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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燥热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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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13 20: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小说)
                 燥热的夏天

                  汤如浩

   
  下午的太阳挂在西天,射过低低矮矮的西院墙,人就被一览无余的笼罩在它的光影里了。阳光明亮而又强烈,如一张贪婪的大口,拼命的舔食着人的肤发,恣肆汪洋的汗水渗进毛孔深处,钻心的灼热。这样的午后,就像尖利的钩子一样吊住了张玉典的心,又被挂在秋千架一样的高处,晃荡过来晃荡过去,那种难受一时无法言表。

  小院里,几只鸟在叽叽喳喳的吵闹着,一点也不安生。它们先前在院落中戏闹,腾起一团团的尘灰,一会儿飞到窗台上,歇斯底里的大叫,撞击得窗玻璃“砰砰”作响;忽而在花池中上下翻飞,身体互相撞击着,尖叫连连,发出很大的动静;忽而箭一样的飞到树梢上,互相纠缠着,又打打闹闹的飞到天空中聒噪去了。这些烦人的东西!

  张玉典点了一枝香烟,走出闷热的小屋,低着头穿过砖铺的小径,一屁股坐在屋门口花池的矮砖墙上。他猛猛的吞吸了几口香烟,张开口,烟雾一缕一缕的从口腔、鼻腔升腾起来,钻过花池中疏疏落落的刺玫瑰的叶片,缓缓的向高处消失而去。看着烟雾在周身弥散,张玉典心底升起了莫名的烦躁。
   
  刺玫瑰的周围,长满了高高低低的各色的花,蝴蝶兰、绿牡丹、秋菊花……枝干茁壮,叶片嫩绿,生长得生龙活虎,葳蕤一片。在阳光的灼烤下,花池中潮气腾腾,弥漫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小鸟们又落到了地上,闪动着翅膀,发出一阵阵尖叫声,清脆而又惨烈,仿佛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凶杀案,似乎凶手作案的手段极其的残忍并且暴烈。但放眼望去,分明是,一只在另一只的背上,扇动着翅膀,羽毛横飞,鸟喙紧啄,在拼命的扑腾。这些东西!张玉典笑了,一股烟雾从嘴角慢慢溢出。

   
  王晓慧忽然被一个梦魇惊醒了。
   
  显然是个令人奇怪的梦。在一件光线昏暗迷蒙的屋子里,王晓慧睡在粉红色的大床上,好大好大的床,粉红的的屋顶、粉红的棉被、粉红的枕巾,还有粉红的内衣。王晓慧出了一身透汗,汗水像小溪一样,在欢快的到处流淌,洗涤着全身,浸透了内衣,内衣箍子似的紧箍箍的包裹在身上,像多加了无数件厚厚的毛衫,凭空绑了一件枷锁似的。王晓慧觉得自己就陷身在一片汪洋之中了,身体被一团云托着,上下颠簸。周身是滚动着一团团滚烫的火球,烤箱一样灼烤着浑身上下,全部的汗液似乎又都在向火球聚拢,随时随地就蒸腾为水汽、云雾,飘然而去。王晓慧撕扯着领口,拼命的挣扎,身躯像蛇似的不停的扭动。转眼间,一件粉红的内衣像一只粉红色的蝴蝶,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便翩然下落,软软的团在一起。王晓慧仍然觉得浑身燥热,她把手伸向身后,蓦的,一对雪白的兔子就像拘禁已久似的,活蹦乱跳的跳出来,颤颤巍巍的晃动起来,紫红的乳晕羞赧的蠕动,王晓慧赶快将两条藕白的手臂合拢在胸前,一条深深的沟谷赫然出现在眼前!王晓慧闭上眼,  一切都遮蔽在长长的睫毛之后,眼前刹时变为一片黑暗。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王晓慧伸开双手,慢慢的抚摸着,滑腻的感觉从指尖、掌心流水一样漂过,凸凹有致的起伏,浑身酥痒、潮湿、粘稠。她的指尖像在拨动着黑白的琴键,错落有致,张弛有度,继续向下向下,高耸的山峰、平坦的平原、滚圆的泉源,……一股燥热又从隐秘的深处蔓延开来,小虫一样盘旋蠕动,慢慢的游移、逡巡、渗透……
王晓慧醒了!王晓慧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墙外的白杨的枝叶,斜斜的撒在小院中,斑斑驳驳的。而靠街的一面,窗口的写字台上,一盆金钱树乳白色的枝干泛着刺目的光晕,令人眩目。透过浓密的花枝,对面粮管所的台阶上,几个头发花白的的老头老太太,正耷拉着干枯的脑袋,不知在絮叨些什么。“哄”,一辆班车扬起一阵灰尘,扬长而去。货架上的所有的东西悉如往常。她猛的翻起身,粉红的内衣像一只粉红色的蝴蝶,翩然下落。她慌乱的拣起散落在地上的内衣,三把两把就套在了身上。
   
  男人有钱就变坏。刘达这个没良心的。良心叫狗给吃了。
   
  坐在床边上,王晓慧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是呆呆的坐着。身上的汗水渐渐退去,浑身仿佛虚脱了似的。

   
  高明胡乱的洗了几把脸,水还漉漉的,就一屁股仰躺在沙发上。爹望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背着手,走了。
   
  妈用抹布有搭无搭的擦着茶几,说:“……王志明下甘州了……李强割麦子去了……赵立国修渠去了……”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整天价就记下念你的那卷经!”高明冲妈喊,“你烦不烦?”

  妈也转过身,蹒跚的出去了。
   
  高明伸出腿,弯下脚尖,茶几上爹的软盒红“兰州”就被勾过来,他捻出一枝,含在口中,双唇左右一扭,香烟便像魔术师手中的指挥棒一样摆动起来;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勾过火柴盒,大拇指尖往下一压,一推,食指和大拇指间就出现了一根红红的火柴头,他把火柴盒握在掌心,“唰”,一缕火苗跳动起来,随之,一团烟雾像蒸锅中的水汽一样,向屋顶冲去。

  高明连抽了三只烟,仍然觉得兴致索然。打开电视,电影频道、电视剧频道、少儿频道、农业频道……他哪一个都不感兴趣。“啪”,他关了电视机的电源开关,出了门,看见媳妇又在院子里使劲的洗,晾衣服的铁丝上,已经晒得旗帜飘飘。他上去在媳妇的屁股上拍了一把,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家门。
   
  魏振兴正坐在院中的树荫下和媳妇嗑瓜子,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高明推开街门,顺手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不停的捋着长长的鬓角,好大一堆瓜子壳飘落在地之后,他才说:“烂头,干个啥?”
   
   魏振兴狡黠的望了高明一眼,漫不经心的问:“想喝酒不?”
   
  “想啊!你供?”高明一脸的高兴。
   
   魏振兴不屑的说:“你打听打听,我们谁喝过自家的酒?”
   
   高明不高兴了:“娃娃子胆胆大了,哄开我了!”
   
  魏振兴连忙赔笑说:“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我有办法……”


   
  张玉典不解的望着高明和魏振兴,半天没有出一个气。他心里想:奇了怪了,一个烂杆,一个烂头,这两个赣大跑上干啥来了,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魏振兴把一只脚放在花池的砖墙上,使劲的晃动着,说:“张所长,老费和老李咧?”
   
  张玉典没好气的说:“那伙驴日的,早跑到家里抱婆姨去了!”
   
  高明和魏振兴就一齐大笑起来,声音大得出奇,树梢上现在已经安静下来的小鸟,“扑喽”一声,忽然间飞到远方去了,可能是受到了他们的惊吓。

  “你这两个瞎孙,耍的啥神经?嘁!”张玉典生气了,转过身,一摔门,进去了。

  高明和魏振兴搡开门,一个坐在床沿,另一个则挨着张玉典的身子坐下去。这时,魏振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紫兰州”,开封,一人装一枝,“啪”,就扔在桌子上。高明连忙掏出打火机,一手攥机身点火,一手拱成弧形,凑到张玉典跟前:“来,张所长,点上。开个玩笑你就慅了。”
   
  魏振兴跟着说:“张所长,没啥气头。现在就这么个世道。有本事的没门路,你也没治。就像你这样满肚子文化,真的是糟蹋掉了。”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们也不要胀气人了,我是个啥所长!我有个锤文化!他们都能得日狼日虎哩,我算是个锤!”
   
  “那两个瞎孙就不是两个好东西,牛皮烘烘的,谁又不知道他们有后门?他们能的个啥!”

  “我听说他们两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还能和你比哩?要人才没人才,要肚才没肚才!”
  “你好坏也是农校毕业的,好坏也是个中专生。他们是个啥?”
   
   ……
   
  “不说了!来,我们哥儿三个喝两杯酒!”

  高明和魏振兴异口同声的说:“不喝不喝!就喧两句谎,喝的啥酒,算了,不喝不喝!”

  “边喧边喝,今后晌我们哥儿三个好好喧喧!”
   
  “行!恭敬不如从命!老哥的话我们不听能行?”

   
  张玉典大着舌头说:“兄弟,再不要胡说了!我是啥人你们还不知道?”
   
  高明和魏振兴摇摇晃晃的向前走,歪过脖子对张玉典说:“老哥,真的,我们骗的你干啥哩?你去,啥事没有!”
   
   两个人一步一跌的走了,风中飘来一阵浓郁的酒臭。
   
  “那两路臭拳,喝的个啥酒!”张玉典自言自语。
   
  “狗肚子里盛不住酥油,吐天哇地的。”张玉典想。
   
  “也不想想我老张也是‘酒精考验’过的,你们算个啥!”张玉典嘀咕着。
   
  “老费和老李那两个瞎孙这会儿干啥的哩,保证不会是好事!”张玉典默念。
   
  “妈的×!凭啥我天天晚上值班,啊?都是娘养的,凭啥,啊?”张玉典骂出声来,声音被夜风吹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我蹲在这里屙金还是尿银呢,那两个小子都一个混成了所长,一个混成了副所长,我十几年混了个啥?”张玉典简直要流下眼泪来。
   
  步履很沉重,脚下软软的,仿佛要随时跌倒似的。但没有跌倒,张玉典在路上绕着圈子,几乎呈S形,两只腿就像在拌面,绞过来绕过去,绕过去绞过来,但就是停不下来。张玉典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指挥着他:前进前进!那是一种冥冥中的力量,牵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迈开双步,就这么不停的走啊走,这个小村的路咋就变成了这么长呢?
   
   西北夏天的深夜,寒风从祁连山顶上掠下来,毫无遮拦的横冲直撞,树叶在刷刷的响,麦穗在刷刷的响,地面上的小草也刷刷的响。偶尔,空气中还传来一声奇怪的鸣响,好像从遥远的地方蹑手蹑脚而来,到人的跟前,略微停顿一下,“呼”,穿过耳际,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咕咕,咕咕”,村外的田野里,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说着梦话,好像酣睡的孩子似的,不由自主的伸着懒腰打着呵欠。“汪—汪——汪———”几声沉闷的狗叫声划破夜空,清晰的传入人的耳鼓,似乎,那条藏獒似的凶恶的大犬就在你的旁边,张开狮子似的血盆大口,露出了猩红的舌头,对着你狺狺狂吠。

  张玉典不由得打了几个冷战。

  张玉典继续向前走,步履很沉重,脚下软软的,仿佛要跌倒似的。但没有跌倒,张玉典仍然在路上绕着圈子,仍然呈S形,两只腿仍然像在拌面,绞过来绕过去,绕过去绞过来,但仍然停不下来。

  张玉典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店门。张玉典看了看店门,“呼”,就从院墙上翻身而入。张玉典有些奇怪,这一跃,竟然如此的轻快,轻快得就像一只轻捷的燕子。

  门开了,张玉典看到了那张熟悉白皙而俊俏的脸上掠过的一丝惊慌。张玉典看到了从上到下的一身令人眩晕的粉红。张玉典看到了粉红下面小山丘似的两沓隆起。张玉典看到了从上到下沟沟坎坎的曼妙弧线。张玉典甚至看到了粉红色的三角内裤捆绑着的饱满的鼓胀的似乎散发着奇异气息的精致的凸处……
   
  “张所长……”王晓慧气若游丝,仿佛大病初愈的样子,她软软的倒在了张玉典的怀中,像一团饧好的面。
   
   张玉典眩晕了,他跌跌撞撞的抱起她,奔向那张粉红色的大床……

   
  张玉典出事是在冬天。那天,他刚刚钻进王晓慧收拾好门窗的店铺,手刚刚触及到那个润软潮湿的地界。“咣”,很沉闷的一声,一个人影就把张玉典笼罩住了。张玉典下意识的回过头,看见刘达红着眼睛,出着粗气,赤红的脸上屠户一样杀气腾腾,手里抄一条小腿粗的木棍,肉塔一样站在地下。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张玉典抖成一堆,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
   
   王晓慧忽然大哭起来,她怪叫:“流氓,流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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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3 20:27 | 只看该作者

请多指教

初次上贴,请各位师长文友多加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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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13 20:45 | 只看该作者
如浩的散文写得好,这篇小说仍有明显的散文倾向,描写十分细腻.但弱点也是明显的,结构松散了,前几节写了几个孤立的镜头,没进入故事,后来虽然都联在了一起,小说情节却很弱.写法上不大合适.
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3 20:51 | 只看该作者

谢田老师指点

我小说写得不多,写了也不敢多发,老师切中肯綮,使人有豁然开朗之感,真诚致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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