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春色醉黄花
北方的三月，山峦雾绕，青枝抽芽，小草泛绿。微风拂来，清凉湿润的感觉阵阵柔心，使人不禁有了春情萌动，有了尽快摆脱寒冷、寂寞和单调的季节，换上轻装，如燕子翩翩而飞的欲望。潺潺的溪水漫透枯草覆盖的河谷在鹅卵石间流淌出清澈和明快；一窝山雀叽叽喳喳，掩不住无忧的兴奋蹿出茂密的树林奔向蓝天，它们忽左忽右，顽皮的让你心生几许怜爱。笔直的公路上车流滚滚，急切的匆匆似乎赶赴千里之外的约会。常把春天比喻为美丽的姑娘，常把等待她的来到记忆在不平静的怦怦心跳中。 看着眼前绽放的迎春花如少女一般妩媚，我突然想到这句——“黄花分外娇”。
迎春花鲜艳娇嫩的绽放比桃花要早来的多，枝枝条条没有一片叶子却开满了黄色的花朵，花朵虽小，也无暗香，但形状却均匀一致，周正清丽，景象透满了勃勃生机。当活泼可爱的身影刹那间跃入你的眼帘，耳边也仿佛传来了声音，伴随着流经花间的徐徐和风，她似乎在轻声告诉你春天来了。说起黄花脑海里印象最深的还是江南原野上畦田间那盛开的油菜花。十多年前的四月，我途径诸暨和绍兴之间，汽车行驶的公路突然把我带入一大片油菜花地，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一望无际的黄花，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我连忙让司机把车停下，跑进田野间，驻足欣赏了许久，留下了许多至今还珍藏的照片。那情景真可是：陌上人，黄花间，春风得意万里天。小雨过后的晴空下我的笑脸和盛开的黄花一样灿烂。大前年的这个时候，我乘坐火车从广州到杭州，当列车经过浙皖赣交界处，我又被一幅春天的黄花美景陶醉了。这可以说是我记忆中最美的一幅山水画图。列车在崇山峻岭间一个很大的弯道处慢行，右侧凭窗而望，墨绿的湖水、青翠的碧草、鲜艳的黄花、葱郁的树林、黛岑的山峰、湛蓝的天空，由近及远，由低到高，成带状蜿蜒构成，山水色彩层次分明，均匀和谐，让你不禁惊叹自然工笔竟能绘出如此浑然天成的风光美图。我无法让列车停下，不足一分钟的浏览成了心中难以忘怀的记忆。成了以后有机会和时间一定也要驻足欣赏的一个心愿。
看的最多的黄花要算是北京玉渊潭的迎春花了。有好多年的春天都是在北京度过，每当这个季节我会常到离住处不远的玉渊潭去踏青赏春。去年的三月底，我依旧从公园东南门进入玉渊潭，沿着流水淙淙的河岸曲道，循着钓鱼台外墙的垂柳径，一丛丛绽放的迎春花就像等待我的恋人又准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其实玉渊潭的花树很多，桃花，玉兰，樱花，海棠……之所以对平淡的迎春花情有独钟，是因为唯有她最先绽放，最先扑入我的眼帘，最先让我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和色彩。在玉渊潭里，迎春花不像高大的玉兰能探身到国宾馆的高墙深院中，也无桃花盛开时娇艳引人,更没能像樱花独辟一园专门收费供人欣赏,也未能像海棠，枝上挂上身份名牌以示高贵；她或于岸旁湖边,墙角亭外；或于柳下草间,坡上径侧,总在不显眼处却有蓦然回首看到总在无意间。东风夜放花千树，蛾儿雪柳黄金缕。诗人辛弃疾所描绘的觅得佳人阑珊处情景，此时与我发觉迎春花又有何不同呢？想来青春萌动的年岁，眼里的姑娘就如同花儿一样，牡丹、芍药、玫瑰、百合……最想找到一位“丁香般的姑娘”在那悠长、悠长的雨巷。也许是没有了油纸伞的年代，也许是“芭蕉不展丁香结”，最后也只好将思念空落雨中愁了。那个时候的我，那个春天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注意到这默默开放的迎春花，因为在我的眼里和心上她太普通太平常了。年轻的时候总是期待着人生的不平常，期待梦里浪漫化作现实的真切。而现在却恰恰相反，希望的是生活的平实，甚至普通更为好。这种心理的变化也多少表现在关注和喜欢迎春开放的黄花。
玉渊潭的迎春花有多少我数不来，想来还是泄洪河边的那几丛最难忘。堤坡草疏绿，岸上柳垂青；卧波桥横水，迎春花吐芳。那日当我经过此处，一阵阵清脆的笛声飘然而至，仔细相听原来是一曲《牧民新歌》，桥头树下一位少年和一位老者双双横笛，把流水般的欢快演绎的动人无比。我猜想可能是师徒或是祖孙二人在练笛。悠扬的笛声不仅让我感到生活的美好，而且让我的思绪也随之飞向远方。坝上的春天，黄花遍野，牛羊满坡；草原上的春天，黄花缀甸，蒙古包炊烟袅袅；阳朔溪畔有情人在对山歌，青海湖边花儿唱出的是漫少年。哪里的风景都是一道美丽，哪里的美丽都有一幅“黄花分外娇”。人生易老天难老，当毛泽东将满地的黄菊花吟唱出不是春光胜似春光而分外香时，留恋和赞叹的不也是这带给人间无限春光的迎春花吗！秋风把盏，春月踏青，菊花醉酒，黄花迷人。一曲《花儿与少年》，一句“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眼前和脑海中不时闪现的是那迎春花和相伴浮出的一个个鲜活的面容。花好月圆人婵娟，人生最美的季节也正是自己的青春岁月。人留不住已逝的韶华时光，但却能留下曾经的美好记忆；人不能有再个青春年华，却能年年体味感受春天的明媚。当自己沉醉在三月的春风、春色、春光中，不变的还是春心、春梦和春情。老去的或许是昨夜的愁伤无奈，雪冷风霜花凋；但心中萌发和升起的却是一个渴望春雷春雨的激情。只要你用心来感受，抓住每个春天，你就会有人生金色满园的收获。
今年的迎春花开在小区的家门前，开在了城市街路的两旁，开在了槐林未绿的山坡，开在了碧波荡漾的湖边。她开得离我很近，仿佛就在心上，她开得似乎也更美，让我想起了许多许多。——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秋饮菊花酒，冬吟白雪诗。这是人生四季当有的一种状态。放飞思想，寄情山水，邀花对月，陶醉的是自然，逾越的是心情，解放的是心机，升华的是心灵，这样的快哉一生又能有几何！
２００８年3月31日于逸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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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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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 16: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