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38 编辑 <br /><br /> “椿树椿树王,你长粗来我长长,你长粗了打嫁妆,我长长了穿衣裳……”这首儿歌陪伴了我的整个孩童时期,每到大年夜,太姥姥总要我围着它转圈,边走边唱。儿歌里承载着太姥姥希望我长高的愿望,在我唱完后,太姥姥那张被岁月无情啃噬的脸上堆起满意的笑,似乎看到了我来年的长势。
椿树一直长啊长啊,我离开时,它已经很粗壮了,而我,到现在也没长多高,连一米六都不到,在同龄里算是矮子了。九泉下的太姥姥会不会遗憾呢?
今年我打算回去看看它了。在这个寒意料峭的二月里,驱车颠簸一个小时后,我站在了它身边,它已经粗大的要两个人合抱才能围起一圈。我多久没来了,自己都快记不清了。那一年姥姥和太姥姥相继去世,我就回到母亲身边去了,至今也有二十多年了吧。它身后的老院子久无人居,早就颓废了,屋瓦上的枯草在寒风里哆嗦着。我进不了院门,因为院子的主人---舅舅---他早就移民到城市里去了。 我围着半截破败不堪的院墙转了一圈,仿佛还能听到二十年前的欢笑:扎着羊角辫的我坐在阳光里逗弄着大猫小猫,它们喵呜喵呜地围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里的小鱼干,我捏着鱼尾巴晃荡着,就是不放到猫食盘里。太姥姥坐在八仙桌旁,吧嗒吧嗒地吸着烟,吸完了,就着桌子腿,磕打着老旧的烟袋锅子,把我的猫儿们全引到她那里去了。这馋嘴的猫儿,我只能真给鱼干,它们才会回到我这里来。 我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喜欢逗猫的呢?也记不清了。姥姥和太姥姥去世后,家里的猫都给分了,二姨三姨还有姥姥的街坊都领了猫,妈妈却只领了我。因为同一年爸爸也去世了,妈妈靠着当民办教师那微博的工资养我和我妹妹,哪还有精力和财力养猫? 我的童年和少年就这样硬生生被无情地割裂了。姥姥家是我童年的乐园,童年的记忆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爸爸,妈妈,二姨,三姨,舅舅,还有姥姥和太姥姥,还有猫,还有欢笑……回到妈妈那里是我少年的开始,记忆里只有妈妈和妹妹,没有猫,也没有欢笑。
春光易老人易老,一转眼已经是物是人非,椿树也老了。我坐在树下,抚摸着它苍老的干,小声地念叨:“椿树椿树王,你长粗来我长长,你长粗了打嫁妆,我长长了穿衣裳……” 不知何时,两行清泪已爬上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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