。通过两天监控，我们很快发现了一个事实。原来这栋豪华别墅是这位领导以另外一个身份专门为自己打造的一个秘密行宫。”
“哦，原来我们这位领导爱好收藏啊，专门收藏美女。”
“行了，你也别幸灾乐祸。给你个市委书记干干，说不定比他收藏的还多呢。”
“老婆，你……” “我什么我，我还不了解你吗？”
“好好好，老婆大人，怪我多嘴。”
“说到我们这位领导的行宫，前后有三个女主人入住，第一个是企业界的女能人，入住时间最长，也是领导在她身上投资的最多一个。第二个女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模特，听说还是个舞蹈演员，入住时间最短，据说这个模特得了他一笔钱后去了南方……”
“什么，夏雪！”我脱口而出。
“对，这个女孩就叫夏雪，你们认识？”
“我……”
我禁不住感叹，夏雪呀夏雪，真是这样吗？难道你交给我的那个六角铃铛就是一种暗示吗？可是，那个晚上，你究竟出没出现在我的面前？
“对了老公，忘了告诉你，因为与这位领导有关，所以我们在昨天找了那个女孩，夏雪。”
“啊！”我全身霎时僵硬了，“你们，真的……”
“可惜啊！”老婆叹道，“红颜多薄命。”
“老婆，你究竟要说什么？”我的头皮开始发麻。
“就在几天前，夏雪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什么！” 我为之一震，“夏雪出了车祸？怎么会……”
“我们了解到那天晚上，夏雪从高铁站坐公交车回市里，在东城路口，公交车与一奥迪交叉相撞，造成一死四伤。”
“啊。难道说夏雪她……死了？”
“死的是奥迪司机。奥迪司机属于酒驾，闯红灯，当时车毁人亡。夏雪和另外三名乘客不同程度受伤，夏雪的伤势最重，伤在了头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醒过来，仍在医院里抢救着。看来，夏雪离死神也不远了。”
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竟然一无所知。那个晚上，难道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或者说是夏雪在冥冥之闯进了我的潜意识里来了？
夏雪，那个遗落的风铃究竟在哪里？我还能找到它吗？
“老公，你是不是很想去医院看看夏雪？”
“我……”
“好吧，我开车，陪你一块去。”
在路上，老婆说：“夏雪尽管昏迷不醒，可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口中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我全身一抖，心情沉重到了极点。我说不出自己究竟对夏雪有愧，还是对老婆有愧，反正到现在，我已经无法掌控自己了，我就像是一个溺水者，拼命挣扎中只求上帝给予一丝恩惠和施舍。
“老婆，对不起……”我小声说。
“算了！”老婆摇摇头，叹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不吃腥的猫。我要是一脚把你蹬开，再找一个也未必就是个好鸟。做了几年的纪委办事员，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看得透，还要想得开。”
老婆的大度，顿时让我泪流满面。有道是人生得得一知己足。老婆是我的知己，也是我的唯一。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女人天生爱吃醋，我原谅你不等于放过你。”
“自作孽，不可恕。”我说。
“还好，你总算还知道回家的路。”老婆长叹一声。
“谢谢……老婆！”
“算你有良心。好了，把这个还给你。”老婆说着顺手扔给我一样东西。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我发现是六角铃铛，而且是完整的一对。
我大惊：“老婆，怎么会……”
老婆侧脸望着我：“另外一个铃铛是我们在夏雪的手心里发现的。她昏迷那么长时间，可右手一直攥着什么东西不放。我们掰开，才发现是个六角铃铛。唉，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因为我突然发现，这个铃铛和我在你身上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老婆，我……”
“唉，什么也别说了，其实夏雪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听说她生活在单亲家庭里……”
我的心又被冲击了一下，张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行了，别激动了，留点精力到医院看看夏雪。希望你的六角铃铛能把她从昏迷中唤醒过来，重新还给她一个人生。”
“会的老婆，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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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7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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