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哥说明天我就可以走了。高中毕业已近两个月了，我天天盼着能走出这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山，走出父亲的叹息和母亲的唠叨，走出落榜后低落的心情。为此，哥走动了村里所有在外工作或打工者的家人，希望可以带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出去。终于，村里有个叫李建军的人回村招人，他小学没有毕业，原先不务正业、整天偷鸡摸狗，还在少管所呆过三年，是个人见人烦的家伙，这两年听说他搞工程发了，村里人对他是必恭必敬，把他当神看，有不少人也跟着他出去干，回来挣个过年钱，前两天他开着一辆小车回来了（其实是一辆旧的吉普）,我哥特意提了家里仅剩的五斤油去找他，希望他可以带我出去，他满口答应了，我们一家人象过年一样的高兴，在村里人的眼里，外面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希望，不管是读书还是打工，都是为了出去。
这天，父母为我准备了干粮,哥嫂把他们结婚的新被褥也拿了出来,我感动得几乎要掉眼泪,我和村里十几个青年在父老乡亲的相送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村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山外面对我们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世界,是天堂是地狱我们都得闯一闯。
李老板开着他的吉普前面走了，我们由一个叫王三的秃子领着坐班车走，在山里颠簸了8个小时才看到了黑色的泊油马路和路边稀稀拉拉白色的小二楼，班车在一座旧的平房饭馆前停了下来，司机叫我们下来上厕所和吃饭，他也被饭馆女老板迎了进去，由于坐了好长时间的车，有点内急，我一下车就去找厕所，在饭馆的左边就有“WC”的标志，我赶紧跑了过去往进走“哎！小伙子，给钱！”，“什么？钱！上个厕所还要钱，多少？”“三毛”“三毛？”我有点吃惊，三毛钱可以买半斤盐，可以买三盒火柴啊！“我不上了”说着我往外跑，跑了好远才看到一片树林，我毫不犹豫的在一棵大一点的树下解决了，然后慢悠悠的回到车前准备上车,“这位兄弟，进去吃饭”一个胖乎乎，嘴巴很红的中年女人走过来热情的说，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什么？”“啥都有，看这天这么热，坐了这么久的车，还不热晕了，快进去喝点凉茶”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我内裤上的小兜，那里有五张大团结，是父亲用一架子车苜蓿换来的，我在车上吃了点干粮，口实在很渴，我看了看周围同村的伙伴大部分都没有进去，端了一碗面汤蹲在檐台上就着自己的干粮在喝，只有个别几个随王三进去了，“我也来碗面汤”“兄弟，面也不贵，三块钱一大碗，面汤管够”“不了，就面汤吧，刚吃过，我不饿”“五毛钱管够”我背过身从裤带里伸手进去，很费劲的掏出钱递给了红嘴女人，她不情愿的扭着屁股进去了，一会儿有个小姑娘端了个大碗走了出了“谁的面汤”“我的”我急忙站起来迎了过去接过碗和找来的钱，由于晚了，下的面多了，我的面汤很稠，上面还飘着几片绿绿的香菜叶，我在一个桌子上找了个醋壶倒了点醋，也蹲下来喝了起来，不知是太渴还是这儿的面汤不一般，这似乎是长这么大喝的最香的一碗面汤，随后又喝了两碗这才放手，虽然,天还是很热,每个人的身上都湿乎乎的引来不少的苍蝇，但我们的心里都很满足，由于车门没有开，我们只好在车前边唠边等了，不一会王三和司机在红嘴女人的笑脸相送下拍着肚皮出来了，“大伙上车，走了哦！”.
汽车又在冒着热气有点粘的柏油路上走了好长时间才进入城市了，我们一个个好奇的伸长脖子从车窗向外张望着，外面的人和景色我们以前也见过，那是在露天电影里，女人身上穿着裙子，脚上蹬着高根鞋，头发乱七八糟的披在肩上，但很好看，男人个个带着墨镜象黑社会的，但看起来也很帅。路上车多的比人走的还慢，两边的楼高的使人透不过气来，不过，马路边的树很绿也很整齐，多少给行人带来点凉意，我从心里喜欢这里。
我们的车在一座很高的、但还没有完工的楼前停了下来，我从车顶卸下了所有人的行李，李建军已经在楼前等了，王三过去和他说了点啥就过来了“大家都跟我走，我们先到住处去”我们扛着各自的行李随着王三进了楼,楼里到处都是钢筋和钢管,不小心随时就可能会拌倒,我们小心翼翼的跟着王三往前走,到了楼梯口往下走了好长一段黑楼梯才到了一间很大的、幽幽的亮着一盏灯泡、堆了好多木板有点霉味的房间“到了，我们以后就住这儿了，很凉快吧？大家把行李先放下，那里有砖快和木板一起支床板，完了，我们休息一下就开饭了”王三说完就上去了,伙伴们互相帮忙很快就支好并铺好了床,各自躺在上面闭目养神，感受着城市的气息，我很兴奋，没有一点累的感觉，过了好长时间，整个楼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静的有点吓人，我爬起来借着顶板幽幽的灯光看了看表，是下午5点30分，外面应该还是很热的大白天，但在这里永远是黑夜，虽然很凉快，但我不怎么喜欢，有一点压抑，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我顺着进来的楼梯往上走，由于在黑暗中待的时间长了，楼梯显得很亮，大概上了两层就到地面了，我环视了一下周围，院子里已有杂草长出了，似乎这里有好多年没有人来过了，是一个被人们遗忘的角落，这可能就是报纸上所说的烂尾楼吧！这时在院子的角落处有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传了过来，我顺着声音走了过去，一个头发花白的矮个子老头从一个临时小房里出来了，“小伙子，和刚才来的是一起的？”“哦！是，您是？”“看门的，两年了，也没有人管，这不，说是又要干了”说着老人又咳嗽起来了，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感冒了，没有看大夫？”“唉！老病了”“王满仓，你胡转啥？去，到地下室把大伙叫上来，跟我去吃饭”“哦！好！”王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我急忙向地下室走去，很快就把大伙带了出来，“现在我们去吃饭，李老板说了你们是他的老乡，饭钱就先记上，以后有了工钱从里再扣”说着王三就往外走，我们也紧紧的跟着，顺着马路大概走了有10分钟就到了一个刚开的工地，王三在一个临时大棚前停了下来，里面出来一个带着围裙、脸上有好多横肉的胖子，王三和他嘀咕了几句就领我们进去了，胖子也随着进来了，这里又乱又小 ，满地堆满了洋芋和有点腐烂的莲花菜，墙角有一口很大的冒着热气的黑锅，有一个小伙不时的用一个象铁锹的大铲翻动着，锅的旁边是一个很大的用铁皮包了面的案板，上面放着一个很大很高的笼屉，“大家都没有带饭碗吧？先发给你们，一个3元，以后和饭钱一起算”胖子从一个纸箱里拿出一叠红色塑料盆到黑锅前，用一个黑色的大铁勺往盆里盛着菜，小伙用筷子在笼屉里扎着馒头，每个筷子象糖葫芦一样串着两个大馒头“自己拿吧！每人一份”我们不知不觉的排成了一个队，各自领了饭往外走，这是一盆用洋芋和莲花菜炖的菜汤，上面漂了一层有点凝固了的大油，我闻到大油就反胃，但由于太饿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将馒头泡了下去，蹲在墙边吃了起来，不过不是很难吃，不一会我就将菜和馒头吃完了，剩了点汤实在吃不下去就倒了，伙伴们大概也和我一样饿了，都吃的很快，“吃完了？”这时王三和李建军从外面笑喜喜的进来了，“大家现在回到住处，明天早晨6：30就到这里干活，王三会叫你们的，这里不比我们家乡，很乱，不要乱走，”李老板说完就走了，王三又补充了几句就领我们回了。天还是很亮，我和几个年轻的伙伴没有去地下室，由于陌生，没敢走远，就在周围溜达到天黑才回去了、、、、、、
睡在床上，听着大伙的呼噜声，闻着脚臭夹杂着潮气发霉的味道，看着黑漆漆，空荡荡的大屋子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突然想到路遥笔下的孙少平，我心里的城市不是这个样的，走到这里，仅仅是我的第一步，我会象孙少平一样努力，但我决不会象他一样那么失败。想着想着我有点困了，随之就进入了梦乡，这一夜我睡的很塌实。
早晨6点，王三就来了，大伙快速洗了一下脸就上去了，我由于刷了一下牙慢了一步，到工地时，大伙已经在吃馒头和稀饭了，我急忙进去领，但稀饭锅已经空了，我只好要了一碗开水就馒头了，吃完饭，王三开始交代活了，我们的工作是挖井桩，两人一组，有一个叫双全的不满十六的小男孩和我分到了一起，我有点担心，“他能干动吗？”不管怎么样，在这儿是没有选择的，“井圈已经画好了，你们到库房领辘轳，筐和锹，挖一米六元，但一定要挖进石头半米，每完一个都有人验，合格了才记帐，大家要注意安全，出了事自己负责，听清了？”王三说完就领大家领东西去了，双全看了看我吐了一下舌头就去了，我也随后去了，那是一个类似打水的辘轳，很沉，有支架可以活动，我和双全抬着进了工地，双全很麻利的选了一个边上的井圈，他说这样运土方便一些，他似乎对工地很熟悉，我们把辘轳放在旁边就开始挖了，土很松，很快我们就挖了一米多，“很容易啊！不到一个小时就挖了这么多，那一天我们该挣多少啊！”我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双全看出了我的得意“前面好挖，下面就难了”他边脱衣服边说，“满仓哥，井深了，咱们该放辘轳了，我下去挖，你吊”“你怎么这么熟啊？你干过？”“都两年了，”“哦！你那么小？”“没有办法，父母死了，我是靠奶奶养的，这两年她也没有力气了，我只好不上学出来混了”听到他的身世，我不由的开始对这个男孩有了好感和敬佩，我有了想照顾他的冲动，“下面活轻还是上面活轻？”“一样，我们换着来”说着他带了安全帽，光着上身就下去了，我急忙将筐子放了下去，不一会他在下面就喊吊了，我用力摇着辘轳，一筐一筐的重复着，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脸也被太阳晒的发痛“是很累啊！或许下面凉一点，活也轻点，就让双全在下面吧！我毕竟大点”这种照顾人的感觉真好，我发自内心的高兴。井越来越深了，天也越来越热了，我的胳膊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了，头有点发晕，口渴的厉害，双全装土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井底喊“吊”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上来休息一会吧？”“哦！”“你用绳吊一下，我上不来了” 双全的声音很微弱“好！”我急忙把绳放了下去，然后用力的摇着，他双脚蹬着井边上的小窝，一只手坠着绳子费劲的向上爬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上来，他浑身湿的就象刚从井里捞出来似的，一上来就摊倒在井边的土里了，“到食堂要点水”“哦！”我象救病人一样飞速的跑向食堂，忘了刚才的累，要了一盆凉水没有停脚的跑了回了，他接过水气也没有换就完了“慢点！”“渴死了，你也喝点”他不好意思的将盆递给了我“没有事吧？”我有点担心“没有，就这样，你去喝吧！完了端一盆来”我象个学徒，很听话的走了，就是想不通，“怎么那么累啊！也许他太小了”，回来后我要求下去，刚开始，他有点不同意“你个大，很憋屈的”“不怕，我少装点，你就可以吊上来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我没有等他说话就下去了，刚开始觉的很凉快，但地方很小，直径只有一米，我一米八的个头有点转不过身，我无处下手挖，索性坐在土里，两腿分开，在中间挖，“装满，吊一次不容易，很慢的” 双全在上面喊着“哦！”我怕双全吊不动就装了半筐，井里的潮气加上我的汗水，我整个人象在洗澡，一筐一筐的装，我的胳臂也开始不怎么听话了，心脏跳的很快，呼吸也很急，身体有点虚脱，“缺氧！”我突然想到了，怪不得双全刚才那样，我为刚才上面的想法感到羞愧，“满仓哥，渴吗？我把水放在筐里吊下来，你难受了就上来” 双全在上面喊着，我好象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等了一会水下来了，我急忙喝了起来，“刚才我怎么没有想到给双全吊水啊！他在井底遭了多大罪啊！”“满仓哥，难受就上来，也快中午了”“我再挖点”由于喝了点水，体力有点恢复，但主要还是为刚才上面的想法赎罪。
第一口井由于不熟，再加上井底遇到了很难凿开的大石头，我们挖了整整三天，王三的小本子上记了16.3米，虽然没有见现钱，但这也是我有生以来赚的第一笔钱，共48.9元，虽然双全说亏死了，但我还是很高兴，晚上我特意用我从家里带来的那五张大团结中的五元请双全吃了一大碗混炖，然后我们在街上满无目的逛着、看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和来来往往的人们“你以后打算干什么？”我突然问双全“还能干啥，攒点钱回家盖房娶媳妇，这是奶奶的希望” 双全面无表情的说着“我将来要住在这儿，要和他们一样”我很严肃的指着路上穿着时尚的行人对双全说，双全一脸迷茫的望着我，“我是认真的”我拍了一下双全的后脑勺，继续向前走着、、、、、、
地下室里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也越来越污浊，晚上，有的人喝酒，喝醉了打架，有的人赌博，输了大喊大骂，有的人说着一些关于女人的粗话，双全有时也去凑热闹，我常常因呆不下去而溜出去，一个人满无目的的逛街，遇到书滩就蹲下翻，每次，都是滩主要收摊了我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天晚饭后，我在地下室洗完脸，由于太累，躺在床上想早点睡，刚有点睡意，就听双全大喊“哎呀！痛死了、、、”我急忙起来，双全卷曲着身子在床上打滚，我翻过他的脸一看，脸刷白，浑身是汗“你怎么了？”“哎呀！痛死了，肚子”看来真疼，这时，工友们也围了过来，“是不是急性难胃炎？”有个年龄大一点的工友说“大家帮忙送医院吧？”我急切的望着工友们“还是找工头吧？医院要押金，我们那有啊！”“先送，我们先凑点，回头我去找”由于，工地的工资是年底回家时结的，每月工头会借一点零花钱，所以，工友们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但大家还是开始各自在自己的床上翻钱了，我也把上一个月工头借的100元钱翻出来，再把从家里带来的剩下的23元也拿上，然后我背起双全就往医院走了，有几个年轻的工友也跟着我出来了，我们一路换着背，很快就到了，我到急诊室放下双全就去找大夫，由于是晚上，医院里人很少，有一个护士敲了一下值班大夫的们，“王大夫，急诊”不一会一个瘦高个，带一副眼镜的人一面打着哈，一面戴着白帽出来了，“怎么了？”“哦！肚子痛的要命”我急忙迎了上去，瘦高个大夫在双全的肚子上开始压来压去，双全也不断的大喊着，“什么病啊？大夫”我有点急了，瘦高个大夫没有回答还是慢悠悠的移动着他的听诊器，“急性难胃炎，要手术，谁是家属？”“我，我是他哥”我自告奋勇的说“去办住院手续，大家帮忙把他抬进手术室” 瘦高个大夫开了个条子给我，急忙去打电话找人了，门口药房边就是划价室，我急忙把条子递进去，一个很面善的中年女护士开始在电脑上算了，“小伙子，要交2000元”我一听有点傻了，工友们凑了一共1200元，加上我的123元那也差的远啊，“阿姨！我一共带了1300元，我朋友是急性难胃炎，要手术，我们又是外地的，能不能明天再补”“哎！都是穷人，我顾得来吗？” 中年女护士一脸的无赖，“求您了，他有生命危险啊！” 中年女护士很犹豫的看了看我“好吧！我再行一次善吧！你可不要坑我啊！”“怎么会啊！谢谢您，我明天一定早早的补上”说着她把条子递给了我，我急忙跑到急诊室交给了值班护士，这时急诊室里已有好多医生和护士了，他们忙着配药，送进手术室、、、、、、
这一夜很漫长,手术后的双全很虚弱，别的工友们已相继回去了，我不时的给他喂水，他不停的小便，我不断的端盆，他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拒绝喝水，“听话，要喝，医生说的，要不肠子不通了”我以大哥的口气命令着，他眼里有泪光在闪烁，默默的把头转了过去、、、、、、
早晨，有一个工友端了豆浆和油条来换我，我交代了几句就急匆匆的回工地了，找到王三就把昨晚的事说了，他把我领到李建军的办公室就走了，我把事说完后要求给双全算工资,他叫来王三进行结帐,王三拿出小本在办公室的茶几上用一个小计算器算着,“出来了，共942元，扣除48天饭钱288元，暂住证办理费40元，健康证办理费25元，剩下584元”说着他将一张清单双手递给李老板，“好！本来甲方没有给钱，我是不能结帐的，谁叫我们是同乡呢？又滩上他有病，唉！给吧！”“双全动手术押金就2000元啊！你能不能再借点给他，”“你们已经押了，说明你们有啊！再说了，那么多人，个各有病我还不得破产啊！我也难啊！从人家手里包这么点苦活，又要不来钱”“他好了可以干活还你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起码的人道你总要讲吧”“人道！哈哈！我这儿没有，要讲你自己讲去，借钱，我没有”看着他那副冒油的嘴脸，我的肺都快气炸了，我想一拳打死他，但又忍住了“结我的，我不干了”王三看到我有点激动“好了，老板也难啊！李老板，我把王满仓的也给结了吧？”“结吧！我算倒透霉了，请了一帮爷”他摔下小本就出去了，由于我和双全是一组，我和他的一样也是584元，我拿了钱就赶往医院，见到双全我把事情说了，他很为难“我今天出院，就是伤口了，回去养就行了”“不行，还得吊几天，发炎了怎么办？”我赶忙劝道，但他还是坚持，我有点动摇，因为钱是工友们的血汗钱，而大部分又不是一个地方的，我很难过我没有能力帮他，我只有这584元啊！在他的一再要求下，我去找了大夫把事情说了“那怎么行啊！出了事谁负责”“但我们没有钱啊！”“那你们要签字，我们不负责”我有点犹豫了“我签”不知什么时候双全捂着肚子站在门口了，大夫摇着头很无奈的开了单子并写了个药方给了我，我扶他先到病房，然后去结帐共852元，我把退下的448元和工地结的584元一并交给双全，然后扶他漫漫回了地下室，工友们都出工了，整个地下室空荡荡的，我扶他躺下，然后给他倒水喂药，“都借了谁的钱？”双全问到，我从兜里掏出了纸条交给他，“不够还吧？我的也结了，可以垫上”说着我将我的250元放到了他的床边“你也没有钱啊！”“那，你有吗”我有点生气的说，“我出去买点东西就回，你先躺着”“买什么呀？你别走”“我就回”我这才发现双全脸上的恐惧，身体的虚弱加上这黑幽幽的大地下室，大人也会害怕的，何况他才16岁啊！“好！我不走了”我没有出去，一直看着他睡着了我才上去到最近的商店买了一袋奶粉和一斤白糖就急忙赶回了。晚上工友们都来了，有的给我带饭，有的给双全买好吃的，我和双全激动的话也说不出了，“王满仓，你出来一下，李老板找你”王三进来喊到，我随着他上去了，李老板就在院子里转着抽烟，“老板，王满仓来了” 李老板转过身朝我走了过来，“满仓，听说双全出院了，你们是一个村的，这是100元钱，你明天就送他回去”“那怎么行，伤口没有拆线呢？”“住在这儿，出事了怎么办？”原来他怕负责，我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摔下那100元就走了，“你送完了就回来，我给你报路费”见你的路费鬼去，下次来，我王满仓就不是这样了，有一个很强烈的想法在充斥着我的大脑，那就是“读书”我想读书了，在城里的这段日子里，我深深的感受到做为民工的艰难，从身体到心灵都在创造着人类的忍受极限，我要回去了，回到校园，从那里重找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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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8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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