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天堂是不是离意大利近一点?

疯言风雨

　　他是我的一个客人。英俊，高大，富有。见他的那一刻起，嚣张狂燥的我突然变得安静了。我想那一刻我是静止的，因为在他迷人的一笑后我才反应过来我该坐下。

　 他跟其他的客人谈着话，当然在别人都“忙”的时候，也会很绅士的给倒饮料，夹水果。这张面孔让我着迷。风月场里漂亮的男孩我见的很多，却都敌不过他的一笑。噢，拿那些男孩跟他比是不是有些侮辱了他？可我又是个什么人呢？不也是赚着这样肮脏钱的女人吗？好自卑，好失落，好无奈。于是灌酒。一杯，他一笑，两杯，他一瞥，三杯，他一皱眉，四杯，他拉住了我！他拉着我的手？对，我的手。温暖，满足，心动。我产生了幻觉，我就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女人。可我又何德何能呢？一手抽出支烟，熟练的点燃，深深地将那气体吸入，又用力的吐出，似享受，又似宣泄。他未看我，却分明觉得拉着的手多了些力道，是劝解？是安慰？或是不满？不满？！！有何不满？我本就是个下贱女人，本就是男人只要花钱就可以任意摆布的玩偶。每一个男人就是一个噩梦，可噩梦做得多了，我也就不怕鬼了。我当他们是鬼，身边的人也都是夜里一个个艳丽的鬼，或吃人，或被钟馗捉掉。

　 从始至终他只跟我说过三句话，“坐”“喝什么”“我走了”加起来七个字。我却把这七个字当成了我的“七言绝句”因为那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一周都没有再见到他，想他。呵，我有什么资格想他？他是客，我是鸡！我怎么了？我从不用这个字来称呼自己，因为这简单的一个字就可以撕毁我剩下的唯一的一点点自尊。

  　第十二天他来了，妈咪让我们去试台，十个姑娘都妖艳，性感，婀娜（请容许我用一个优美的词）。他的朋友点了我，他点了小美。看得出小美很喜欢他，她那双大眼睛分明写满了喜悦与庆幸，那也许就是我上次的表情吧。他的朋友一直在灌我酒，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花了钱就变态的看你遭罪，把胃吐出来好象才能满足他们的快感。可我从没恨过这样的人，人家花钱了，你拿钱出卖肉体，收钱的那段时间你就是人家的，而不是你自己的。有时候看他们或哭或笑，或醉酒醉唱，或动手动脚，我都觉得他们好可怜，他们的老婆好可怜。每坐完这样的台，我总会迅速的回到家，坐在我的窗台上，喝上几罐啤酒，抽着烟，在窗上写字，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

　 他朋友喝多了，一直缠着我，并声称要带我出去看海上日出。他无语，只是不知何时坐到了我们身边，无声的帮我化解了那人的一次又一次纠缠。临走时他在门口塞给我两千块钱，说这是另给我的小费。我点了下头，收下，离开。对他，他们来说，我收钱，他们花钱，就这么简单。回到家我继续坐在窗台上喝着我的酒，抽我的烟，写着我的字，只不过这次我写了
一个好大好大的“钱”字。

　 下午醒来我忘了一切，过我龌龊的生活，收我那肮脏的钱，跟身边的鬼打混。又坐他的台，他依旧那么完美，优雅，俊朗，好象神，可我的理智很快将自己叫醒。我坐在了他身边，不过我陪的依旧不是他，只是挨着他坐罢了。我同那个客人划拳，猜色子，唱歌，他还刮我的鼻子，弹我的额头，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已经忘了身边还有他的存在，我不知道他都在干什么，但这些都与我无关。送走他们我没有选择TAIX，而是脱了鞋子光脚走路回家。午夜的都市啊！昏黄的路灯，半醉的我，迷路的思绪。不时的有司机跟我搭讪，或奔驰，或A6，也有夏利。他们说着同样的话“妹妹，哥带你玩去，开个吧！”“天价！”我不甩，我只想这样一个人呆会，不要任何人的打扰。当第七辆车周围旁边摇下车窗的时候，没等他说话我就决定先封了他的嘴。“我是个鸡，但我***今天不想赚钱，我只想自己呆会，想打炮的给我滚蛋！”“你喝多了？”我望向车里，O ME GOD ！是他！！！镇定，镇定，“对不起，我没喝多，刚才……没事，你走吧，再见。”“要我送你一段吗？”“啊，不用，我想走回去。”“怎么？身上没钱了？”“不是，你不是刚刚给……给过我钱吗？我有，没事的，不耽误你了，你走吧。”
“哦，那你小心，再见。”他开走了，是啊，他刚刚给过我钱，我有钱。

  　第一次看到他喝醉，那是我从包房出来，看到他在洗手间里狂吐，心心在给他捶背，他看到我，迅速的浸了几下脸，拉着我走出门，回头对心心说：“告诉他们我先走了。”我莫名其妙的被他拽出了KTV，到了门口我甩开他，“对不起，我那边的台还没坐完。”他一只手指按住我的嘴“嘘……我有钱，我赔你损失，车子给你。”是啊，不就是钱吗？谁出的多我就该跟谁走。

　 他带我去了他家，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只他一个人。他拉我进了浴室，说让他们褪去昔日的伪装和浮华。热水和泡沫清洁了我们的肉体，可心灵呢？我们在浴室里疯狂的做爱，他指着那面大镜子对我说：“看，你不穿那身衣服，不化成鬼有多美。我喜欢这样的你，我要这样的你。”我望向镜中素面的自己，还算年轻，还算漂亮，还算……那个词不该形容我这样的人。

  　回到卧室，他依旧没有停止，我抱着他光滑的脊背，享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和洗礼。好久好久他才停下来，抱着我说：“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启开几灌啤酒坐在窗台上喝，有的时候也会抽支烟，最喜欢在窗上写字，来，我们现在过去吧。”他用大被单将我裹起来放到窗台上，随后也坐了上来，他指向窗外，“后天我就去那里了，暂时不回来了，我说车子给你是真的，以内外在这我也开不上了，房子送给了朋友，车子就当纪念留给你吧，随便你怎么处理，当出租车也行，也是笔收入。”“为什么给我？”我不解。他耸耸肩“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给你，收下吗？我诚心的。等一下，我去拿啤酒。”他很快回来了，我们对饮，他理了理我额前的头发，眼中一丝怜惜，然后望向窗外，开始叹息。“不知那边的夜空是什么样子。”我没问他要去哪里，只是沉默，喝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这行，但肯定有一段故事，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很像，都在伪装，在包裹，我们很累。我知道男人做事不该凭直觉，但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我相信我的决定没有错。”说着将车钥匙塞给了我，握着钥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是沉默。窗外一片漆黑和寂静，他伸手在窗上写了三个字，我也写了，两个字。哎……两个各揣心事的人啊！都很累。

　 回到家换了衣服直接去了医院，因为五年前爸妈出了车祸，双双成为了互相陪伴的植物人，每天只能靠药物来维持生命。我没有要他的车，因为我对车子早就有了恐惧症，而且也没有人会用宝马做出租车。

　  他说得地，我们是很相象的两个人，伪装，包裹着自己，都活得很累。我们都喜欢坐在窗台上喝啤酒，都喜欢在窗上写字，只不过他写的是“意大利”，我写的是“钱”和“情”。意大利的夜空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换了环境的他能困龙得水，能过得好。而我呢？后来用这几年微薄的积蓄在商场里租了个柜台，很盈利，现在正在计划多开几个柜台。我彻底的离开了那些鬼来到了人间，也许过段时间我会升到天堂吧！

  　窗子上，我写着：天堂是不是离意大利能近一些？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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