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山 魂

茅舍

　　　　　　　　　　　山   魂
　　　　　　　　　　　　□茅  舍

　　　　老队长大名叫狗伢，而在我们村几乎无人直呼其名，而是习惯了喊他“老队长”。因为自打实行合作化起他就干生产队长，一直干了几十年，至到恢复以乡建制，大队改成村委会，生产队改为村民小组后，组织上看他年事已高，才动员他卸了任。

　　　　卸任后的老队长，先是一头扎进了花山排的那片自留山上，他起早贪黑地砍荆棘、挖山地、栽杉术、植毛竹，硬是把那片荒山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杉树林、竹子林。接着，他又担当起村民小组的护林员重任，在花山排上搭了间小茅屋，日夜守护着全村人先后栽下了而今已成林的杉木林。在高耸入云，绵延几十里的花山排上，在那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在那一株株参天大树的年轮里，都深嵌着他的指纹、他的老茧和脚印。在那间低矮的草棚里，他常常点着孤寂的油灯，陪伴着那些树木，聆听着山泉的清唱、山鸟的啼鸣……。忽然有一天，他听到山道上有一伙人叽叽哝哝的说话声，他走出窝棚，还看到了那伙人吸烟的莹莹火光。他心想：莫不是一帮偷树贼？他的脑际里顿时拉响了警钟，他返回到窝棚里拿出了那根大木棍，迎着上山的人走过去，他大喝一声：“谁？干什么？”
　　　领头的那个人窜了上来，连声喏喏地说：“啊哈，老队长大叔，我是有富侄子哩。”
　　　　“你要干什么？”老队长逼视着问。
　　　　“嘿嘿，不干什么，我是想与你老合夥做趟木材生意”。有富答。
　　　　老队长逼问：“做什么木材生意？”

　　　　有富凑上前，轻声对老队长说：“我想请你行个方便，在村林场里间伐几个立方米杉树卖卖，红利我俩4×6分成，你得4，我得6，怎么样？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外块啊？”

　　　　老队长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连声骂道：“你这个小人，我堂堂的老队长，能与你合伙做偷树贼么，放屁，滚开些！”

　　　有富不仅不气，还嬉皮笑脸地道：“你看，你看，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还在维护那个空壳集体，古话说得好‘识事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放屁，滚！”老队长挥舞木棍对着有富和那伙人，声若惊雷似的说：“你们识相不识相，不识相，我可不客气了。”他横拿木棍把那伙人向山下逼去。

　　　有富见软的不行，就来了硬的：“老狗伢，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就不要怪我有富横长眼睛不认人了。”于是，将手一挥，对那伙人说“上”。

　　　老队长左挡右挡，终因年岁已大，一夫难挡众贼，被有富一掌推倒在地上，他爬起来抱住有富的腰，声嘶力竭地大喊：“抓偷树贼啊……”一个被有富请来砍树的小伙子见老队长抱住有富不放，就用斧子柄在老人的头上、腰上杵了几杵。一个70多岁的老汉就在这伙人的拳打脚踢下昏了过去。花山排上顿时响起了刀劈斧砍，大树轰倒的声音。这时候山下有个打猎的青年，听到山上的喊声和砍树声，急匆匆赶到村民小组长家报告了情况，不一会，全村人打着电灯和灯笼火把一齐拥上了山，有富见村里来了人，慌慌张张地领着那伙人，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当村民们赶到山上，只见我们的老队长躺在一棵大树下，老人鲜红的热血在汩汩地流，人已奄奄一息了。村组长当机立断，分成两班人马，一班人用竹床将老队长抬到乡医院抢救；另一班人与乡派出所联系，抓捕有富一伙偷树贼。

　　　老队长躺在乡医院的急救室里的雪白床单上，早晨的阳光射进了窗棂，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仿佛在雾里云里，飘呀飘呀，稍后微微睁开了昏花的眼睛，有气无力地问守在身边的村民小组长：“偷树贼逮到了吗？”村组长伏下身答：“逮到了，已关进了县看守所，林场保住了。”老队长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嗫嚅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怕是不行了，我死了把我埋在花山排上，花山……”说着、说着，头一歪，又昏了过去。老队长终因失血过多，再也没有醒来。

　　　按照老队长的遗愿，他被安葬在花山排上那棵硕大的枫树下。当人们见了矗立在花山顶上的那棵高大挺拔的枫树时，就像看到了老队长的魂灵仍在松涛和山泉的陪伴下，日日夜夜在林场中游荡，守护着他那片心爱的林木。

　　　　此后，花山的树木越长越茂盛，村上人说：“人有灵魂，山有山魂。自从老队长葬在这花山顶上，偷树贼再也不敢光顾这里了。”

　　　　然而，有吃干饭的也有嚼石子的，邻近一个叫朱老三的偷树贼就不信这个邪，他竟然起了独闯花山排的念头。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带着两个小工偷偷来到了花山坞。在朦胧的月色下，遥望花山排就像铁的兽脊那样，黑釉釉的。朱老三一行人在山道上行进，惊得山中的兽鸟四处奔跑，发出一声声怪叫声，听起来使人毛骨怵然。朱老三的一个同伙说：“老板，这个地方鬼哭狼嚎的，怪怕人的。”朱老三说：“怕什么，大山里就是这个样子。”另一位同伙说：“这山上阴森森的，我的头发梢都竖起来了”，朱老三又说：“你真是少见多怪，想搞钱还怕遇上鬼。”说时迟那时快，朱老三抬头向前一望，只见前边有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上有个人影摇来摆去的，朱老三心里有些惧怕，喊那两个同伙靠近自己，一齐向上看，只见那个人影在月光阴影的衬托下，愈长愈高，愈变愈长，朱老三的一个同伙顿时吓得掉头就跑，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我们遇上地仙了，快跑。”另一个同伙连忙拉起朱老三也跟着前边的人跑。跑到山脚下，定下神来，又往山上望了望，但见那个“地仙”也在跟着他们走，朱老三这时才真正慌了神，跑的速度比两个同伙还要快。三个人一气跑回家，一头栽倒在床头上，第二天哼哼叽叽地起不来，他们家里人传出话来：“昨天晚上，在花山排遇上地仙了。”

　　　地仙，老辈人都知道，那是传说中的神仙，地仙发起威来，头顶天，脚落地，人在它的眼里只是只小蚂蚁，如果挡了它的去路，它就会用巨手抓起来就吃。地仙只吃危害地方安全的坏人，能保一方平安，所以乡人都敬重它。

　　　朱老三遇上“地仙”的事，传到我们村上，村上老辈人就相约着到山上去看个究竟。结果发现朱老三所说的那棵树就是老队长坟头上的那棵大枫树，时值冬季，枫叶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了，不知是那位好事者，扎了个草把人放在树桠上，月色下，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人坐在树上摇来摆去的，朱老三一时赫昏了头，看着看着，就误以为是“地仙”显灵了。

　　　村上老辈人虽然解开了这个谜，但是没有透底，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朱老三遇上山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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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瞳

可以说是一篇故事，离小说还有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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