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师傅

都市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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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姓张，是九四年我分配到单位时的销售部经理。   
   　
　　师傅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大汉，1米85的个头，身材魁伟。第一次见他，我恭敬地叫了声张经理，马上被他打断了：“什么狗屁经理？以后就叫张师傅！呵呵，欢迎你这个大学生啊，我是个大老粗，可不习惯文邹邹的啊。”  
   　
　　从小在乡下生活的我，一下子就对他有了亲切的感觉。  
   　
　　师傅人特别直，爱憎分明，敢说敢做。但他就容易得罪人，特别是领导。和他同时进公司的人都当上了大大小小的领导，而他却只是一个销售部经理，其实也就是门市部主任。可师傅从来不羡慕别人，他总是对我们说，做人一定要正直，不要阿谀奉承。  
   　
　　师傅对我帮助很大。我刚到公司时没有分配住房，师傅就建议我在单位值班，这样就解决了住房问题，另外单位水电暖俱全，还有电话。领导同意了，但条件是不给我加班费，说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还给什么钱啊。师傅就和领导急了，他倨理力争，终于为我要来了每月六十元钱的加班费。钱虽不多，但在那时，这些钱可解决了我许多困难。  
   　
　　有一次，同事小李在单位偷偷拿了一瓶装饰胶准备回家粘东西。我们盘点时发现了，大家已经猜测到上她，可师傅不让我们声张。他自己垫钱补上了亏空，然后把我们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会上，师傅语重心长地教导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要贪集体的小便宜。那番话师傅说的很动情，后来，小李哭了。
   　
　　公司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加上国营单位机制的僵硬，开始走下坡路了。领导还比较腐败，他总想从我们销售部捞点实惠，可师傅不干啊。终于有一次，在领导交代他做假帐的事情上，师傅和领导闹翻了。  
   　
　　结果领导让师傅办了内退，而他当时只有四十二岁。  
   　
　　师傅走的时候说，你们可要好好工作，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那年是九七年。  
    　
　　那年的春节，我买了些礼品去看望师傅。一进门，师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又买东西，就开始骂我，说我是钱多了烧的！他啊，还是这脾气。师娘对我唠叨师傅的身体，其实别看他身材挺魁梧，但师傅有严重的高血压，还有心脏病，一上楼就气喘吁吁的。师傅笑着说，别听她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九八年初，公司开始实行股份制。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停薪留职准备自己到社会上闯荡。从单位办完手续出来，我去了师傅家。师傅的脸色很不好，听师娘说才知道他因为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这才刚出院不久。我埋怨为什么不告诉我，师傅淡淡地说，没啥大事，就不惊动你们了。我和师傅说了单位的事情，并把自己的打算也和他说了。师傅语重心长地说，出去闯闯是对的，只是不管做什么，一定要遵纪守法，还有要注意身体和安全。师傅的话说地很慢，我一字一句都听进了心里。  
   　
　　后来，因为到外地一切都不安定，疲于奔波，和师傅就没有再联系。  
   　
　　九九年五一，我回老家结婚。忙过婚礼的几天后，拿了一大堆喜酒喜糖喜烟去洛阳，在单位时和同事的关系都不错，结婚了应该让大家都高兴高兴。我知道师傅爱抽红山茶，特意为他准备了两条。  
   　
　　进了单位，旧时的同事都围上来分享着我的喜悦。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我在外面的情况，我也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快乐中。时间过的飞快，眼看就中午了，我起身告别，同事们都留我吃饭，我告诉他们要去师傅家。同事们都诧异地看着我，王姐说：“小周，你还不知道啊？张师傅因为心肌梗塞，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  
   　
　　我一下子懵在那里，同事们再说什么我却听不进了。心情黯然地告别了大家。  
   　
　　那天，洛阳的天空灰蒙蒙的，晚上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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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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