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你听我说

草舍煮字

小娥，你听我说
文/草舍煮字

　　
　　那天突然下雨，我老婆打电话说早晨出门时忘了关窗了，我忙冒雨开车拼命往家赶。她总是那么粗心大意没心没肺的。呃，对不起小娥，我答应过不在你面前提她。
　　
　　多少年没下那么大的暴雨了。一路上雨刮器开到了最大，前路还是一阵阵看不清楚。快到跨街铁路桥下的时候，一顶花伞落下来。隐约看见桥上有两个人，冒着暴雨面对面站着。穿着白色西装的是个男人，另一个是头发很长，穿着大红长裙的女人。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理会，一心只想着家里木地板不知被雨灌成什么样子了，俗不可耐。
　　
　　返回的路上，雨还没停歇，浓云把天光遮得阴惨惨的。突然，火车汽笛不停地尖叫起来，伴随着恐怖凄厉的刹车声。几道煞白的闪电，照亮了前方铁路桥的水泥壁，那上面挂着被雨水冲下来的大片鲜血，就像挂着赤红的床单。我手足无措，车子带着我顺着下坡路冲到桥下。头顶“卡嚓轰隆隆……”一阵响雷，车子猛然撞上了桥下接满血水的花伞，一大片血红迎面扑来，前车窗整个染成了红玻璃，染红了我视野里的所有东西……
　　
　　小娥，一年多了，我这是第一次有勇气来看你们。没有你们，我真孤独啊！
　　
　　这天空和我的心空一样阴沉沉的。起风了，芳草萋萋，悲声萧萧。小娥，我知道你已经来到我的面前，你在听着。这点纸钱是我亲手做的，只是一点意思吧。我想你托梦让我来，不是为了这个，是要和我说说话。唉，这弱不禁风的烛火，不点了。有时候想想，生命和烛火也差不多。小娥，你和振业走这一步，我永远放不下，一次次梦见那场腥风血雨。是我害了你们。
　　
　　是我的懦弱害了你。当年我们高中三年，高考出榜后，你一个大学生主动来向我一个落榜生求婚，我妈妈说我配不上你，谢绝了。为了爱情你是那么勇敢地力争，却不料撞上了她的杀手锏。她祭出那时的传闻，高二时你和一个小流氓鬼混，失身了。我看见你顿时面红耳赤，张口无言，愣怔半晌，羞愧地逃走了。我想去追你，看见她严厉的神情，我退缩了。我高考的落榜已经深深打击了她，此时我不敢有任何争辩。传闻只有一半是真的，人们不知道，那个小流氓是我。后来听振业说，你没有告诉我妈真相，是因为意识到我妈不接受你的真正原因，是嫌你家穷。你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由爷爷奶奶带大，为了供你上大学，还欠了外债。如果你说出失身的真相，只会连累我的名声，不可能改变我妈妈的主意，那个时候她的公司刚刚起步。她就是那么强势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狠下心来。我是在她和我爸爸的争吵不休中上完小学的，后来我爸爸不愿意忍受了。他抛下我和振业两个儿子，净身出户，现在也不知道流落在哪个国家打工，杳无音信。
　　
　　高考落榜后我在我妈的公司里给她做助理，没有工资。我被她控制的不只是经济来源，还有自由。当然，继承家业对于我来说也是莫大的诱惑。我和弟弟的名字，振家、振业，都是我妈给起的，寄托了她的殷切期望。妈妈是独女，姥爷家祖祖辈辈穷怕了，给我兄弟俩压载了难以承担的希望。为了断绝你的念想，她安排我早早结了婚，我先后有了两个女儿。我老婆是学经济的，可是对公司经营一窍不通，也不过问，安心当家庭主妇，整天婆婆妈妈，家长里短。她对我妈唯命是从，可就是无法按照婆婆的旨意生出男孩来，这成了她俩的心病，我懒得陪她们焦虑。
　　
　　小娥，振业血气方刚，爱你爱得疯狂。你比他大一岁，怎么也那么冲动啊？本来，看见你和振业最终走在一起，我心里五味杂陈，既为你的感情倦鸟归巢稍感欣慰，又对振业满怀深深的妒忌。然而，出事前几天振业把我狠狠揍了一顿，遍体青紫。他说他为了和你结婚，不惜和妈妈断绝了母子关系。可是你和他恋爱，却没有把真心给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像我。可是……现在他带走了你，你们天长地久了，他赢了。我输给了自己的软弱，和庸碌。我……我输了，输得太惨了……呜呜呜……把你们也……也赔进去了，要不是……要不是因为我……我的怯懦……我、我恨我自己！呜呜呜……我痛不欲生……我要是像振业那么……那么勇敢……小娥，陪在你身边的应该是我！呜呜呜……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我就活得像个……像个行尸走肉，没有主见，没有灵魂……
　　
　　我老婆说出事前不到一个小时，意外收到你给她发的一个信息，说你寄养在你奶奶家的儿子，是我和你的。出事后我老婆要去接孩子过来，我妈说做了亲子鉴定她才认。我老婆说不用做，她信小娥姐的话。原来，我老婆这个外表温顺的女人早就看透我了，听她这话我脖子后面直冒凉气。这一年里，她经常偷偷跑去你奶奶家带孩子，被我妈发现了，她们娘俩吵翻了。我老婆打算接了孩子，搬去娘家陪嫁的房子去住。我妈警告她：你要是走了，就别想再认住在贵族学校的两个女儿。我老婆跟我说，她不怕，她手里攥着婆婆的儿子和孙子，儿子名下还有我家公司四成的股份呢！这才是她的本相。这两个女人都太可怕了！我夹在中间无处可逃。还有你，小娥，也不是普通女人，灯蛾扑火一样的爱，惊天地泣鬼神，我的心逃不出你的心房。
　　
　　昨天晚饭桌上，我妈多摆了一个酒杯和一套碗筷，我还以为她是想爸爸，或是想振业了。她斟满酒，说自己后悔了，说小娥要是放下儿女情长的话，最像她，说她要是把你调教出来，可以赢遍全世界。唉，她不会懂你的。她看中的是你的敢作敢为，而且不会像我老婆那样，在她背后搞动作，争家产。妈妈只为经商而生，她平静下来表现柔情的时候，反而显得苍老，眼袋下垂，皱纹加深，脸型瘦削，让人不由得心疼。唉，控制欲摧残了她的雍容美貌。现在和她交往的只有利益合作伙伴，真正能倾诉的朋友，也就是我了。
　　
　　小娥，振业，来吧，我把酒给你们满上。我拿来鸡鸭鱼肉，知道你们无肉不欢。小娥，我还特地带了你老家的扒鸡，炖了你得意的酸菜鱼片。我酒量不如你，我和振业一起陪你喝。看看我们面前这广阔的原野吧，我们渺小得像一粒尘埃。生命脆弱，转眼就是一辈子。人们不好好去爱，还争什么争，闹什么闹……我先敬天敬地敬万物三杯酒，感谢它们的慷慨慈悲，给了我今生今世……啊，痛快！哈哈，下雨了。天气预报说这场雨量很大，小娥，你听见远处的闷雷了吗？你看，你看，闪电把天空撕裂了，劈成两半，这场雨我不会错过了。满上满上，再喝再喝……这五粮液不错。我要陪你们俩一起淋雨，跳上一曲《雨中情》，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我欲悲歌恸天地，直击苍黄伤鬼神……我再来连干三杯……痛快！你们听，你们听这雷声，天若有情天亦老，擂鼓兴风泪滔滔！哈哈哈哈……呜呜呜呜……痛……快！振业，爷们儿，你早就听得心脏都要爆炸了吧？你我誓不两立，来来来，你站起来，现在我们再打上一架。我谦让你小屁孩一辈子了，兄弟，这次我一定还手，不会输给你的。哈哈哈哈……你……你晃悠什么？站稳了，小娥你别拦着我。让我俩在你面前，像非洲莽野的雄性猛兽争夺雌性一样，放纵原始野性，来一场终极决斗吧……哎哟，振业你小子不地道，抢先出手啦，吃我一拳，嗨……

   

随玉

不听不听                             
先占个位

莹莹子期

不好，不好，打回重写

遗忘之城

首先对豪哥的新创意表示赞同和祝贺！
这是一个男人在心爱的女人墓碑前的独白，很有震撼力！
还在忙着，没细看，就说两句。

沉思在舞蹈

随玉 发表于 2019-6-10 10:57
不听不听                             
先占个位

这是一篇悲情小说，亏你还笑！

随玉

沉思在舞蹈 发表于 2019-6-10 11:53
这是一篇悲情小说，亏你还笑！

不好意思，我还没看。不过，看悲情小说是不是得哭啊？

沉思在舞蹈

随玉 发表于 2019-6-10 11:54
不好意思，我还没看。不过，看悲情小说是不是得哭啊？

当然！不然就说明你豪哥这篇小说没写出泪点。

潭边老桑

野芒

一开始看的扑朔迷离，在往后又开始缠绵悱恻，然后这个曲折实在没想到。我的爱人成了我的弟媳，而她嫁人的目的还是为了钟情的初恋，而且母亲了解的信息有一半时真实的，却不知时自己的儿子。当尘埃落定，真是不胜唏嘘。这构思，这情节，这小篇幅，足够曲折了。不错最后一段的叙述多多少少有点对整个 作品氛围的破坏。这自然是草舍老师的故意之笔，但个人感觉，从读者的角度，感觉是个减分项。

瑞雪洪荒

离奇的情节，曲折的故事，复杂的情感，在一个男人的悲情诉说中，淋漓尽致展现。

小说具有震撼力，学习草舍佳作！

草舍煮字

随玉 发表于 2019-6-10 10:57
不听不听                             
先占个位

坐吧坐吧。刘秘书，上茶！

草舍煮字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19-6-10 10:59
不好，不好，打回重写

好吧，我再发一篇。

草舍煮字

遗忘之城 发表于 2019-6-10 11:24
首先对豪哥的新创意表示赞同和祝贺！
这是一个男人在心爱的女人墓碑前的独白，很有震撼力！
还在忙着，没 ...

忙先忙先，有空再来坐坐。牛栏山给你留着。

草舍煮字

野芒 发表于 2019-6-10 12:23
一开始看的扑朔迷离，在往后又开始缠绵悱恻，然后这个曲折实在没想到。我的爱人成了我的弟媳，而她嫁人的目 ...

这是我第三篇第二人称小说。
第二人称不常用于小说。好处是仿佛面对面，便于表达感情。要注意的，我觉得是有“你”必然有“我”，也就是“我”在其中是不可缺少的人物。
这篇是悲情小说，若是女人在倾诉，可能会悲情到底。但一个男人，欲哭无泪，缓解的办法大多靠酒。

草舍煮字

瑞雪洪荒 发表于 2019-6-10 12:32
离奇的情节，曲折的故事，复杂的情感，在一个男人的悲情诉说中，淋漓尽致展现。

小说具有震撼力，学习草 ...

瑞雪老师高评了！
谢谢你一路鼓励。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