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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杨树，在寒风中做着什么（外一首）
——兼致失去一只手掌的玉兰姐
缩紧身子的鸟还可以鼓翅
饿肚子的流浪狗还可以鼓气
村子里最老或得重病的老人一遍遍在心底鼓励自己
一定要挺过今年的春节
冬天本就不适合鼓掌
家乡的杨树卸掉所有的叶掌交给冰封的土地
姐姐，你把一只手掌留在了机器狰狞的嘴里
所有的杨树把赤裸的指骨举得高过村庄高过风
组成高大的栅栏，风，拉长的哭腔就从那里发出
姐姐，你把光秃的胳膊缩在袖筒里
可我知道你把它举得比村庄高比杨树高比风高
而从中射出的悲伤高过天空
姐姐，我在努力把一首你喜欢的老歌唱得一塌糊涂
我担心你又要为我使劲地鼓掌
杨树赤裸的指骨里流动着春天的血液
它能抓住这个冬天和细小的世界
姐姐，你用光秃的一只胳臂插进这个冬天
把结冰的大地的染缸搅出血色
家乡的杨树无掌而拍
它让风摩擦抽打自己的身躯产生不至于被冻僵的能量
姐姐，你无掌而拍
就用整个冬天捶打自己的身体迸出火星
把寒夜焐化加热擦拭自己的灵魂散发光芒
用一只手掌击打无掌的骨节伴奏，我还是你那会唱歌的弟弟
胳臂为杵，心窝为臼
如果还有响声，姐姐，那是你抠出泪在舂
家乡的杨树召唤我，我还要远去
当杨树的叶掌再次生出，我在另一个春天含泪翘首
姐姐，这个冬天，阳光一点都没少
虽远了点，但仍以同样的速度抵达
姐姐你的另一只手掌也会在春天的心田里发芽，从灵魂里长出
一只实的掌与一只无形的掌拍打，那声音里会开出许多花来
姐姐，除了你，这个冬天没有谁能轻易做到
在我回到家乡的这个冬天里
下雪了，母亲
母亲，我知道您不会绽放微笑
我知道您闭上眼睛，昂起脸
让稀疏的睫毛上也落上几朵
化了，晶莹剔透。我不希望它又和着您的泪水
沿着眼角有鱼尾的泼刺声
母亲，您做这些
别忘了避开人的眼
别让人笑话您
还像个天真的孩子，清纯的丫头
母亲，您还可以偷偷地接住几片好好地看
看着看着就看到我的泪水从您的手心里涌出了
您还可以试着蹲下去抓上一把尝一尝，想念是如何的甜或冷
您还可以用骨节粗大的手指随便划拉着什么
（我知道您不识字，那可能是您最想写的文字，母亲）
但求你一定还要不费力地站起来，站成我灵魂归依的标杆
下雪了，母亲
您不会留意雪掩埋黑暗是多么地缓慢
正像我看清您的柔肠和牵挂用的时间太久
您浑浊的目光不会再看花眼了吧
别把飞扬的雪花都认作是我扑向您的身影
其实，我真的希望这是真的
您就可以收集一些煮一煮喝下
我就可以进入到您的身体暖暖您缠着您
（您不知道，想回到您的身体，是我到死的想法）
下雪了，母亲
夜晚，要睡暖和些
咱家的三亩小麦有了被子
您也要再加两床棉被
您知道的，我的思念一直铺在您的身下
盖在您的身上和心上
母亲，别怪这场雪
别怪它下在
儿回乡路的前头
（就像您骂咱家的鸡吃了您的粮食
可您从没驱赶过它）
雪呀，就是想逼着您我
在今天都远远地哭上一场
母亲，咱们有多长时间
没让泪水抱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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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15-12-15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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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5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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