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时代的觉醒者

武俊岭 · 发表于 2005-12-9 17:16

　　看了《世界文学》第６期上俄罗斯诗人、先锋派作家、剧作家达•哈尔姆斯的照片与中篇小说《老太婆》后，想写上这么几句。

　　我看他的照片，脸微微侧着，左眼几乎全是眼白；右眼虽然眼白多些，但那瞳仁也不肯全露，而是让眼皮遮住了一些。这样的外在形象，所表露出来的神情，是孤傲、是高贵、是独立特行、是不随波逐流。可以让我想象到：在那一个连高尔基这样重量级的人物也不免说些假话的时代，达•哈尔姆斯是一个例外。

　　小说虽然标为中篇，其实只２３页，也就是有１６０００字左右吧。小说是用第一人称写的。主要内容可以概括如下：开门见山地写我遇见一个老太婆。之后，我去散步，与友人在一小酒馆喝酒，喝酒后继续散步。回家，老太婆进来，进来便坐在安乐椅上，让我给她磕头。老太婆死在椅子上。我不管她。睡了一觉吧，睁眼一看，老太婆没有了。近看，才知道老太婆移到地面上了。我还是不管老太婆，出门去买面包。遇一小妇人，感到有魅力。与之对话，她很痛快地答应与我一同去喝酒，去我的房子里。二人同去商店买肉买酒。但是，我却偷偷溜了。找友人，两人把酒肉解决了。回家后，开门，惊惧欲死，因为那死了的老太婆竟然朝门口爬行呢。最后鼓起勇气，进去，老太婆反而静止如石头了。最后，我用一个手提箱把老太婆一装，乘车几十里，扔在了沼泽地里。

　　这样的内容，在三十年代的苏联，那是无法发表的，所以也就只能以手抄本的形式流传于世。因为与官方文学的格格不入，１９３０年，达哈•尔姆斯的作品遭到毁灭性的批判。直到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其作品才重见天日。作者，分别于１９３１、１９４２年两次入狱。最后一次，病死于监狱医院，年仅３７岁。

　　现在再看达•哈尔姆斯的小说，便可以较为容易地通过其内容的荒诞不经，品味出作者对于那个时代的不满、诅咒与愤恨了。你看，老太婆进门便视别人的安乐椅为己物，坐上去，并且让“我”给她磕头。“我”呢，还顺从地执行老太婆的命令。这情节，其象征性还是比较明显的。后面写到的老太婆死于椅上，死后还能移动到地面上，还能往门口爬行，都能给人以联想。至于那小妇人，几乎像个小动物似的，“我”说什么，她便同意什么，显然也是那个时代某种人性的揭示。小说中的一点温情所在，便是“我”与友人的两次同饮了。两人随便吃喝，不拘形迹，可陈心迹。

　　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有不容于世、于多数人醉得陶然时(目前中国，一些有名的作家学者，为了保住自己的那点可怜地位，心口不一，心声不露，实乃乡愿。可见中外相同之事，所在多多），能够清醒、痛苦的心灵。这样的心灵，是高贵的。这样的心灵，是一种化石，可以把时代的本质，显露无遗。

　　达•哈尔姆斯生于１９０５年，其父为海军军官，其母为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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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俊岭 · 发表于 2005-12-9 17:18

看了４０７的文章，想到自己的这篇拙文，贴上来吧。

牧鹤 · 发表于 2005-12-9 17:50

学习了版主的力作！

七品文刀 · 发表于 2005-12-9 21:50

武斑博识,学习.

武俊岭 · 发表于 2005-12-11 17:27

最初由牧鹤发表
学习了版主的力作！

欢迎多提意见!

武俊岭 · 发表于 2005-12-11 17:29

最初由七品文刀发表
武斑博识,学习.

还请文刀多提意见.
这篇不想写得太满,大家都是有眼光的,能看出文章意旨.

黑雪 · 发表于 2005-12-11 18:17

武兄大有高僧入定般的沉静,学习学习,顺便请教,中国作家,当代作家的精神资源可以说很大程度上传承了苏联文学,但为什么没有俄罗斯那样的大家啊!

冷眼看 · 发表于 2005-12-11 23:26

武版该文写得简短扼要，不简单哦！

武俊岭 · 发表于 2005-12-12 08:29

最初由黑雪发表
武兄大有高僧入定般的沉静,学习学习,顺便请教,中国作家,当代作家的精神资源可以说很大程度上传承了苏联文学,但为什么没有俄罗斯那样的大家啊!

谢谢黑雪夸奖并提出问题.
其实,您提出的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有点不成熟的意见,说出来,请您一笑.
您说的"中国作家,当代作家的精神资源可以说很大程度上传承了苏联文学",这话不假.但是,这学习,并没有从本质上学到什么东西.同样写战争,我们五十年代的那一批长篇小说,对于执主流意识形态之牛耳的什么什么,对于什么什么的虚假的历史劳绩,进行放大的感恩.从而,使这些长篇的人性深度,受到极大影响.再就是,中国的现实主义传统,是很薄弱的.中国土壤,使中国作家很难学到俄罗斯文学的那种水深土厚的深沉,特别是其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看看苏联的战争小说,就能明白一些道理了.
我预感,再过十多年,中国的农村题材小说,可能会出现在世界范围内有较有影响的大作.
先谈这些吧.我们可以从短信上再交流.

武俊岭 · 发表于 2005-12-12 08:33

最初由冷眼看发表
武版该文写得简短扼要，不简单哦！

呵呵,好听的话,我也愿意听.只是,我们应该不停地学习.写出自己感到满意的东西来.
黑雪说我高僧入定,实不敢当.主要的是,万事看破,便无非空幻罢了.何必汲汲于什么呢.

旭日东升 · 发表于 2005-12-12 09:45

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有不容于世、于多数人醉得陶然时(目前中国，北京的一些有名的作家学者，为了保住自己的那点可怜地位，心口不一，心声不露，实乃乡愿。可见中外相同之事，所在多多），能够清醒、痛苦的心灵。这样的心灵，是高贵的。这样的心灵，是一种化石，可以把时代的本质，显露无遗。

最喜世间有真人！

牧文老树 · 发表于 2005-12-12 11:14

时代需要更多的觉醒者。

10868739 · 发表于 2005-12-12 12:34

　　含蓄是一门耐久的艺术，也是一种坚定的声音。

七品文刀 · 发表于 2005-12-12 12:57

中国现在的作家现状，感觉是，小人物说话像放屁，声音大不了，大人物放屁像说话，有分量，但都不怎么敢放。呵呵。

武俊岭 · 发表于 2005-12-13 08:42

最初由旭日东升发表
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有不容于世、于多数人醉得陶然时(目前中国，北京的一些有名的作家学者，为了保住自己的那点可怜地位，心口不一，心声不露，实乃乡愿。可见中外相同之事，所在多多），能够清醒、痛苦的心?..

谢谢东升。其实，文学的本质便是“绝假存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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