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红脚斑鸠

李有旺

　　　　　　　　　　　　红脚斑鸠
　　　　　　　　　　　　李有旺/文
　　　　　　　　　　　　　一

　　整个下午，阿易都觉得无精打采的，懒得动，饭也吃不下。阿易的爹到山上放牲口还没有回家。阿易妈下午在家揉茶，晒茶。阿易就看电视，看了一会儿，不想看，就倒在床上睡，睡不着，就起来。妈妈已经猜测到阿易的心事，也就不管阿易，阿易也不相帮妈妈。晚饭做好了，阿易妈可能是看到阿易神情恍惚的样子，而动了恻隐之心，就喊阿易，阿易，要不你先吃饭。

　　阿易说，我不想吃，你们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不要叫我。

　　见儿子这样回答，阿易妈可能是有些生气，就说，管她呢，为她伤什么脑筋！三只脚的猫难找，两只脚的阿朵还不多了去？

　　听到妈妈这样说，阿易就来气。他本来是一个孝顺的人，不想再和妈妈顶嘴，惹妈妈生气。可是，阿易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又和妈妈顶上了嘴，粗声粗气地对妈妈说，你人老了，就要做老的样，我也不小了，不该管的事情你就不要管！

　　妈妈也不依不饶，大声冲着阿易说，我不管你谁管你？谁叫你是我儿子？她心不在你，你凭什么挂心她？

　　阿易不想和妈妈这样斗嘴下去，斗下去的最终结果妈妈还会更生气。他倏地从木凳上站了起来，一转身走出了家门。

　　妈妈还在家里不停地絮絮叨叨。

　　阿易从家里负气出来，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就一直沿着从家里通向村外的道路走。走了几分钟，就走到了村子外面的穑林下。在那里，已经看不到阿池洼这个俐侎人山寨了。

　　穑林是俐侎人在重大节日举行祭祀的地方，祭祀的目的就是求福求财求平安。穑林里是一片树林子，那里有很多苍老的大树在默默支撑着蓝天。这段时间，不是祭祀的时间，穑林没有杀生时动物的血腥味，没有飘渺的香火。夕阳斜照，穑林铺着余光。通往穑林的路口，立着一些图腾柱，最前面的两棵图腾柱分别代表男女，按照男左女右的方式矗立着。男、女图腾柱上雕刻的人形都是裸体的，区分的最明显的标志就是男图腾柱胯间的阳具象一根杵棒一样直挺挺地旁逸而出，女图腾柱的胯间没有凸起，而是被雕刻成一个张口的贝壳的模样。这些图腾柱都是木质的，长时间遭受风雨阳光的洗礼，显得有些陈旧。它们静静地立在原地，无声地张望着眼前的世界。

　　阿易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他想撒一泡尿，但他没有撒。因为阿易是地地道道的俐侎人，那种对穑林与生俱来的敬畏让他不敢放肆。他停住脚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把目光定定地看了穑林几分钟，又收回目光，把目光转向了图腾柱。同样，阿易也是先定定地看了图腾柱几分钟时间。看了过后，象是下定决心一样，走到图腾柱面前，虔诚地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头。磕头之后，阿易开始在那里祈祷：
　　无所不能的神啊
　　阿池洼俐侎人的后生求你
　　请你让茶花回心转意
　　请你不要让茶花远走高飞
　　请你留住茶花
　　让茶花回到我身边
　　让我们象红脚斑鸠一样
　　永远在一起
　　永远不分离

　　祈祷过后，阿易又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去。阿易的眉头有些舒展了，走出穑林好远好远，阿易撒了一泡尿，他感觉全身上下舒服多了。

　　夕阳已经一点点坠落，远山已经没有了光亮，显得有些模糊。阿易没有停步，木然地向着茶花家的方向走去。
　　　　　　　　　　　二

　　此时的阿易就是那只跌弹斑鸠，因为有情，因为挚爱，他在努力，他在说服自己，他在抗争，他要鼓起勇气，摆脱困境，战胜困难，他要让自己心中的那只斑鸠回心转意，不至远走高飞，成为一只孤独的斑鸠在陌生的异地闯荡。他不能失去那只斑鸠，那只让他爱到骨子里面去的斑鸠。其实，他也是在拯救自己。他就是因为那只斑鸠而跌弹受伤的。他不想死去，他想活着，和她快乐幸福地活着。和她一起飞翔，一起觅食，一起生儿育女，一起老去，直到永远。他要把伤痛化成力量，一种力挽狂澜的力量。想到这里，阿易感觉少了些伤感，多了些勇气，来了些精神。

　　茶花就是阿易心中的斑鸠。阿易喜欢把茶花比作斑鸠，比作一只雌性的红脚斑鸠。毕竟，红脚斑鸠是俐侎人的爱情鸟。阿易就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茶花，茶花，我的心肝，你就是我的红脚斑鸠，是我的爱情鸟。

　　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阿易清楚的记得，是在桑沼哩节的第二天早上。

　　桑沼哩节是俐侎人的情人节，老祖老辈就沿袭下来了，时间是农历二月十五日。那一天，阿易和茶花就如同其他俐侎人一样，穿戴一新，高兴程度不亚于过年。一大早，茶花和其她的阿朵一起，相互邀约着到温泉里洗温泉澡。俐侎人在这一天都喜欢洗个温泉澡，老人们说这一天洗温泉澡能洗除污秽，能洗出健康和美丽。作为爱美爱生活的阿朵们，这一天免不了都要洗个温泉澡的。茶花和同伴们刚走出家门，阿易等一伙年轻人就等在距家门口不远的路上了。阿易见茶花她们出来了，就高兴地喊，阿朵们，快点，我们早就等着你们了。话是对阿朵们喊的，阿易的眼睛却一直看着茶花。
一个阿朵笑着对阿易说，怕不是等我们，怕是等我们当中的某一个吧。

　　大家都笑了。

　　茶花也笑着说，我们又不叫你们等，等不赢你们就朝前走得了。

　　茶花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也是看着阿易。话虽然这样说，看得出茶花是满脸高兴的。

　　一群青年人就有说有笑地往温泉走去。

　　温泉在一个大山崖下。山崖很高，很雄壮。在山崖下往上看，蓝天就好象一块绿色的塑料布铺盖着山崖。山崖的正中，雕刻着“桑沼哩”三个竖排的红色的大字。山崖前面是一块空地，很宽，很平坦。山崖下有一个大洞，洞口流出一股冒着热气且清澈的泉水。这就是温泉水。温泉在山肚子里，从洞口进去不远，又分成一左一右两个洞，两个洞口也分别流出温泉水。两个洞里都有澡堂，左边的澡堂就男的进去洗，右边的澡堂则是女的进去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两个天生地就的澡堂。四方八面的俐侎人，就在桑沼哩这一天，在澡堂外举行过祭祀活动，就进入洞里洗澡。洗澡结束，就在澡堂外的空地上载歌载舞，欢度节日。

　　阿易他们来到澡堂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来好大一截了，阳光开始越来越热辣起来。澡堂外，已经有一些人在围着篝火，男的吹着芦笙、弹着弦子，女的就跟在男的后面，甩着手，扭着腰，他们在打歌。有一些人在外面观看，还有一些人在卖零食，在卖山货。
阿易问，我们要不要先打一会歌？

　　阿朵们都把眼睛望向了茶花。茶花说，要打你先打，我们要去洗澡。

　　阿朵们就跟着茶花往洞边走去。

　　阿易说，我也只是问问你们，其实我们也是要先去洗澡。

　　几个男青年就说笑着，尾随着茶花她们走进洞里洗温泉澡去了。

　　未婚的男人跟着女人出来玩，又是桑沼哩节，都猴急。心里面都会想着自己的意中人，怕自己的意中人被别的男人领去玩耍和谈情说爱去了。阿易他们就这样，都是未婚小青年，都想着要象跟屁虫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中意的女人，都想利用这样难得的机会进一步和意中人增进感情，都怕意中人禁不住其他男人的甜言蜜语而跟了别人去。他们匆匆洗了一会儿澡，就出洞外了。出到洞外，茶花她们当然还不出来。他们几个小青年就坐在洞边的石头上，边说话边等。

　　等了很久，茶花她们说笑着一个接一个从洞口走了出来。见阿易他们坐在石头上等着，一个阿朵就笑着冲阿易他们说，看样子你们早就出来了，身子都怕洗不白。

　　阿易不答话，倒是阿易的一个好伙伴良昆接着话茬说，我们确实洗不白，你们有些地方也不一定洗得白。

　　阿易他们都笑了，茶花和阿朵们脸马上红了。就都不再搭理阿易他们，径直向打歌场走去。

　　阿易他们就马上紧跟了去。

　　打歌场的主事人见一群青年男女走了来，就提议，打歌的也可能打累了，让年轻人跳一台斑鸠吃水舞。

　　打着歌的人就退了出来。阿易和茶花他们就开始准备跳斑鸠吃水舞。这斑鸠吃水舞是群舞，要一男一女的搭配。舞蹈是模仿斑鸠吃水的样子演化而来的。

　　男女搭配的时候，良昆就推了阿易一下，示意阿易到茶花前面去。阿易当然是要到茶花前面去的，只是他担心茶花没有紧跟在他的后面。好在，良昆推了阿易一把后，也推了茶花一把，自己就紧跟着茶花。这样，茶花就挤在了阿易和良昆中间。大伙就开始跳起舞来。

　　阿易跳得很开心，他时不时回过头来深情地看看茶花。他感觉他们就是成双成对的红脚斑鸠，他和茶花就是其中的一对。茶花当然已经感受到阿易炽热的目光，但她的目光又怕和那道强光接触。每每阿易转过头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目光垂向地面，脸也开始绯红起来。

　　跳累了，大伙都休息了。时间不知不觉地移动着脚步，太阳也开始偏西了。阿易他们就邀约茶花和几个阿朵去卖零食的地方买吃的，填饱肚子。吃东西的时候，大家都统一下来，既然来到这个地方玩耍了，就在这里玩一夜，第二天再回家。

　　男人吃东西大多数都比女人快。阿易他们已经吃好了，茶花和其她阿朵们还在细嚼慢咽。乘这个空挡，阿易搂过良昆的肩膀，凑着良昆的耳朵不知说了什么，良昆一个劲地点头。阿易就离开了他们。

　　阿易来到山崖后，他的眼睛四处张望，好象在寻觅什么。忽然，他的眼睛一亮，他发现一块大石头下面，正好有一个岩房，那个岩房应该容得下两个人平躺在那里。阿易找了些干草，均匀地铺在了岩房的底部。经阿易这样一打扮，岩房就象一张空床了。阿易又折了一棵刺树，放在了岩房口。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回去找茶花他们了。

　　找到茶花她们，茶花她们已经早就吃好了，正在观望打歌呢。见阿易回来，茶花笑着问，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去找阿朵玩啊？

　　站在茶花旁边的良昆说，阿易喜欢的阿朵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怎么会去找其她的阿朵呢？

　　阿易神秘兮兮地说，我是去办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比找阿朵重要多了。

　　茶花笑了，也没有人追问阿易去办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天不知不觉地黑了。澡堂前后，热闹着的尽是一些年轻人。有一对对的男女青年偎依着说着情话，也有男青年正在邀约阿朵去玩。不远处，有人开始唱起了山歌，一个男声唱道：
　　阿朵，你长得象朵花
　　我长得象乌鸦
　　我白天想你打瞌睡
　　晚上想你睡不着
　　就算天上掉钞票
　　也要忙着去见你
　　上坡就象平地走
　　下坡就象斑鸠飞
　　你好好呆在约会处
　　阿育马上来会你

　　男声的山歌刚落，一个女声的山歌就接上了：
　　阿育，我没有花美
　　你没有乌鸦黑
　　我白天想你笑出声
　　晚上想你做你梦
　　天掉钞票要接着
　　留到今后过生活
　　上坡走路你慢些
　　下坡担心瘸着脚
　　约会地方等着你
　　贴心贴肝想阿育

　　这样的场合，又听着山歌的对唱，阿易他们有些稳不住了。良昆也扯了扯旁边一个阿朵的衣袖说，走，我们两个也去玩去。那个阿朵头低低不说话。

　　阿易也走近茶花，对茶花小声说，茶花，今晚我们两个一起去玩。

　　茶花说，要到什么地方玩，玩的地方也没有。

　　阿易说，有的，有一个好地方。

　　茶花只是笑，不说话。

　　良昆说，要去玩还楞着干什么，拉起就走嘛。

　　也许是受良昆的鼓动，阿易就拉起茶花往外走。见阿易已经拉着茶花走了，良昆也拉着旁边的阿朵走向了另外一个地方，其他的阿育也拉着阿朵走开了。

　　开始的时候，茶花还显得不情愿。走了几步路以后，茶花乖了，就任阿易拉着手，跟着阿易走。

　　阿易就顺顺当当地把茶花领到了早就选定好的那个岩房。两个人挤了进去，茶花坐在里面，阿易坐在外面。茶花说，你还有些本事的嘛，要来什么地方早就准备好了。

　　阿易说，约你来玩，不能让你冷着嘛。

　　茶花打趣说，莫不是你原来就约阿朵来这里玩过？

　　阿易急了，语速很快地说，没有的事，如果有，可以天打雷辟。

　　茶花笑了。

　　阿易就认真地说，茶花，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我要娶你做我的老婆。

　　茶花说，你是高中生，我只是一个初中生，我可能配不上你。

　　阿易说，文凭不能当饭吃，高中生和初中生不都是在农村？

　　茶花说，我什么都不会做，你不嫌弃我，你爹妈也会嫌弃我的。

　　阿易说，我们有田有地，饿不死，我们还可以学做生意，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

　　两个人就着样说着，偎依着。不时也有一对对青年男女来到岩房前，见到岩房里有人，就走开了。

　　夜很深了。阿易和茶花就相拥着睡下。阿易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茶花身上。茶花说，不要脱，穿上，你在外边，风大，会冷病的。

　　阿易说，不碍事，我身体好，就是你不能冷着。

　　两个人睡好后，阿易感觉热血翻涌。他好几次想摸茶花的奶。茶花不让阿易摸。阿易的手刚落到茶花的腹部，茶花就把阿易的手甩开了。阿易说，我只摸一下奶，不做别的。

　　茶花说，不要说做别的，奶也不准摸。你摸，我就走。

　　阿易不想走，他想和茶花睡到天亮。因为他这是第一次和茶花睡觉，和自己心爱的人睡觉。他就克制自己，不摸茶花的奶。

　　天蒙蒙亮，阿易和茶花抖抖衣服上的草，准备回家了。回去的路上，他们手拉着手，很是亲热。

　　不知不觉地，太阳从东边露出了脸，霞光万丈，路边的草间的露珠晶莹透亮。就在阿易和茶花所走的山路上，一对红脚斑鸠在他们前面飞飞停停。就在这个时候，阿易就说了茶花是他的斑鸠的话。

　　茶花问，你怎么把我比作斑鸠呢？

　　阿易说，你难道不知道？红脚斑鸠被视为我们俐侎人爱情的化身？红脚斑鸠非常恩爱，它们如影随形，他们对爱情非常忠贞，如果其中一只死了，另外一只就不会再寻找伴侣，就以单身的方式结束一生。所以，我说，你就是我的那只雌性的红脚斑鸠，我也就是不离你左右的那一只雄性的红脚斑鸠。

　　茶花问，如果我们今后在一起，我先你而死，你会不会再找一个？

　　阿易说，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唯一，如果真是那样，我会象红脚斑鸠一样，在思念着你的过程中死去，死了就和你永远在一起。

　　茶花笑着说，你是一只憨斑鸠。

　　阿易说，我是你的憨斑鸠，你是我的最最美丽最最聪明的红脚斑鸠。
　　　　　　　　　　　三

　　高考落榜之后，阿易和良昆就回到了家，干起了农活。阿易和良昆成为了阿池洼文凭最高的农民。他们是同学，是邻居，又是一起玩大的好朋友。回到家后，白天就干农活。晚上，年轻人闲不住，在家里也呆不住，就两个约起，到邻村找小伙子伴玩，找阿朵吹牛。

　　和他们相同年纪的人，在村里很多都做了孩子的父亲。想到这些同龄人，他们也觉得应该处一个女朋友了，既然读书无门，回到农村，就要尽快寻找一个意中人，好好地过日子，淘生活。

　　阿易和良昆都不想在阿池洼找自己的另一半。这一方面是阿池洼的阿朵们大多数已经名花有主了，另一方面是他们都在阿池洼定过亲。俐侎人一直保留着幼子定亲的习俗，男孩子刚出生不久，大人就会在村里找一户合班辈并且有与男孩同龄的女孩的人家，请媒人上门提亲，为自己的孩子包办婚姻。阿易和良昆在自己才牙牙学语的时候，就被大人定了亲。良昆的媳妇还在良昆读初中时，就向良昆家退了亲，女孩早已外嫁，到今天已经成为母亲了。阿易的媳妇倒还没有结婚，但阿易从来没有和她相处过，读高中的时候，还听说他的媳妇跟外村的男孩相处过一段时间。阿易没有退婚，这一方面是自己原来一直在学校读书，没有过多地去想这些问题。另一方面是那个女孩在阿易读书期间，也常常来帮阿易妈做农活。阿易碍于阿易妈，所以一直没有退婚。但凭心而论，阿易不喜欢那个和他自小就定亲的媳妇，他对她生不出半点爱来，他更不可能娶她做老婆。阿易决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爹妈一声，托媒人去退婚。

　　阿易和良昆晚上就经常跑到菖蒲塘村玩。菖蒲塘距阿池洼只有三公里左右，从阿池洼开始，上一个坡，翻一座山，下一个坡，就到菖蒲塘了。菖蒲塘有他们小学和初中时的同学，菖蒲塘的阿朵也很多。每天晚饭后，不是阿易去找良昆，就是良昆来找阿易，他们两个就相约着到菖蒲塘玩。

　　去了几个晚上，就和菖蒲塘的小伙子混熟了，也认识了好几个阿朵。

　　茶花家就在菖蒲塘。阿易就是到菖蒲塘跑玩的过程中，认识茶花的。茶花又介绍另一个阿朵认识了良昆。这样，阿易和良昆晚上天一黑就到菖蒲塘跑玩。经过一段时间相处，阿易觉得茶花就是自己想找的阿朵，茶花很适合阿易选择恋人的条件，茶花是初中生，识字，这是阿易对意中人最起码的要求；茶花人长得高挑，面容娇好，而且善解人意，很有分寸感，而且听伙伴说茶花在家里非常勤快，早上出门做活等不得天亮，这就更让阿易喜欢茶花了。

　　连续到菖蒲塘去了几个晚上，每个晚上阿易都和茶花吹牛。良昆也和茶花介绍给他的阿朵吹牛。就在阿易和良昆又去菖蒲塘玩的一个晚上，阿易告诉了良昆，我发现我已经爱上茶花了。

　　良昆说，真的？这么快就爱上了？

　　阿易说，真的，我发现茶花很适合我。

　　阿易又问良昆，你喜不喜欢那个阿朵？

　　良昆说，处着瞧，我倒是不怎么来电。

　　阿易说，我要赶紧退婚了，我真的爱上茶花了。

　　良昆说，那就赶紧退。

　　这都是桑沼哩节前的事。在这之前，阿易虽然每晚上都和茶花吹牛，但还没有和茶花睡过觉。在野外没有睡过，更不要说到茶花的闺房里睡觉了。

　　自从和茶花睡了一夜的觉后，阿易晚上到菖蒲塘找茶花，在野外吹过牛后，就对茶花说，路太远了，我不想回去了，我要去和你睡觉。

　　茶花说，睡是可以，但不能乱来。

　　阿易说，我不会乱来。

　　阿易就经常到茶花的闺房里和茶花过夜。

　　阿易也很遵守诺言，他没有乱来。只是有一个晚上，和茶花睡到后半夜，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摸茶花的奶。茶花一开始可能已经睡着了，没有提防，阿易的手就轻而易举地摸到了茶花的奶。茶花就惊醒了，她着急地说，你乱来了。

　　阿易说，茶花，我爱你，我会娶你做媳妇，我只是摸一下奶。

　　阿易已经摸到了茶花白嫩的奶，他感觉茶花的奶头非常小，茶花的奶非常光滑，非常温暖。他仅仅只是摸到了一下，感觉了一下，就被茶花拉开了。茶花说，我哈痒，不要摸。

　　阿易还想再摸，茶花说，你如果再摸，我就给你一个人睡。

　　阿易就不敢再摸了。
　　　　　　　　　　　　四

　　阿易下定决心要退婚，因为他幼小时定下的婚事一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拖到今天。他急于退婚的原因，最主要是他觉得他心已有所属。所属的对象就是茶花。他觉得退婚一事不能在拖了，再拖说不准也会惹出什么麻烦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阿易幼小时订婚的事都是父母托媒人去办理的。退婚还需要父母再找到媒人，还需要媒人再去定亲人家说明一下。退幼子婚对于俐侎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女方要退婚，只要找到媒人，托媒人退还男方家说亲时所带去的礼物即可；男方提出退婚，也很简单，只要媒人上女方家向大人说明一下就可以了。阿易觉得这只是履行一个既定的程序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阿易就在一个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向爹妈提出了退婚的事。阿易爹一贯话少，听到阿易说要退婚，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边吃饭边用眼睛看着阿易妈。阿易妈一开始只是很平静地说，现在提退婚可是有些为难了，再说人家姑娘一直等你等到今天。

　　阿易说，我小的时候是你们帮我定的婚，定也是你们定，退也得你们退，反正我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阿易妈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退婚的事？

　　阿易说，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定的亲事当回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不爱她，也没有和她相处过。

　　阿易妈说，我们也知道你不爱她，当时考虑你读书读成后，有一份工作，在外面找了一个媳妇，我们退婚也就顺理成章了。哪想到你读到高中毕业，还得回到农村来。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由不得你了。

　　阿易说，反正我要退婚，我不会娶她当媳妇。再说，我读书的时候，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她还和别的男人相处过。

　　阿易爹发话了，那是过去，只要她改正，我们俐侎人是不计较那么多的。你把她娶进门了，也不会有人说闲话，毕竟，你们自小就定亲了。

　　阿易妈也说，我也是自小就和你爹定亲的，到今天我们还不是成了一家，还生了你们。

　　阿易说，你们做父母的还是要考虑孩子的幸福。我坚决不认这门亲事，认了，我就不幸福。再说，这已经是什么社会了，这个社会主张的是婚姻自由。

　　阿易妈不知哪来的气，大声说，你读了几天书就敢来教训父母了，你翅膀硬了，要退你自己去退，我们不帮你退。

　　阿易把饭碗一撂，站起声，气呼呼地说，没关我什么事，我不会去退，管你们退不退，反正我不会要那个姑娘。

　　阿易说完，饭也不吃，就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阿易妈还在那里骂个没完。

　　阿易走进自己的卧室后，灯也不开，也没有看电视。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

　　天不知不觉地黑了下来。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阿易的卧室门被打开了。一个人闪了进来，并且拧亮了开关。原来是良昆进来了，他要约阿易一起到菖蒲塘玩。见阿易在生闷气，良昆吃惊地问，阿易，遇到什么事情了？

　　良昆来了，阿易的心情好一些了，毕竟，两个都是好朋友，阿易找到叙苦的对象了。阿易就说，还不是因为退婚的事。

　　那是什么事啊。良昆说，难道你爹妈不同意？

　　就是这样。阿易说。

　　可是你根本不爱她啊，有什么不能退的？良昆也有些不解。

　　他们说时间已经到今天了，退婚不合适。阿易气恼地说。

　　你们家的老人平时很开通的啊，怎么到关键处会想不开呢Ａ祭ヒ灿行┰鸨赴⒁椎母改钙鹄础?

　　老古董，想不到他们会这样。阿易说。

　　你怎样想呢？良昆问。

　　坚决退婚，反正我已经爱上了茶花。阿易说。

　　退婚还是要得你爹妈找媒人出面才行呢。良昆说。

　　他们要我去退，他们不去退。阿易说。

　　他们也可能是气话，你不可能娶她，不退要叫你打光棍一辈子？良昆说。

　　可能是这样吧。阿易生气地说。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良昆说，阿易，今晚你不要去了，再去好好和父母商量，把退婚的事搞定了。

　　我也没有心肠去了。你去吧，茶花问起，就说我有事。阿易说。

　　好，茶花问起，我会帮你搪塞的。那我就走了。

　　你走吧。阿易说。

　　良昆走后，阿易觉得心顿时空了下来。他又想到了茶花，那个让他深爱着的阿朵。他想到了茶花的笑脸，也想到了和茶花一起睡觉的事，更想到了摸到了茶花的奶的事。想到茶花，阿易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我一定要娶茶花做媳妇。阿易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想到现实，阿易又犯难了。他爱爹妈，他也发现爹妈是很爱他的。他想不明白爹妈怎么一下子会难说话起来。

　　阿易又想到了良昆对他说的话：好好和父母商量，把退婚的事搞定了。阿易觉得良昆说得对，自己去退婚，俐侎人没有这种规矩，还得父母出面，请原来的媒人再次出面，由媒人去退婚。阿易长大些后就知道，小时候为自己提亲的媒人也就是阿池洼的人，现在还在阿池洼。阿易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做通父母的工作，请父母去找媒人，去完成退婚大事。想到这里，阿易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走进堂屋。

　　阿易的父母两个人正边烤火边嘀咕什么，见阿易进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阿易叫了一声爹，叫了一声妈。阿易爹恩地答应了声，阿易妈却不应声。

　　阿易拉了个木凳，坐到父母的中间去。坐下后，阿易诚恳地对爹妈说，爹，妈，我刚才错怪你们了，我不该冲你们使性子。

　　阿易爹吧嗒吧嗒地吸着自己的水烟锅，阿易妈也专注地烤火，彼此都不说话。

　　阿易知道，爹在家里很少拿主张，这不是爹拿不了主张，只是爹一辈子顺从妈顺从惯了。阿易认为，只要做通了妈的工作，爹的工作也就做通了。阿易就诚恳地对妈说，妈，现在三个姐姐都出嫁了，没有结婚就是我了。我知道爹和你很爱我，供我读到高中，很辛苦，家里也供穷了。我考不起大学，找不到工作，你们也不怪我。我一辈子都感恩你和爹，我也会好好地孝顺你和爹的。到你和爹老后，我绝不让你们做农活，我要让你们好好享福。

　　阿易妈说，享福我们不敢想，你不要气我们就行了。

　　阿易爹冲着阿易妈发话了，你就少说两句。阿易妈就住了嘴。

　　阿易动情地说，妈，爹，我求你们了，帮我退婚。

　　阿易爹不说话。阿易妈说，刚才我和你爹也商量了，你真的不承认这门亲事，我们也只能帮你退婚。可是，乡里乡亲的，我和你爹也为难啊。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应该有个媳妇了。

　　阿易说，妈，再为难，你和爹也要帮我退婚。儿子不喜欢的亲事，怎样也要得退婚。我大了，我要自己找媳妇，我已经找到一个了。

　　阿易爹和阿易妈都很吃惊，你找到一个了？找到谁了？

　　阿易认真地说，最近我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我爱上一个阿朵了，她叫茶花，是菖蒲塘人，她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有问。
阿易爹歇下烟锅，一连串地问，姑娘漂不漂亮，人老不老实，勤不勤劳？

　　阿易说，人才没得说的，人很老实，朋友小伴都说非常勤劳呢。

　　阿易妈这才说，怪不得你要急着退婚呢。

　　阿易说，爹，妈，我是很认真的。退婚也是很认真，决定娶茶花做媳妇也很认真。

　　阿易爹和阿易妈都不说话了，阿易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阿易妈对阿易爹说，事已至此，你只得去找媒人了。明天早上就让媒人去，提点烟酒，提点糖果，好好道歉人家一下。

　　阿易爹就站起身，出门去了。

　　阿易妈对阿易说，大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做到点了，今后你不能怪罪大人了。

　　阿易说，妈，今后我不会再怪罪你和爹了，我要好好对待你和爹。
　　　　　　　　　　　五

　　一大早，媒人就走进了阿易家的门。阿易爹和阿易妈急忙迎接媒人，给媒人倒茶，倒酒，敬烟。媒人和阿易的爹妈坐了一会儿，谈了一会儿，就背上阿易家准备好的礼品，去完成退婚使命去了。

　　媒人走后，阿易显得很轻松，觉得时间还早，妈妈也还不开始做菜饭，乘这个空隙，他走进了良昆家，直奔良昆的卧室。良昆正在看着电视，见阿易来，就问，退婚的事敲定了没有？

　　阿易说，媒人刚刚退婚去了。

　　阿易又问，昨晚见到茶花没有？她有没有问起我？

　　良昆简洁地说，见到了，问了，我就说你有事。

　　阿易就没有再问良昆什么，和良昆小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因为中午媒人还要回到家来吃早饭，他得回家相帮父母做家务。阿易家特意杀了一只鸡，用来答谢媒人。阿易收拾好鸡，在砧板上剁好鸡肉，等着妈妈下锅煎炒。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转瞬间就到了中午。饭菜也做好了，一家人就等着媒人回来吃饭。

　　不一会儿，媒人回来了。刚走进阿易家，阿易爹就问，老表，事情办得圆满吗？

　　基本上还算圆满。媒人坐下后说。

　　老人有没有意见？阿易妈问。

　　意见肯定是有一点。毕竟，你们家到现在才退婚。但对于我们俐侎人来说，人家要退婚，也没有什么办法。媒人说。

　　确实辛苦你了，老表。阿易爹和阿易妈都说。

　　阿易也说，辛苦表叔了。

　　跑跑腿，说说话，也没什么辛苦的。媒人说。

　　接下来就吃饭，阿易爹就陪着媒人喝酒。媒人喝了几杯酒，话开始多了。话题也转移到阿易身上了，媒人对阿易说，阿易，事到如今，大人的工作我已经做好了，但是你应该见阿朵一面，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毕竟，人家到现在还是单身，大家又都是一个寨子的人。

　　听到媒人这样说，阿易爹也帮腔说，对，对，你表叔说得对。生意不成人意在，晚上你就去找那个阿朵，求他谅解。

　　阿易妈也说，就按照你表叔和你爹说的做，晚上和阿朵谈谈心。

　　阿易心里想，婚也退了，还有什么说的。但见父母也跟着帮腔，就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阿易本来很不情愿去会那个已经退婚了的阿朵，阿易妈见他洗好了脚，看样子是要准备出去玩了。就对阿易说，早上告诉你的，你没有忘记嘛？

　　阿易说，没有忘记，记着呢。

　　阿易想到不去会会自己幼小时定亲的对象已经说不过去了，也就没有和良昆一起到菖蒲塘玩了。

　　月明，星稀。阿池洼寨子背后，山林里的一块草地上，阿易和刚解除婚约的阿朵相距不远地坐着。这也是阿易和她第一次近距离地坐在一起，也是她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了。说真话，阿易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一阵无话找话地闲谈后，阿易说，阿朵，约你出来，主要是向你表示歉意，实在对不起你，我们有缘无份，希望你原谅我，忘记我。

　　阿朵说，阿易，我自小虽然和你定亲，但象今天这样坐在一起是第一次。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也不爱我。你和我退婚了，还想到要和我说说宽心话，说明你还是有情有义的。我不恨你，也没有理由恨你。

　　阿朵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强烈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强忍着泪水，她不会让阿易看到她流泪。对于阿易，他说不上爱，虽然阿易是高中生，人也长得一表人才的，但毕竟她们从小到大，没有恩爱过，没有相处过。但她还是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毕竟，她被阿易退婚了，心里多少有些委屈。

　　阿易小声说，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宽宏和大量，我真心祝福你今后幸福、快乐。

　　阿朵说，谢谢你的祝福。我也一样祝福你幸福和快乐。
说到这，两个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他们觉得该说的已经说了，也
　　无话可说了。阿朵打破了沉默，她说要回家了。阿易就说，那我们就回去吧。

　　于是，阿易和阿朵就各自回家了。
　　　　　　　　　　　　六

　　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到菖蒲塘找茶花了，阿易已经非常想念茶花，也非常想见茶花。这不，天还没有黑定，阿易就到良昆家约良昆一起去菖蒲塘了。

　　良昆正躺在床上。见阿易进来，良昆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惊慌。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阿易没有察觉到，良昆也马上露出了常态。见良昆还躺在床上，阿易说，爬起，赶快洗脚，我们要走了。

　　良昆就慢吞吞地起了床。起床后，良昆说，我已经不想去菖蒲塘了。

　　阿易感到奇怪，就问，为什么不想去了？

　　阿易说，我处的那个阿朵前天已经和一个外省人走了。

　　前天不就是阿易家退婚的那一天么？阿易感到很吃惊，就说，怎么这么快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良昆说，她可能是知道我不爱她，就跟在她们寨子做木活的一个外地人走了。据说，那个外地人已经追了她好长时间了。

　　阿易叹了一口气，和良昆坐了一会儿。就对良昆说，走，在家里也是闲着，出去走走也好。

　　那我就陪你去。良昆说完，开始倒水洗脚。然后，他们就一路说着话，向菖蒲塘走去。

　　走到菖蒲塘，天就黑了。良昆说，你去找茶花去，我跟你去也是充当点灯泡。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去找小伴玩。

　　阿易也就没有邀约良昆一起去，就直接来到茶花家门口等茶花。

　　等了一会儿，茶花就出来了。阿易见茶花走了出来，就急忙迎了上去。说，茶花，我来了。

　　茶花开始可能是觉得有些意外。当他看清是阿易，就板着面孔，冷冷地说，你这个大骗子，要来找我干什么？

　　阿易大吃一惊，急忙说，茶花，你以为我是谁？我是阿易啊。
茶花说，我就是说你的，你这个骗子，我不想在见到你！茶花说完，就往自己家中跑了回去。

　　阿易一时间蒙住了，他不明白茶花见到他，态度上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呆了一会儿，马上想到应该是茶花知道了他退婚的事。但是，茶花是怎样知道呢？茶花不可能到阿池洼去，阿池洼的人平时也很少到菖蒲塘来。那么，是谁告诉茶花呢？阿易马上想到了良昆，对，除了良昆不会再有别人了。阿易想到了良昆今晚上迟疑着不想到菖蒲塘来，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杂种！阿易骂出了声。

　　阿易决定先找到茶花说明原委，他轻轻地走进茶花家。他看到正房里，只有茶花的父母在边烤火边说话。他想，茶花可能是回自己的闺房了。

　　在俐侎人部落，未婚男女的卧室都不在正房里，一般都是在厩楼上住。茶花的闺房也是在厩楼上，阿易很清楚，他就轻手轻脚地走上茶花家的厩楼，打开了茶花的卧室门。阿易轻声叫，茶花，茶花。见没有人答应，阿易就去摸茶花的床，才发现床上是空空的。

　　茶花不在，这么说，茶花跑回家也只是个幌子，茶花可能是知道阿易会到家里来找她，就直接躲避了。

　　没有找到茶花，阿易更加恼火。他现在很急于找到良昆，他要和良昆对质，要问良昆为什么把自己退婚的事告诉了茶花。阿易越想越恼火，他想不明白，好朋友为什么出卖了他。

　　阿易在菖蒲塘转了几圈，都没有发现良昆的影子。阿易想到良昆说要去找小伴玩的话，他想良昆一定在他们处得比较好的那一个朋友家。那个朋友是阿易和良昆初中时的同学，是茶花家的邻居，初中毕业后，出外打工了一阵子，现在就一直呆在家里，和阿易他们一样，目前还是单身。

　　阿易径直走进了菖蒲塘的同学家，他的同学正在和几个青年人喝酒，良昆却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见阿易进来，阿易的同学就和阿易打招呼，阿易，不见你好几晚上了，快来喝酒。

　　阿易说，酒我不喝，我是来找良昆的。

　　阿易的同学说，良昆没有来过，可能是去找茶花玩去了。

　　阿易不相信地说，良昆怎么会去找茶花玩呢？茶花是我处着的女朋友啊。

　　看来你还不知道。阿易的同学说，来，坐下，我告诉你。

　　阿易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坐下，大大喝了一口同学递过来的烧酒。

　　阿易的同学说，前天良昆处着的阿朵跟人走了，前晚上和昨晚上阿易就和茶花吹牛了，我两个晚上都看见他们走在一起的。

　　阿易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阿易的同学又说，我都好笑你和良昆，怎么回这样。

　　阿易再也听不下去了。匆匆从同学家走了出来。阿易又在菖蒲塘找了良昆几圈，还是没有见到良昆。阿易又跑到茶花的闺房里找茶花，也没有找到茶花。阿易想，难道良昆和茶花到外边去吹牛了？

　　想到这里，阿易更加心急火燎起来。他把平时和茶花去玩的地方找了个遍，可怎么也找不到良昆和茶花。

　　阿易在菖蒲塘村一棵大榕树下蹲了一会儿，就风风火火地回家了。

　　回到阿池洼后，阿易就直奔良昆家，他要看看良昆是否回来了。他重重地打开了良昆的卧室门，拧亮开关，良昆的床上却是空的。

　　阿易一个晚上睡不着。他几次去看良昆是否回来了，良昆却一直没有回来。现在，阿易心里非常恨良昆，常言说，朋友妻，不可欺。虽然茶花还不是他的妻子，但是良昆是知道阿易爱茶花的。阿易的这种做法，不就是想横刀夺爱么？阿易觉得良昆的这种做法很不光彩，简直就是小人之举。你要夺爱可以，但你不能诽谤别人。再说，好朋友又怎么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呢。

　　阿易越想越生气。他不知道，他见到良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说直话，他现在觉得有良昆这种朋友是自己的耻辱。良昆绝对不是自己的朋友，见到良昆，阿易想着一定会将良昆往死里打。
　　　　　　　　　　七

　　天不亮，阿易就守在良昆家的厩楼口，等着良昆回来。可是，良昆一直没有回来。阿易的脸铁青着，两颊不住地蠕动着。

　　天亮开了。良昆妈起床了，见到阿易象要吃人一样站在厩楼旁，就问，阿易，出什么事了？良昆呢？

　　阿易生硬地说，我在等良昆，他还没有回来。

　　良昆妈看了看阿易的脸色，没说什么，转进屋去。良昆的爹就起床了，良昆的哥也跟着起床了。良昆的爹从屋里出来，就问阿易，阿易，良昆你们闹什么矛盾了？

　　良昆的爹和阿易说着话，良昆妈就急匆匆地向阿易家走去。

　　阿易粗声促气地回答，没有。

　　正在这个时候，良昆回来了。良昆见到阿易，显得很惊慌。阿易见良昆回来了，不等良昆回过神，就冲过去，重重一拳打在良昆的鼻梁上。良昆被打倒了。阿易还准备冲上去继续打良昆，就被良昆爹和良昆的哥哥拉住了。

　　良昆的爹大声呵斥阿易，阿易，有什么事好好说嘛，良昆你们都是好朋友，怎么能动粗呢？

　　这个时候，良昆妈回来了，阿易的爹妈也赶来了。

　　阿易情绪激动地责问良昆，你为什么把我退婚的事告诉了茶花？

　　良昆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他边擦着脸上的血，边嗫嚅地回答，我也是不小心说漏嘴的。

　　阿易想拼命地挣脱身，却不料良昆爹和良昆的哥哥抱他抱得紧，使他无法动弹。阿易又责问良昆，你明明知道我爱茶花，为什么还和茶花吹牛？你还算不算朋友？

　　良昆说，我只是和她吹吹牛，没有做给她什么。阿易的爹和妈急忙去拉阿易，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去，回去。

　　良昆的爹和哥哥也去将良昆扶进屋。阿易被爹和妈强拉着回去，还一直冲着良昆大喊大叫，我没有你这个朋友，我恨死你了，今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阿易被爹和妈强行拉回家，阿易还不停地挣扎。阿易爹发脾气了，你这个孩子，羞人不羞人？你再敢过去打良昆，我就把你打死。

　　阿易说，你把我打死算了，我不想活了。

　　阿易妈说，把你养得这么大，你要把你爹你妈都气死，是不是？阿易妈说完，就哭了。

　　这是阿易妈第一次当着阿易的面哭。阿易见妈妈哭，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也平静多了。过了一会儿，阿易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八

　　看来，阿易和良昆算是彻底决裂了。阿易不会再象原来一样去找良昆，他心里把良昆恨得就象一泡臭狗屎，见到良昆就反胃，气就不知打何处来。良昆也不可能来找阿易，他知道，找阿易就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准自己还会受伤害。

　　经过几天时间的心理抗争，阿易这些天冷静多了。他心里不再想着要怎样痛打良昆一顿，他觉得没意思，对一个不是朋友的人较真，他觉得不值得。他现在才发现，这个社会真的很复杂，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的人更复杂。人心隔肚皮，你真的无法把一个人看穿，就好比良昆，那是阿易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好到恨不能同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到头来，良昆还不是辜负了友情，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这个社会变化太快了，尤其是人心更是变幻莫测，也许今天是朋友，明天就会变成仇人或者是陌路人也未可知。

　　阿易一开始也不想再去找茶花。他觉得茶花有些不可理喻，耳朵根比棉花还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阿易一想到那晚上茶花对待他的态度就来气，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啊，简直就是不把阿易放在心、眼里，简直就是自以为是，简直就是愚蠢至极。阿易一想到茶花就摇头，你以为你茶花是什么人啊？是仙女吗？是仙女你怎么在凡尘呢？来气归来气，抱怨归抱怨，说到茶花，阿易却恨不起来。虽然茶花对待阿易的态度让阿易很吃不消，但茶花就象一个无所不能的精灵，只要阿易一想到她，总会触及阿易内心的柔软处。

　　阿易本来是不想再去找茶花了。自从打了良昆那天起，阿易就发誓不再去找茶花，他要让茶花在自己的心头里永远消失。但几天过后，阿易才发现自己不能不想茶花。他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要想茶花，但茶花的影子就象一个魔鬼一样，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出现在他的眼前。以致于让阿易睡不好觉，吃不好饭。阿易发现，爱一个人好难，要忘记一个心爱的人也难上加难。几天来，阿易虽然努力克制自己不想茶花，但却时时想到茶花。尤其到晚上，阿易一想茶花，就很少想到茶花那晚上对待他的恶劣态度，他更多的是想到茶花的笑脸，想到茶花的体香，想到和茶花相处的事情，想到和茶花一起睡觉，想到摸了茶花的奶。几天时间下来，阿易就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再也忍不住自己不去找茶花了。

　　几天时间，思来想去，阿易决定还是要去找茶花，他觉得茶花对他产生了一时的误解，有必要向茶花解释清楚。毕竟，阿易没有做对不起茶花的事，阿易的心里一直装着茶花，阿易到今天心里一直放不下茶花。

　　就在一个晚上，阿易匆匆洗过脚，摸黑着出门了。阿易要到菖蒲塘找茶花，找那个让阿易觉得有必要向她做解释工作的茶花，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茶花。阿易走得很快，到了菖蒲塘，已经是万家灯火了。阿易直接来到茶花的闺房，喊茶花，不应声。阿易就去摸茶花的床，发现茶花不在床上。阿易想，茶花到什么地方去了呢？阿易马上就想到了他的同学说过良昆和茶花在一起吹牛的话，阿易想茶花肯定是和良昆去吹牛了。难道茶花和良昆真的好上了？直觉告诉阿易，这极有可能。阿易想到良昆，无名业火就象火苗子一样越窜越旺。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非常憎恨的男人在一起，阿易觉得受不了。如果真是那样，阿易有一种想犯罪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不管，他要豁出去了。

　　阿易就在村子周围年轻人经常吹牛的地方找良昆和茶花。找了几圈，根本见不到茶花和良昆的影子。就在阿易寻找的过程中，阿易见到了那个菖蒲塘的同学。阿易就问，你有没有见茶花了？

　　同学告诉阿易，见了，天一黑就见茶花和良昆往寨子外边的方向走出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茶花和良昆果然在一起。阿易没有再和同学说什么，就脚步重重地往寨子外边走去。在走的过程中，阿易还顺手拉了一根竹篱笆桩，他持着竹篱笆桩在寻找着茶花和良昆。
　
　　良昆和茶花正在菖蒲塘寨子外面的一片树林里相偎着有说有笑。他们不知道，危险正在向他们一步步走来。

　　阿易来到了树林下，他猜测，良昆和茶花肯定是在树林里吹牛。就悄悄摸到树林边，他果然听到了茶花和良昆的说笑声。阿易按捺不住了，就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恶狠狠地跑去，边跑边叫，良昆，你这个杂种，你这个不是男人的东西，老子今晚要打死你！

　　正在说笑着的茶花和良昆猛然间呆住了。良昆反应很快，他听到阿易的声音，听到阿易的脚步声，比兔子还溜得快。阿易冲到茶花和良昆所在的地方的时候，良昆已经跑出去好远了。阿易追了良昆一阵，边追还把竹篱笆桩打向良昆。竹篱笆桩没有打中良昆，阿易也没有追上良昆。

　　这边，茶花也没命地往家的方向跑。阿易见追不上良昆，就回来猛追茶花。茶花终究跑不过阿易，被阿易追上了。追上茶花，阿易就紧紧拉住了茶花的手。茶花气喘吁吁地说，放开我，你这个流氓！

　　阿易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就是不放开，我要与你说清楚。

　　茶花说，我们没有什么说的，我不想跟你说。

　　阿易说，不说也得说，由不得你。

　　阿易生硬地把茶花拖到树林边，茶花不停地挣扎。拉到树林边后，阿易放开了茶花。茶花就想跑，阿易又把茶花拉住了。

　　阿易说，我要告诉你，我是退婚了，但我没有和退婚对象相处过，我不爱她。

　　茶花说，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阿易说，怎么无关呢？我们原来不是相处得好好的，不就是良昆这个狗杂种在你面前造谣么？

　　茶花说，我没有和你相处过，良昆也没有造你的谣。

　　阿易说，你还帮他说好话，你有没有发现，他根本不是男人，夺了好朋友的女朋友还不算，遇到危险了，还把你给丢下了？

　　茶花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与你无关。

　　阿易说，你的事情我就是要管，因为我爱你。如果没有良昆从中作梗，我们是不会有任何矛盾的。

　　茶花说，你爱不爱我是你的事，我不爱你。

　　阿易说，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误解了我，生我的气。

　　茶花冷笑了，我爱你，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阿易说，不管你怎样辩解，我爱你，我不会让别人得到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茶花说，你真好笑，我不爱你，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当然要跟别的男人了，这由不得你。

　　阿易说，今晚上和你说什么都说不清楚，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话。你不听也得听，我一定要说给你听。我说完我就放你走了。

　　茶花说，那你说，我听着。

　　阿易就放开了茶花，茶花也没有想在跑走的意思。

　　阿易说，我要告诉你，我退婚是事实。这对我们俐侎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喜欢就退婚，再说订婚时也由不得我们。在订婚期间，你可以去阿池洼访问去，我根本没有和她相处过，我一点也不爱她。我急着退婚，就是因为我爱上了你。

　　茶花一开始不说话，就楞楞地听着。等阿易说完了，茶花说，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阿易不理会茶花，继续说，良昆根本不是男人，你看他和那个阿朵相处的时候也是三心二意的。尤其是今晚上，遇到危险，他根本不管你。我劝你不要再和他相处，回到我身边来，我爱你，以前爱你，现在爱你，将来也会一样爱你。

　　茶花说，我不想再听你说了，你说完了没有？

　　阿易说，我就告诉你这些，我说完了。

　　茶花说，你说完我要回家睡觉了。

　　阿易说，我要把你平安送到家。

　　茶花说，你不用管我，我不会有事，有事情也与你无关。

　　阿易说，我不管。我把你送回家我就回去了。

　　茶花不再理阿易，就朝前走了。

　　阿易就跟在茶花屁股后面，两个人也不说话，就一直走。走到茶花家门口，茶花说，你走得了，我要回家了。

　　阿易说，你慢慢回去，我也要回家了。
　　　　　　　　　　　九

　　阿易向茶花直说了自己退婚的事后，也把自己对良昆的看法说了。阿易觉得很畅快，尽管茶花看来还没有对他回心转意，但阿易觉得不吐不快的东西吐了就快意多了，他心中的块垒也好象消失了不少。

　　对于茶花，阿易确实很爱，他向茶花所说的一切，都是因为深爱着茶花，不想失去茶花。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失去了茶花，
　　
　　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要怎样生活下去。

　　告诉茶花真相后的几个晚上，阿易每晚都到菖蒲塘去找茶花，他不能不去找茶花。开头的一个晚上，阿易到了菖蒲塘后，就隐藏在茶花家门口的路边，阿易没有象原来一样直接去茶花的闺房喊茶花。他躲在路边，有他的目的，他要观察良昆是否还来找茶花，茶花会不会主动从家里出来和良昆相会。阿易躲藏了好久，茶花终于象一个幽灵一样从家门口走了出来。走出家门外，茶花站立了几分钟，往路上看了几分钟。可能是没有看到什么，就轻轻地开始在房后的路上走。阿易象做贼一样，和茶花保持着一段距离，尾随着茶花。茶花没有发现身后的阿易，她也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茶花走了一段路，见路上没有人，又转身回家了。阿易悄悄跟在茶花后面，见茶花马上要走进家门口了。阿易放心了，他放心就是因为良昆没有再来找茶花，茶花也没有跟良昆一起去吹牛。阿易就对着茶花的背影，小声地叫，茶花，茶花。

　　茶花听见了阿易的声音。回过头，丢下一句，别叫我，我要回家睡觉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厩楼，反锁了房门。

　　阿易没有跟着茶花上厩楼，他折转身回家了。尽管茶花没有和他吹牛、聊天，但阿易很高兴，因为良昆这小子没有来，茶花没有跟良昆在一起吹牛。

　　第二个晚上，阿易还象前夜一样如法炮制，但阿易在茶花家门口的隐蔽处躲藏了好久，茶花也没有出来。阿易就一直躲藏在暗处等茶花，茶花一直没有出来。阿易等了很久很久，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他估计茶花不会再出来了。他也没有走到厩楼里喊茶花，他只是在茶花家的门口大声地干咳了几声，就回去了。这一晚上，虽然没有见到茶花的面，而且空等了一个晚上，但阿易也不生气。

　　第三个晚上，阿易同样到菖蒲塘等茶花。阿易刚等了茶花一会儿，茶花就从家里走了出来。阿易急忙迎了上去，急切地叫，茶花。茶花。

　　茶花看到了阿易，没有说什么。两人站了一会儿，阿易说，茶花，我连续等你三个晚上了。

　　茶花没有说什么。阿易发现茶花神情有些恍惚。

　　阿易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茶花幽幽地说，没有。

　　阿易说，那我们去吹牛。

　　茶花没有说什么。

　　阿易就去拉茶花的手，茶花说，要去吹牛就去，别拉我。
阿易就不再拉茶花的手，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到路边的一棵大树根下坐了下来。

　　一阵沉默。茶花一直低着头，阿易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茶花终于说话了，阿易，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我对不起你。我不几天以后，就准备出外打工去了。

　　阿易说，茶花，我真的爱你。你知道我爱你就好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出去打工呢？

　　茶花说，不为什么。

　　阿易说，茶花，让我们和好起来，我会好好对待你，会好好地爱你。

　　茶花说，阿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对不起你，我不会跟你好。

　　阿易说，为什么？难道因为良昆那个杂种？阿易一说到良昆，就生气，骂人的话也开始出口了。

　　茶花一听到阿易说良昆，就一个劲地直摇头。茶花说，不要再提他了，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他才是一个大骗子，大流氓。茶花说完，就哭了。

　　阿易着急地问，是不是良昆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快告诉我。

　　茶花哭了一会儿，回答阿易说，没有。

　　阿易这才放心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茶花说，阿易，忘记我吧，我不值得你爱。
阿易说，你怎么这么说呢？我爱你，离不开你。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随着你，不离你左右，和你永远在一起。

　　茶花说，阿易，我辜负了你的爱，我对不起你，好的女人多的是，你会找到你爱的女人的。

　　阿易说，我不计较你的过去，我就爱你一个。其她的女人再好，在我的心里也没有你好，我就只要你，只爱你。

　　茶花问，你不计较我的过去，真的什么都不计较？

　　阿易说，俐侎汉子说到做到。我们的老祖先也说，每个人都不是神仙，都会有错，人不能总是揪着别人的错处不放。再说，你也没有什么过错。我永远爱你。

　　茶花喃喃地说，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阿易说，什么不可能？

　　茶花说，我不可能和你好了。我真的要出外打工了。

　　阿易诚恳地说，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去打工？

　　茶花说，我要你忘记我，不要再见到我。

　　阿易说，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

　　茶花说，不为什么。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阿易说，茶花，外面的世界也不很精彩，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无奈。不要出去打工，我会担心你的。

　　茶花说，你不要说了，我意以决。

　　阿易搞不明白，一连串地问，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什么？
茶花说，不要问了，我感觉心烦意乱的，我要回去了。茶花说着就站了起来。

　　阿易见茶花站了起来，就跟在了茶花的身后。走到茶花家的大门口，茶花站住了，冲着阿易说，你回去了，我要睡觉了。

　　阿易说，我把你送到厩楼。

　　茶花不同意，见到阿易很坚持的样子，茶花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走上了厩楼，走进了茶花的闺房。

　　走进了茶花的闺房，茶花坐在了床上，阿易坐在了木凳上。阿易说，茶花，求求你，不要出去打工，为了我，留下来。

　　茶花说，不要多说了，多说也没有用，我真的要出去打工。
阿易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茶花说，初步定在街子天。

　　阿易算了算，今天是街一，还有四天就是街子天了。

　　阿易不再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叹气。

　　茶花说，你回去吧，我瞌睡了。

　　阿易说，我要和你睡。

　　茶花坚决地说，不行，我很烦，你赶快回去。

　　阿易见茶花的态度很坚决，就说，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打工的事不要忙考虑，最好不要去了。

　　茶花说，你快回去。

　　阿易拉上门，就回家了。
　　　　　　　　　　　十

　　第二天中午，阿易吃过早饭，准备到山上作农活。良昆忽然来到了阿易家的场院，见阿易，良昆就叫，阿易，阿易。

　　阿易看见良昆，板着脸说，我没有你这个朋友，你给我走开，我不想见你。

　　阿易爹见良昆来，又怕阿易和良昆打起架，就急忙走下场院。对着阿易和良昆说，有什么事情要好好说，一个也不能动粗。

　　良昆说，我不是来和阿易打架，也不是来和阿易吵架。我来告诉阿易一声，明天我要走了。

　　阿易冷冷地说，你要走，与我有什么关系？何必来找我说。

　　良昆说，阿易，我家里弟兄多……

　　还不等良昆说完，阿易就大声说，你们家弟兄多，我们就我一个儿子，我也不怕你们弟兄几个。

　　良昆说，阿易，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们家弟兄多，盖房子的地基也没有了。我决定出去外边打工，再也不回来了。我就只有你一个好朋友，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来告诉你一声。

　　阿易马上紧张地问，你要去打工？茶花是不是要跟你一起去？

　　良昆说，我知道你爱茶花，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去找她了，她怎么可能跟我去呢？

　　听到良昆这样说，阿易才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但阿易马上又硬板板地说，我不是你的朋友，你也不是我的朋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良昆流下了眼泪，他说，阿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请你原谅。我明天早上要走了，今天想和你说说话。明天早上，我也想让你送送我，想到原来我们处得那么好，我真的的很难过，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阿易固执地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说的，我也没空跟你说，我也不会送你。

　　阿易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山上去了。

　　良昆也没趣地回家了。

　　从山上做活回来，太阳已经偏西了。阿易吃过晚饭，夜幕就开始降临了。阿易就顶着夜幕，去菖蒲塘找茶花。因为今天已经是街二了。阿易很着急，他真的怕茶花去打工，永远见不到茶花。毕竟，他不可能去打工，家里就只有爹妈和他在一起。爹妈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爹妈辛辛苦苦地把他抚养大，他不可能丢下爹妈不管。

　　阿易的心里又割舍不下茶花，他已经不能没有茶花。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力说服茶花，不要出外打工。他发誓一定要把茶花娶进家门，和茶花好好过日子。

　　阿易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茶花家门口了。茶花没有出来，阿易发现茶花的闺房里亮着灯。阿易犹豫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地走上了茶花家的厩楼，走进了茶花的闺房。

　　茶花正慵懒地靠在床上，见阿易走了进来，急忙从床上翻来起来。茶花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走进来了？

　　阿易说，你家里人还没有睡，我脚步当然要轻些了。

　　茶花不再说什么。

　　阿易问，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

　　茶花说，心情不好。

　　阿易说，你这段时间来，心情为什么一直不好呢？

　　茶花不答话。

　　阿易又问，是不是因为我，所以心情不好了？

　　茶花认真地说，你当然是主要的。

　　阿易笑了，那就对了。慢慢我会让你的心情好起来的。

　　茶花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慢慢了。

　　阿易又气臌臌地不说话了。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阿易说，茶花，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对你的爱么？我是认真的。

　　茶花说，阿易，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可是，我不值得你爱。

　　阿易说，你又来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样的话。

　　茶花说，不管你想听不想听，我说给你的是实话。

　　接下来，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一阵子。阿易问，你真的打算要出外打工？

　　茶花说，是的，我已经作出决定了，只是还没有向爹妈说。

　　阿易诚恳地说，茶花，女孩子出去打工很不容易。我们农村的很多女孩子一到外面去，开始还认认真真地打工，后来大多就慢慢变坏了。你也应该听说，很多女孩子出去外边打工是假，大多都游荡在歌厅、舞厅、酒吧，做一些不正经的事。

　　茶花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谁叫女孩子那么命苦，很多女孩子都是身不由己的，她们都有自己的苦衷。

　　阿易说，茶花，你有什么苦就告诉我，告诉我你心里就会好受了。我不会让你到外面打工的。

　　茶花说，我的苦告诉你我更苦，我是真的决定了，街子天就要出去打工了。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时间也在不知不觉地溜走。在正房里看电视的茶花的父母和家人，也熄等睡觉了。

　　茶花看了看手表，对阿易说，阿易，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家睡觉了。

　　阿易坐着不动。

　　茶花又说，把我忘记吧，我真的不值得你爱，回去吧。

　阿易说，我不回去，我爱你，我今晚要和你睡，今后也要和你睡。

　　茶花就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茶花见阿易还不走，就关了灯，也不管阿易，自己拉上被子睡了。

　　阿易在黑暗中独自坐了一会儿，就站起身，反锁上门，跟茶花睡到了床上。

　　茶花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床里挤了挤。

　　阿易紧挨着茶花睡在了一起，睡得很近，茶花的头发散乱着，一些头发披在了阿易的脸上，就象一只手，软软地抚摩着阿易的脸。阿易闻到了茶花的头发香味，闻到了茶花的体香，阿易有些不能自控了。阿易往里挤了挤，紧紧抱着茶花。茶花不反抗，可能她的心里也没有想着要反抗。阿易就一直抱着茶花，看来茶花也睡不着，阿易当然也无法入睡。

　　见茶花乖乖地任由自己抱着睡，阿易的胆子大了起来，手开始不安分地在茶花身上摸来摸去。茶花的喘息变得开始不均匀起来，茶花也没有阻止阿易的手。阿易的手就轻车熟路地摸到了茶花的奶，阿易两只手不停地摸着那对坚挺的温暖的奶。阿易还觉得不够，他一边抚摩一边把茶花的上衣全部扯掉了，阿易也扯掉自己的上衣，他的嘴唇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先是吻茶花的脸，接着往下游移，闻茶花的脖子，闻茶花的胳膊，闻茶花的奶。阿易在用嘴唇闻茶花的奶的过程中，双手开是顺着茶花的小腹摸下去。茶花没有动，阿姨的动作却没有停止。阿易的手在茶花的腹部停留了一会儿，就开始脱茶花的裤子。茶花的裤子已经被阿易褪到膝盖了，阿易的热血已经沸腾到顶点了，胯间的物件也开始坚硬得象一根铁棒，猛烈地顶着阿易的裤口。茶花也没有反抗，阿易就顺利地把茶花的裤子全部脱光了。阿易开始脱自己的裤子。阿易马上就脱光了自己的裤子。阿易整个人光溜溜地扑在了茶花光溜溜的身上。茶花猛然醒悟般地坐了起来，把阿易从身上推开了。

　　茶花说，不要。不要。说着就泪如泉涌。

　　阿易却控制不住自己，他又紧紧地压在了茶花光溜溜的身体上，嘴唇不断地吻着茶花的脸，吻着茶花的眼泪。边吻边对茶花说，茶花，我爱你，我要你。

　　茶花想使劲推开阿易，却怎么也推不开，她只好用双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私处。茶花着急地说，阿易，不要这样，我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茶花说完，开始小声地哭了。

　　阿易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他生硬地拉开了茶花的手，分开茶花的双腿，紧紧地贴了上去。可能是阿易的动作太猛了，茶花疼得叫出了声。阿易已经进入了茶花的身体，阿易已经进入了天堂。

　　时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阿易已经没有力气了，他从茶花的身体上翻了下来。茶花还在小声啜泣，茶花好象已经不能动弹了，就静静地躺着。

　　双双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茶花慢慢地翻起身，在床头上拿了卫生纸，擦拭私处。阿易也翻起身，楼着茶花的脖子，边吻茶花的脸边凑在茶花耳边说，茶花，我爱你。

　　茶花已经不哭了。她擦过私处后，阿易就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吻着。摸了一会儿，吻了一会儿，阿易又想要了。又扑到茶花的身上。茶花就任阿易发泄。

　　又重新来了一次，阿易就真的不行了，躺在床上不停地喘气。茶花又拿过卫生纸擦私处。擦过后，茶花想穿上衣服，被阿易制止了。阿易说，不要穿，我就想跟你这样睡。

　　茶花就依了阿易，阿易就拥着茶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茶花却睡不着，默默睁着眼睛，不知想些什么。

　　阿易睡得很死，不知睡到什么时候，被茶花推醒了。茶花说，快起来了，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去，不然，会被爹妈撞见的。

　　阿易就醒过来了，看看表，已经快到六点了。阿易又要了茶花一次，这一次要得很匆忙，要的时间也不长。要了之后，阿易就穿上衣服。穿好衣服后，阿易说，茶花，你是我的，我会爱你一辈子。

　　茶花说，你已经要过我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也就这样到头了。

　　阿易说，你又开始乱说了，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茶花说，阿易，忘记我吧，我不会嫁给你，我后天就走了，你赶快回去了。

　　阿易急忙看了看时间，对茶花说，不要乱说了，你睡一下，我走了。
　　　　　　　　　　　十一

　　阿易回到家的时候，天已大亮了。刚走进场院，阿易就看见良昆背着背包，正坐在他的卧室门口等着他呢。

　　良昆见了阿易，就说，阿易，我等了你好大一会儿了，我马上要走了，想让你送我上车。

　　阿易冰冷地说，我为什么要送你上车？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良昆显得很痛苦，他说，阿易，虽然我给家里说，去一段时间就回来，但我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我觉得无脸见你，我对不起你。
　　我们今后可能难以见面了，你最后送我一程吧。

　　阿易说，你没脸见我，怎么还要我送你。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互不相干。

　　良昆依然恳求阿易，看在原来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你就送我一下。

　　看到良昆可怜巴巴的样子，阿易心也有些软了，想到良昆说到最后送一程的话，阿易也感到心里湿漉漉的。阿易就说，走。

　　正在这时，阿易爹和妈也起床了。阿易就说，妈，我送他一下。

　　阿易和良昆就从家里走了出来。阿池洼距离街子有三公里左右，这是一个小乡镇，乡镇里没有车站，过往的客车为了拉客，总会在街子上逗留一下。良昆就是要到街子上等过往的客车。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乡村小路上，良昆在前，阿易在后，一开始，两个人都不说话。走了一段路后，良昆打破了沉默，阿易，原来我们都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就因为我愧对你，我们的友情破裂了。说实话，我很内疚，很痛苦。我走后，希望你不要再记恨我。

　　阿易不说话，就一直跟在良昆后面走着。

　　停了一下，良昆又说，阿易，我走后，你要保重。我在外面，
　　会经常想念你的。我会给你写信，会经常告诉你我的情况。

　　阿易说，你到外面了，就好好干你的事，不用想我。

　　良昆说，阿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还在恨我。就因为这样，我才决定再也不回来阿池洼了。因为我愧对你，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我在阿池洼也会觉得不安生。

　　阿易说，回不回来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两个人话不投机地走着，很快就走到了街上。车子还没有来，他们就站在路边等。良昆很有些伤感，眼睛红红的。阿易也在勉强掩饰自己的感情。良昆给阿易递了一支香烟，阿易迟疑了一下，接住吸了。

　　客车来了，良昆冲司机打了一个停的手势。客车就停下来了，良昆说，阿易，我要走了。

　　阿易说，你走吧。

　　上车的时候，良昆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封封了口的信，说，我给你留下了一封信，你保重，原谅我。

　　良昆就上了车。阿易拿着信，目送着车子消失。

　　阿易开始往回家的路上走，他边走边拆开了信。

阿易：

　　我要远走了。思来想去，觉得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说，因为我们原来是好朋友，现在，虽然你不把我当朋友了，可我觉得你还是我的朋友。

　　你退婚的前一晚上，和我相处的阿朵就告诉我，有一个在菖蒲塘做木活的外地人追求她很久了。我说，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呢？她说，她只想嫁在本地，不想嫁得很远。她又问我，会不会娶她做媳妇？我说，我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呢。她接着问，如果她想嫁给我，我会不会娶她。我说，说这个事情还有点早呢。她又问我，爱不爱她？我说，我现在还不想谈爱情的事。她又问，那为什么跟她吹牛了那么久？我说，我在家也在不住。我们就说了这些话，那个阿朵就走了。第二天晚上，我去菖蒲塘玩的时候，遇到茶花，茶花说，那个阿朵跟外地人走了。

　　那晚上听到这个消息，我想不到自己会有一种失落感。茶花问我说，你怎么没有来？我就告诉茶花，你忙着退婚。茶花当时听到这句话，就惊呆了。我就告诉茶花，不要难过，我们的遭遇都相同。茶花呆在原地很久很久，看得出她很伤心，很难过。我就告诉茶花，我也很痛苦，我们两个去吹吹牛。茶花我们两个就去吹牛了。那一晚上，茶花不想回家，我也不想回家，我们就在野外吹牛谈心了大半夜。

　　第二晚上，你有事情，没有到菖蒲塘去。我又和茶花吹牛了一夜，我告诉茶花，今晚上你和你退婚的对象吹牛去了。茶花就告诉我，他恨你，她要把你彻底忘记。也许是茶花很失落，想有个人陪着说说话，那一晚上我送她回家时，已经是后半夜天快亮的事了。送到她家门口，茶花问我，愿不愿意要一个被别人遗弃的女孩？我连忙说，愿意，愿意。

　　在这之前，我和茶花仅仅只是吹了两夜牛，我心里知道你爱她，我觉得不能做其它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没有做。

　　可是，你打了我之后，我很生气。我每晚上都到菖蒲塘玩，发现你不来菖蒲塘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在生茶花和我的气。我因为生气，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要把茶花弄到手，好好地气气你。茶花很单纯，就在一个晚上，我和她睡了，并且把她干了。

　　阿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茶花。我很愧疚，我很后悔。我要远走高飞了，请你和茶花原谅。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最主要还是要告诉你，不要娶茶花做媳妇，好女人多着呢。
　　　
　　　　　　　　　　　　　　　一个对不住你的人：良昆

　　阿易看完信，已经走到家的半路了。等信看完，阿易肺都要气炸了。他恨不能马上飞了去，将良昆撕成碎片。阿易重重地跌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使足力量，狠狠地一拳打在石头上，边打边哭，边哭边骂，良昆，你这个狗杂种！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干了我的爱人，你干了我的爱人……

　　阿易一拳下去，力量很大，他的手已经流血了，他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阿易的哭声越来越大，泪水就象下雨一样，淋湿了他的脸，淋湿了他的上衣……
　　　　　　　　　　　　十二

　　阿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事了，阿易妈正在晾笆上揉茶。阿易妈见阿易铁青着脸，脸上还有泪痕，又看到阿易的手上还沾满鲜血。就问，阿易，是不是你又和良昆打架了？

　　阿易说，不是。

　　阿易妈从来没有见到阿易这样生气过，那不仅是生气，眼神中还写满着极度的伤心。阿易妈很心疼，也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说，赶快包扎一下手。

　　阿易说，不消。

　　直觉告诉阿易妈，阿易肯定遭遇了什么大的变故。她马上想到阿易打良昆那一早上责问良昆的话，她好象猜到了八九分。就着急地问，是不是那个阿朵良昆去打工去了？

　　阿易说，你不要再问了，不是。

　　阿易妈又心疼地问阿易，你有没有吃饭了？

　　阿易说，不想吃。

　　阿易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阿易妈就不再管阿易，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一直到晚上，做好菜饭，阿易妈也是可怜孩子，就对阿易说先让阿易吃饭，想不到阿易态度很生硬，阿易妈就忍不住说了那句“她心不在你，你凭什么挂心她”的话，想不到这样一说，就更触痛了阿易，就把阿易气跑了。

　　等阿易爹回到家，阿易妈还在生气，就给阿易爹说了发生的事情。阿易爹听着，发出了“儿大不由娘”的感叹。

　　阿易心事重重地走到了菖蒲塘，天完全黑了下来。阿易直接来到了茶花家，走进了茶花的闺房。茶花正在梳头，面色显得很平静，平静当中，也有些无奈。见阿易面色铁青地走进来，茶花感到很吃惊。阿易没有看茶花，他自个在木凳上坐了下来。等茶花梳完头，阿易就拉紧了茶花的手，说，走，我们都外边说话。

　　茶花本来想拒绝，但又看阿易的脸色，她也不敢拒绝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地来到了村外，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两个人相挨着坐了下来。阿易显得很痛苦，低着头，一言不发。茶花也默默地坐着，偶尔也看看阿易。

　　良久良久，茶花问，苦恼什么？

　　阿易不答话。

　　茶花停了一下，说，看来我真的要得赶快出去打工了。

　　阿易马上气冲冲地说，你再敢提要出去打工的话！

　　茶花转过头，说，我去打我的工，你敢对我怎么样？

　　阿易不说话了，他在尽量平静自己。

　　茶花见阿易不再说话，也就闭了口。没有一丝风，四周很静很静。

　　过了半晌，阿易痛苦地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茶花惊讶地问，你知道什么事了？

　　阿易象是怕茶花听不见一样，大声说，你和良昆的事我全部知道了。

　　茶花的眼睛睁大了，他告诉你什么了？

　　阿易说，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茶花开始流泪了，她问阿易，他究竟告诉了你什么东西？

　　阿易气愤地说，你想听吗？想听我就告诉你，他告诉我他和你睡了觉，还告诉我他干了你！

　　茶花开始大哭起来，边哭边站了起来，准备跑回家，阿易使劲地把她拉坐下了。茶花就坐在石头上不停地哭，阿易就任她哭，也没有安慰她。

　　哭了很大一会儿，茶花抹掉眼泪，不哭了。茶花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命真苦，遭遇了一个大骗子，大流氓。说完，茶花又开始掉泪了。

　　阿易一直在生气中沉默着。茶花又说，你已经得到了我，应该满足了。我们就这样了，我不会跟你好，你也不要缠着我。我真的要出去打工了。

　　阿易说话了，茶花，我们俐侎人爱一个人，是不会计较她的过去的。我不会计较你的过去，忘记过去，今后让我们好好地过好每一天。

　　茶花说，阿易，不可能了。我跟你在一起，你不幸福，我也不会幸福。你忘记我吧。

　　阿易说，我怎么会忘记得了你？！我爱你，原来一样，现在也一样，将来也一样！

　　茶花说，阿易，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要远远离开你，让你永远见不到我，让你死了心。

　　阿易坚定地说，如果那样，我就跟你一起去死。我们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茶花说，阿易，你是有文化的人，不要做傻事。另外去找一个女人吧，你会找到一个爱你的人，你爱的人的。

　　阿易说，这辈子我爱的人就是你，我就只爱你一个。

　　茶花说，我已经是烂人一个了，不值得你爱。

　　阿易说，每个人都会做错事。我不怨你，不恨你，我永远也不会提起你的过去，你也要忘记过去，让我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茶花说，我现在已经没有爱了，也不会爱了，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完了。我不会嫁给你，我嫁给你也是坑了你。

　　阿易严肃地说，茶花，你要听我的话，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我要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茶花说，阿易，你也要听我的话，彻底地忘记我。

　　阿易说，我忘不掉！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我肯定要做傻事，我会杀了你，然后自尽，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茶花沉默了。

　　夜，无声地移动着脚步。

　　两个人往回走的时候，鸡已经啼了好几遍了。来到茶花家门口，茶花说，我很痛苦，恨不能死了。

　　阿易说，好好地活下去，为我活下去。

　　茶花说，你忘记我吧，就当我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阿易说，傻瓜，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茶花说，你回去吧，天要亮了。

　　阿易说，我去和你睡一会儿。

　　茶花可怜地求阿易，不要再去和我睡，我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求求你，回去吧。

　　阿易就吻了一下茶花的脸，说，宝贝，赶快回去睡，我走了。
阿易目送茶花走上厩楼后，回家了。
　　　　　　　　　　　十三

　　一早，阿易爹和阿易妈就起床了。阿易回家后，就生火，就烧水。

　　阿易妈明显还在生阿易的气，绷着面孔，看也不看阿易，也不象平时一样，时不时地和阿易爹说话。

　　阿易爹也不和谁说话，洗过脸，就在磨石上磨起砍刀来。阿易爹磨砍刀的动作很重，声音很大。

　　阿易感觉今天的气氛很沉重，其实，阿易的心里也不轻松。

　　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一家三口，开始围桌吃饭。

　　吃了一会儿，阿易爹问阿易，那个阿朵是不是跟良昆去打工了。

　　阿易看了一眼爹，见爹神情很严肃。就回答爹，没有去。

　　阿易爹吃了一口饭，又问，昨天是不是和良昆打架了？
阿易说，不是。

　　阿易爹看了看阿易的手，又问，手怎么了？

　　阿易说，我自己生气打伤的。

　　生什么气？阿易爹又问。

　　阿易显出了不好回答的神情，就默默地吃饭。

　　阿易爹也没有盯着不放。转开话题问，真的是爱上菖蒲塘那个阿朵了吗？

　　阿易说，是的。

　　阿易爹问，她是不是跟过良昆？

　　阿易迟疑了一下，回答说，跟良昆吹牛过几晚上。

　　阿易爹说，我们俐侎人很重情。敢爱敢恨，这才是俐侎汉子的性格。既然爱上人家了，就好好地对待人家，就不要总是揪着人家的不是不放。

　　阿易就边吃饭边乖乖地听着。

　　阿易爹又说，如果你觉得这辈子离不开她了，就好好地做她的工作，好好和她相处。时机成熟了，你们的事你妈和我会为你做主的。

　　阿易“恩”地答应了一声，一家人就继续吃饭。

　　吃饭过后，阿易的心里觉得轻松多了。说真话，阿易妈很慈爱，虽然什么事都很絮叨，但对子女的关怀真的是无微不至。阿易由于妈很仁慈，从小对妈的感情就很深，对妈也很依恋。相对来说，阿易和爹就很少沟通。这主要是爹的话很少，平时也又不爱对子女说疼爱的话。但阿易才发现，爹是那么的伟大，伟大到影响了他的性格。他发现他和爹的性格很相象，爹是俐侎人的汉子，他也要成为象爹一样的俐侎人的汉子。

　　既然爱上人家了，就好好地对待人家，就不要总是揪着人家的不是不放。

　　时机成熟了，你们的事你妈和我会为你做主的。

　　爹的话重复不停地萦绕在阿易的耳边。
　　　　　　　　　　　十四

　　已经是街四天了，明天就街天了。这几天，每过一天，阿易在心里都好象要刻意留意一下是街几。

　　晚上，阿易又走进了茶花的闺房。茶花一见阿易，就说，阿易，你别来找我了，好吗？

　　阿易没好气地说，我不来找你，要去找谁？我就是爱你一个人啊。

　　茶花说，你要努力地忘记我，彻底地忘记我。

　　阿易说，我把你装在了我的心里，你就永远走不出去了。
茶花说，你为什么那样固执？

　　阿易说，爱。

　　茶花说，一个不值得你爱的人，你也要爱下去么？

　　阿易说，我要用爱感化她，要让她感受爱，我因为爱活着，我也要让她因爱活着，和我在爱里一起生活。

　　茶花说，你太不可理喻了。

　　阿易说，因为我是俐侎人的汉子。

　　茶花说，我真的配不上你。

　　阿易说，你和我是绝配。上天让我认识了你，爱上了你，得到了你，我们就不会分开。

　　茶花说，可是我真的决定出去打工了，我不会让你再见到我。
阿易说，你要把我逼死吗？

　　茶花说，阿易，我祝愿你永远幸福，把我彻底忘掉。

　　阿易说，没有你我就不幸福，有了你我就拥有了幸福。

　　茶花说，不要耍嘴皮子了。我是真的决定明天就去打工了。

　　阿易说，你的爹妈同意吗？放心吗？

　　茶花说，我告诉他们了，虽然他们不同意，但我还是决定要走。

　　阿易说，为什么？

　　茶花认真地说，我辜负了你的爱，对不起你，我要让你彻底的忘记我。

　　阿易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会再提起你的过去，我们都要忘记过去，好好地面对每一天，过好每一天？

　　茶花说，我忘记不了我的过去，我越忘记不了过去，越觉得对不起你；越觉得对不起你，就越觉得要远远地离开你。

　　阿易说，你这不是钻牛角尖吗？

　　茶花说，只有这样做，我才会心安。

　　阿易说，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茶花说，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就因为你爱我，我才要离开你。

　　阿易说，你知道我爱你，你就不能离开我。

　　茶花反复说，阿易，把我忘记吧。

　　阿易说，我不会忘记你，也不能没有你。

　　茶花不说话了。

　　阿易停了一会儿，好象想到了什么，就问，你是不是觉得良昆和我是同一个寨子的人，觉得今后相互间难以面对？

　　茶花说，不仅仅是这样，还因为你。

　　阿易说，他已经出去打工去了，他告诉我永远不会回来了。

　　茶花沉默了半晌，喃喃地说，他去他的，就算他不出去，我也永远不想见他。我现在非常恨他，就因为他，让我无法面对你，无法接受你的爱。

　　阿易说，茶花，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会因为过去的人和事而发生或大或小的改变。但是，每个人都不能不面对今天和明天。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已经都是昨天的事了。我们要把握好今天，过好明天。

　　茶花说，阿易，我没有你那么豁达。昨天让我很困绕，今天我很迷茫，明天我更不敢想了。

　　阿易说，茶花，走出低谷天地宽。不要一味地沉迷过去，俐侎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尤其是感情的事，更是如此。

　　茶花沉默了。

　　阿易说，我爹妈已经知道我们相处的事了，我已经告诉他们，我爱你，离不开你。我爹妈已经说了，我们的事他们会为我们做主的。

　　茶花叹了一口气。说，我爹妈也知道我们的事了。

　　阿易说，他们怎么知道呢？

　　茶花说，谁叫你经常来我的房间？谁叫你这段时间经常来找我？老人么，都是过来人，他们心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的。

　　阿易高兴地说，那就好了，我就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姑爷了。

　　茶花说，别想得那么美，我还不同意呢。

　　阿易认真地问，茶花，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茶花说，说真话，我们一开始相处，我就爱上了你。如果没有后来，我会好好做你的妻子，和你白头到老的。只是现在，尽管我越来越爱你，但我觉得必须离开你，离开你才是因为更爱你。

　　阿易说，茶花，你爱我就对了。爱我就要跟我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茶花痛苦地摇着头。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

　　阿易说，明天你真的打算要走？

　　茶花说，我很矛盾。

　　阿易说，为什么？

　　茶花说，爹妈不同意，可是我一想到你，又觉得必须尽快走。
阿易哀求着说，你不能走，因为我爱你，离不开你。

　　茶花又沉默了一阵。

　　时间越来越晚了。茶花看了看表，说，你走吧。如果你想见我最后一面，明天早上在街上等我。

　　阿易生气地问，这么说，你还是要出去打工？

　　茶花说，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乱。

　　阿易说，茶花，别想那么多了，也不要想着要出去打工了，我们好好地开始过日子，我会一辈子爱你。

　　茶花说，你回去吧。明天早上我们在街上见，就算我要走，我也要见你最后一面的。

　　阿易说，今晚上我要和你睡觉，守着你，永远守着你。

　　茶花说，回去，不能和我睡。今晚我真的心绪很乱，你和我睡，我会生气的。

　　阿易说，除非你答应我明天不去打工，今后也不去打工。

　　茶花就在阿易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是茶花第一次主动亲吻阿易。亲过阿易后，茶花柔声地说，听我的话，回去，我们明天见。

　　阿易被茶花这一亲，就顺势紧紧地抱住了茶花，就开始不住地亲吻茶花，边亲茶花边说，茶花，我爱你。

　　阿易的手又想不安分了。茶花打开阿易的手，推开阿易的身子，说，赶快回去，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阿易说，那我就走了，明天一早我在街上等你，陪你逛街一天。

　　阿易又深情地亲吻了一下茶花的脸，茶花就把阿易推出了门外，阿易就回家了。
　　　　　　　　　　　十五

　　阿易一大早起来，就见爹妈也起床了。妈妈也可能是要去赶街，正忙着置备一些到街上出卖的山货呢。阿易走进正房，对爹妈说，今天我要到街上赶街，可能不回来了。

　　阿易妈没有说什么，阿易爹说，那就去嘛。

　　阿易刚准备出门，又被爹叫住了。阿易转过身，爹就从内衣里掏出一张百元的人民币，说，赶街可能要用得着，拿着去。

　　阿易妈见阿易爹给了阿易一百元钱，就心疼地对阿易爹说，给多了。

　　阿易爹说，拿着去，拿着去，小娃不会乱用。

　　阿易就感激地看了爹妈一眼，就出门了。

　　阿易来到街上，他四处看了看，狭长的街道两边和街正中，已经聚集着不少的赶街人。阿易没有看到茶花，阿易估计茶花一定会在平时过往客车喜欢停留的地方呆着。阿易就在那些地方寻找茶花来，现在还不是客车到来的时间，茶花还不见，可能还没有来到。阿易就在一家餐馆的门边做了下来，眼睛不时地向外张望着。

　　等了一会儿，阿易就看见了茶花正朝他的方向走来。茶花被着一个布包，就是俐侎人赶街时常常喜欢背的那种。包里好象也没有放太多的东西，显得空空的、瘪瘪的。茶花也在四处张望，但她没有看到阿易。

　　阿易看到茶花，他很高兴，很激动。但阿易没有马上出去和茶花搭话，而是静静地躲在餐馆的门里，看着茶花的一举一动。茶花站在餐馆前面的街边，时不时四出张望。

　　第一辆客车载着一些乘客，来到了茶花的面前。茶花显得很着急，不停地张望，时不时地动着脚，却没有搭车。

　　阿易紧张地看着茶花，见茶花没有搭车，他放下心来，露出了笑。

　　茶花目送着客车远走，又把目光收回来，四处张望，并不停地在餐馆前面来回地走动着。

　　过了不久，又一辆客车驰来了。茶花很焦急地四处看了一会儿后，就象下定决心一样冲司机打了一个停的手势，客车就停了下来，车门也随之打开了。茶花好象犹豫了一下，又朝左右看了看，就开始走上车。

　　阿易就象一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一把拉住了茶花的手，把茶花拉住了。阿易向司机比了一个“走”的手势，司机丢下一句“神经病”的话，就开车走了。

　　茶花显得很生气、很激动地说，原来你早就来了，还躲在我的后面。

　　阿易紧紧地拉着茶花的手，茶花想挣脱也无法挣脱。阿易笑着说，我早就来了，也早就看见你了。关键时刻，我就挺身而出了。

　　茶花还很生气，她还想着要挣脱被阿易拉着的手，但他挣不脱，阿姨拉得很紧。茶花说，你很坏。我看见你了，你也看见我了。我还是要出去打工的，车子还有很多啊。

　　阿易说，你行李都不带，要怎样去打工？

　　茶花说，我带了点钱的，行李我准备到外面去买。

　　阿易说，你的爹妈同意你去打工了？

　　茶花说，不同意，我准备出去之后再给他们写信。

　　阿易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爹妈不同意，你怎么能出去呢？再说，我也不同意呢。

　　茶花说，放开我，人多着呢。

　　阿易说，不怕，我不拉别的女人，我只拉别的女人，人家不会笑话。

　　阿易就一直紧紧地拉着茶花的手，到街上买了些食物。茶花也没有办法，就让阿易拉着手，跟着阿易去买东西。

　　买了一些食物后，阿易问，你要不要买别的东西？

　　茶花生气地说，不买。

　　阿易说，不买就好了，我们今天到树林里玩一天。

　　茶花说，我顾不上跟你去玩，我要坐车到外面打工。

　　阿易笑着问，你要到外面的什么地方去打工呢？

　　茶花说，你不必管我，与你无关。

　　阿易说，我的女人要出去打工，要到什么地方打工心里都还没有底，这很好笑。

　　茶花说，你要笑就笑，不要笑死了。

　　阿易说，我不能笑死，让我的女人守寡我心疼呢。
阿易和茶花买好食物，就走出了街子，阿易仍然没有放开茶花的手。茶花说，我的手有些疼了，放开我。

　　阿易笑着说，我不放开你了，这辈子你犟不脱我的手心了。
走了一段路，茶花说，我不跟你去玩，我要回家了。

　　阿易笑着说，我们俐侎人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未婚男女赶街，大人是不管的，就算你一整天不回家，大人也不会担心。大人都是过来人，他们知道，年轻人赶街，要顺带挑水洗带菜呢。

　　阿易就拉着茶花，爬了一段坡，走了一些山路。就走进了挡在阿池洼和菖蒲塘中间的一片茂密的森林里。

　　两个人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温暖的阳光照着森林，洒在他们的头上。森林里，鸟儿在欢叫。一对对红脚斑鸠，在他们旁边的树枝上“咕咕”地说着情话。

　　阿易搂着茶花，把食物喂到茶花的嘴里。

　　阿易，我等你好长时间了，看不见你，我很心慌。

　　茶花，我看见你了，一直看着你，我也心慌。

　　阿易，你再不来，我真的走了。

　　茶花，我不会让你走，我要告诉爹妈，马上找媒人到你家里说媒，我要和你永远再一起。

　　阿易，我不走了，今后做牛做马报答你。

　　茶花，你说什么话？！我们要相亲相爱在一起，就象那些红脚斑鸠一样，永远在一起。

　　阿易指了指头上的红脚斑鸠。有一对红脚斑鸠正在相互梳理着羽毛，非常亲密，非常温馨。

　　茶花靠在阿易的怀里，眼中满是泪水，她亲昵地摸着阿易的脸。

　　阿易用脸不住地吻着茶花的头发，用手摸着茶花的身子。

　　“咕咕”，红脚斑鸠在叫着，在双双飞着。

　　茶花，我要唱给你一支山歌，你想听么？

　　你也会唱山歌？

　　怎么不会？俐侎人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

　　阿易的歌声在森林里飘荡：
　　我们就是一对红脚斑鸠
　　我们比翼双飞不分手
　　一粒谷米一人一半
　　一杈树枝我们互相依偎
　　你是我心中的红脚斑鸠
　　我是你心中的红脚斑鸠
　　今生我们是红脚斑鸠
　　来世我们还要做红脚斑鸠

　　唱完山歌，茶花和阿易抱得更紧了，相互不停地亲吻着，拥抱着……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李有旺

哎呀，一个中篇的字数了（三万多字），让我排了整个早上，总算排好了，高兴。

胭脂美女，田斑竹更各位小说高手多点评，问好大家！

田瞳

欢迎有旺来到太虚！篇幅较长，待我慢慢细看了再发表意见，且耐心等一天。

李有旺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欢迎有旺来到太虚！篇幅较长，待我慢慢细看了再发表意见，且耐心等一天。

脂砚

嗯，有点长，等下去慢慢品读~

敬一兵

第一次见你的小说～～

田瞳

早在一年前，就读过有旺描写俐侎人风情的系列散文，留下深刻印象。今天，我们又十分欣喜地看到作者写俐侎人生活的小说，顿感耳目一新。这篇小说通过一对俐侎青年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形象地描绘了俐侎人独特的风土人情，故事一唱三叹，情节推进如缓缓流淌的小溪，其间又穿插着动人的乡土民歌，给人以如诗如画的美的享受。作者谦虚地让“多提意见”，这倒有点犯难了。若硬要挑剔，我觉得故事的起伏是否可再加强一点，而在叙述上可否再简洁一点呢？精华作品！

吕永红

拜读先生别致的文章，学习。问好！

娴情逸致

最初由 吕永红 发表
拜读先生别致的文章，学习。问好！

欣赏，问好！

杨春山

欣赏有旺的精华小说！

李有旺

最初由 脂砚 发表
嗯，有点长，等下去慢慢品读~

李有旺

最初由 敬一兵 发表
第一次见你的小说～～

李有旺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早在一年前，就读过有旺描写俐侎人风情的系列散文，留下深刻印象。今天，我们又十分欣喜地看到作者写俐侎人生活的小说，顿感耳目一新。这篇小说通过一对俐侎青年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形象地描绘了俐侎人独特的风土人...

李有旺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早在一年前，就读过有旺描写俐侎人风情的系列散文，留下深刻印象。今天，我们又十分欣喜地看到作者写俐侎人生活的小说，顿感耳目一新。这篇小说通过一对俐侎青年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形象地描绘了俐侎人独特的风土人...

李有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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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先生别致的文章，学习。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