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八个家》——西部牧歌的史诗般吟唱

春天之约

　　《八个家》——西部牧歌的史诗般吟唱
       

　　在当下的城市生活写作变得疲软、乏味，读者厌倦之时，作家们犹如困兽满目茫然和失意，于是，转而重新向乡土和民族文化寻根。一些极具地域色彩和民族风情的作品给看似繁荣、实则寂寥的文坛注入荡人心魄的生气，带给读者更多感性的冲击和形而上的思考。
       
　　坚守西部的王新军，以“边缘人”的身份推出的新作《八个家》（原载《上海文学》2006年第7期），同样体现着这种特质。作品沿袭了他之前小说中对游牧生活的眷恋情结和诗化语言风格。所不同的是，如果把王新军《八个家》之前“写牛羊”的作品当作描写西部牧歌的一个个创作支点，那么，《八个家》则带有更多总结的意味，是作家多年生活磨砺和创作积累的结晶，是游牧民族丰富生动的生活连环画卷。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曾为汉族牧人的王新军放大了先前单调的游牧生活，把它和游牧民族紧紧联系在一起，着力去表现游牧民族丰厚而神往的精神世界。走进《八个家》，犹如聆听西部牧歌的史诗般吟唱，悠远、纯净、凄美。
       
　　我们已习惯把史诗般的作品跟长篇巨著划等号，给《八个家》这样一部中篇同样的评价，理由主要有：首先，作品涵盖了游牧民族的色彩斑斓的原生态文化，包括自然和人文环境，个性化的民族风俗和生存状态，平淡传奇的游牧生活和日常故事，等等，具有典型特征；其二，用散文诗般清新、自然的语言承担叙事文本，诗意的游牧，诗意的栖居，诗意的情爱，共同构筑了游牧民族诗意的人性美的世界，同时也表达了诗意中生存的艰辛与隐忧，理想和现实共存；此外，民族歌谣的穿插吟唱和叙述故事的儿童视角，还使小说涂抹了一种自古而然的原始色彩，延伸了作品的历史空间和艺术空间，有质朴而苍茫的远古史诗气质。不管是内容还是形式，王新军把《八个家》当作史诗般作品创作的用意是明显的。从备稿到定稿，他花了近四年的时间来打磨完成这部小说的过程，同样印证了作家的这种苦苦追寻。
       
　　《八个家》选取了祁连山下以游牧为生的八个家草原部落，作为再现西部牧歌生活的缩影。这是一片安宁、祥和的土地。作品淡化了一般小说的时代气息，使小说中的游牧生活产生了一种从远古走来，繁衍延续，又亘古相传的永恒魅力。而八个家草原既自然又辽阔的美丽，还有那温暖迷人的称呼，也使作品如天籁之音，积淀着游牧民族灵魂深处的神秘和惬意。
　　
　　《八个家》草原具备了游牧部落共性的地域和文化特征。蓝天、白云、雪山、草场、牛群、羊群、牧人、狗与狼等等，这些草原上司空见怪的景象，在王新军笔下却永远有抒不完的激情。人与物、人与景、人与人相知相融的心灵感应现象，使作品在似乎是不经意的铺叙中总有一股四溢内里的真情，汩汩浸润读者心迹。尤其是花笔墨精心描写的产羔、撵狼、天葬、天浴等这些并不新奇的场面，都是小说中不可多得的亮点，幽深而感人，壮观而激越，大气而细腻，天真而热烈，尽显诗意表达中的情感张力。当阿妈悠扬而深情的“劝奶歌”响彻帐篷和四野，当顽强而火热的生命在艰难中降生，当牧人舞动火把飞驰嚎叫在低谷高丘，当经轮停转阿妈灵魂自由超度的瞬间，当牧羊姑娘在深山湖泊的圣水中接受婚前的洗礼，那种萌生和散发在游牧民族身上的炽烈的生命之火，和拥抱生活的激情，提升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和对游牧精神的多层次、多方位挖掘。

　　八个家草原一年四季的游牧生活构成了小说文本的基本框架，而贯穿其间的牧羊姑娘阿吉娜的爱情故事，尤能让人体会到人性美的崇高。阿吉娜和两位牧民小伙的情感纠葛，没有情敌间的仇视和自私，更多表现为一种默默奉献和关爱，爱得坦然、热烈，纯洁如哈达。当不幸降临在神圣的爱情中，又是草原般博大的胸襟和比天还高的爱，支撑起爱的坚贞和刚强，哪怕是用生命换取所爱人的幸福。阿吉娜的婚恋故事中折射出的人性美颇似沈从文《边城》中翠翠的爱情。虽然翠翠的爱情是朦胧、柔美、虚幻的，甚至在兄弟俩的关爱谦让中演绎成失落的等待，但浓郁得化解不开的人情之善之真却升华为一种精神伦理上的美的追求，超越了世俗化的情爱表达，从而使《边城》在读者心中打上了对博爱精神讴歌的永久烙印。《边城》诗化的语言，时空印象的弱化均强化了文本精神的此种理念。《八个家》所追随的文本语言形式及精神内涵和《边城》有异曲同工之妙。《八个家》格调更为明快、圆润、火热，与草原文化浑然一体，人性之美表达得更为直接和开放，吻合了游牧民族性格中的因子。阿妈摇着经轮祈祷的耐性，劝小绵羊央格姆哺乳的母性；阿爸苦难中坚韧乐观的血性，维系草原和家人安全的父性，都成为游牧民族精神生生不息的象征。对民族生活和精神的反省，常常是作家深入发展创作的必经之路。如果一部作品能引发我们对这一问题的对比和思考，这种阅读的价值就会获得认可。
　　
　　诗意的生活是理想的、相对的，体现出作家特有的写作审美倾向。诗意中牧民生存的艰辛和劳累，以及追忆中不可避免的忧虑和迷惘，同样显示出王新军直面现实的勇气。冬天是寒冷而落寞的，是万物休憩的季节，而对牧人、牛羊乃至草原上的狼群却是一种严峻的考验。羊群在酷寒中顶风冒雪产羔，忙坏了自己，也忙坏了牧民。这种忙碌是牧民向往的，因为起早贪黑中孕育着来年的希望。牛群一动不动地顽强挑战漫长而难耐的严寒。牛羊是牧人们的生命，受饥饿折磨的狼群伺机偷袭羊群，夜晚的警醒和守护成为牧人们必备的素质。在人与天、人与物的不断磨砺中，铸就了游牧民族的无畏、勤劳、豁达。艰辛在牧歌中融化，劳累在牧场上消解，牧马是牧民们力量的源泉。游牧民族对自然、土地、牛羊、牧马的依赖和热爱似乎胜过一切。终年奔波在草场上的牧民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在他们心中最难割舍的便是那片青青的草场。当现代文明逐步渗透到草原文化中，当牧场衰退、牧民面临新的抉择时，失去的不仅仅是牧人心中的天堂，更多的还是一种精神文化的失重。丢失了自己根本的民族，它发展的依托何在？它原本的文化该如何延续？小说文本在诗意铺叙中的隐忧是一个引人思索的文化问题。

　　尽管《八个家》被当作史诗般作品吟唱的愿望是强烈的，但仍有努力中需要完善的地方。一方面，作品的容量的确有限，作为“边缘人”的王新军还有进一步深入游牧民族生活的空间。当然，并不是一部中篇扩充为长篇，就能证明它的丰厚。王新军曾把自己的一部中篇改成长篇，虽然增加了不少买点，但并没有获得多少反响，反不及写中篇来得得心应手。《八个家》却有不少可拓展的空间，问题是如何去更深更广的开掘，而不是把精致的中篇简单流衍成冗繁的长篇。另一方面，作品的些许场面和理念多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撵狼、天浴场面和对狗、狼性格的认识。尽管在作家游刃有余的语言表达中增添了文本的诗意和神奇，带给人的冲击力和思考却是有限的。还有，小说的结尾也稍显仓促和无力，即使作者在力求完美和平衡，那种自杀的牺牲精神是否值得张扬还需进一步商榷。尾声的游离倾向也比较明显。看来，一部史诗般作品的成功推出，需要付出的追求很难有一个完美的尽头，但执著创作的过程和收获何尝不是新的登攀和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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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兵

我不知道此文是否是作者的原创作品,但是我知道,此文并非中财首发,详情请见http://www.eduww.com/bbs/dispbbs.asp?boardid=44&id=44013

田瞳

春天之约这篇文章显示了相当的文学素养。王新军是我好友，他的小说作品在甘肃异军突起，独树一帜，值得多多推介。春天之约也是河西的吗？问好。

高迎春

确是一篇好评论。

春天之约

敬一兵版主，你好！这篇文章的确是原创作品，不过写后给作者王新军发过去了，大概是他又贴到其它网上了，但你给的网址却打不开．

敬一兵

最初由 春天之约 发表
敬一兵版主，你好！这篇文章的确是原创作品，不过写后给作者王新军发过去了，大概是他又贴到其它网上了，但你给的网址却打不开．

知道情况了.我所提供的网址应该可以打开,如果打不开,还可以进百度网搜索一下即可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