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幽谷幽兰 于 2016-6-26 06:45 编辑
一位包容了世界和被世界包容的诗人 ——对万里山水2015年诗歌解析 文幽谷幽兰 我到中财已经三年了，中财网站是一所大学校。我本人进入中财以后，认识了不少良师益友，万里山水就是其中的一位，如果我说这两年的诗歌有所进步的话，离不开万里老师的影响和鼓励。
万里山水的诗歌恣肆汪洋，选取的写作素材多样，进行系统解读，有一定的困难，但是笔者自从进入中财以后，就下决心在自己的诗歌理论水平提高以后，系统地解读万里山水老师的诗歌——因为解读他的诗歌，是一种艺术享受。但是，万里山水老师的诗歌很多，怎样下手呢？自己就从解读万里山水老师发表在“明月清风”的2015年诗歌入手。
读诗而思，我想，现代诗歌写作和现代散文一样，“怎么写和写什么”是最重要的。写什么？当然是写灵魂，可惜很多“诗人”是没有灵魂的，写作的时候，没完没了地煽情，其实，真正的诗人和煽情无关。万里山水2015年在中财发的第一首诗歌是《抗战歌曲二题》，2015年是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的日子，作者的这首诗歌语言是朴质的，接近口语而非口语，是经过艺术洗练的语言。现代诗创作讲究气场，毫无疑问，诗歌气场是强大的，以整个抗日战争作为“审美客体”，这样的诗歌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其中对革命英雄主义的讴歌令人信服。抒情是现代诗歌的主要特点，抒情分直接抒情和间接抒情。《抗战歌曲二题》 显然是间接抒情，文字没有标语口号式的概念化抒情，而是通过抗战歌曲的回忆，写出了中华民族的血性，“拼出一条血路，绽放民族血性/我听到了西瓜崩裂的声响/我听到了先辈们男人的血脉/从音符里狂飙横空的气慨”。
麦克奎兰论述过“什么是文学”中谈到了文学的力量，“文学不可能被控制，也不能放弃它的秘密，就像它在公开的场合声明那些它无法声明的东西。这样一种虚弱（weakness）的力量就是文学的精神，没有权力和统治可以将其征服。”诗歌是文学中的一支，也应该有这样的力量，也就是说，诗歌精神的最内在的东西是独立的，是自由的，是不受任何人管辖的。诗人只受心灵的管辖，心灵的波浪翻腾到哪里，诗歌就走向哪里。阅读万里山水的诗歌，笔者一直能够感受到作者强大的精神气场，那种对生活独立思考的执着。2015-1-14万里山水在中财发表了诗歌《信》，这首诗歌通过书信的角度是对当下时代浮躁的一种“反拨”。可以说，书信是人们交流的平台，书信体的诗歌、散文以及小说是文学中的重要一支，可惜由于时代进入了网络手机时代，“工具干涉了内容”，用书信交流感情的人，越来越少。万里山水的《信》是怀旧的，“书信的力量，承担搭桥的任务/让平常日子变成了一个节日”，书信曾经承载了那么多的幸福啊。
文学需要创造力，诗歌当然需要创造力——当然是真正的创造，而不是在现成的框子里兜圈子。诗人西川说过：“创造力包括了诗人对语词、语气、节奏、旋律等的发现；这种要发现新事物的努力，由文学的冒险精神所推动……它的内在动力来自诗人对于自身、他人和世界的不可遏止的好奇心”。笔者阅读万里山水的诗歌，不时为诗人的创造性而感动，万里山水在诗歌风格上是朴实无华的，一直保持低调的叙述，通过叙述而抒发感情。万里山水的《他身上埋伏着汹涌的河流》是第三人称写作，要知道在诗歌写作中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使用比较普遍，使用第三人称有一定的难度，而作者是不怕难度的，是迎难而上的，诗歌文本里的“他”，叙述的是一个失去父亲的人的生活，父亲对于“他”是一种精神图腾，“父亲走后/我一直走在他的预言里”,父亲走了，对于“他”是重大的打击。诗歌里的“他”，是一位特立独行的人，“我确定/一粒尘埃也是一个人”…….这样观察生活的角度，是从下向上看的角度，是对普通人生活的肯定。蝶小妖从中读出了隐忍，“这种刻骨铭心以及诗歌背后隐忍的爆发力，在诗人的作品里一点点慢慢凸现”。徽州雪从中读出了哲理和思辨，“赋予思辨和哲理，一个个简约的画面，跳脱，诗意，内涵丰厚，张力大”。古月灵秋则读出了力度，“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内在波澜起伏，汹涌澎湃，表达的力度和深入”，一首优秀诗歌在不同的读者那里，读出了不同的滋味。
笔者始终认为，诗歌的核心应该有一点神秘感，诗人自己都无法左右，这样才能形成真正的创造性。一般来说，万里山水的诗歌朴实无华，很难读出神秘感，但是笔者阅读他的《山上的石头（外二）》，终于读出了神秘感，原因来自作者对象征和暗喻的熟稔使用，“山上的石头待价而沽，被切割/打磨，变成装饰，最差不过/变成泥土，被绑架的石头/远离人世多年后，被遣返着归来”，这样的诗意叙述，给石头带来了神秘感。诗歌里的石头，已经不是自然界的石头，而是有着思维定力的人。诗歌里洋溢着“入世和出世”的中国式思维，当环境污浊不堪的时候，采取出世，洁身自好；当生活有了发挥才能的机会时，采取出世的态度，顺势而为，益世益民。《自由游动的鱼》象征和暗喻得更深，文本里的鱼，实际暗喻着人，有着自由意志的人。作者以极大的洒脱写出这样的诗句，“一条鱼飞向天空，一头牛坠落海洋/可以考虑长出翅膀，或因被迫推出机舱” ，这样自由的想象，也是对待生活的一种态度。自由是这个时代的稀有物质，“面对如海似洋的文字，我内心里的鱼/还在为找不到出口，来回撞墙”，刻画得这样窘迫，入木三分！
诗歌属于文学艺术，属于上层建筑，而我们每天面对的经济基础，则向我们呈现了另一种模样。我们必须清楚地看见人类的喜剧和荒诞，看到生活里每天发生的虚荣和愚行。诗歌在表达“真善美”的时候，不要忘记“假恶丑”的存在，不要对生活的丑恶视而不见，诗人不去杜撰丑恶，但绝不会对生活里的丑恶视而不见。万里山水的诗歌，对于现实生活的丑恶东西，是敢于面对的，是不留情面的，比如他的诗歌《侠客》中充满了对贪官污吏的憎恶，这些人是蛀虫，不仅污染了经济，也污染了人际关系。因此需要“心里飘荡义旗的人，走向侵吞社稷和村民的贪官和窃贼/索要犯罪的证据，然后送他们上路”。万里山水在诗歌《劫匪》中对于中国式的生活环境，有所揭示，“杀最少的人，抢最多的盘缠./武汉做，山西寄/步骤简洁，下手狠毒，大街上杀人/开着摩托从容撤离”。在诗歌《打工》中对打工者的命运有揭示“打工者，使用着昂贵青春/换取小小的收入/一不留神，被机器咬去手指/残缺的人生至此开始”……这一组诗歌尽写社会众生，侠、匪、蚁、妓，贴近现实，或思考，或抨击，或鞭打，十分犀利，古月灵秋评点说，“或严肃庄重，肃穆凝重，或诙谐戏谑，让生活亮相，将美与丑撕开来，让人间百相竞相登场，彰显出诗意审美的价值质地。”评点得十分恳切。
在写什么的问题上，诗坛曾经非常热闹，旗帜遍地，“流派”不断…..笔者则认为诗歌应该写心灵。需要指出的是，心灵写作绝不是个人隐私的曝光。虽然一个人的生活状态和心灵状态不会脱离时间和地点而存在，总是与特定的社会阶段生活里的其他人形成各种相互影响，但是，当一位诗人真正进入写作状态的时候，是不会受到任何元素的影响的——他的精神走向可以直逼人类的存在。万里山水的诗歌《选择》，是写生存尴尬的，诗歌文本里有空巢老人，鳏夫，寡妇……更重要是心灵，是对于未来的不失望，“善意的谎言能给自卑的人带来冬天里的春天/愿意做一个陌生的人来到爱慕的人身边/哪怕只为只看一下，然后返回黯淡的习惯”。善待自己爱慕的人，来到心爱的人身边，只是为了看他（她）一眼，多么纯洁的感情啊。《返回煤矿》，返回黑所孕育的光明，返回煤炭所释放的热情。作者在书写井下煤炭现场的画面后，描述了矿工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矿工们在节日里也加班加点/为了祖国的建设，一句口号，就能把热情点燃”，这是一群多么可爱的人啊。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写过一篇评论《反对诗歌》，他反对诗歌的什么呢？当然是反对空泛的抒情，“不言而喻，这些诗歌赞美日出、初雪、五月的美丽、雏菊、松鼠和桦树”，要知道这些赞美诗确实很美，但是美丽的东西如果离开心灵，就没有什么存在价值。诗歌的神奇在于“使我们超越于经验主义的环境之网，后者构成我们日常生活的狭小天地和限制。诗歌将我们提升到日常之上，使我们得以专注而热情地审视我们的世界。”（亚当·扎加耶夫斯基语）万里山水的诗歌里，也有赞美诗，但赞美得言之有物，比如对农事和农业劳动的赞美，他在诗歌《麦浪》中充满对麦子收割的赞美，“月光下的麦田是黑色的浪。收获者/就是水手。一垄麦子就是一波涌动的海浪”。作者显然是有农业劳动经验的，“抓一把泥土，搓揉搓揉，闻一闻/就能知道谷雨还是芒种，就能知道”，就把一个农民的幸福心情呈现出来了。万里山水的《农民与诗人》不仅赞颂了农民，这首诗歌还呈现了他读写作和写作源头的认知，“揪下一穗麦子在掌心里揉搓，能搓出/满手的清香。犹如一节好诗句”，生活和写作之间关系的答案，已经出来了。“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传统的劳动带给诗人朴素的启迪”，一位诗人连蔬菜和粮食都不关心，那就危险了。一个诗人的写作需要有根，“根”在哪里，就在生活里，“做一个好的农民或者诗人，都需要守望/走向田间的贫瘠，进入心灵的荒凉/需要四肢勤快，需要挣扎，然后等待日出/日落，看株株小苗，在地平线上摇曳”，这样简洁的解读，令人信服。
诗人虽然都有自己的社会角色，但一旦进入诗歌创作状态，他的站位应该是超自然的，诗人在叙述“写什么”时候，必须看到诗人的站位十分重要。笔者对注意到万里山水的写作路子很宽，自然万物，社会的人生百态，都可以进入到他的笔下。万里山水的“超自然”写作，有《献词》，在2014年消失而2015年到来的时候，他写了《献词》。在献词这件事上，国家领导人有代表国家的献词；一个单位的领导有对一个单位的总结和瞻望，而新闻人的献词有对国事民生的关注。在“献词”的队伍里，诗人也献词，万里山水诗歌《献词》是对中国诗歌散文的繁荣昌盛的希冀，是对刻苦写作的诗人们的祝福，“新年的晨曦去文山字海淘宝/把爱心串成串串冰糖葫芦”,诗人情怀纵横驰骋，肆意张扬，催人奋进向上。万里山水的诗歌《雨水（外三）》是写自然界的雨水的，好雨知时节，也知道降落的地点——北方，“来到北方的雨，是雨水里的婴儿”，“在北方，一路淋着小雨的人们/心里有着自在的欢畅”。农民终年劳作，并没有多少对雨水的浪漫情怀，心中萦绕着的是农业收成，“在夏天里收获一份/提前到来的秋季和冬季”。万里山水的诗歌《在一首诗歌里》是对诗人写作的惬意呈现，“在一首诗歌里居住下来/可以只在一行文字的石头上静坐”，十分充满想象力的文字，再现了写作的美好。
诗歌需要写心灵，写心灵的深度，西川在《诗歌炼金术》中说“就诗歌的语言来讲，诗歌分三种：歌唱性的诗歌、戏剧性的诗歌、叙述性的诗歌。能够综合此三种诗歌的人堪称集大成者”，西川的分类非常值得借鉴。在笔者看来，万里山水的诗歌语言有歌唱性，有戏剧性，更有叙述性，比如万里山水的诗歌《教师节里想起老师》，显然是歌唱性的，是歌唱人民教师的。此首诗歌里，作者善于捕捉细节，“我喜欢的歌，是老师窗前有一盆米兰的那首”，一盆米兰花景，融进了对老师的热爱。“向未来走。爱孩子的人们，是慧黠的人/钻进孩子们的心灵，能成一辈子的老师和朋友”，教师工作对人类生活的影响，全在诗句里了。万里山水的很多诗歌具有浓郁的叙事性，如在诗歌《修理工》，叙述了农民的艰辛，医生工作的细致，反讽了枪支修理工的职业，抵达本质，“修理国家的人，有的是破坏有的是建设”，令人深思。《918，想起一粒飞向天皇裕仁的子弹》无疑是有戏剧性的，子弹是虚构的，飞向日本天皇，更是虚构，而且有戏剧性。1931年的九一八，日本开始蚕食中国领土，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日本在占领大半个中国时期，一直期盼着中国人放弃抵抗而投降，但是中国绝不投降，到了最后，投降的反而是日本。战争催生了很多日本战犯，东京审判的时候，偏偏没有天皇裕仁。但是，在被蹂躏的亚洲人民心中，天皇裕仁才是头号战犯。东京的审判，没有能把天皇裕仁送上绞刑架，是一大遗憾，但在一部电视剧里，“只是那个弹无虚发的帅酷小生/在一群武士面前，把一粒子弹/直接喂向大幅的裕仁画像/空前绝后，洞穿/他的人丹”是啊，日本人热爱他们的天皇，但是天皇的行为构成犯罪的时候，天皇不是神，已经是人，应该受到惩罚。
总之，阅读万里山水的诗歌，可以进入更多的生活现场，可以在生活现象的背后看到人类的心灵，可以在政治、经济、社会习俗等综合元素里看到人生的尴尬，同时看到对美好人性的赞颂，看到对普通劳动者的关注，看到对生活中的假恶丑的嫉恶如仇，看到诗人的真正的创造性，看到一个普通公民对国家民族未来的热切关注……总之，他的诗歌是宏大的，是博爱的，是朴实的，是进入读者心灵的。在此，幽兰真诚地向万里山水老师学习，并祝万里山水的诗歌写作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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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6 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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