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芦汀宿雁 于 2016-2-9 12:26 编辑
原色（微型小说）
芦汀宿雁/文
琅琅童音，像一群轻灵的飞鸽，飞进了校园东墙根的杂货店。
摇曳的火光，一张叼着烟斗的菊花脸。鸽子进了笼，鹦鹉也喂了个饱。牛老憨躺在藤椅里，咂摸着下午的事，自在心安。
算盘噼啪响，账本哗啦翻。结账、买东西的村民等得心躁乱。
搞腾个锤子，李算盘！汪老汉的粗口，一石激起千层浪。只信算盘！
有卵用。四只眼看账，一双手交钱。
等到起！村委会结账，须得领先。
李会计凌厉的目光像一把刀，划过村民，惊得鸽子扑棱棱飞出了校园。
借过，取货。华夏绕开龙摆尾的人群，旋进了店。
糖果，66元；赊账，33元，应付99元。且说且喘，牛老憨已排好食品袋。
你赚钱，我收点子费，也是当然。华夏拎起袋子，就要闪。
经营宝典？李算盘拨着算盘，摇头晃脑。
赊账不免。你，你们……一股寒意穿肠过，牛老憨打了个寒颤，老眼迷蒙一片。
四眼蛇，华滑蛋，双簧演给谁看？汗涔涔的寡妇响嘴，风一样卷进了店。
照本结账，谅谁张狂？没人注意，牛老憨高而瘦的身子已矮出了村民的视线。
响嘴划拉着账本，念出了一串账单。
250，四只眼；99，华滑蛋；88，汪老汉——
从不赊账的人，破天荒也欠了账？瞄一眼账单日期，响嘴一拍脑袋，我就说嘛，欠账的源头在我这里。儿童节那天，得亏碰到你，又是帮忙又是垫钱，我家孙女垚儿吊了水，才及时止住了流感……我欠你，你欠牛老憨，我转给他，账扯平了。 响嘴顿了一下，顺手抓起一把大白兔：谢谢你啦。带给你的孙孙，小文翰。又扭身冲着藤椅说，瞧瞧，汪老汉赶个场，绕山冤路，也要回到杂货店来买东西。他图了个啥？牛老憨……
图啥？买个放心。汪老汉搔搔头。谢谢，那俺走了。文翰还在山巅。
慢走，山路，当心，你腿脚不灵便。
华老师，晚会万事俱备，只欠糖果……我也来搬。
一声脆又甜的童音，一袭红裙从开合的人缝间挤进了店。
涌在门口的人，一阵轻喧。娃娃班会，让个先。
春芽，看一看。响嘴的手伸进板柜，变戏法掏出一个秤砣，锈迹斑斑。
爷爷，老师？不是说转送给博物馆作纪念？春芽望一眼李会计，翻一眼华老师，嘟了嘟嘴，一层水汽漫上了晶亮的眸眼。
柳奶奶，这个秤砣使不得。妈妈说旧秤不准，店里早换了个电子秤盘。
骗子。窗口的鹦鹉发出一声叫唤。
李会计平扶眼镜，华老师斜挑眉梢，村民心照不宣。响嘴向牛老憨促狭地眨眼。
一手秤绳，一手秤砣，秤杆高扬……
秤准，汪实，样儿全！村民交口赞。
一秤杆，一秤砣，称量的不单是生意人的底线。
村民鸟兽散，牛老憨有惊无险。
响嘴从手袋里掏出一物，郑重地放在长条柜上。
牛老憨从上锁的柜里捧出一包，郑重地放在长条柜上。
一层，一层，再一层，又两个秤砣！
他们眼帘一闪，抖索着双手指向对方……
三个秤砣，孰真，孰假，真真假假，一目了然。
那一日，截获诈术的响嘴，偷换他的秤砣，还给他一张活名片。
浇灭贪念的牛老憨，偷买了新的秤砣，守住了他的诚信和客源。
没有响嘴的打理，没有汪老汉的照顾，杂货店就撑不到今天。她儿柳县长放了话，秋后就将我俩婚事办。
牛老憨磕了磕烟斗，熄灯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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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5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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