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张成娶亲记（短篇小说）

冯顺志

　　　　　　　　　张成娶亲记（短篇小说）

　　　　　　　　　　　　　　　　文／冯顺志

　　这个故事是在一次闲聊时听来的。尽管这个故事陈旧老套，但听后，笔者还是有所感触的。思量了一番，把其中一些情节做了些改造和虚构；既然要把它改造成为文学作品，那就不能过于拘泥真实，勉强算是“艺术构思”吧，为此遂成小说。
　　　　　　　　　　　　　　　　　　——题记

　　张成是这篇小说中的主人公。此人生来有点憨头憨脑，逢人吱唔不出三两语，十足的大老实像。他模样儿虽然楞，却很有一手高妙的木匠手艺，别的木匠不会的他会，城乡一带都闻名了。现今青年人办婚事总是少不了时髦家具：什么壁橱啦、台坐啦、席梦思啦，特别是现今小家庭客厅里的小酒吧，他做地忒精，凡是家私他都样样会，样样精细。人们就喜欢请他来做，他有请必去，乐乐意意地去。由于他手艺出名，人们都不叫他张成这正名儿，誉称他为“巧木匠”；巧木匠数年来一直成了他的唤名了，倘若你打听“张成师傅住哪儿?”保险大多人不知你问的是谁。

　　现在，巧木匠从城里转到乡下来了，倒不是城里没活计，而是近年来乡下的收入多起来，年轻人结婚也赶入时家具。他出于为农村青年人的时尚，推掉城里的活儿来到了偏僻的黄坑村。按从前的老惯例：在东家做活，在东家吃住，等活完了再结工钱。长年累月，他存了一不少大票子。这人也怪，有这么多钱不懂花一一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外出观光旅游，严谨地过日子。人家问他钱那么多存着干嘛?会不会发霉长虫子？他咧着黑厚的嘴唇，有点羞赧地说：“嘿嘿！你不知道咧，俺要娶媳妇哩。”对了，老实的巧木匠今年已三十好几了，还未成家，老大岁数半了，身边个女人未免也太寒酸了。是呀，你甭看他模样儿楞，内心可细腻呢!你瞧他做过的一套套家具，就像巧闺女绣针花那样清秀、那样丽巧、那样讨人喜爱，人不可貌相嘛。可他不走运呢，好几回好心人给他提亲事，姑娘见头次面就被他的长相给吓跑了。　　　　的确他长得不好看，甚至有点丑：矮短的身量，头发稀疏，眼睛凹陷，蒜头鼻子。凭这副模样能找到媳妇？现在的姑娘心眼多尖哪：要英俊潇洒的，要洋房洋车，要傍大豌……哎，人不常说：“有钱不怕娶不到老婆，”“有钱能使鬼推磨”吗？那么，我们的巧木匠虽然谈不上很有钱，可还是有点小钱嘛。再说他心眼儿又周正，可“鬼”咋不见显了？这真真是，巧木匠只是叹自己命儿苦，这辈子打定了光棍的想法了。

　　巧木匠在黄坑村一干就是半年，他似乎淡忘了“老婆”这揪心的字眼。村里人知道他还没女人，也不在他面前提及此话题，怕伤他自尊心。

　　突然一天，巧木匠在城里的一个表弟来了，身后随跟着一个长得怪俊美的黄花姑娘。这咋回事儿？说是给巧木匠大表哥说亲来的。这突如其来的美事，把整天埋头干活的木匠师傅给整懵了。他慌了手脚，不知咋好，还是在房东的引领下，才把城里的客人带入堂屋。

　　“坐坐……坐！”巧木匠慌神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冒傻劲，不时地用憨厚略带痴呆的目光在姑娘的脸上瞟过几眼。姑娘害臊地低下头，羞赧地扯弄着长辫子，神情还带着淡淡的哀愁。

　　姑娘二十二、三岁姑娘：两根垂在腰间的辫发，细黑细黑，典型的鹅蛋形脸上嵌着一双很有神采的眼睛，那么媚，那么俏。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儿，像只樱桃似的。苗条的身姿，丰腴的胸膛溢满了青春活力，谁见了能不欢喜。奇怪呀，这么俊俏的姑娘怎会好端端要上门来找这个其貌丑陋的三十来岁汉子？难道是我巧木匠的为人诚实和一手绝艺感动了姑娘的心？这大概是：“各有各所爱，大姑娘爱驼背。”或许是“有钱鬼推磨”吧，世上的事儿总是这么令人费解。

　　“大表哥，是这样的。”表弟开始介绍，“这姑娘是我从前一位同学的妹妹——她叫素芬，前几年初中毕业一直又没处揽活。去年和今年两个哥先后成了亲。两家女方牟取去她家一大笔钱，那些钱都是七借八凑的。她拖家累呀。下面还有两个小弟弟还在念书，家境太贫寒了。一个大姑娘整天呆在家里吃闲饭，没法子。她妈要我帮她找对象，只要有钱就嫁出罢了。我想了想，正好大表哥还未成婚，又有的是钱，姑娘嫁你往后准会有好日子过。”

　　巧木匠听着，眨巴着眼，厚厚的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这于他来说当是求之不得呀，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就坐在他眼前，好似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使他感到飘飘然。多年来，上门来相亲的一个个呆不到几分钟都撒腿跑了。他想以后恐怕连二婚的女人都讨不到了，难道今天是哪位慈悲的菩萨感动了凡间人世赐来良女不成？这可能吗？不是梦吧？嘻，傻巧木匠哟，漂亮的老婆不是送上门来了?

　　“嘿嘿……”巧木匠激动不已地望着素芬，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你愿意吗?可不能……不能因为……勉强嫁入……你往后不反悔吧？跟着我到处颠簸……你习惯吗？”

　　素芬抬起头，惶惑地望着巧木匠，默默地点点头，表示愿意。在她的眼光里流露出一丝的惆怅神情。

　　“你再想想，想想看，我已三十多了，人又生得没样儿，你跟我会快活？你再想想，想想看一一”巧木匠深沉地说。
   
　　素芬的脸上布满了愁云，还是默默地点点头，心里像是很难过。

　　“大表哥，姑娘没啥挑的了，我看就这么订下来了，”表弟说，“选个吉利日子把这桩喜事办了。”

　　“好，好，好！” 巧木匠忙不迭地说。

　　三言两语订了这门亲事，喜日订在八月十五中秋。姑娘也同意这个日期。巧木匠给了素芬一万元，说是见面礼，好让她自个儿买点嫁装新布料，又递给表弟三百元块，算是“媒酬”费，让他自个儿下馆子炒两碟喝几盅儿。表弟说他就喜欢喝这“媒酬”酒，长精神哩。傍晚，表弟带着素芬赶回城去了。

　　巧木匠的父母在他幼年时相继病故了，又无兄弟姐妹，孑然一身，来往的仅仅是几家亲戚。现在他正愁婚事不知搁哪儿办。想了想，决计就放在黄坑村。东家很佐助他，腾了两间新屋做洞房。巧木匠搁下两天活，把屋子洗刷得干干净净的——装饰一番，也很漂亮，离婚期只有三天了。

　　这天下午，突然素芬家来人向巧木匠讨钱，在要三千元，说是什么最后一次礼金，作为出嫁新娘所必付的娘家钱。巧木匠很慷慨，毫不吝惜地拿出三十张崭新的１００元票子，婚前的一桩赘人的事宜总算了结了，余下的事就是等做新郎倌。

　　结婚过程场面，笔者没有必要细描。闹房散后，夜也深了，巧木匠酒灌多了点，开始微微发作。他把上衣一脱，倚在榻枕边，头昏昏的，痴痴地望着新娘，心里甜滋滋的。他做梦也想不到今夜姻缘就这样已美满了，他想往后如何地对待这俊美的妻子……他飘飘然了。

　　此刻，素芬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瞪一双惶恐的眼睛，嘴唇不住地打颤。

　　“来睡吧，素芬。”巧木匠打着哈欠，一边说一边躺下。“这些天你累了，早些歇息吧。”

　　新娘浑身一颤，没做声，头垂到胸前。

　　“你咋啦？”

　　“你……你先睡，我……我一时不困……”素芬话音刚落。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有人焦急的喊道：“素芬，素芬快起来，你妈发重病了，看来不行了，叫你赶紧回家去。”

　　新娘脸上的恐慌顿然消失了，反而绽开了希冀的笑颜。她飞快地去开门，报信者正是巧木匠的表弟，媒人，哈，他还这么关心着他们。巧木匠吃惊地从床上跳下来，披上衣询问报信人：“发的是什么病?”

　　“不晓得，正在医院抢救。她在病床上说要我马上把新娘叫回去，怕会有个三长两短。”

　　“张成，我——”素芬用乞求的目光盯住巧木匠。

　　巧木匠心没有二话立刻同意了，“你还楞着干什么，快去啊，是不是我也陪你一道去。”

　　“不不……不用了。”素芬有点慌张，赶紧说上一句，“赶明儿没什么事我就回来。”

　　“快去吧！”

　　素芬跟着巧木匠的表弟连夜赶回城了。

　　巧木匠关上门，睡意消失了。酒气也消退了许多，他心里好一阵纳闷，愣愣地坐着，默默地想着，心里犯嘀咕；“昨会这么巧，就在大喜的日子里，这岳母大人也真不找日子生病……”他没往下想，因为他是相信——相信他那位年轻美丽的妻子。

　　翌晨，张成早早地起床了。他啥事也没做，只是想着昨夜素芬回娘家的情景，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支配着他的思路。

　　“咋会这么巧莫……不会? ……莫不会吧……”他脑子乱哄哄地胡想一通，直到半上午。

　　“进城探望去，素芬娘究竟病得怎么样。作为没有见过面的岳母也该见见面呢……”他想着，于是决计进城。正当巧木匠欲起身时，迎面走进来他的表弟。

　　“你又来有啥事?”巧木匠茫然地问。

　　“你要进城是吗?”表弟掏出一张纸条说，“你用不着去了，素芬叫我来的，你先看这张字条。”

　　巧木匠展开字条。

　　张成：
　　昨夜赶回城就去看病重的妈妈，她躺在医院里正给诊断。大概要住好几个疗程，治病要交好多钱，你知道我们家穷，拿不出钱来，只好求你了，尽你的力再援助我两千元。请你把钱交给你的表弟带来，我们一家人都会感激你的。几天后我就回来，祝你好I
　　　　　　　　　　　　　　　　素芬
    　　　　　　　　　　　　　　　　　X月X日凌晨

　　巧木匠看完信后，疑云一团，不祥的预感愈来愈浓。他犹豫了，是给还是不给？他想表弟总不会骗我吧？也许她娘真是病重，救人要紧哪。巧木匠历来总是把事情往好处想。他狠狠心，到了乡信用社取出几千元，两千元交给了表弟。余下留在身上好备作料想不到的事。巧木匠对表弟说：“你告诉素芬，没事儿就早些返回，别叫我担心。”  
  
　　“放心吧，我的表哥。”

　　一天、二天、三天……半个月过去了，还不见素芬的影子，巧木匠急心了，把大门一锁进城去了。他找到了素芬的住处，迎接他的是“铁将军”，他向隔壁邻居打听，说是素芬到乡下走亲戚去了，至少要过三五天才能回来。他再去找表弟，表弟也找不着了。巧木匠沮丧耷拉着脑袋，郁闷地回黄坑村。一气之下，喝下了半斤白干，酩酊大醉，第二天清早还不见他省人事，房东也察觉到巧木匠的其中苦楚，叹他命儿苦哟。
   
　　“巧木匠的老婆还未过帐(方言，指同房)就给跑了，他受篇了，真难焖。”有人议论说。

　　这奇闻很快传开了。

　　巧木匠开始蔫了，整天睡不香咽不下，活儿也干得少做得粗拙了，没法消愁，只有天天酗酒，有时大发酒疯，闹得不可开交。

　　转眼到了深秋时节，一天下午，天气昏沉，秋风簌簌地吹，眼看要下大雨了。突然素芬回来了，像幽灵似的出现在张成眼前，朝他微微笑着，不是梦吧？他靠在躺椅上恍恍惚惚着，再定睛一看，是素芬，这个还未“过帐”的妻子。

　　“你一一”巧木匠倏地站起身，恨不能一个嘴巴再问她个究竟。但他忍住了，只是淡淡地说：“你咋才回来。”

　　“我一直走不开……我妈她病刚好转又复发了，所以才拖到现在才……” 显然在撒谎，素芬颤颤地说，她又在撒谎“真对不起，让你新婚空等了，都怪我不好。”

　　“甭说了……” 巧木匠大声喝道。

　　素芬怔了一小会儿，她望着巧木匠那瘦削的脸，浮肿无神的眼睛，心里泛起了一丝怜悯之情。她搁下随身的东西，轻轻地在他身边坐下，用手柔情地抚摸着他的额头，轻声温和地问：“不舒服？我给你煎点药去。”

　　“不用了……”巧木匠被素芬这一举动软了心肠。他转过头来深沉地凝视着她，素芬用求得谅解的温情目光对视着他。一生中，巧木匠第一次感到了女性的温存，心中的闷气顿然消失了，心里感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和安慰。
   
　　巧木匠在素芬温存的目光中，激动地说：“素芬，你真的不是在哄人？真的愿跟我？真的不嫌弃我……”

　　“别说啦，我是自个儿愿意的，往后甭老是唠叨这些；何必苦苦担忧呢?”素芬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充满了肯定。

　　“好罗，我不说。做晚饭吧。”

　　“等一会儿。”   

　　“又咋啦？”

　　“张成一一”素芬嗫嚅地说，“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我妈她病还……”

　　“病又咋啦？”   

　　“你那点钱早用完了，妈的病还要点钱……”素芬鼓足气说出了她终究要说的话。巧木匠脸上又重新布上了疑云。他犹豫、猜疑、懑闷。他木然地盯住她。片刻间这个温存的女性在他眼前变得是那么陌生、狡诈，简直像个女魔。

　　“骗子一一她定是个骗子……”他想，一股无名的火冲上心头。然而，他还抑制住了。

　　“张成一一”素芬那可怜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不禁地抽泣起来：“我妈的病真的不行了，我是特意赶下来求你的……”

　　巧木匠知道她求的是什么，他经不起女人的眼泪，他的心又软了，软得像团海绵。他下意识地问：“要多少?”

　　“两千就够了。”带着抽泣声。

　　巧木匠没有犹豫，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他走近橱柜前拉开抽屉，手颤抖着拿出—了钱，叹着气交给了她，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失望。
   
　　她接过二千块钱，低头不敢正视老实当当的巧木匠。

　　屋外下起了雨，哗哗地猛下着。屋内静极了。巧木匠呆楞地坐在那里，脸部失去任何表情，脑子里一片灰空，心像一潭死水，他真像大哭一场。时间一秒一分地逝去，巧木匠新屋壁墙上的古老式挂钟整整敲了十一下。他感到一阵的寒意有所意识和困倦，缓缓地站起来。

　　“去睡吧，素芬。”

　　“不，我得赶回城。”素芬胆怯地缩成一团，浑身直打哆嗦。

　　“下这般大的雨，明儿走吧。”

　　“不……不……”

　　雨愈下愈大，素芬越来越坐立不安。

　　“睡……睡……我有个要求。”素芬哀求地说。

　　“啥要求?”

　　“你……你就睡在躺椅上。别碰我，我……我害怕。”

　　“……”巧木匠没吱声，摇摇头，重新坐下，一会儿就迷迷糊糊过去了。

　　雨淅浙沥沥地下着。

　　夜阑人静，壁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二下。

　　素芬疲倦不堪，睡意催使她上了床，她和衣躺下，很快入睡了。

　　雨停了，空气清凉清凉的；月伢儿露出了脸，夜很美。

　　巧木匠被凉醒过来。他看着美丽的素芬甜美的睡态，丰满的胸脯隔着毛毡微微凸起，一起一伏均匀地呼吸着，心里产生了爱怜之情。他走过去，在她俊丽的脸庞上爱惜地抚摸着。又不住地摇头叹气：“嘿一—好好的一个姑娘人家为什么要来行骗呵？”

　　“啊——”素芬从恶梦中惊醒。她“卟嗵”一声跌下床，猛地紧搂着巧木匠，大声呼叫：“张成快来救我啊，我再不做骗人的事情了。”

　　“素芬，素芬，你醒醒。”他摇晃着她。

　　颤跳的心渐渐平息，素芬睁眼一看，自己和巧木匠紧紧揉成一团，慌忙地猛地推开他。

　　“不，不，别碰我，我怕，怕。”

　　巧木匠又开始清醒地认识到了这完全是场骗局。一个黄花姑娘凭什么要嫁给他这样一个人？他想事情再没必要延宕下去了，了结吧，然而他又感到费解的是，为什么一个姑娘竟有如此心计来欺骗我张成呢？他要把问题弄个明白。

　　“素芬，你先别害怕。”巧木匠严肃认真地说，“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咱们还是挑明这桩事，不必胡蒙下去。你家境况若真困难，那些钱算我白送你。但你得向我说明你为啥欺骗我的原因。赶明儿咱们可以到乡里把去办离婚手续，希望你往后甭再以你的相貌来诈骗钱财了。你说吧——”

　　素芬听着，鼻子一阵酸，忍不住两行泪水簌簌地流下来。她原以为巧木匠识破了自己诈骗行径之后，一定饶恕不了她。然而这一切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巧木匠是那么的善良，厚道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一切把她感动得无地自容。她突然“哇”地一声扑在巧木匠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啜泣，一边痛恨地说：“张成啊I你打我骂我吧。我不是人，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自从去年到今年春，我两个哥哥先后娶了媳妇，呃，除了自家积点底，还借了一大笔钱，全都被女方拿去了。呃，家债难还，我们没法子，整天为钱犯愁……呃，这件事是由你的表弟引起的，你不知道他这个人现在没有个正业，到处行骗。他想从中揩油，就和我妈商计起来，他和我妈说‘我那个大表哥人傻乎乎的，可有的是钱，只要你闺女嫁给他，保险你甭怕没钱用。’我妈听说你年纪大，难看，就说：‘我闺女年轻貌美，咋舍得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丑汉子。’你表弟又说：‘嘿，你就这般死心眼，不会以假嫁为名，先弄到钱再说。事情包我身上，不会使你吃亏。’我知道这种事伤天害理，我不干，你表弟就来劝我，我妈就打我饿我。呃呃……我没法，依了，我是违心忍辱才这么做的呀，呃呃，没想到你是这么好，你是个大好人哪……呃呃1”她悲泣着，从枕头下拿出两千块钱塞进巧木匠手上，痛切地抽抽嗒嗒地往下说：“这些钱我再不能要你的了。呃呃，你打我骂我吧，呃……张成，你打我骂我吧！这样我心里才能舒服些。”她满面泪水地说着，“嗵”一声跪在巧木匠跟前，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膝，大声地哭出声来。

　　巧木匠慌忙扶起她，抚摸着她的泪脸，劝慰地说：“别这样。当初只怪你没有说明这些原因。别哭了，赶明儿带上钱回城吧，你要愿意跟我，把你家的债务付了再回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别搁在心上。”

　　“呵，不，我不离开你，我再也不回去了。我吃尽了家中的苦头，你现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丈夫……呃呃，你保证不要和我离婚，今后我一定好好地照顾你，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你答应我吧，呃呃……”

　　“傻姑娘，你明白了就好罗，我咋舍得和你离婚，”

　　“呜呜呜……呃呃……”

　　“好啦，别哭了，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夜更深更静。素芬把柔软的身子温存地埋在丈夫的怀里，他（她）俩安详地躺在床上。幽淡的月光从窗帘透进来洒在床沿边，那古老的座钟哒哒地有节奏地响着。巧木匠和他的妻子度过了人生最安谧最幸福最甜蜜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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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人啊！咋会这样呢？有愿骗的，有愿被骗的，都是一个“钱”字了得。

左显辉

看到结尾觉得温暖。

陌笛

心细,笔细,文细.冯老师好~!

冯顺志

最初由 邱天 发表
人啊！咋会这样呢？有愿骗的，有愿被骗的，都是一个“钱”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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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兄好！

冯顺志

最初由 左显辉 发表
看到结尾觉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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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版主好！

冯顺志

最初由 陌笛 发表
心细,笔细,文细.冯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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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陌笛妹妹！请多批评噢

婷婷玉立

好看的故事～～

冯顺志

最初由 婷婷玉立 发表
好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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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婷婷玉立

晓寒深处

张成的运气还不错，遇上了有良心的骗子：）
问好冯老师！

梅之雪

很好的结局，算是善有善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