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情洒杏花村（历史故事）

茅舍

情洒杏花村（历史故事）
                      王庆云

                   一、赠绢
    会昌4年（公元844年）深秋时节，杜牧奉调池州，随即乘船从黄州出发，顺风顺水，向池州港驶来。

    船头，一位身材颀长、束着短髻的中年男子迎风而立，那便是晚唐大诗人杜牧。杜牧身着长衫、头戴软帽，反背双手，遥望江天，心想：池州虽是穷乡僻壤，但却不失为一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那里还留下了自己一段刻骨铭心的思念。

   两年前，杜牧去黄州路过池州，池州刺史李方玄是杜牧的挚友，杜牧经池州，李方玄热情款待，在杏花林黄公酒肆设盛宴为杜牧接风。

   杏花林黄公酒肆是一座带有乡村农家风味的酒肆，一道竹蓠围拢着几间显有江南风情的茅屋，茅屋外围是成片的杏林。酒肆外一支竹竿挑着一串挂灯，灯上书有“黄公酒肆”四个隶书大字。一面上书“酒”字的三角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离酒肆不远处，有一口水井非常醒目，井围上刻有“香泉井”三个描红大字。

    酒肆内有父女二人，父亲黄公是酒店老板兼酿酒师傅，女儿杏花负责来客接待和上酒端菜。李方玄和杜牧落座，黄公吆喝杏花：“李大人来了！”接着招呼杏花说：“李大人的客人自然是上好的客人，不可怠慢。”杏花乖巧地答道：“知道了。”酒菜很快上来了，杏花对李大人和杜牧抿嘴一笑说：“请大人慢慢饮用。”说完瞟了一眼杜牧，只见杜牧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俩人眼光轻轻一碰，杏花便羞赧地低下了头。

       杜牧心里七上八下地想：她长得实在像一朵朝阳下，缀着点点雨露的初开的杏花，不管是那顾盼流情的一双美丽的眼睛，还是那清白如美玉白瓷般的肌肤，或是那未完全长成少女的腰肢胴体，一切都是那样浓郁地散发着诱人的女性魅力。在这种魅力的煸动下，叫一位男子怎么不心中躁动起情爱，不把眼光凝视着她。

       李方玄心有灵犀，看着杜牧如痴如醉想入非非的样子一旁打趣说：“牧之贤弟，池州的山水好么？”

杜牧感叹地说：“好，好，山青水秀，千里莺啼，怪不得李白五游秋浦，赋诗17首了。”

         李方玄更进一步问：“那池州的人呢？”

杜牧一时语塞：“这……也好……他边说边觑视着进进出出的杏花。

             李方玄忙起身拦住杏花：“杏花姑娘，你知道这位客官是谁吗？”
          杏花笑着摇摇头。

        李方玄：“他就是‘十年一觉杨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风流刺史杜牧——杜牧之啊！”

           杏花忙朝杜牧欠身一揖：“杜、杜大人，民女这厢有礼了。”

             杜牧受宠若惊地急忙站起“杏花姑娘，免礼吧。”

         李方玄笑着说：“杜大人此番是奉旨去守黄州取道池州的，杏花姑娘你能有幸遇见杜大人，真是缘份不浅呐！”

         这时，黄公端来几碟小菜，一壶香泉酒，惊喜地说：“两位大人同到我酒肆饮酒，令酒肆生辉，也是我父女三生有幸啊！老生陪两位大人喝个痛快，也算是我黄某为杜大人饯行。”

杜牧也显得很高兴，李方玄见状，连忙提议：“杏花姑娘何不唱几曲江南小调，为杜大人助兴。”

         杏花羞答答地说：“听说杜大人把扬州的美女都写绝了，我们江南女子又怎能比得上呢？”

            杜牧听罢此言，站起身喊道：“杜云——”

           杜云是杜牧的家人，跟随杜牧左右，见喊连忙从杏花林中跑来：“老爷，有何吩咐？”

         “取黄绢和笔墨来。”

         杜云慌忙打开放置一旁的藤编书箱，取出杜牧题诗专用的黄绢和笔、砚……

            李方玄为杜牧铺平黄绢。

        杜云磨墨。

         杜牧提笔，凝视杏花，浓墨从笔尖流淌，在《赠别》之一的诗题下，写上了这几句诗：

         娉娉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
         卷上珠帘总不如……

        李方玄边看边念，喜滋滋地说：“……‘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说明十里扬州的美女，都不及池州的姑娘，你看杜大人多么偏爱池州，连我这个当刺史的也满脸生光了！”

         “咯咯咯……”杏花接过黄绢，一路笑着跑进茅屋。

          杜牧扔下手中的笔，朝茅屋追去……

           杜云猴急地垫起脚来，伸长脖子朝茅屋里觑觎……

           李方玄与黄公相视而笑……

                        二、赴池

       江风吹拂着杜牧的衣衫，他终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缘份，缘份啊！”

         站在杜牧身边的杜云，望着杜牧不解地问：“老爷，你在说什么？”

       杜牧一怔，答道：“哦，我是说在黄州我就想着调回京城，而现在却调到了池州，这不是缘份吗？”

        “是，是，老爷说的是，还有杏花姑娘也在盼着你呢？”杜云接口道。杜牧的心思被杜云一语言中，索性不再掩饰，他长叹一声：“不知杏花姑娘这两年怎么样了？”说着就心情沉重地钻进了船仓。

        官船乘风破浪，顺风而下，很快到了池州港，原池州刺史李方玄尚未赴州新任，他专门留下来迎候老朋友的到来。

       别后二年，两位挚友相见，分外地亲热。回到府衙，他们细诉分别后的经历，治理州务的体会，谈论着朝政，谈论着牛、李家的争斗，倾诉着各自的悲观与哀乐。

         李方玄对杜牧说：“老朽年迈， 这几年治理池州，未敢大刀阔斧，加之各县分而治之，不能很好配合，酿成内忧外患，还望杜兄来后能加大力度，强而治之。”

             杜牧接口道：“老兄言重了，我初来池州，公务之事还望多多赐教”。

          李方玄于是将池州的内忧外患作了一个大致分析，外患者江匪横行，山贼时出，闹得人心惶惶；内忧者，税赋过重，奸商不法。尤其是河堤年年失修，平天湖汛期水天相连，枯水季节湖底朝天，民众怨声载道。李方玄还同时说了他的一些设想，供杜牧理政时参考。

         杜牧听后十分感激老朋友的交底和提醒，表示他在安定下来后，将深入调查，博采众议，一件一件予以办理。

          谈了一通公务之后，杜牧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李方玄：“李兄，不知杏花林是否安在？”

            李方玄知道杜牧话中有音，故弄玄机地问：“不知杜兄为何如此关切杏花林？”

         杜牧故作掩饰地道：“啊，啊，上次来池我俩曾在那个酒肆饮酒，至今印象颇深，只是问问而已。”

          李方玄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牵挂着杏花姑娘”，接着他忧心忡忡地告诉杜牧：“不久前，秋浦令循私舞弊，为巴结牛相亲戚蒋霸池，委任他为杏林总管，听说这厮接管杏林后，公开霸占酒肆，封闭香泉井，黄公、杏林姑娘不依，被他绑架到蒋府去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杜牧听后焦急地说：“为什么还不赶快将他俩解救出来？”正说着，小吏前来与李方玄耳语了几声，李方玄道：“赶快把那个报信的女子带过来。”带进来的女子名叫四儿，今年年方十六，原是蒋宅的女佣，蒋霸池见她长得水灵，不顾四儿反对，强拉硬扯地将她收为小妾，强暴了四儿。四儿今天给杏花送饭，杏花告诉她，蒋霸池逼他父亲交出酿酒秘方，并逼她为妾，四儿听后，触痛旧伤，泪水涟涟，对杏花深表同情。杏花见此，就掏出题诗黄绢，托她到府衙送信，求李大人和杜大人前来救她。

          四儿从蒋府偷跑出来，直奔府衙，见到李方玄后，就把蒋霸池企图逼迫杏花为妾，诱骗黄公交出酿酒秘方的事说了一遍，并掏出题诗黄绢，交到李大人手里，跪在地上说：“杏花已是杜大人的人了，求求李大人快快救救她父女俩。”

         杜牧听了四儿子叙说，气得把拳头往桌上一拍：“这个蒋霸池，狗占人势，称霸一方，一定要绳之以法！”李方玄见状，把黄绢塞给了杜牧，立即吩咐衙役前面带路，与杜牧一起前往蒋府。

        蒋霸池是个矮小丑陋的老头，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模样就像武大郎。这时，他喝得醉醺醺的，趔趔趄趄，高一脚低一脚来到关押杏花的房间门前，一脚踢开房门，睁开朦胧醉眼，见了杏花，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嘻皮笑脸地逼近杏花：“杏花姑娘想通了没有？我知道你是苦等杜牧之，我蒋员外哪点比不上杜牧之，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他人已到池州，明知你在我这儿也不来看你一眼，还说什么情？狗屁一个，全是骗人的。这已大半夜了，员外我真心想你，你就依了我吧。”

          杏花见状，厉声道：“蒋员外，你不可无礼！”

          蒋霸池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呼呼地扑向杏花，杏花边哭边退，蒋霸池扑了个空。趴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杏花乘机拉开门拴，向园中边跑边喊：“牧之，快快来救我……”

           “杏花，我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着来了一帮衙役，后面跟着李大人、杜大人，杏花见状，扑向杜牧的怀里。李方玄手一挥：“快去捉拿蒋霸池，查抄他的家产。”

            黎明星悬挂天际，闪烁着熠熠曙光，旭日冉冉升起，映照着池州的大好河山。

        衙役们押着蒋霸池，从杜牧、杏花面前经过，杏花紧紧依偎着杜牧，嘴里喃喃地说：“牧之，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好，好！杏花，我已奉调池州为官，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三、除霸
         府衙正厅内，衙役一阵吆喝：“杜大人到——”

众县令全体肃立。

         杜云手托府印在前，郡丞、薛判官等人簇拥杜牧步入正厅，杜牧当堂而坐，郡丞，薛判官分坐两边小案。堂下，左边坐府属所司、主薄、押衙，右边坐各县令。

        薛判官站起，威严地喊道：“升—堂—”两厢府衙答声：“升—堂—”鼓吏击鼓三通。厅外传来三声号炮，震耳欲聋。

         薛判官大声宣布：“各位，现在請膳、比部员外郎，使持节池州诸军事，守池州刺史杜牧大人训话！”

          堂下众官员作揖高喊：“参见杜大人，大人一路弹风顶浪，辛苦了！”

            杜牧站起拱手还礼：“诸位辛苦，让诸位久等了，都坐下说话吧。”

          众官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纷纷落座。

         杜牧心情沉重地告白：“鄙人奉旨守池州，首次与诸位见面，按理应说点好听的，使各位对鄙人有个好的印象。可是鄙人是个直性子，玩假不来，喜欢竹筒倒豆子，因此说出来的话有些剌耳，大家不要见怪。鄙人自黄州到池州，船至池州江面正遇江匪，徒步从香隅行来，又遇见山贼，若非薛判官等人拼死相救，定遭不测，险得很呐！进取池州城，又见原来酒旗招展，百业兴旺，游人如织的十里杏花林，却是一片满目疮痍，一片凋零。

         说到这时，郡丞连忙站起身，诚惶诚恐地说：“杜大人所言极是。李刺史不期而遇，我等一时慌了手脚，未免失于纠察。”

          杜牧作了个手示，示意郡丞坐下来，接着说：“各县都有县令，为什么自己的地盘都管理不起来？”众县令面面相观，缄默不语。杜牧指着秋浦县令继续说：“就拿杏花村闹得乌烟瘴气，秋浦钱县令就有很大关系。”

        生性胆小的秋浦县令“卟通”一声双膝跪地，语无伦次地道：“请杜大人恕罪。卑职不该听从蒋霸池哄骗，委他杏花林总管。卑职回去后不仅要罢了他的差事，恢复杏花林原貌，还要立即查出黄公父女的下落，还他父女‘黄公酒肆’。”

          杜牧一拍桌子：“不必了，衙役们，把罪犯蒋霸池押上堂来。”接着缓和了一下语气，对秋浦令说：“你起来坐下叙话。”秋浦令感激不已地千恩万谢说：“谢杜大人，谢杜大人……”

            蒋霸池被两府衙押上来，跪倒坐下。

           杜牧一拍警堂木：“蒋霸池，你可知罪？”

        蒋霸池面露凶相，有恃无恐地说：“哼，我蒋某何罪之有？”

           杜牧冷笑着道：“你在池州城胡作非为，霸占杏花林，强卖香泉井水，欲暴杏花女，难道你无罪吗？”

        蒋霸池狡辩道：“可那是秋浦县令明文告示，委我以杏花林总管，这霸占之词从何说起？”

        秋浦钱县令颤抖着从坐位上溜下来跪在地上道：“禀大人，蒋霸池受小人委任不实，胁迫小人屈服是真。他曾以黄金十两贿赂于我，我虽如数退回，但盛情难却。就委任他为杏花林总管，万没想到他意胡作非为，把个好端端的杏花林糟蹋得面目全非。”

         杜枚：“秋浦令退下，蒋霸池，我来问你，你私设监牢，拷打“黄公酒肆”的主人黄公，可是事实？”

            蒋霸池：“那是黄老儿不服管教，占着酒店和香泉不让，为正肃林规，将黄公关押起来，并非私设监牢。”

          杜牧：“传黄公上堂。”

          黄公上堂，一见蒋霸池分外眼红：“姓蒋的，你没得心肝！你霸占杏花林不算，还逼我交出酒肆和香泉酒的秘方。须知那是祖上传下来的，岂能告知于你？我才说个不字，你就鞭抽棍打，关进监牢……还说是正肃林规，呸！”

           杜牧：“黄公退下。蒋霸池，我再来问你，你经营香泉井水导致城内百姓到几里外的江边挑水吃，可有此事？”

           蒋霸池：“那……那个是小的们干的。”

           杜牧：“传证人上堂！”

             两卖水家丁走上来，跪地求饶：“杜大人，那事全是蒋员外指使我们干的……。”

         “带下去”杜牧挥挥手，接着又逼向蒋霸池：“你不顾廉耻，强暴女佣四儿之后，欲强暴杏花，可是事实？”

           蒋霸池垂下头，嗫嚅着说：“这……这……”，但见这个不可一世的土霸王，冷汗直冒，两腿哆嗦。

          杜牧与郡丞、薛判官耳语一阵，站起身，大声宣读判词：“……鉴于蒋霸池的犯罪事实，本府判决如下：所有家产没收充公，由官府变卖，变卖所得用于加固平天湖大堤，打伤和残害原告人等，应予抚恤。毁坏杏花林设施，应予赔偿。强卖香泉井所得应予退还。判蒋霸池徒刑三年，发配边关，即日起解。”

             蒋霸池磕头如捣蒜；“谢杜大人不杀之恩，谢杜大人不杀之恩……”

              杜牧将警堂板一拍：“带下去！”

              蒋霸池带下去后，公堂上先是一片肃静，后来众县令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杜牧故意咳嗽了一声，对大家挥了挥手，大堂上顿时肃静下来。杜牧说：“诸位县令，眼下江匪山贼猖獗，祸害民生，鄙人镇守池州，应保一方平安。请大家火速制定方略，予以进剿，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郡丞、薛判官立起，抱拳应诺：“请杜大人放心，我等即会各县制定进剿方略，三日内送大人过目。”

             众县令也谍谍道：“请杜大人放心，我等将协同配合，举全县之力，铲除山贼，江匪，以改天换日，造福池州百姓……”

               杜牧见众人都表了态，随即发出“退堂”指令。

               衙役一声吆喝：“退堂！”众人一个接一个从正厅中鱼贯退出。

                            四、訴情

             池州城秀山门外，十里杏花嫣红似火，黄公酒肆，酒旗飘扬。自从杏花林物归原主后，十里杏花地，又是热热闹闹，一扇扇窗户相继打开，一面面酒旗相继撑出，村内游人指指点点，笑逐颜开，“黄公酒肆”生意兴隆。黄公在凉亭招呼客人，杏花和四儿为客人斟酒。

              杜牧公务之余，想放松一下，喊来杜云陪他到城内转转。杜云心领神会，立即建议：“大人，不如到黄公酒肆去喝几杯酒。大人不是早就想去看看杏花姑娘了吗？”

          “好，好，就依你意。”杜牧高兴地说。傍晚，杜云提着灯笼，陪杜牧向黄公酒肆走来。杏花倚在屋内敞开的窗户边瞧见了，对黄公说：“爹爹，杜大人来了。”

             黄公朝外一望，见杜牧一脚踏进门来，忙施礼道：“欢迎恩人驾到，请杜大人到楼上包间用酒。杏花好好陪陪杜大人”，杜牧还礼后跟随杏花朝楼上走去，到了杏花卧房旁，杜牧对杜云说：“今晚上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杜云会意地点点头。

           杏花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杜牧与杏花相偎着走进房间。杜云转身欲走，四儿却在暗处轻轻喊了声：“杜云哥—”

            杜云举起灯笼一看，见是四儿，忙用手指压唇，轻轻地嘘了一声，迅即吹灭灯笼，拉着四儿朝杏花林隐去……

             卧房内摆设整齐，简洁高雅，一幅“仕女杏花图”挂在雕花床边。离窗不远处，有一架古色古香的红木梳妆台。卧室正中，摆有一条方桌，桌边椅凳齐全。桌上放着两只酒盅和两副碗筷，一只火锅冒着热气，火锅四周围有几碟小菜。
              
          杏花提壶为杜牧斟酒，也给自己满上一盅，便挨着杜牧身边坐下：“杜大人，知你今晚要来，早等着呢。”

           “啊，你还有先见之明！不过，今后我们两人在一起，你就不要左一个杜大人，右一个杜大人的喊，只要喊我牧之就行了。”

            “知道了，”，杏花笑眯眯地答道。

            杜牧端起酒盅，很是抱歉地说：“杏花，这几天公务繁忙，不能来陪你，偶尔照面也是行色匆匆，难以长谈，今晚牧之当开怀畅饮，一诉衷肠。”

           杏花嫣然一笑，妩媚动人：“牧之，你多喝点，我……”杏花突然眼红，放下盅子走到床沿边坐下抽泣起来。

          杜牧连忙跑到床前，满腹狐疑地看着杏花，问：“你怎么了？17岁的大姑娘还哭鼻子，好意思？”杜牧掏出手绢欲与杏花拭泪。

           杏花抱住杜牧的手，噙着泪水望着他：“牧之，杏花自幼失去母亲，全是父亲一手拉扯大，养成了好强的性格，在蒋霸池的牢房里，我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只是此刻，和你在一起就感到了一股暖暖的温情，百感交加，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杜枚轻轻嘘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啊呀，你差点把我吓坏了。杏花，我早已说过，既然先太守李大人作美，牧之娶你过来只是迟早的事，待这一阵忙过了，我就修书到京城，向夫人禀告一下，尔后我明媒正娶地将你娶到府中来，你看怎样？”

               杏花听后哭得格外厉害，杜枚不解地问：“你又哭什么？”

            杏花说：“我好害怕。”

            “怕什么？”杜牧问。

             杏花迟疑很长时间，才说出口：“我怕缘份不够。”

             杜牧嗔怪地说：“傻丫头，尽说傻话。什么缘份不缘份？我与你一见钟情杏花林，黄绢题诗句句真。你虽然出身寒门，却也是江南一枝名花、一缕清风、一片朝霞……”，杜牧说着从怀中掏出题诗黄绢，递到杏花手中，说：“黄绢题诗，物归原主吧。”

           杏花接过黄绢，深情地凝视着杜牧。杜牧一时兴起，说：“杏花，笔墨侍候，我再给你题一首诗。”杏花站起身，高兴地从箱中取出黄绢，杜牧一边磨墨，一边沉思默想，忽然笔走龙蛇，写下了如下诗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杏花突然惊叫起来，她指着杏花村说：“这里叫杏花林，不叫杏花村，牧之你写错了。”

           杜牧摇摇头，认真地说：“非也！杏花，这‘林’改‘村’虽一字之差，却大有来头。想当年李白采石矶给一家酒店题诗，使这座酒店闻名天下，南来北往又争着到那里饮酒，使酒店越开越红火。说不定，我给你这个杏花酒肆题写这首诗，也会给你们父女酒店带来好运。”

                 杏花听罢此言，忙将诗绢掳进怀里，感激地说：“牧之，还是你想得周到。”

        杜牧掷笔久久地望着杏花，四目对接，无限激情在二人心中涌动，杜牧缓缓走近杏花，杏花微微闭上眼睛，两颗晶亮而又幸福的泪珠，从白瓷般的脸盘上滚落下来……

                     五、成婚

          杜牧在池州任上，兢兢业业，励精图治，除了剿灭山贼、江匪外，还为百姓办了几件好事。他请工人在池州城南门楼，根据王易简处士传授给他的刻漏图，制造了一座刻漏，并作了《池州造刻漏记》以记其事，池州有一座萧丞相楼，是大历10年（公元775年）萧复宰相在郡斋大厅西北角建造的。楼上藏有《九经》书，楼下为刺史便厅事。到了杜牧抵池州任时，楼木已朽烂，楼也倒塌了。杜牧上任后就命工匠利用前任刺史李方玄已准备的木料，重新按原制建造楼宇，并于会昌5年（公元845年）5月建好，还作了一篇《池州重起萧承相楼记》。

           池州城南门外，有碧溪青山，丛竹松柏，蕙草红花，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杜牧临溪建造了一个供人游览赏景的亭子。依照李白“引弃水中月”的诗意，取亭名为“弄水亭”。亭初造毕，杜牧题诗一首，赞美弄水亭的宜人景致：
弄水亭前溪，颭艳翠销舞，
绮席草芊芊，紫岚峰伍伍；
螭蟠得形势，翬飞如轩户。
一镜奁曲堤，万丸跳猛雨。
槛前燕雁楼，枕上巴帆去。
……
旷朗半秋脸，萧瑟好风露，
光洁疑可揽，欲以 襟怀贮。
幽抱吟《九歌》，羁情思湘浦。
四时皆异状，终日为良遇。
小山浸石棱，撑舟入幽处，
孤歌倚桂岩，晚酒眠松坞。
……
                 池州城郊有个平天湖，湖堤年久失修，汛期湖水泛滥成灾，旱季湖底朝天。对城内居民和郊外农人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很大影响。一天，杜牧和薛判官前往湖堤上亲临视察，只见湖底干枯，湖底龟裂，一段湖堤被洪水冲断，露出很大一处豁口。他们指指划划、走走停停、一边视察，一边在思考着修堤的方案。第二天，府衙之上，杜牧与秋浦钱县令等规划修堤事宜，决定当年冬季开工，赶到明年春汛前修好。

          这年冬季，修堤民工开进了平天湖，长堤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有的民夫在挑土、挑石、打夯，挥汗如雨，号声震天，也还有些民夫围在火堆旁取暖，或在临时搭起的茅棚里稍事歇息。

         杜枚、郡丞、钱县令坐在火堆旁看图纸、议进度。薛判官、杜云在计算当日的工程量。这时黄公、杏花各挑一担酒坛，四儿拎着一篮子蓝边大白碗，穿过杏花林，走出通运门，来到大堤上。杏花走到杜云、薛判官身旁，轻声地说：“我爹爹带着我们姐妹俩，挑香泉酒来工地慰问来了。”杜云见了十分惊喜和高兴，他手拿喇叭对着工地上的人群大声喊：“各位听了，黄公酒肆的主人黄氏父女带着杏村香泉酒，上堤慰劳各位来了——。”民夫们听见喊声高兴得将锄镐和箩筐抛得老高，从四面八方涌来，嘴里喊道：“呵——喝香泉酒罗！”杜云、四儿将一只只大花碗塞进民夫手中。杏花、黄公抬着酒坛，用酒端从坛里沽酒，倒进一只只大花碗里，向杜牧三人走去，杜牧连忙站起，客气道：“谢谢黄公，谢谢黄公！”黄公连忙谦逊地答道：“应该感谢的是你杜大人，你为池州老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池州的老百姓从心里感谢你杜大人。”

                “黄公言重了。现在柳堤尚在建设中，眼下遇到了进度缓慢的难题，还不知春汛前能否完工。”杜牧答道。

                杏花连忙凑上前，调皮地眨了眨眼道：“杜大人，我给你出个主意可好？”

            杜牧转过身，对着杏花：“好呀！有好主意尽管出。”

             杏花一本正经地说：“如果采取‘按人点方，每日一结，欠方受罚，超方有赏’的办法，民夫必然干劲大增，我想不出个把月，平天湖围堤工程即可大功告成。”

           郡丞、钱县令连忙附和：“这个主意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不妨将蒋霸池的家财变卖的钱拿来奖励，势必事倍功半。”杜牧说：“好，如果大家都赞成的话，不妨就照这个办法试试。”

        果然不出杏花所料，试用‘超方有赏’的办法后，工程进度大大加快。一个月后平天湖围堤工程胜利完工。一道长长的大堤，屹立在平天湖畔，大堤上还建了一座开启关闭的堵门，从此以后，平天湖可就水旱无忧了。池州市民披红扎彩，敲锣打鼓庆贺大堤峻工。

            杜牧夹在欢庆的人群中，喜不自禁，随行的杜云悄悄地拉了一下杜牧的衣袖，对他说：“刚才接到夫人从京城带来的书信。”“信上怎么说？”杜牧焦急地问。“信上说家里一切皆好，希望老爷保重身体。又说，老爷离家在外，需要有人伺候，夫人同意老爷娶杏花为妾，日夜服侍老爷的饮食起居。”杜牧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无限感激地说；“知我者莫过我妻，她知道我深爱着杏花，又有黄绢题诗的信物。既然夫人同意了，我与杏花的婚事，何不凑这喜庆的日子将它办妥。”老爷说的是，我去通知薛判官和郡丞马上筹办。”杜云说着准备离身，忽然又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对杜牧说：“夫人在信上还说，娶杏花为妾没意见，但离开池州赴京新任，不得将杏花带往京城。”“啊！女人的嫉妒心啊，叫再聪明的男人也没有办法。”杜牧摇摇头，向府衙走去。

            第二天，杜府客厅内灯火辉煌，喜气洋洋，迎亲队伍和衙役杂事把客厅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客厅中央，杜牧满面春风，容光焕发。杏花披着红盖头，二人相对而立，司仪拖着长腔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杜牧、杏花在杜云的引导下，向洞房走去，身后跟着涌动的人群。

                        六、情深

        平天湖雨雾空蒙，看不清远山近树，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在湖面上，无数的细水珠在水面跳动。几株堤柳被上涨的湖水淹出半腰，杜牧浑身湿透，巡视在新堤上。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狂。杜牧来到大堵门外，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观察堵门有无渗漏。突然，一顶红纸伞罩在杜牧的头顶上，杜牧仰头一看——杏花默默地向杜牧微笑。杜枚侧身，轻轻抓住杏花握伞的手。风雨中，长堤上，一把开放的红纸伞下相拥着两颗滚烫的心。

         杏花：“牧之，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杜牧：“这些天把我忙得昏头转向，连日子我也忘了。”
          杏花：“好你个忘性，今天是清明节呀！”
         杜牧：“呵！清明节。古话说，清明大似年，回去告诉府衙们，放假一天。”杜云急匆匆从远处走来，听言忙说：“郡丞已经通知放假了，让我来告知大人一声。”

          “好，好！知道了。既是放假我们何不上黄公酒肆畅饮几杯？”杜牧说。

         杏花求之不得，因为自从被杜牧娶为妻妾，搬进府衙住以后，还没有回过娘家，忙说：“好呀，我也正想去看看爹爹呢！”杜云在前，杜牧扶着杏花径直向黄公酒肆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朗诵着那首《清明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远山滴翠，近水铺绿。一夜风云急，残红落春泥。杏树枝头杏果累累，惹人喜爱。一条缀满青杏的杏枝在杏花额头碰撞了一下，杏花随手摘下杏果，塞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杜云见之，也扯下一果塞进嘴，连喊：“好酸，好酸！”引得杏花咯咯咯地笑起来，又连扯几个果子往嘴里塞。杜云站在一旁望着杏花啃着酸杏，好似看出了秘密，一旁窃笑起来，杏花瞪了杜云一眼“笑，笑，你笑什么？”“我笑老爷又要添公子了。”杜云边跑边说，杜牧跟在后面偷偷地乐着。

            当杜牧一行走到黄公酒肆前，四儿在香泉井边汲水，黄公在屋内弯腰拌酒糟。四儿首先发现了他们，高兴地大声喊：“爹爹，杜大人和杏花姐回来了。”

           “啊，快，快迎杜大人和杏花进酒铺”，黄公又高兴又急切地说。

            杏花抄前一步，走到黄公面前说：“爹，我和牧之看你来了。”
        “好，好，快引杜大人上楼饮酒”，黄公喜滋滋地做着手势。

         杜牧上前施礼后，随杏花上楼。

         四儿端来酒茶，杜牧和杏花相对而坐，甜甜蜜蜜地饮着酒儿。
             忽听楼下传来一声喊叫：“杜大人——”，杜牧放下酒杯，走出卧房下楼，见薛判官风风火火的样子，问：“薛判官，何事惊慌？”
薛判官躬身答道：“禀大人，吏部传来朝制，请大人过目。”

         杜牧挥挥手说：“念——。”

         薛判官宣读朝制：“敕，膳部员外郎，原地州刺史杜牧，自迁守池州府以来，勤政爱民，功勋卓著，本拟升擢，因盲弟无人照应，情实怜悯，故特恩准使持节湖州诸军事，守湖州剌史。限在四日内到任。会昌六年八月。”

           薛判官读完朝制，双手呈与杜牧。

          杜牧接过朝制，又认真看了一遍，吩咐道：“传下去，府署各衙准备交割，择日起程。”

          薛判官：“是，大人，”说完转身回衙门去了。

           杜牧手拿朝制，心情沉重地走上酒楼，向杏花诉说了调动之事。杏花听后，竟慌得哭泣起来，对杜牧说：“我已身怀有孕，你走了以后，我怎么办？”

            杜牧说：“我打算去湖州，将你和爹爹都带去。”

           杏花转嗔为喜，说：“那敢情好，爹爹也能跟随我们去京享享清福了。”说完杏花依偎着杜牧，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

            杜牧对杏花说：“等交割完毕，我带你上九华山，逛弄水亭，登萧丞相楼……痛痛快快地玩一阵。”

             杏花十分理解地望着杜牧，见他容颜憔悴，十分心痛，轻言轻语地对杜牧说：“牧之，这些对我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你天天愉快、岁岁平安。杏花只要每日能看到你的身影，耳闻到你的声音，也就知足了。”

              杜牧激动得把杏花拥在怀里，越抱越紧。

                        七、情殤

                这天，杜牧正在紧张整理公务文件，准备交割，忽听客厅外一声喊“报—，裴夫人到—”

          杜牧闻之大惊失色，扭头朝厅外望去，杏花也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惊慌万分地望着杜牧。

           杜牧挥挥手对杏花说：“走，一同见见夫人去。”

            杜牧、杏花一前一后来到前厅，只见裴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伤心：“老爷，妾身万万没有想到，自从你娶了这个乡下野女子，就把老娘忘到耳上去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诰命夫人么？尽管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我毕竟出身名门。老父亲一味抬举你，可是你，你这样做对得起他老人家么？”

           杜牧焦燥地踱着步，心烦意乱地说：“夫人，你先别激动，听牧之说几句，行吗？”杏花站在一旁哽咽落泪。

          裴夫人不依不饶地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生米已煮成熟饭了，难道还能退掉不成？！”

           杜牧耐心地解释说：“我与杏花相识，是几年前守黄州路过池州时的事，深蒙李兄厚意，做媒并说合了此事。记得黄州我已同你说过此事，你也曾默许。成亲之前，我曾亲书京城向你作了禀告，你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纳杏花为妾，是经你同意的呀！”

             裴夫人仍强词夺理：“妾身总以为，老爷纳妾一伤身体，二损官名，这三么……。”

          杜牧苦笑着接着说：“谢夫人关心。其实杏花很是贤慧，这三从四德，七出之条不曾违背，尊卑上下把握有度。自从杏花进门，老夫的饮食起居完全由其照料，心情十分的好，并未耽误什么公务。”说到这里，杜牧扯扯杏花的衣角，轻声地说：“还不快参见夫人。”

           杏花前去向裴夫人道了个万福。裴夫人抬头一看，见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心生几分惊奇又有几分嫉妒，竟然委屈地说：“老爷口口声声都夸这小妖精如何如何好，这日后还有妾身的安身之地吗？老爷，你不如先休了贱妾吧！”

             杜牧有些愠怒，说：“夫人，你怎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州府官员纳妾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世间正偏两房，三妻四妾和睦相处，情同手足也是有的，你，你怎么一口一个小妖精，不能容她呢？夫人，你先去厢房歇息，我叫杏花去服侍你。”

             “我不要，我不要，”裴夫人大声地说：“我一见到那个小妖精就有气！”说着气冲冲地走了。

              杜牧望着夫人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气。

             杏花强忍悲痛跟在裴夫人身后，到厢房里去伺候裴夫人去了。

          晚上，杏花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沿哽咽抽泣，杜牧背着裴夫人进了杏花房间。杏花一见杜牧就边泣边诉：“老爷，大娘就像前世与杏花有仇似的，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我给她倒茶，她嫌茶水太烫，我替她捶背，她又嫌我手太重，张口闭口喊她大娘，她又说我口蜜腹剑，没安好心。老爷，你叫我怎么做才好呢？”

           牧重重叹了口气：“唉，你大娘就是心胸太窄，气量狭小，容不得人。杏花，你年龄小，让着她点，也许她是一时之气，等过了这阵子气消了就会好的。”

        杏花很听话地朝杜牧点点头：“嗯，我听老爷的。”杜牧正想坐到床沿将杏花掳在怀里，亲热亲热，忽然，杜云一脚踏进门，喊着：“老爷，夫人喊你过去。”

            杜牧半天不吱声，犹豫地站着不动。杏花推推杜牧，通情达理地说：“老爷，你不可拗一时之气，还是过去吧。杏花不要你陪，我会善待自己的。”杜牧点点头，不情愿地跟在杜云后边迈出了房门。

                        八、别离

             赴任日期渐渐逼近，公务交割也已完毕，杜牧正在准备择日起程，赴湖州新任。

             日子一天天逼近，杏花的心里就格外发虚害怕。她想：裴夫人一直容不得她，她们全家想跟随老爷去湖州已是不可能的了，往后的日子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杏花躺在床上，她鬓发散乱，脸色苍白，毫无生气。杜牧坐在床沿，用手梳理杏花的乱发，无限痛苦地说：“杏花，你就恨我吧，恨我这个治家无方的夫君。”

           杏花无力地摇摇头：“老爷，都是贱妾无福，连累满屋，要不是贱妾出身寒微，哪有大娘轻视之理？”

             杜牧一阵心酸，不忍杏花再说下去：“杏花，你别说了。”

              杏花从容自若，心如死水：“老爷，你先前不是说疼着杏花吗？现在却又无力呵护杏花。杏花知道，你心里也很痛苦，可是要平息这场风波，让老爷有个安静的场所，只有贱妾离你而去。我已想好，等生下孩子我就上九华山削发为尼，了却此生。只是孩子你得想个周全之策。

          杜牧心如刀绞，痛苦万分，恨恨地说：“也罢，前日我已与石埭县令商议，请他在长林找一住处，安排你们全家居住下来，至于生活费用我会安排杜云按时给你们送去。”
杏花点点头说：“也好。今日我就回酒肆与爹爹、四儿商议一下，如果没有意见，明日就启程。”杜牧擦干泪水，站起身说：“我去安排送行车辆。”

             第二天，一顶花轿、一驾马车载着杏花一家人向石埭县奔去。一军士挥鞭策马，马蹄得得，紧追花轿和马车，在山道口处，军士截住花轿和马车，高喊：“停一下，我有要事相告。”

         花轿、马车停下，军士翻身下马，递上了一个包裹对杏花说：“少夫人，夫人让我送来四百两银子给少夫人，说你们初搬家，日子也不好过，算是她和老爷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杏花下轿收下包裹，说：“谢夫人，请老爷和夫人多加保重！”


               花轿和马车又在山道上缓缓行走。

              池州府衙熙熙攘攘，郡丞、薛判官、各县县令等人送杜牧、裴夫人登程。

            一年后，杜牧只身回到池州，前往石埭长林去探望杏花。此时的江南，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石埭县的山水风景就像一幅绚丽多彩的水墨画卷。长林就在离县城不远的山坳里， 这里小桥流水，桃红李白，恍如世外桃源。杜牧心想马上能见到杏花，心情格外开朗，禁不住吟起一年前与杏花离别时送给杏花的一首诗：
菱透浮萍绿绵池，
夏莺千啭弄蓠薇。
尽日无人看微雨，
鸳鸯相对浴红衣。

               在诗中他把自己与杏花比作一对戏水的鸳鸯，交颈亲爱，难舍难分。

            当走近长林村头，只见一位女子手中抱着一个婴儿，提着香炮祭品，向村前的一座坟走去。杜云眼尖立即认出了那是四儿，他也不顾杜牧，飞跑到四儿跟前，亲热地喊：“四儿，我来了，老爷也来了。”

               四儿显得很冷淡，两眼红红地说：“老爷来迟了。”

              “什么，老爷来迟了？杏花姑娘呢？”杜云连声问，这时杜牧也来到了跟前。

           四儿泪水涟涟地说：“去年冬天，姑娘临盆，遭遇难产，不幸失血过多，过世了。紧接着老爹也因悲痛过度，咽了气。”

             “啊呀！”杜牧大叫一声，趔趄着要倒下，杜云连忙扶住老爷。

            四儿接着说：“姑娘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把孩儿养大，交到老爷手中，还请老爷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杏花，我的妻呀！四儿，姑娘和老爹的坟在哪里，她和老爹的坟在哪里？”杜牧已经失去理智，连声发问。

             四儿垂泪说，“跟我来。”四儿引杜牧、杜云来到杏花坟前，旁边还有个土丘，那是黄公的坟。

           杜牧扑咚一声跪地，嘴里哭喊着：“杏花，黄公，我来迟了，我来迟了。”接着抹干泪，举着酒杯，虔诚地将酒洒在墓前……

             一只老鸦哆嗦着从杜牧头顶飞过，杜牧抬眼望了一会飞远的老鸦，心中怅然若失。

            这时，四儿将婴儿抱给杜牧：“老爷，这是你的亲生骨肉，杏花姐让你给取个名儿。”杜牧抱起婴儿，含着泪花看了又看，随即郑重地说：“就取名荀鹤吧。”杜云随即将婴儿从杜牧怀中抱过来，连声说：“取名荀鹤，杜荀鹤，好听的名字呀！”

           杜牧看了一眼杜云和四儿，动情地说：“杜云跟随我多年，很久以前我就想赐一名丫环给杜云为妻。杜云，你与四儿早就有情有意，今天由我作伐，赐你俩配为夫妻，共同抚养我的荀鹤儿，不知你俩意下如何？”

              杜云和四儿含情脉脉相视一笑，同时向老爷施礼：“谢老爷作合！我们愿将荀鹤儿抚育成人，成为像老爷一样的大诗人。”

               杜牧拱拱手，施礼道：“多谢了！”

             杜牧在长林住了一夜，第二天辞别杜云、四儿，独自向石埭县衙奔去。

             （根据何修、永生编著的电视连续剧剧本《风流刺史》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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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瞳

请按要求排版。

邱天

要按要求排好版面，不然读起来很吃力。

叶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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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文笔不错，排好版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