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在那遥远的地方

灰姑娘

<br /><br />在那遥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中国版图上尚未标注的地方，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赛什塘”，他位于青海南部，属于海南藏族自治州，是一个以畜牧为生的地方。在进藏热的今天，没有能去西藏，但由于老公工作的原因，我有幸来此一游。  
听说那里很凉，在西宁出发前，我和儿子就换上了牛仔裤和长袖体恤，由于有一段路让水冲断，没有直达车，老公让我们坐到兴海县，他开车来接，大约坐了六个小时的汽车就到了兴海，一下车老公就迎了上来，三个月没有见，要不是他冲我们笑，我差点没有认出他，古铜色的脸上就只有一排牙是白色的了，穿着一身不太干净的工服再配上长长的头发简直就是个老藏。每次回家，就是脸黑点，他都是打扮的利利整整的进屋，我也没有觉的他在外有多辛苦，今天看到他的样子，我不由自主的掉下了眼泪，不善言谈的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在赛什塘没有理过发，准备今天在兴海理，车在半路爆了胎，衣服也弄脏了，我没有说什么拉着他就去找理发店，在街上转了半天才看到一家，进去一看人很多，我们只好坐下等了，好不容易才轮到他，人家问要理什么头型，我看他在工地理发难就叫理个毛寸，但人家好象没有听懂，我解释了半天理发师才明白过来，但理着理着头还是被理成了平头，平头就平头吧，理短就行。完了，我们一家三口在一家饭馆草草吃了点就出发了。
老公依然开着他的“大奔”（工地上的人们都这样称呼，其实就一二手切诺吉）带着我们娘俩直奔赛什塘，兴海到赛什塘的路很难走，最好的路段也就是用碎石铺的够不上级的简易公路，不好的干脆就不能走，我看多好的车在这样的路上走上一阵也就废了，这样的路走了大概三个多小时，天也漫漫的暗了下来，老公说快到了，转了个弯看到前面一个小桥的两端停了好多车，我们的车只好也停了下来，老公说前面的小桥也是他的一个小工地，他下车到前面去看了，过了一会他来了说藏民不让过，说是水好象把他们的草山冲了,别的什么原因也说不清，他带了个工人把车交给他，就带我们步行走过车队，跨过小桥，来到对面，上了一辆大翻斗车，这里的人老公似乎都很熟，他们对我们很热情，我们乘着翻斗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就看到路边有一个发着点点星光的平房,老公说到饭馆了，刚一下车，就有好几个人迎了出来，老公一边给我介绍着，一边带我们进屋了，饭馆的大厅里坐着几个象是喇嘛的僧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喝着酒，老板是一个三十开外、脸拗黑但轮廓很美、头发有点自来卷，说话有点腼腆的男人，他叫了我声嫂子就出去了，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给我们倒了熬茶，老公说老板叫“金平”，本地人，小姑娘是个孤儿，是他的养女，他上了好多菜，我让老公不要点了，我们几个怎么吃的下，老公笑着说:“金平今天听说你来特意留了张桌子来招待你啊！”我有点不好意思，就叫他也来坐下，他只喝了杯我敬的酒就出去忙了，陪我们一起吃饭的还有几个老公的朋友，由于坐车很累，我没有喝酒，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坐在昏暗的桌旁静静的喝着熬茶，小姑娘一次次的替我填着、我一次次的道谢着，她一次次的朝我笑着，很累了，我悄悄叫老公回家，但他好象没有听见，照常和他的朋友划着拳，喝着酒，我有点委屈，再也没有做声，过了好长时间 ，老公终于提出要走了，朋友们说着什么“久别胜新婚”之类的嘻话送我们出来了，金平也出来送我们了，他走到一辆白色“皮卡”旁上了车，老公叫我们也上，我有点不解“离工地还远呢”老公说着也上了车，金平启动了车把我们带向远处有灯光的地方、、、、、、
早晨，桌上的手机闹铃开始叫了，老公有点无可奈何的起了床，“你也起来吧！这里不比家里，找我的人很多，要不把衣服穿上了再睡？”“好吧！我们今天到哪里去？”我一边穿一边问道，“我去把现场安排一下，村长下午杀羊请咱们呢！”老公穿上衣服没有洗刷就带上安全帽出去了，这里的村长也是藏民，由于带几个人在老公的工地干活，所以、、、、、、
   起来后端了个脸盆推门出去，啊！MY  GOD ！！面前的景色简直太美了，天蓝的象大海，一缕一缕的云彩像飘在风中的白色哈达,一望无边的绿色丘岭在蓝天下象一条很长的傣族少女的长裙，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以前我熟悉的电脑背景就在我的面前，简直一模一样，“你在愣什么？”“哦！太美了！”“哈哈！一会还有美的，你和儿子收拾完了，我们就走，村长打电话叫我们早点去呢！”“太好了！”儿子在隔壁屋里还在睡觉，我连叫带胳挤的把他从睡梦中拽了出来，快速洗刷完，把老公的屋子顺便清扫了一下就和儿子边看电视边等了，儿子好象一点也不累，一会到门口看看，一会吃点零食很是兴奋，我也胡乱的翻着节目似乎也看不进去，过了大概一个钟头，院子里有停车的声音，儿子连忙跑了出去“妈！我爸来了，我们走！”我赶紧收拾了一下就跑了出去“给把鞋换上！”“哦！”“全是山路和小河，你的鞋可能不行！”老公不知从那里买了双白球鞋提在手里，走的时候由于天很热，穿着凉鞋，怕重，又没有带运动鞋，我有点感动，接过鞋进屋去换了、、、、
在车上老公给我一面介绍着这里的风土人情，一面指点着路上一些他这几年的成果，从他那里我了解到这里是在2002年才包产到户的，这里的人们贫富悬殊，有的藏民的草山有冬虫夏草，年收入好几十万，他们的收入从来不进银行（其实这里也没有）除了留够一年的花消，大部分就带在女人身上，一个女人的一套藏袍有的值几十万，上面全是玉、玛瑙和金银，剩下的全捐给了寺院，有的藏民穷的连一只羊都没有，靠给别人放羊和牦牛来维持生活，这里的女人很勤劳，除了放牧，家里的一切家务都由他们来干，这里的男人大部分吃了就睡，睡醒了就琢磨着找女人玩，当然，现在一些靠近矿和城市的藏民，他们也变的聪明起来，开始思想，开始从汉人手里挣钱，今天我们即将要见的村长就是其中一个。
我们在两个帐棚旁边停了下来，老公说这里也是他的工地，在修一条小路，帐棚里住着他的民工，是由村长带队的一些附近的藏民，有男人又有女人，他们都住在一起，我有点好奇，就走了进去，里面有两个妇女，她们穿着汉服，但从她们脖子上带的一串串的饰品和那一根跟的细辫子可以看得出她们是藏族，她们在准备中午饭，其中一个有两颗黄黄的金牙，脸很黑的朝我笑了一下，用不太顺流的汉话说：“老板娘来了？”我连忙点着头，她的笑有点奸，我不太喜欢，另外的一个面无表情，穿的很不好，衣服也不干净，我凑到跟前问她一些话，但她还是没有做声，“她不会说汉话” 金牙妇女说到，我仔细端详了她的脸，很美！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白里透红的脸蛋，身才也很不错，要是给她洗个躁换上一身好的衣服并不比金珠卓玛差，我暗自可惜，“小牛，出来走！”老公在外面叫着，由于这里的风景不是太好，村长把野炊的地方选在山的后面，没有路，我们只好步行到那里，走在小溪的石头上，爬在绿毯似的草地上，不时露头的旱獭引得我像个孩童一样的去追逐，骑着摩托从我们身边走过的藏族小伙停下来问候着我们，他问是否想坐上他的车走，老公说不用，但我想坐，没有办法的他只好让我去了，我坐在后面，在崎岖的小道上飞跑着，心情好极了、、、、、、
   藏族小伙很快就把我带到了一片视野很开阔的山坡上，整个山被厚厚的绿毯包裹着,不知名的小花像一颗颗星星点缀着绿毯,棕色的牦牛在上面滚动着,一座座牧民的帐篷像雨后的蘑菇在绿色中发着淡淡的白光, 从帐篷前牛粪炉上飘出的奶香洒满了整个草原,不时从远处传来的悠扬的歌声,使我明白这是真的而不是画,“远方的客人，请进”一个穿着华贵藏服的中年妇女走近我说到，“哦！”我如梦初醒，我的眼睛很不情愿的从那幅画面上移开，随后，步行的同伴也到了，这里开始热闹起来了，中年妇女带领着四五个藏族小姑娘穿梭在人群中，她们有的拿地毯、有的提奶茶、 有的端羊肉，我们被请了过去，她们怕我们喝不惯奶茶，提来了啤酒和饮料，我为了感受这种生活，执意要了奶茶，见别人用手指蘸了向上、向下和身后弹了一下，我也照着做了，然后慢慢品了起来，有点咸，有茶的味道，但最主要的是那浓浓的奶香，喝上两口优如喝了美酒，使人有点陶醉，我连喝了两碗，要不是朋友把羊肉递到我的面前，我还想喝。羊肉有什么吃头，在城市也可以天天吃到，在这里吃主要是一个鲜字，现杀的羊还冒着热气就下了锅，冒着泡的羊血放上一些调料灌进羊肠，放在开水锅里过一下就可以吃了，看着别人嘴里冒血，我有点不敢吃了，老公说在别的地方是吃不上的，从小好奇的我经不起那些话的诱惑，要了一小节慢慢的放到了嘴了，啊！嫩！香！我开始大口吃了起来，满手是红色的血，嘴唇也没有形象了，全是血。肉很嫩，也很香，但肚子已经被血肠充满了，那里还有它的位置，接着最难的就是喝酒了，藏族姑娘们端着酒唱着歌，不喝，人家说我们是否觉的她们唱的不好，谁还敢不喝，喝了几杯，不胜酒力的我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随着藏族姑娘们一起唱了起来，人家唱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但很好听，我拉了个小姑娘开始跳了起来，村长见我们高兴又去叫了远处放牦牛的小伙子们来唱，有一个形象有点象刀郎的小伙用汉语唱着一些流行歌曲，我提议唱藏歌，他说怕我们听不懂，我说想听那调子，他有点腼腆的开始唱了，他用一只手托着半张脸，眼睛半闭着，用藏语唱着一首爱情歌，那悠扬的曲调，那丰富的表情我的酒似乎更严重了，整个人开始飘了起来、、、、、、
   好几天，我思维的琴弦始终离不开那幅美丽的画，使我如痴如醉。今天没有特别的安排，我和儿子看到老公攒了好久的脏衣服，决定为他洗衣服，听老公说房后就是一条小河，好多人都到那里去洗衣服，我为了得到当村妇的感受，决定去到河边洗，我收拾了一大堆床单、衣服和儿子分别端了向河边走去，河在两条绿色的带子中间流淌着，河边有棕色的牦牛在喝水、有藏族妇女在歌声中洗衣服、有小狗在撒欢，河里的石头也是那么可爱，我有点忍不住的脱了鞋下了水，水很清也很凉，不时游过的小鱼在脚面上扫过，使人觉得痒痒的，我用手捧了点水放在了嘴边，有点甜，很清爽，我努力收起我的玩心，开始洗衣服，衣服飘在水面上，我学着用一块石头压在了上面，以免被水冲走，找了块平石头当搓板，一件一件的洗了，儿子也在旁边忙开了，他见别人把衣服晾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也帮我一件一件的晾，虽然有点皱，但已经很努力了，这种生活，这种境界，城里人那里能够享受的到。
   金平有个朋友，开了个鹿场，他给朋友打了个招呼，说割鹿茸的时候让我们去看，今天，他开了他的“皮卡”早早的来接我们，老公由于忙没有去，我和儿子就随他去了，车在茫茫绿色中奔驰着，突然我看到小路旁有一头很大的牦牛躺着，似乎刚刚死去，我让他停车看看，他说是前几天碰死的，我问为什么不把它剥皮吃了，至少皮可以用啊！他说这里是不吃死的东西的，在草原上每天都有，我问为什么不把它埋掉呢？他说这里连人都是天葬，何况是动物。天葬就是把尸体路天放在荒野中，任凭野兽和老鹰撕扯分食，过不了多久就会无影无踪的，听到这里，我有有点难过，但仔细想想，这样也好，生命本来就来自自然，当然最终也得回归自然，这样想过，我的心情也就晴朗了许多，车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就到了，说是鹿场，其实是在一个很大的山上就有几间平房和一个被栅栏围着的院子，我下了车眼睛就在四处找鹿，但连个影子都没有，我问金平，鹿场怎么没有鹿，他一脸笑容的说这里的鹿其实是野养的，早晨就有人到山那边去赶了，咱们进屋去等着，没等我们叫就有几个藏族汉子出来迎了，金平用藏语和他们打着招呼，我只是一个劲的笑着点头，我们随他们进了屋，里面很乱，地上的木版上铺着地毯，后面放着被子，有一个很简单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视，由于天有点热，有人给我们端来了自制的酸奶，酸奶很稠，上面还有一层黄色的奶油，有点象我们蒸的鸡蛋糕，我尝了一口觉的有点酸，就要了点糖，慢慢的吃起来，儿子倒没有觉的酸，很快要了第二碗。不一会外面就有人的喊叫声，我们急忙出去，只见从山坡上跑下两头鹿，后面有四个藏族汉子从后面追赶着，鹿没命的向前奔跑着，人们从后面的三面围追着，很快，可怜的鹿就被人们逼上了绝路----那个栅栏围着的院子。鹿很绝望的在里面乱跑，有人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套住了鹿角，这时的鹿似乎知道人们要干什么，它不再挣扎，有一个藏族青年手里拿了针管给它打了一针，说是麻醉和消炎的，很快鹿就倒下了，接着，有人拿了个短锯和盆子过来割鹿茸了，随着鹿茸被割，鹿血也哗哗的流到盆里，鹿茸刚一落地，人们就用早已准备好的带有止血和消炎的纱布把伤口包住了，没有多久，鹿就站起来了，人们打开门，它慢悠悠的走了，看起来有点虚弱，带有点伤感的走了，听金平说明年它又会长出新的角。我不忍看下去了，接下来，我们被请进了屋，他们端来了红红的用鹿血调制的饮料和酒，我试着喝了一杯，由于很腥，也许是对鹿的同情，我没有再喝，但人们还是大声的笑着喝着、、、、、、
   很快，假期就满了。金平为了要送我们，晚上在他的饭馆又一次请我们吃饭，我告诉老公，我来这里还没有吃过糌粑，他打电话要金平为我们准备了一点，刚一上桌，金平就叫人端了上来，啊！是很大的一碗！听老公说我们吃不惯，我心里有点躇，让弄少点，吃不完多不好，他笑着让我们放心，吃不完放下就是了，我洗了手按照金平讲的方法开始拌了，右手的四根手指插到青稞面里，手掌靠碗边，左手托着碗开始转了，我转着转着，青稞面撒了一桌，人们笑着让我用筷子来拌，我还是很执着的用心拌着，里面有点粘的是酥油，有点喳喳的是曲蜡（倒酥油时剩的渣）还有白糖，终于碗里的青稞面变成了团状，我成功了，我用手抓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恩！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吃，相反很香，我又抓了一小块放在儿子的嘴里，他说也很好吃，于是，我们娘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开了，老公笑着说：“你们可真行，什么都能吃”，是啊！有什么不能吃呢？接着，我们开始喝酒了，金平拿出了他最好的青稞酒来招待我们，他似乎也很高兴，喝了好多，他说：“我到这里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我可以给我的亲人吹了，兰州我有朋友了”说着他开始唱了，唱了好多歌，有老的、新的，有回族的、有藏族的，他的嗓音出奇的好，特别奇怪的是那些歌的歌词他都能一字不错的唱出来，本来我唱歌还觉的可以，但在他面前，我真的不敢唱了，他就象个歌王，我们只有鼓掌的份了，我觉的他可以出去唱，一定可以唱红。最后，我们都醉了，本来不大的房间，我们胡乱的唱着，跳着，一直到很晚很晚、、、、、、
第二天，我怀着一颗眷恋的心离开了，我发现我真的很爱他-----这个古老而有充满朝气的地方。

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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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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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br /><br />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