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曾子的志趣

chenliangxu

曾子的志趣
  《论语》一书，大多数篇章讲的都是大道理，只有《先进》篇中的《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这一章是个例外。本来，这一章记录的是孔老夫子考问其门人志向的问答，但曾皙（即“点”）的回答倒像是一篇记趣“散文”，极具抒情色彩和浪漫风格，与前面三人的回答大异其趣，并得到孔老夫子的赞赏。
    试看他的志向：“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当其他同学在大谈特谈如何治理邦国之时，他却想着在阳春三月，春暖花开，风和日丽的时候，人们已经脱下了厚厚的臃肿的冬装，穿上了轻薄舒适的春服，多么好的天气呀！邀约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冠者，已举行过成年礼的人），再带上六七个少年，一起到郊外去踏青。在水流清澈见底的沂水河里游游泳，洗洗澡，涤净身上一冬的污垢，觉得浑身的轻松，舒坦。然后，乘着兴致，又到舞雩坛上朗诵诗歌，疯够了，尽兴了，大家唱着歌，才高高兴兴地回家。这，就是曾皙不同于子路等孜孜以求地一门心思想当官的人的志趣。诚然，人各有志，子路等人立志辅佐诸侯，以治理天下为己任，本也无可厚非。然而，曾皙流露出的那种在书斋里关久了，渴盼自由，向往大自然，憧憬悠闲、洒脱、无拘无束的生活，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从曾子的性格和志趣爱好来看，活脱脱一个性情中人，与我辈一样，也是不愿做牢笼中的一只小小鸟的。
    不过，一些同志可能不赞成我的这一说法。因为，过去在解释“风乎舞雩”四个字时，或说是“在舞雩台上吹风”（今人的解释，见于中学课本），或说是“风凉于舞雩之下”（古人之注，见《十三经注疏》）。这里，姑且不论台上台下，需要讨论的是，一般说来，在河（海）里游泳、洗澡以后，人们需要的是在河（海）滩上晒太阳，而不是去吹风，也不能去吹风的。何况暮春时节，还不是炎夏，也用不着纳凉的。因此，这些解释都是违背常理，难以令人信服的。
    这一段话，本来是很好理解的。“乎”字在这里，作为介词，与前一句“浴乎沂”是同样的结构。即“在舞雩做什么”。先看什么是“舞雩”。据朱熹说是“祭天祷雨之处，有坛SHAN树木也”。雩即古代求雨祭天的地方，设有坛和“SHAN”（土旁加单，字库里无此字，权且记音）。女巫遇干旱则歌舞而求雨，故称“舞雩”，后来演变成为地名。这就提出一个疑问：在这样一个名胜娱乐之地，曾晳他们只是去“吹风”、“风凉”的话，那就太令人费解了，情理上也说不通。所以，主要的问题在于对“风”字作何理解。
    风，作为名词，本指空气流动现象，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一些意义，在此可不论。有时也可作为动词，作刮风、吹风解。不过，名词作为动词是有条件的，比如“春风风人”，后一个风即为动词，作吹风解，即春风吹拂在人身上（春风拂面）。而“风乎舞雩”并非这样的结构。所以，按照这一段话的结构，再根据上下文，我们可以得出“风”即“讽”。《诗?周南?关雎序》“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风刺”即“讽刺”。讽是后起字，但其意思早就有了。在“讽”字造出以前，借用“风”字，即假借。而“讽”，既有诵读之义，也有教化，劝告之义。这里的“风”，显然应理解为讽诵，即背诵或诵读。如此，与后面的“咏而归”连系起来，也就更好理解了。
    然而，最后一句“咏而归”，古注却说是“歌咏先王之道而归夫子之门”，一段既有意趣，又不失文采风雅的话，硬要给加上一些礼教的东西，未免令人扫兴。原本轻松活泼，很有生活情趣的话题，无端地被拔高，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这明显地曲解了曾晳的原意，如同《诗经》里的爱情诗，历代注家们拼命地从中寻找微言大义，以证“先王之道”或“后妃之德”。这，大概是从“春秋笔法”引申出来的“春秋读法”吧。
    倘曾子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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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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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永红

学习，文字求证严密！

范公子

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谈谈我的看法。我觉得孔子之所以赞许曾子是因为曾子谦虚，不像其他那几位那样自命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