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万里山水 于 2016-3-7 21:51 编辑
年轻的时候都会遇到同时代的歌唱者,流行歌手,歌唱家,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媒体和个人的爱好虽然不一定是同步并行的,但是可能会有影响的。从小听惯了革命歌曲的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光芒和崇高,改革开放的闸门打开,鱼龙混杂,乱相纷杂,倒是也让人们有了更多选择收听的余地。有有些妖气和发嗲的港台腔的肆虐,也有纯净的民歌和创作歌曲的吹拂。我买了一台上海牌的单声道录音机,宝贝一样,准备给它武装上我感兴趣的各种盒带,展开伟大的自我收听运动。远在上海的宏伟嗓音的施大师的歌声,还远远不在我的关注之内。
做为一个没有多少艺术修养的单薄少年,港台歌手的影响力应该是不小的冲击波,来自传播渠道里的有费和免费的收听,可以说是来势汹汹,充斥大街小巷,逼迫得本土艺人们也混杂其中,装模作样包装推销一把。有一些歌曲不学也会了,因为轮番播送,最让女生喜欢和模仿的台湾某歌手的路边的野花不要踩,美酒加咖啡,那是根本没学硬熏给熏会的。不说粗俗可勘,那是众民狂欢啊。我喜欢的明亮纯净依然有着自己的天地,譬如王洁实谢丽斯,譬如大量的新老歌唱家们,只是我对在黑白电视机里能够看到和听到的施大师的演唱的态度,还抱着一种隔阂的懵懂和不明朗。
在收听了大量的歌曲磁带以后,我开始了在工厂里的工作。录音机依然陪伴着我的业余生活。有着艺术家一样拥有一头卷发的伙伴,开始走进我的生活。诗歌运动悄然在爱好的平台上开始了最初的酝酿和萌生。当然我依然充满隔阂和不明朗。看伙伴的书籍遍布书橱墙壁和床畔,感伙伴拿笔书写诗行时候的神奇和梦幻,我还没有觉察到,艺术正悄然打开汇集着不同道路上的一条小径,朝着通往一个歌唱家艺术世界里的广阔和深厚,向要走来的人们敞开了胸怀。
青春懵懂,青春无罪。青春里最好的礼物,不一定是当时就能感受到的。可能还稀里糊涂,傻呼呼绕过彩云飞,一些号称喜欢音乐的人,一辈子也可能都没听过贝多芬,或者只听过梆梆梆梆,梆梆梆梆,那几声命运的敲门声,然后也没有起身去打开一扇值得打开的艺术之门,继续在门外溜达和闲逛,好在风景太多,可以也允许每一个人的闲逛和溜达。我和伙伴抵达这扇门跟前,其实也是无意的,譬如他问我,听说过一首叫《我的太阳》的歌曲吗?很有名的歌曲,都是大歌唱家才喜欢演唱的曲目,一番对于这首歌曲的讨论和向往,就是想学会这首歌,至少也要非常熟悉它才行。我说好吧,我注意去找到。有了这样一个需求,远在喜欢和选择之外的大师,仿佛在命运中就有了一次让我们邂逅的机缘。
在省城的一家不是专门的音响书店里面,寻访着兄长兼伙伴交待给我的任务,已经基本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因为去过好多店铺寻访无果,而一盒需要处理的磁带让我有了意外的发现:男高音施鸿鄂独唱世界名曲十四首,从盒带的曲目上可以看到《我的太阳》的曲目。只是翻译成了《呵,我的太阳》,其中这个后来颇为流行的字眼,呵,居然提前于网络出现,在那个时代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小盒带里独领风骚,积聚自我的风暴。因为封面塑料包装盒有条裂纹,所以便宜处理,四元五角,太平洋影音公司正版盒带,就被我买下了。而当时的那些即使港台歌手的磁带,十几元一盒的很是常见。我想这盒磁带即使也是这个价,我也会买下,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兄长和伙伴的一份交待。而我已经跑过好多家收获无果。这盒几十年前的盒带,还在我的身边,还在提醒着我的邂逅的细节和心思。
我对施大师的理解是对于一种唱法的不解和躲避,唱歌怎么可以这样无暂无遮无拦,嗷嗷直喊,气势超凡,太费力气。和我一样的人估计不少。我把买到我的太阳这首歌曲的盒带的事情告诉了兄长,他说要拿回起听听,学会了就还给我。我说无所谓,这个态度是极端地对自己不负责。过了一天,他说他会唱这首歌了,我说我也会了。问题还有,他说其它的歌曲也一样好听,《黎明》、《玛丽啊,玛丽》、《桑塔露齐亚》,我说似乎也有一样的感觉,于是开始了对于这盒施大师歌唱歌曲的全面收听和探究。
世界民歌十四首,十首是意大利这个美声唱法的发源地的歌曲,一首委内瑞拉歌曲,三首西班牙歌曲,上来是喜欢其中几首,后来变得全都喜欢上了。而学唱就是跟着录音机,来回反复地跟唱。最好的学唱的地方是原野,铁道旁,下班后的厂房,午饭时候的车间,因为没有人可以打扰,所以可以纵情歌唱。没有任何声乐基础知识的毛头小伙子,就是不缺少热情和逐渐上瘾的歌唱。开始的容易嘶哑和逐步地不嘶哑,唱得全都是世界名曲,有时候和兄长一起唱,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唱。一台单声道录音机陪伴和播送没有感到不足,两个声音在一起大师在领我齐飞。
以后我又买到了大师的两盒磁带《生命的星》,和一盒他和夫人的二重唱专集。当然也学唱到滚瓜烂熟,耳熟能详,深入骨髓。有被听坏的磁带为证。兄长因为学唱有些名声,被邀请参加单位里的联欢会,当然要唱施大师的歌曲。本来唱得还可以,因为缺少舞台经验有些紧张,发挥不算好。而我也一样被企业宣传部门看中,参加晚会和录音在广播里播送,都选用着施大师的歌曲。至于水平其实和兄长大约都是一样的,容易怯场,所以发挥不到自己的最好水平,那水平现在看来,一样的比较糟糕,或者说相当糟糕。不过糟糕又何妨啊。
施大师就是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和爱好里,为了打开了一片我以前没有意识和仔细对待的天地。美声唱法在中国唱得最优秀的歌唱家之一,我感觉不到还有谁比他更优秀。后来我熟悉的程志老师,戴玉强老师,都跟着施大师学唱过。施大师演唱中的英雄气概,纵横决荡,男人的豪迈,表现力和声音的金属品质,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听觉世界里,带给我无限的感动、共鸣和震撼。收听过的大师的歌曲,每一首每一个细节都被我熟悉、喜欢和揣摩。后来,我认识了一些艺术院校毕业的老师和朋友,他们对待施老师都是大师相称,所以马上也觉得也可以使用在自己的习惯里。
后来因为调动,和兄长分开了。离别的时候他说想要施大师的盒带。在没有网络的年代,在相对资源缺乏的岁月,一盒磁带其实真的可以让喜欢的人珍惜和留恋。我说不行,因为已经听得变形,声音已经有些变质了。不过我给了他一盒我专门又买到的施大师的崭新的录音带,包装不一样,里面的歌曲是一样的。我看到了兄长的欣喜和激动,而我一直保存着我最初的这盒磁带。它微微泛黄,保持着和收藏着岁月里的快乐,让单薄的青春有了辉煌的一闪,也有了隆重的回响。
网络时代,收听收看的快乐和方便超越任何年月。对歌唱的喜欢和沉浸,也超越了自己以前的程度。歌唱的快乐有三:听自己唱歌,听别人唱歌,听自己和别人一起唱歌。我把这句话当作自己的一个标签,放在网络里自己的歌曲页面的自我介绍上。在网络上能遇到一些好听的歌曲,只要是喜欢就会学唱和翻唱,我跟着许多大歌唱家一起合唱,体会着他们的歌声的美妙和歌唱特点。也收听好多有特色的网络业余歌手的演唱,听他们讲述自己的歌唱故事。对各自喜欢的歌手充满好和喜欢。而每当此时,我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幸运,居然可以在那个时代,开始了对于歌唱大家的熟悉和学习,和后来知道的歌唱名家的选择一样。而那个时候,是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 2016年3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