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石头清晰的纹理
我走进一条幽冥的河流
我摸到坚硬的寒冷。抠出火花
抠出细小的骨骼、草茎
替换腿骨、肩胛上的钢钉
我被一丝柔软侵袭
萎缩的大海的呻吟撬动僵硬的舌根
薄如羽翼般的面孔流淌春天黑绿的汁液
而火,凝固的火的手掌、指头
拒绝,指向我来时的方向
我被一块石头内的鼎沸之音驱逐
时间的火车没能驶出
石头是自己的牢笼
锁住自己及里面等待复活的事物 “一棵树蹦起落回原地”
我和树极想跳进石头打开的细流里
阴影
立春后。中午
所有物体的影子朝南移动
他走在一段走廊里
他有着被爱情般阳光俘获的表情
一个人躲在在宽大的阴影里
他和春天彼此抛弃
春天以一朵桃花自行了断
他独自进入夏季,然后省略
立秋后,阴影渐向北移
他试着把从河流里拽出的一只胳臂插入被带出的凉
却被整体拉进去。他看到远山倾斜
房屋在斜坡上伸出炊烟和灯光的手脚,并用
而秋风最后只绕脖半圈
既不是绳子,而月光垂下来
也不是刀子,而鸣虫的翅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一根湿漉漉的白发攥住时光的手,不松
被苹果螫咬的人
盯着果肉上的血
一瞬间,他看到花在开
花边蔓延。他看到红色无头的虫子
翘起屁股,细小的腿
先是抓住目光,然后狠拽他的眼球
他对镜,张开口,龇牙咧嘴
再次看到蛀齿,裸露的牙根
血,继续渗出
漱口,喷出
然后一口把苹果上带血的果肉吃下
这口比原先要大用力更猛
似乎是对苹果螫咬的一次报复
蜻蜓
四十多分钟的大雨
落到地面,就不是雨了
一只蜻蜓点活一方积水
小小的涟漪
水的笑容打开
雨后的太阳挣扎着浑圆的身子
结果还是滚进乌云的嘴里
飞鸟旋转,树木翻转
从积水里
看到天空的陷落
死亡的阴影
掠过大地的镜面
水很快退去
水不是水
蜻蜓熬过今夜
蜻蜓不是蜻蜓
水中倒吊的树影里
传来鸟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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