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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茶铺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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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23 11: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
  丽丽家的茶铺开在小区北门出去的那条小河的对面,从东到西的第三座小桥的桥头,在我去超市的必经之路的旁边。许是因为小河上那三座间隔不过几百米的小桥,丽丽家的茶铺有个很土气的名字“三桥茶铺”。茶铺的周围是一片新建的商铺区,零零散散地开着几家火锅店和童装店,只是生意显得很是冷清。除那家较大的超市人气旺盛外,就是那些茶铺生意最是兴隆了。

  和其它的茶铺一样,三桥茶铺在一间不到十平米面向东的屋子前搭起天蓝色的凉棚,宽敞的棚下散落着十多张茶桌茶椅。在这些既可遮阳又可挡雨的凉棚下喝茶闲聊本是一件最惬意不过的事,只是后来在“城管”们整顿市容的时候,所有茶铺前的凉棚全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大阳伞。三桥茶铺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它屋前的大伞们显得有些破旧,不知是来不及准备还是因新开张还没有钱去买,总之相比其它茶铺前大伞们,三桥茶铺的屋前头顶上那些或灰或黑有的还打着补丁的旧伞们显得极是土气和穷酸。

  去年夏天,在当时新房正装修,旧屋也乱的状况下,我给自己找了个“既没地方也没心思做任何事”的理由,加上先生忙于装修没闲工夫陪我,我便有了很多时间在有凉风的夜晚、雨后的下午、甚至有着炎炎烈日的中午约着几个姐妹到离家不远的河对面的茶铺喝茶,兼听各式各样的家长里短。“丽丽”,那个说话嗓门极大,在看我看来有时候有点“神神叨叨”的女人、三桥茶铺的老板娘就是在那会儿认识的。

  最初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到这个顶着土气破旧的大阳伞的茶铺喝茶,只是在一个其它茶铺都坐满人的傍晚,不得已只好走到新开张没多久的三桥茶铺前,四处望着穷酸伞下那些不太拥挤的茶桌们,希望找到一张相对“漂亮”的空桌来。

  “哎哟,来啦?来,坐,坐这儿,三位吧?”正张望着呢,一个粗声粗气却又极其热情的嗓音在我们耳边响起,接着就看到一个矮矮胖胖的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笑嘻嘻地冲我们招手道,那架式好象与我们已是很相熟了,并且一边说一边把我们往一张空桌前领。

  “喝什么茶呀?素茶?花茶?菊花还是柠檬?……”待我和小静、慧儿坐下后,老板娘又极时地报上一串茶名。

  “都是素茶。”经常在一起喝茶的我们都知道彼此喝什么了,我很舒服地坐在垫着凉垫的竹椅上回答老板娘。

  “好,马上来。”老板娘干脆的话音刚落,就象一阵风似地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村妇模样的女人把三杯茶叶多多的素茶放在我们面前,“是打牌还是打麻将?”她这么问我们。

  “我们都不会打,只聊天,喝'素'茶的,呵呵。”慧儿这么回答道。在这边的茶馆茶铺里,不打牌不赌博纯聊天的被戏称为喝“素”茶。

  “哦……。”小工模样的村妇好似有些讶异地点着头离开了,也难怪,在麻将声四起的茶铺里纯聊天的还真不多。

  “呀,这茶叶没'洗'!”我端起热热的茶杯正要小抿一口,突然发现茶杯中新泡的茶水泛起有些混沌的沫液,便微皱着眉把杯子放回桌上。

  “嗯,还真是的,我们第一次来,可能老板娘还不知道我们喝茶的习惯,慧儿,你嗓门儿大,喊老板娘过来。”小静也端起茶杯看了看,扭头对慧儿说道。

  “老板儿……”又高又壮的慧儿用高分贝的嗓音冲那边道。

  “哎,来啦……”一个同样高分贝的嗓音从那边响起,接着老板娘又一阵风似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麻烦你把这第一次泡的茶水倒掉,再给我们添上新水,这茶不'洗'喝起来不舒服。”我冲老板娘说道。

  “哦,哦,好,好的。”老板娘一连地冲我们点头哈腰,又转头招呼小工过来。

  “记住,以后我们喝茶都这样。”小静又嘱咐一句。

  “洗”过的茶又端了上来,我拿起茶杯晃了晃,看着杯中过半的茶叶笑了笑:“嗯,茶叶倒是蛮多的,估计能把我喝到胃痛,呵呵。”“老板娘要拉新客呢,肯定会下本钱啦。”小静也笑着回答。

  “嘿,你还告诉人家我们以后喝茶都这样,好象我们以后会常来似的。”我看着小静,又抬头看了看那些土伞撇嘴又道,“唉,坐在这些伞下喝茶好似味道不那么'漂亮'呢。”
  “你呀,真是虚荣!”慧儿笑着冲我瞪眼,“这茶味与伞有什么关系呀,真是!”

  “哈,你不知道人家喜欢'穷讲究'呀。”小静也开始帮腔着“挤兑”起我来。

  “去,你们知道个啥呀,就知道傻喝茶,懒得理你们,我去洗手间……”我一边冲俩人啐道一边站起身,突然听得“啪”地一声,可能是因为我起身太快了碰到桌子,桌面突然斜了一下,我面前的那杯茶突地就倒了下来,我赶紧跳着离开桌子躲及溅起的滚烫的茶水,紧接着慧儿面前那杯茶也随着桌面的倾斜滚倒在桌,只有小静手疾眼快地扶住自己那杯茶,在慧儿“啊”地惊呼着也在跳起之时,只听“呯、呯”两声,我和慧儿的茶杯很快地滚落在地,碎了!

  “哎呀,有没有烫着你们呀?没事吧?!”碎杯的声音刚完,老板娘的大粗嗓门儿就过来了。

  “没事,没烫着,这,这两只杯子,我赔你。”我一边抚着身上的几滴茶水一边不好意思地说。


  “哎哟,杯子值几个钱哪,赔啥呀,算了,没烫着就好,没烫着就好,小张,再泡两杯素茶过来,记得把茶叶先'洗'一下。”老板娘一边收拾桌上殘茶一边说。

  “要赔的,要赔的,你说多少钱……”慧儿一边掏钱一边说。

  “哎呀,都说算了,不就两个杯子嘛,不至于,不至于啊。”老板娘推开慧儿递钱的手,说完笑着转身走了。

  “那,那一会儿结茶钱的时候一并给你……”我冲着老板娘的背影说了句。

  “哎,你说你上个洗手间嘛,激动什么呀,好在我衣服上没溅上茶水,要不然……哼!”穿着一件纯白短袖衫的慧儿故意冲我“恶狠狠”地说道。

  “什么呀,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的衣服也没事嘛,你看,我的裙上还溅了几点呢,哎呀,茶水好难洗掉的。”我有些气恨地嚷嚷道,刚买的裙子,气死我了!

  “哈哈,这茶喝贵了,小三儿,洗不掉就扔了算了,嘻嘻……”小静在一边幸灾乐祸。

  “呸,说什么风凉话呢,今儿刚穿第一次呢。”瞅着白底蓝花儿的裙上那几点褐色茶水滴,我悻悻地又道:“哎呀,这真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洗干净就穿上了呢。”
 
  “嘿嘿,那你脱了别穿了呗,就不难看了,哈哈哈……”慧儿“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和我的裙子。

  “啊,你要死啊!……”在小静也跟着哈哈大笑时,我冲着慧儿就是一巴掌,不过她闪得快,没打着……

  一个傍晚就在我打碎老板娘的杯子、弄脏自己的裙子中很快过去,天漆黑下来,蚊子也跟着嗡嗡嗡地在四周打转,该回家了。要说的是到结账时,老板娘死活地推辞,最终没要我们赔杯子钱,只是在那以后,只要一到河对面喝茶,我们再没好意思进别的茶铺了,并且把先生以及他那帮同事也拉进了三桥茶铺。

  二、
  七、八月份,一年中最热的日子,河对面的茶铺在白天很少有人,除一些实在闲得无聊,勉强忍着炎热天气在大阳伞下打牌的茶客们外,一般人只会在太阳落山后或在有凉风的夜晚才会到茶铺喝茶聚集。那时候,新房装修已经接近尾声,忙了一个多月的先生体重已“成功”减掉了二十斤,除了不断地催着我去看灯具、窗帘之外,就是在有空时候瘦着一张娃娃脸、拖着一双旧拖鞋、穿着沾上一些油漆或涂料的T恤跟“民工”似地在某个傍晚到三桥茶铺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大谈装修心得。我呢,则在周末的日子里,在太阳底下,拉着慧儿和小静到灯具城或窗帘城东看西看之后,再请她俩吃顿担担面或者酸辣粉之类的,然后再到三桥茶铺“集合”。

  一个雨后的下午,因头一天曾拉着两位“死党”在太阳底下逛遍了所有灯具城,慧儿和小静便在她们轮休的日子哭着喊着要我请喝茶,于是,在这个雨后的下午,我们三人便又聚在丽丽家的“三桥茶铺”闲聊。

  “丽丽……”一到茶铺,慧儿就大着嗓门儿喊。在三桥茶铺混了快两个月了,早已和老板娘相熟起来,在一次闲聊中得知她叫李丽,是“丽”还是“力”或者“莉”,究竟是哪个“LI”我们不知道,但我们还是很愿意把她的名字想象成美丽的丽,并且成心地把她的小名“丽丽”喊得很是“娇嫩”,虽然我们在喊声中带着玩笑的口吻,但老板娘并不介意而且还露出一副很受落的样子。

  “哎……,来啦……”和以往一样,丽丽用一听就知道是装出来的娇声娇气回答着从屋里出来,有一次先生听到她这回答声以后,一笑之下便说这感觉象是到了“春楼”,听见“小娟小红”们出来迎客的声音,哪象是到了茶铺啊。有了先生这句玩笑,我们在喊“丽丽”的时候就越发嘻笑着喊得“娇嫩”和“做作”了。

  “哟,'美女们'来啦,娃娃,倒三杯素茶来……”丽丽很自觉地吩咐新来的名叫“娃娃”的小工泡茶,一边笑嘻嘻地与我们坐在一起,老熟人了,已经用不着问今天喝什么了。两个多月中,三桥茶铺的生意在老板娘热情周到的待客声中兴旺起来,丽丽也在我眼中从矮胖变成矮瘦,圆脸也被拉得老长,露着尖尖的下巴颏,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深深的鱼尾纹使她看起来更显老了。

  “三位'美女'姐姐,你们的茶来了。”一个梳着一条马尾的大约十六、七岁的胖女孩把三杯茶放在我们面前,用甜甜的声音招呼我们。她叫“娃娃”,是丽丽新找来的小工,说是来自一个叫云顶山的穷苦山区,利用暑假出外打工的小女子。这个有着一张大胖柿子脸,脸上长着一对小眼睛和一张厚嘴唇的女孩在三桥茶铺日子不长,却已经改掉最初到来时的腼腆,在丽丽的调教下越发嘴甜起来,只要来三桥茶铺的四十岁以下的女人都被丽丽统称为“美女”,娃娃便称为“美女姐姐”,而对不管是多大年龄的男人,娃娃都统称为“叔叔”,有一次先生玩笑地问她“我有这么老吗?”于是娃娃便对先生及他的同事们改称为“哥哥”了,对其他的男人仍称为“叔叔”,其灵活性不是一般山区来的小孩子能比的。


  曾经一段时间我们对丽丽这种称呼很是不舒服,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当她是在讨好大家,让她玩笑似地喊几声就得了,但她这么执着地、旁若无人地、大粗着嗓门儿继“美女、美女”的,我们便很不舒服起来,特别是她对那些明明长得难看的女人喊“美女”的时候,更加让人有名不符实到“恶心”的感觉。而她的这样的称呼对于我来说就更是深受其“害”了,一般在夏天的时候,我都不太注重打扮自己,经常是一条宽大的短裤加一件没什么样式的肥大T恤很随意地往身上一套,很随便地散着长发或是很随意在挽在脑后,然后素着一张脸撑着小伞乱窜在大街或菜场,我这种行为曾经很让先生很恼火,说我不追求“美好”的装束让他没什么“面子”,但我只图自己方便凉快,哪管他的“面子”,依然我行我素。只是一次在去完超市回家时路过三桥茶铺,丽丽远远地冲着我就喊“美女,来坐会儿呗。”她这一声喊不要紧,我却浑身冒冷汗,要知道我当时的样子啊,她不如叫我一声“黄脸婆”我还舒服点,当时我就觉得两边茶铺里男的女的茶客都在注视我(丽丽的嗓门儿可是高高分贝的!),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钻下去算了。可还得硬着头皮回应她几句,如果娃娃再加上一声“美女姐姐”,我就差不多有要逃跑的想法了。这种情况一多,我就不得不经常注意一下自己,特别是去三桥茶铺喝茶的时候,或是去超市必须要路过她家茶铺,我都要费时间“打扮”一下自己,省得再被她那声“美女”喊得腿肚子转筋。

  “美女今天真漂亮啊。”下午茶客少,闲着的丽丽和我们坐在一起又开始乱恭维起来,今天我们三人穿得还算漂亮,也就心安理得地随她搭拉话儿了。

  “哎,丽丽,又瘦了啊,茶铺生意越来越好了,这些日子不见你老公来帮你呢?”小静岔开话题问她。

  “哎呀,我哪儿有老公呀,我离婚四、五年了,孤家寡人一个呢,哪象你们有男人疼啊,唉……”丽丽脸上堆起伤心的表情。

  “啊?不是吧,前些日子我好象看到有个男人在拎茶壶呢,不是你老公嘛?”我有些奇怪地问。

  “不是,不是!他是我从前的老公,我跟他都离了这些年了,已经不是了。”丽丽赶紧解释。

  “哦……,那他?嘿嘿,人家是不是想要再追回你呢,看他拎着茶壶的起劲儿样子,呵呵。”小静笑着问。

  “呸,谁要他呀,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才不理他呢,自从我开了这个茶铺,他就厚着脸皮老来,他要做什么我又管不了,随便他呗,反正我是不会再跟回他的!”丽丽愤愤地说。

  “哎,也别这么说,毕竟夫妻一场嘛,人家现在主动追你,你就……”慧儿半真半假地劝道。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他以前打我的时候有多狠,还烂酒,喝醉就打人,还好赌博,赌没钱了就管我要,不给就又打……”丽丽滔滔不绝地数落起前夫的恶行,我们三人闲着也是闲着,便津津有味地听着。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他现在要是改了呢,看在孩子的份上就……”,终于听完丽丽的“声讨”后,我这么劝她。

  “嗨,狗都改得了吃屎嘛,别看他现在这种表现,那是因为我开茶铺挣了点钱了,他家就是那样的根儿,他两个哥哥都是因打老婆离了婚的,改不了啦!”丽丽气愤着连带前夫两个兄弟都一并数落了。

  “噢,这倒是,如果你看得这么清楚,那就不要考虑他了,呵呵。”慧儿接过话说,“不过呢,离婚这么久了也该再找一个啊,一个女人很辛苦的,再找个男人帮帮你嘛。”

  “唉,哪有那么容易啊,不好找合适的呢,”丽丽唉着气正在说下去,正对着路边的脸突然扬了起来,我们都随着她的目光往路边看,原来是先生和他的一帮同事来了。

  “哟,三人行,又在这儿集合啦?”先生走过来笑着说。

  “娃娃,泡茶……”丽丽暂时放下她的“个人问题”,招呼先生和他的同事们跟我们一起坐下,一边喊娃娃泡茶。

  又是一阵“哥哥,今天喝什么茶”的忙乱过后,本是较为清闲的大伞底下立即热闹起来。

  “插线板都买齐啦?活叶都装上了吗?”我问先生。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这还用得着你问呀,倒是你呀,感冒好些没有?记得吃药了吗?”先生当着外人对我这种“不放心”的关心一向都是让我很尴尬的,所以我只是点点头再不敢与他搭话。

  “哎哟,你看你老公多贴体,你真有福气啊,哪象我,唉……”丽丽又“适当”地把话转回她的个人问题上来。

  “哟,你怎么啦?没人体贴呀。”先生同事中一个姓王的笑着问。

  “是呀,我是没人体贴的。”丽丽一脸失意地答道。

  “丽丽离婚很久了……”小静补充道。

  “嗨,这有什么啊?再找一个呗,想找个什么样的?看有没有合适的介绍给你……”还是那个姓王的同事“大刺刺”地说道,看那样好象他能包下丽丽的终身大事似的。

  “哎,我条件也不高”,丽丽一下子来了精神,更加提高嗓门儿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也不要什么长得帅的,不要多有钱的,我自己有钱,说句不好听,我孩子将来上大学的钱都存够了,我不用男人养活,只要他能心疼我、体贴我就行,比如我看一天茶铺回家能有人对我说声辛苦了就行,只有一个条件,必须是四十岁以上的,四十岁以下的不考虑……”一通口沫飞溅,丽丽终于说完了择偶的条件。

  “干嘛非要四十岁以上的呀,你看着也不大嘛,最多不过三十多一点。”难得找到一个可以恭维丽丽的机会,我赶紧说了句。

  “嗨,四十岁以上的男人才会体贴女人嘛,太小了还要我哄着他呢。”丽丽这么回答我。

  “哎呀,没这么一定吧,谁说四十岁以下的男人就不会体贴女人了,……”我正要接着劝说,先生冲我一摆手接过话来笑道:“哟,这可有点难办了,我们这个圈子的朋友好象没有四十岁还单身的男人呢。”“你们单位那么大,不可能没有嘛,离婚的也可以呀,反正我也是离婚的嘛,不过最好是没有孩子啊。”丽丽的择偶条件又加了一条。

  “唔,还真没有,我们单位是大,但不见得我们都认识呀,这可能帮不上你了,要不找个四十岁以下的?”先生一本正经地跟“商量”道。

  “不行!一定要四十岁以上的!”丽丽郑重其事地重申。

  “哈哈,你还真……”先生笑得更厉害了,接着指了指坐在他旁边那个一直在笑的年轻主任小李道:“呶,要不你看看我们中间这个唯一单身的,还没结过婚呢,没孩子,也没对象,别看他长得象三十几岁,可实际上他已经四十好几了,对吧,李主任。”“哈哈……”,“嘻嘻……”大家看着小李全都笑起来,生性腼腆的小李笑得很是不好意思。

  “切,乱说,他哪儿有四十多岁呀,怎么看也不象嘛,”丽丽一副研究的目光落在小李身上,象是有点意思,接着又摇摇头道:“哎,不行,他不行的,人家还没结过呢,不合适,不合适……”一边说还一边使劲儿摆手,好象我们要把小李硬塞给她似的,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哟,都乐什么呢,这么高兴?”正乐着呢,先生的另一个同事兼好朋友老杨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哎,哎,你来得正好,丽丽”,好不容易止住笑的先生又指着老杨冲丽丽说道,“丽丽,这个,你看这个合不合适,他也是离婚单身,有孩子但不在身边,只不过他的年龄不太符合,他是属于那种长得象四十多岁,可实际年龄只有三十多的,要不你凑合着考虑考虑?”先生话音刚落,茶桌边上又是一阵哄笑,谁都知道满脸沟壑的老杨都快五十了,先生这么一句玩笑,好不容易刚止住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刚刚喝了口茶的小静更是差点喷了出来,只有刚到的老杨一脸的莫明其妙。

  “哎呀,真的假的呀,这位大哥喝什么茶?”丽丽看了老杨一眼后,稍稍红了一下脸,又问老杨喝什么茶。

  “他喝'荤'茶的。”老杨还没张嘴,那个姓王的同事就故意逗丽丽道。

  “啊?什么?什么'荤'茶?”丽丽没听明白。

  “我喝花茶,他大舌头说不清楚,你别理他。”一直都没明白我们在笑什么的老杨终于插进话来说了,结果又惹得大家一通大笑。

  “噢,花茶呀,这就来。”丽丽说完转身就往屋里去了。

  “咦,老杨,有戏,你要交桃花运了,看来老板娘亲自给你泡茶去了,我敢打赌,你这杯茶肯定茶叶多多。”慧儿一本正经地冲老杨说。

  一直不明究里的老杨更糊涂了:“什么?什么有戏?有什么戏啊?”“慧儿,你说错了,不是茶叶多,肯定是花儿比较多,呵呵……”先生极时地补上一句。

  “大哥,你的茶。”这时丽丽把一杯泡好的茶放在老杨面前。

  “看,我说得没错儿吧。”先生指着那杯茶冲大家眨眨眼睛,我们一看,哟,还真是茶多花儿多啊。

  “哎哟,不行了,哈哈哈,我肚子痛……”;“咯咯……,妈呀,都要笑死我了……”我笑得捂着肚子歪在先生坐的椅上,慧儿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有小静还比较斯文,一只手捂着嘴使劲笑着。

  “有什么好笑啊,我说的可都是当真的,你们……”丽丽被我们笑得有些“毛”了,脸上露出一丝不高兴的神色。

  “没,没有,我们笑别的呢,没有笑你的意思。”看着丽丽那认真劲儿,我不禁有些同情起她来,便向她解释了一句。

  “知道,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也知道你是认真的,可我们也没有不认真呀,你不就是要找个体贴你,你回到家能跟你说声辛苦了的男人嘛……”一直没出声的小李也正经地说道。

  “是呀!我又不要找什么大款,他挣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能养活他自己就行了,最好是工作稳定一些,象你们这样的工作就很好啊,只要他心疼我,累了一天下来能对我说声辛苦了……”丽丽又要把择偶条件重复一遍,先生赶紧打断了她:“行了,行了,我们都明白了,要不然这样,以后我们见到你都先说声'你辛苦了!'呵呵,这行吧。”说着站起身来很正经地冲丽丽说了句“你辛苦了!”,说完还来了一个日本式的哈腰。

  “你辛苦了!”;“你辛苦了!”……,这一下大家都冲丽丽说起这句话来,大阳伞下茶桌周围又是一阵嘻哈大笑声。

  三、
  从那次后,我们再到三桥茶铺,在丽丽“美女来啦”的一声问候之后,都会笑着回应她一句“你辛苦了”,待我们坐下后,如果茶客不多,丽丽照例会跟我们一起坐下,通常第一句话都是“给我找的男朋友呢?”,紧接着我们便围绕她的个人问题以及她那些择偶条件来一通讨论。

  “对了,问你们一件事,上次那个姓杨的大哥真的是单身呀?”在一个闷热的傍晚,我和慧儿俩人吃完晚饭后为了消食儿一路蹓达到三桥茶铺,找了张空桌坐下后,百忙之中的丽丽抽个空就凑过来悄声问道。

  “啊?!哦……,你是说老杨吧。”被她突然一问弄得有些发愣的我一时没回过神来,还是慧儿反应快,想起她问的可能是先生的同事老杨。

  “嗯,就是,前天我见过他一次,和一帮人坐在旁边的茶铺里。”丽丽点点头。

  “好象是吧,他是技术组的,跟我不在一起上班,具体怎么的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帮着问问。”慧儿若有所思地说道,接着又笑了起来:“怎么?对他有意思啦?”“嗨,你们那天一说,我就是多注意了他一下,还不知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呢……”丽丽很随便地说道,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哎,对了,老杨常跟她老公一起的,你问她嘛。”慧儿突然指着我说。

  “呀,我哪知道啊,老杨我也是那天才见第一面,再说我从来不问我老公单位的事,更别提他同事的情况了。”我赶忙解释道,不愿意管这种“闲事”。

  “你是不了解,但你可以问问你老公嘛,帮我问问呗。”丽丽有些着急地说。

  “那,行,哪天我问问我们家那位……”我敷衍着点头道。

  “什么哪天呀,就今天晚上,晚上你回去问问你老公嘛。”真是急不可耐,丽丽紧催着我,看我连连点头才不再提这事,却又扯着身上那件大红短衫问我们:“你们说我今天这件衣服怎么样,看出来了吗?我今天还化了化妆呢。”我和慧儿同时抬眼往她脸上看去,这才发现她今天这张脸与平时还真有些不一样,只是不一样之余就是让人感觉那张脸很不象样,本来就不白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白粉,显得眼角的皱纹更深,有些浮肿的眼皮偏偏抹了浓浓的绿色眼影,一看就是比较廉价的那种,很不均匀地盖在整张眼皮上,最受不了的就是那满嘴厚厚一层的油腻腻的大红色。

  “噢,还真是,你今天很不一样呢。”慧儿瞪大眼睛冲着丽丽那张脸一副研究的样子。

  “嘿,漂亮吧。”许是看我们直勾勾地盯着她,丽丽有些得意地说。

  “嗯,还行,不错嘛,嘻嘻,丽丽现在也开始化妆了,你别说,化一下妆就是漂亮些。”为了不使丽丽难过,我和慧儿都言不由衷起来。

  “就是,如果……,如果眼影换成淡褐色,唇彩再淡一些,粉再轻一些就更好了。”顿了一下,我还是转弯抹角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然后看了看她染了颜色的枯草似地堆在脑袋上的不长不短的卷发,禁不住又加了一句,“把头发也拉直了吧,你看你这头发,跟乱草一样,太枯了,去做做护养。”

  “嗯,直发更显得年轻些,是吧。”丽丽晃了晃脑袋,似在想像自己直发的样子。

  “喂,那边叫倒茶呢,喊这么半天了,你在干嘛呢。”一个粗壮中年男人拎着一个茶壶走过来冲丽丽很是粗声地责问。

  “知道了!”丽丽神情不大对地看了男人一眼,又对我们说了句“你们先坐着,一会儿我再过来。”便转身离开了。等她走后,我和慧儿都猜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份。

  没多久,丽丽便又回到我们的茶桌前,“丽丽,刚才那人是谁,怎么跟你那么说话呀,他倒象是老板似的。”怎么说丽丽都算我们的朋友,我便有些不服气地问她。

  “他呀,我前夫。”丽丽轻描淡写地回答道,眼睛里透着一丝不屑。

  “噢……,他,他还来这儿?还在追你吗?”慧儿很奇怪地问。

  “嘿,他要跑来我有什么办法,腿长在他身上,我又不能绑着他。”

  “那你就随他来这儿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老公呢。”

  “不随他怎么办呀,再说他喝点酒就打人,前些日子还差点又打我呢,要不是其他茶客拦着,我怕是又要挨打了,唉,随便吧,我不想在铺子里跟他吵架,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不管他怎么做,反正我是不会再跟他了。……”丽丽一脸无奈地说。

  听了丽丽的一翻述说,我和慧儿对她更加同情了,晚上回到家还真问了先生关于他那个同事老杨的情况,哪知先生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喝茶喝出闲事来了,快变得跟那些“三八”一样了,到最后还是没经住我左缠右缠,到底把老杨的底摸清了,只是人老杨早有一个相好都好多年了。

  过了几天我再去三桥茶铺的时候,很婉转地把这一情况告诉丽丽,她倒没显得多大失望来,我却有一丝内疚,一边好几天对着她都很不好意思。

  虽然还没搞上对象,但丽丽一天天都在变,从衣着到化妆、发型,虽然衣服还是有些花俏得不伦不类,尽管脸上还是涂抹着与衣服极不相配的五颜六色,但头发总算是拉直了,这使她那张越来越瘦削的尖脸看起来有点精神了。在我们去她茶铺喝茶的时候,也不见丽丽老“赖”在我们茶桌闲聊,而是花蝴蝶似地穿插在那些有众多男士的茶桌前,一会儿跟这人开句玩笑,一会儿跟那个指点一下麻将,活脱脱一副“阿庆嫂”的模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深秋将至,丽丽的终身大事我们最终都没能帮上任何忙,倒是我开始忙了起来,新屋装修完毕已经晾了两个多月,马上要说搬家的事了。除了买些新房里的小摆件,还要忙着收拾旧屋的东西,先生说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收拾完我的衣服和书,还有就是在他看来我不应该有的那几十个“史努比”们。破家值万贯,那些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还真够我收拾的,两个星期后,把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打好几个大包,我再次约了慧儿和小静到三桥茶铺,准备趁先生还没选定搬家日子的时候好好清闲一把。

  “啊哟,美女,好些日子不见你来了,越来越漂亮了呢。”丽丽看见我们照例做作地说着肉麻话,我们也没忘记对她说声“你辛苦了”。

  “说说,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怎么也不来茶铺坐。”丽丽亲自把茶端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我坐的那张椅的手抚上,一边说一边还用手很亲热地捏了捏我的胳膊。

  “哎哟,你轻点儿!咝,你手劲怎么这么大呀,痛死我了。”隔着薄薄的毛衣,我能感觉到丽丽的手是又硬又粗的,加上她为了表达极度的亲热用力过猛,我禁不住地呼起痛来。

  “呦,这么娇气呀,我没用力呀。”丽丽说着又要举手往我胳膊来了,我赶紧往边上一歪身子,躲闪着她的“硬掌”,一边抚着才被她亲热过的胳膊一边说:“哎,哎,别,算了,你还是不要碰我吧。”“呵呵,她这几天忙着收拾家里,可能手臂的肌肉伤了,一碰就喊痛。”还是慧儿在一边帮腔。

  “哎,对了,怎么没见娃娃?”小静也岔开话问道。

  “你过糊涂啦?都什么时候了,人家还不回家上学呀。”我回答道。

  “嗨,可别提那个死女子了,她还上什么学哪,哼,现在的女孩子,要学坏真容易。”丽丽气哼哼地说,终于坐到旁边的空椅上了。

  “哦?怎么啦?”我也终于坐正了身子,很有兴趣地看着她问。

  “暑假快结束时,我本来打算问问她是不是准备回家上学,如果是我就要重再找个小工了,哪知还没等我张嘴呢,她倒突然跟我提出不干了,说是找了份新工作,我当她找到什么好事做了呢,结果人家跑到'八二八'坐台去了。”丽丽说完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啊?!不会吧!她才多大点儿啊,怎么跑那种地方去。”我们三人全都惊讶起来,“八二八”是一个地名,那地方在城区的边沿,据说是低档歌厅的聚集地方。

  “什么不会,真的!”丽丽很肯定地说道,“前些天她还来旁边那家茶铺呢,坐在椅上睡了整整一下午,估计头天晚上跟哪个嫖客鬼混了呗。”

  “旁边那家茶铺?她没来你这儿坐坐吗?怎么说她也在你这儿打过工呢。”慧儿问道。

  “嘿,她哪好意思来呀,去了那种地方还好意思来见我嘛,哼,想起来就气,突然说不干,害我至今没找到合适的小工,一个人忙死了,想我以前对她那么好,她走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还是我买给她的呢,现在去干那种脏事,不过我看她也挣不了那种钱,长得又胖又丑的,不知那些男人跟她……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恶心呢。”丽丽越说越激愤的样子,到最后都吐出听不下去的字眼来了,我和慧儿、小静三人互相对望一眼,忙截住她的话头:“唉,算了,算了,小女孩不懂事呢,跟她计较什么,你赶紧再找个小工是正经,真不怕累死你啊。”“前些日子也找了几个来试的,可都不行,太懒了,我想想也就算了,都这时候了,到冬天茶铺就没生意了,我想改卖羊肉汤。”看着茶客稀少的铺子,丽丽转着眼珠说。

  “噢,好主意呀,冬天太冷,都不会在外面坐着喝茶的,你这儿屋子又小,坐不了两三桌,改卖羊肉汤没准儿更好呢。”我们三人听了她的意见都表示赞同且鼓励起她来。

  “是呀,到时你们都要来我这儿喝羊肉汤啊。”茶铺还没结束,丽丽已经在“拉客”了。

  冬天是我“冬眠”的时期,整整一个冬天,我都极少下新家的楼,所以也没见丽丽几面。有时候先生的同事来家玩时也偶尔听他们谈及三桥茶铺,在有太阳的冬日里他们也会到茶铺里坐坐,都说丽丽家的生意很是冷清,而她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看着茶铺,做什么都是一另懒心无肠的样子,羊肉汤到底也没开起来。

  现在是春暖花开了,我象条刚冬眠完的“蛇”,又乱窜在大街或城边的菜花田边,前天再次到三桥茶铺,以为可以见到一个冬天都没见的丽丽,哪知三桥茶铺还是三桥茶铺,可不见丽丽的身影,问到给我倒茶的一个年轻男子,才知道丽丽把茶铺顶了出去,再问及丽丽的行踪,告之不知道。

  我再去超市的路上再没有粗大嗓门儿喊我一声“美女”了,就是素面朝天不修边副也用不着腿肚子转筋了,到茶铺坐的时候也没人跟我们“三八”终身大事和择偶条件了,我也不用再闪躲那只又硬又粗的女人手掌,也看不到那张瘦削的化着土气妆容的尖脸了,每次去河对面喝茶的时候,终于用不着因没赔那两只茶杯钱而不好意思去别的茶铺了……

  可是,有时我还真想念丽丽,想着某一天坐在茶铺的时候有个粗声粗气的大嗓门儿突然大喊我一声“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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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6-3-23 12:27 | 只看该作者
活泼的文字描绘出了阳光的生活,同时浓妆淡抹般的勾勒出一个茶铺老板娘的美好形象以及她的情感落寞!

很崇拜这种喝茶聊天的闲情逸致,大有恬淡静雅,清幽舒心之趣!:)
3#
 楼主| 发表于 2006-3-23 12:44 | 只看该作者
谢谢一楠老师点评,问好:)
4#
发表于 2006-3-24 00:22 | 只看该作者
我感觉木屋所说的“黏糊”现在已经深入人心了:)
故事并不复杂,好在作者对情节的把握非常到位,这需要这分功力才行!
5#
发表于 2006-3-24 14:37 | 只看该作者
我感觉自己写小说的时候大都不敢运用那么多的对话,害怕说多了有啰嗦的嫌疑,但是搂主的文章却在这方面做得很好,读后觉得受益匪浅。学习了!
6#
 楼主| 发表于 2006-3-24 16:16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左显辉 发表
我感觉木屋所说的“黏糊”现在已经深入人心了:)
故事并不复杂,好在作者对情节的把握非常到位,这需要这分功力才行!


谢谢左斑鼓励,问好:)
7#
 楼主| 发表于 2006-3-24 16:17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春苗儿 发表
我感觉自己写小说的时候大都不敢运用那么多的对话,害怕说多了有啰嗦的嫌疑,但是搂主的文章却在这方面做得很好,读后觉得受益匪浅。学习了!


对话太多,有时候我也有同感,我也属于新人,互相学习吧,问好:)
8#
发表于 2006-3-25 06:43 | 只看该作者
学习你的认真。问好!
9#
发表于 2006-3-25 21:21 | 只看该作者
10#
 楼主| 发表于 2006-3-25 22:35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陌笛 发表
学习你的认真。问好!


在长篇连载里看过陌版主的小说,更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希望能得到你更多指教:)

祝好!
11#
 楼主| 发表于 2006-3-25 22:37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式路 发表


式老师简短一个字,却给我莫大鼓舞!问好:)
12#
发表于 2006-3-27 09:39 | 只看该作者
喜欢!
13#
 楼主| 发表于 2006-3-27 15:42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太阳神 发表
文字活泛,情节结构有力度。


谢谢神版的鼓励,还希望你能多多指点,问好:)
14#
 楼主| 发表于 2006-3-27 15:43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叶柄 发表
喜欢!


多谢浏览,祝好:)
15#
发表于 2006-3-28 16:29 | 只看该作者
能在平凡的生活中挖掘出如此美好的文字,需要作者用心来经营布局,给读者以清新、启迪和教益!精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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