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执手杯】（童年）童年是一朵花 [散文]

鲁小鱼

　　 　　
　　童年在毛驴声声的呼唤中在记忆里苏醒。
　　
　　露珠在香草上滚来滚去，闪耀着璀璨的光；香草伸着懒腰随风摇曳，丝丝香气让我嗅到了故乡久违了的味道；蚂蚱喜欢独来独往，从这里跳到那里，看尽了早晨的风景；野刺苔兀自清高着，花朵艳丽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蒲公英的小伞包自由自在地飘啊飘，让穿着碎花裙子的我跟在后面不停地追啊追；小黄狗欢快地跟在身后摇尾巴；田野被白纱笼罩着，氤氲的氛围里多了层神秘。河泥堆积发酵着，咕咚、咕咚，不知是泥中的小生灵在喘气，还是河泥发酵产生了气体；虾婆在水面上画着八卦图；水面的游鱼耐不住寂寞地纵身一跃，仿佛在探测龙门的高度。风拂过芦苇，芦苇向来谦逊，用弯腰来表示欢迎……。有脚印踏着露水而来，有歌声伴着欢欣而归。
　　
　　“吃饭了！”一声呼喊打破了黎明的宁静。炊烟四起，村庄被各种香气环绕，高粱的味道、玉米的味道、小麦的味道……，和着果蔬河鲜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弥漫……。村庄被孩子的笑闹搅得晕头转向，驴子不甘寂寞地狼嚎了几声，正在打滚的骡子赶紧起身竖起耳朵倾听，母亲口中的“骚羊蛋子”又上了屋顶，躲在屋里的姊妹们的耳朵里就多了“咯噔咯、咯噔咯”的刺耳乐音。脾气火爆的父亲抄起家伙就上了梯子，聪明过人的羊羔子早已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早从墙上一溜烟逃走了，大概是那只讨厌的猫报了信。因为等那个外号叫“豆炸鞭”的父亲气喘吁吁地归来，那只猫瞪着琥珀色的眼睛神情淡定地又连叫了几声：“喵呜”！鸡栏里又有鸡子偷溜出来，偷吃了走廊里的小麦、玉米、偷吃了锅屋里的菜蔬，这还不算，好像为了表现自己的勇敢和能干似地，拉了一地的“鸡溏哄”，奶奶的能当文物的小脚本来就金贵，走一步踩一个、走一步又踩一个；气得蹦着高儿地嚎，叫着母亲的小名求救：稳，你赶紧来处理一下！把那只鸡给我逮了！不行，太便宜它了！给我宰了！不行，还指望它下蛋呢！想想我就馋得慌，别说鸡肉了，我们姊妹连水煮蛋是个什么味都记不大清，所以，一致希望那只鸡能被逮到宰了。家长的命令哪敢违拗，母亲扛着笤帚追着那鸡满院子飞，脚下一滑，“次啦”摔了个四仰八叉、沾了一屁股鸡屎，笑弯了齐刷刷站成一排的我们姊妹四个的腰。
　　
　　有小贩的吆喝声破空而来，渐行渐近又好似渐行渐远。仿佛从梦中刚被惊醒一般，姐姐一个眼色递来，我去锅屋掏了鸡蛋、妹妹端了麦子、弟弟捡了破铁锅就冲了出去，身后是母亲声色疾厉的呼喊声：“我的小祖宗唉，赶紧把那鸡蛋给我放下，那可是留给你爷爷吃的！”尽管姊妹们都知道爷爷犯了气管炎、正病着。可那挑货郎卖的东西太有诱惑力了，难以让我们停下追逐的脚步。不一小会儿：妹妹吹着泥响、我和姐姐嘴里含着着糖豆、弟弟打着他的弹弓，手里拿着这样那样的小玩意儿，打道回府了。奶奶气得头一扬、眼一斜骂声“全是败家玩意儿”风一样飘走了。我们姊妹整整一下午趴在一起叽叽咕咕个不停，把那些没弄到的新奇的玩意儿挨个谈论个遍，再把自己换来的玩的吃的互换或吃或玩，幸福的小曲儿在心底唱的此起彼伏。
　　
　　正玩得起兴，“嘭”地一声响，好似平地一声雷，弟弟撒丫子跑出去了，旋即兴奋地大喊：“快去找棒子来！”不用说，爆米花的来了。半茶缸子玉米入炉，熊熊的炭火燃起来，风箱刺啦啦地响着，等待的心情兴奋而焦急，匠人一声吆喝，围观的孩童作四散的鸟兽状，捂起耳朵、弓起身子，一声巨响之后，烟雾弥漫之中，爆米花的香气瞬间俘虏了馋虫作祟的小心肝。糖精做的爆米花甜香如蜜，至今仍觉得小时候吃过的东西长大后再吃，怎么吃也吃不出当时的味道来，大概是味觉感受了太多好东西的味退化了的缘故，亦或是年岁渐长味觉不够敏锐，也许，那就是故乡的味道，离了那里的水土永远也品不出最原始的味道。
　　
　　晚饭如期上桌了，精彩的故事还刚刚开始。桂花树上的一轮圆月倾听了多少人间佳话、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也偷走了我家的多少秘密。父亲眯着小酒，桂花的香气、静谧的小院、如水的月辉激发了他骨子里的雅兴，他收起浑身的倒刺，变得温柔而慈祥、智慧而博学。把《五鼠闹东京》描绘的比说书人还绘声绘色，把《岳飞传》讲得比刘兰芳还激昂慷慨，没得讲的时候就循环重复。那听了有八百遍的《七剑下天山》和《隋唐演义》。往往他刚说上句，我们就能接出下句。他就会气急败坏地用筷子敲打人，一面打一面骂：“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不知道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吗？”我们都清楚那时的日子紧、故事书也奇缺，能经常在饭桌上听个故事已经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着实该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下学之后的任务有三：办饭、叉猪食、喂猪。小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专管玩，这令我经常觉得自己受了虐待、超级不爽。母亲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常靠拽他的耳朵、抢走他的零食外加不服时给上他屁股两脚寻找平衡。父母亲在家时，我对他好的连他都受不了。我喜欢野花，常常在下学的路上采些编花环，采着采着，不是追蝴蝶去了，就是斗蜜蜂去了，猪饿得跳圈的时候，我被罚不吃饭外加负责找猪，有一年，有只猪特别背运，掉河里去了，捞上来时浑身筛糠，我被“豆炸鞭”抽了三皮带，正在那里幽幽咽咽地伤心哭泣，一向逗比的三大娘瞅见了，直接告诉我：“我不是俺娘亲生的！”我信了，越想越觉得是，连夜逃了，藏在麦秸垛里，父亲母亲不眠不休地找了一天一夜，结果，我在里面睡着了。被看电影的人发现了。
　　
　　有电影可看的时候，我也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世。胡乱地扒拉两口饭，把蒲团、板凳、椅子全挪出去占位，焦急地等待着幕布立起来、放映机射出明亮的光束，我好在上面玩手影：兔耳朵来了、两个小人在打架、小狗汪汪……时不时地露个头，笑得小酒窝都差点裂开。最喜欢武打片，看完经常在家练练手，刀枪剑戟自己造，对手就选最受娇宠的小弟，假打很快变成真打、欢声笑语瞬间就能变成涕泪横流，见证就是失手后的清淤和伤疤。后果就是父亲的皮带外加母亲的鞋底。
　　
　　想起我童年的一桩桩一件件吆，觉得童年就是一朵花，一朵开在心间的花，经年的香气撒进了记忆的土壤里，爬出了连接血脉的藤，结出了芬芳无比的果子，摘一个放嘴里就像吃了颗跳跳糖，麻溜溜地爽。一代人跟一代人的童年不一样，但只要是讲起童年的事儿来，同样地眉飞色舞、同样的激动不已、同样的忘我。　

戏笑九宫

以一朵花为载体，唤醒了童年美好的回忆，正如作者所言：
　想起我童年的一桩桩一件件吆，觉得童年就是一朵花，一朵开在心间的花，经年的香气撒进了记忆的土壤里，爬出了连接血脉的藤，结出了芬芳无比的果子，摘一个放嘴里就像吃了颗跳跳糖，麻溜溜地爽。一代人跟一代人的童年不一样，但只要是讲起童年的事儿来，同样地眉飞色舞、同样的激动不已、同样的忘我。
语言优美，情节感人，很是不错，赞！
问好。

欧阳梦儿

童年似一朵花，是一朵暗香悠远的干花，虽然被记忆丰满得有些失真，却是心中常开不败的那一朵。作者以此为切入点，非常聪明。

剑鸿

以现在进行时进行的童年叙述，鲜活而充满感念的意味。那些细节，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日子，像花儿开过一样。

虹叶

童年是一朵美丽的花，文字更是一朵不败的花，欣赏！

鲁小鱼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6-5-10 05:53
以一朵花为载体，唤醒了童年美好的回忆，正如作者所言：
　想起我童年的一桩桩一件件吆，觉得童年就是一朵 ...

谢谢来读，问好！

鲁小鱼

欧阳梦儿 发表于 2016-5-10 08:29
童年似一朵花，是一朵暗香悠远的干花，虽然被记忆丰满得有些失真，却是心中常开不败的那一朵。作者以此为切 ...

谢谢来读，问好！

鲁小鱼

剑鸿 发表于 2016-5-10 08:40
以现在进行时进行的童年叙述，鲜活而充满感念的意味。那些细节，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日子，像花儿开过一样。

问好，谢谢来读！

鲁小鱼

虹叶 发表于 2016-5-10 08:47
童年是一朵美丽的花，文字更是一朵不败的花，欣赏！

谢谢亲的支持！

木门长子

小鱼好长时间不见了，先问好。
文字写得素淡，融入百般真情。自然的风物，人物的刻画，心中对童年的触感皆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再现，给读者呈现出一个花样的童年，同时让童年永远成为时间的镌刻。挺好。

攸一默

童真、童趣、跃然屏上，语言也很鲜活，读了令人感同身受，唏嘘不已。个人认为第一句有修改的必要。

鲁小鱼

攸一默 发表于 2016-5-12 10:58
童真、童趣、跃然屏上，语言也很鲜活，读了令人感同身受，唏嘘不已。个人认为第一句有修改的必要。

谢谢你的指点，我再斟酌一下！

鲁小鱼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16-5-12 10:22
小鱼好长时间不见了，先问好。
文字写得素淡，融入百般真情。自然的风物，人物的刻画，心中对童年的触感皆 ...

谢谢木门来读，问好！这一年，家中有事，歇笔一年半，今后会回归！多谢你的支持！

范廷伟

童年是一朵花，童年是一首歌，童年是一首诗，童年是一道景。

鲁小鱼

范廷伟 发表于 2016-5-15 17:16
童年是一朵花，童年是一首歌，童年是一首诗，童年是一道景。

谢谢来读，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