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熊荟蓉 于 2016-4-5 21:46 编辑
‘哐当’一声,一个篮球从门儿外蹦到了我的床上。 真没法儿,我就知道,紧跟着会有一股子刺鼻的臭味儿,钻到我的鼻子眼儿里,躲都躲不开的。 大学新生入学分配宿舍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四个人一间儿。我因为家住边远山区,生活比较困难。老家儿①给我凑学费拖延了时间,错过了开学的点儿;所以我到学校注册的时候,宿舍的房间已经分完了。 新生办的老师们正为难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同志,很清秀的模样儿。她看到我满头大汗的戳在那儿,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儿?新生办的老师赶紧说:“校长好。这位同学刚来,已经没有男生房间了。”校长嫣然一笑:“没关系,不是还有宿管员工的备用宿舍吗?就安置在那儿吧。” “可是,他是一个人,那是个两人间呀。” “那不要紧的,你们不是说还有一个男同学,需要重新安排房间吗?就把他们俩放在一个宿舍里吧。” 新生办的老师们互相看了一眼,我直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怪怪的眼神儿。 一位老师帮我把行李拿到了宿舍。这个房间不大,在走廊的尽头,摆着两套家具,床、衣柜、电脑桌一应俱全。 因为我来学校的路程比较远儿;所以我感觉到很疲乏。整理好东西以后我刚要躺会儿,忽听外面乱吵吵的。‘砰’一声屋门儿被推开了,几个人相跟着挤进了屋子,立刻一股怪异的臭味儿钻进了我的鼻字眼儿里,我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只见领头的是个黑铁塔般的大个儿,手里拿着个篮球儿。他的身后转过来一个白面书生,慢慢儿地说:“您好,我是咱们班的生活委员。这是你的室友仇飞扬,山东人,喜欢打篮球。” 只见前面那个黑铁塔,用簸箕般的手掌把小白脸儿扒拉到身后。‘哐当’一声把蓝球儿往空床铺下一扔,震得空床直晃悠。他蔫不唧儿的来到了那张床边儿,坐到了凳子上。其他人见此情景,胡乱把手里的东西堆在了空床上,挨个儿②跑了出去,楼道里顿时传来了压抑不住的笑声。 后来我才知道,仇飞扬:校篮球队儿中锋,因为患狐臭儿;所以外号儿‘臭儿飞’。尤其是他打完篮球回到宿舍里,那味儿更是让人忍无可忍那,人称其是‘人未进门儿熏倒狼’。因为这个原因,在新生分配宿舍的时候,谁都不愿意跟他一个宿舍,是老师强制安排的。结果短短几天儿下来,与他同宿舍住的学生经常找老师闹;但是学校宿舍紧张,又不能把他一人放在单间儿。这不我来晚了没地儿安排,学校就势儿就把他和我放在一个房间了。 我静静地望着对面那个坐着的黑铁塔,他也黑着脸儿望着我。只听那个可以塞下一个小孩儿拳头的大嘴里蹦出几个字:“嘿!你咋不嫌我这个味道呢?”我笑笑说:“我是村儿里长大的,经常跟粪肥打交道,比你这味儿蹿的化肥有的是,我习惯了。” 他一听,紧绷的脸立刻松弛了下来。我仔细一看,原来他长得很精神的。大大的眼睛、两道剑眉、笔挺儿的鼻子,黑里透红的脸庞儿。他一伸胳膊,一下儿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一股强大的力量落在我的身上,我险些摔了个仰把脚子儿③。他一把薅住我说:“走!兄弟,我带你去学校串一下,认认吃饭、上课的地方。以后谁欺负你有我呢,看我不把他们打到景阳冈去。”我这一米七多的个儿,站在他的身边儿显得也很单薄。我不顾他身上的异味儿,信任地搂住他的豹子腰,一起走了出去。楼道里‘嗡’的一声儿,就像捅了马蜂窝。那些在楼道里看热闹的同学们,鸟儿兽般的纷纷消失在自己房间里了。 从此,我俩成了这个校园的一个大众话题儿。不论我们走到哪儿,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我们全然不理会儿这些,开始了我们幸福、快乐的大学校园生活。 写到这儿,我的耳边儿传来妈妈的喊声:“臭儿,臭儿!你又把你的球儿鞋脱屋子里了?快点儿拿到门外去。” 哈哈,‘臭儿飞’,我的好室友。我的球儿鞋脱下来呀,放到粮食口袋旁边儿,那耗子都不敢靠前儿呀。因为您那臭味儿比我的浓啊;所以您和大家都没有发现这个事儿,咱们真正是‘臭味儿相投’的好室友呀。 ‘臭儿飞’,毕业一年了,您还好吗?
注: ①老家儿:家长、父母。 ②挨个儿:一个接着一个。 ③仰把脚子儿:四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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