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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剧情沙龙(连载第十五、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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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6 10:0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草舍煮字 于 2017-1-26 10:09 编辑

剧情沙龙
文/草舍煮字
  
第十五节  及时显灵的守护神
  
  对于秋漪的出家,神秀与所有人一样感到意外。但是,由于娱记职业的原因,他对她的一切都比较了解,又是关系很近的朋友,彼此仿佛有点心灵相通的感觉,所以他比其他人更能理解她的厌世情绪。他庆幸她没有像某些明星一样,由于压力、空虚和落寞,把生命交给酒精或毒品,说明她灵魂深处有着不可泯灭的善。
  
  徐淑挂在楼梯拐角处的那幅秋漪的大照片,凌岳从中看到的是孤傲和冷艳,而神秀读到的却是轻松和期盼。这张照片是秋漪在苏州的一个影城拍摄电影的间隙,神秀应邀前去采访时拍照的。当时的拍摄工作虽然即将收尾,但是连续近一年,几乎同时拍摄两部片子的繁重工作压力,使担纲女主角的秋漪神经衰弱,患上了失眠症,面容日渐憔悴,以致影响到了剧中女主人公的形象要求。此时制片人开始邀请媒体采访,做电影的推销宣传。与其他演职员一同站在台上的秋漪,看见了台下架着炮筒一样的相机的神秀,间或回答了他提出的几个问题。之后,他成为少数几个被允许跟踪采访的记者进驻影城。不知为何,从此她的失眠症竟不治而愈了,面容恢复了往日的光彩。楼梯拐角的那张照片正是在此时照的。后来她想起这段经历,扪心自问,是什么治愈了自己的失眠症?似乎只有一个解释:她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念头——他离她不远。想到这里她又摇头,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她的确是自作多情了。就在这次采访的间隙,他抽空去了一趟义乌。寄给徐淑的那只精致的胡桃夹子,就是这次买的。
  
  秋漪出家时,是由她的妹妹秋涟陪伴着到最初的那座庵院的。后来神秀向秋涟打听她姐姐的下落,被她婉拒了。秋涟再次去那个庵院时,姐姐已经进了深山,住持不肯透露她的去向。秋漪住在供养人家那几天,给妹妹发过一封信,嘱咐她代自己去墓园祭扫儿子的骨灰,并且骨灰的存放费用也该交了。信中没有写发信地址。按照信中的叮嘱,秋涟把信拿到厨房去烧掉,不慎将信封落入汤锅里,浸湿了大半。她于是把信封和纸灰一起扔进了垃圾袋。
  
  那些日子,神秀真的当起了狗仔队。他怀着一线希望,每天天不亮就蹲守在秋涟家楼下,等着她扔了垃圾,然后拿出来翻找,万幸找到了那个信封,上面的字迹没有完全消失。经过与秋漪以前的那封信中的笔迹比对,神秀确定是秋漪的来信,虽然没有发信地址,却有一个发信邮局的戳记:“兰谷支局”。神秀曾读过一个外国作家写的一份关于中国西部修炼者的纪实报告,其中提到过兰谷。他从报告中还了解到,如今的修炼者多是四五十岁以上的,而年轻女子几乎没有。于是他向报社请一个月的长假,沈丘生却派他以采访公事前往,回来要写出相关文章。
  
  他来到兰谷地区,专门走访那一带的山村供养人。秋漪的照片与她此时的形象相差太远,没有人能够把照片与附近出现过的人相关联,但附近的确有过一个年轻的女修炼人来化缘。神秀打听到了圆师徒的行迹时,一场冬雪封闭了山路,他只好暂且租住在秋漪住过的那个农户家里。
  
  在山下等待期间,神秀没有闲着。他买了驼绒、亚麻帆布等材料,托小镇的裁缝制作了一个僧尼打坐用的,厚实的大蒲团,宛如一个莲花台,结实、防潮又保暖。之所以只做了一个,是因为他相信秋漪会随他回归尘世的。这期间他收到了前妻发来的一条短信。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来了秋漪。他透过窗户看见一个身材瘦削、衣着朴素的尼姑,被农家的女主人迎进院子里时,就冲了出去,生怕她转瞬即逝。但是,当他站定她的面前,定睛查看她的面容时,又犹豫了——这个女人好像不是秋漪,她的相貌离自己最大胆的想象还相去甚远,只是瘦削的脸庞凸显得那双眼睛更大了,清澈的瞳仁饱含着忧郁。然而,她在晕倒前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受到的不是惊吓,而是感动,是一种她那体质难以承受的,冲撞大脑、锤击心脏的激动。
  
  整整一下午,她在他的怀中像初生婴儿一般沉睡着,发出均匀的鼻息。掌灯时分她醒来,喝了一大碗小米粥,依然不说一句话。只是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幼兽一般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想了想,一只手臂揽住她,腾出另一只手拉开带来的一个大行李包,一扬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摊满了一炕。那是一大堆五彩缤纷的都市女人冬季内外衣物,连文胸、卫生巾都有。原来,他在临来这里之前,去见了她那沧桑愁苦的母亲。而一顶假发和一幅女式太阳镜则是他出发前买的。
  
  她终于有了淡淡的笑容,如少女般羞涩。她默默地把衣物堆里的一面镜子翻转朝下,塞入炕席下,然后一件件脱去身上的僧服,摘下僧帽。他要出门回避,却发现她竟赤裸着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无助和期盼。屋子里冷得能看得见呼出的白汽,他忙转回去迅速为她穿上带来的衣服。这些她从前穿过的衣服都显得太宽松了。
  
  夜深了。窗外,大山的黑色轮廓似乎要压向村庄,天空中疏星点点。天冷得村中的狗都懒得叫上一声。房间内不时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响。这一夜,两个人和衣相拥度过。暗夜中,他回忆起了他们十七八岁时那个春天雨后的夜晚,他护着她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深沟边的泥水中。当年那个晚上,她说,他听,没有回应,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今天这个夜晚,他告诉她当年那个夜晚他想拥抱她,他说,她听,也没有回应。现在,他已经如愿以偿拥抱着她了,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突然,她笑出声来:“哈哈!”他低头看,她早已经沉入了梦里,想必是梦回了那个青葱岁月,变回了当年那个骄傲快乐的,即将走上银幕的高中校花。
  
  第二天,他们得知了圆尼师已于昨天午后返回山上去了。秋漪对着山上双手合十跪拜,缓缓地说出了自神秀到来后的第一句话:“一切皆有因缘,佛祖是慈悲的。”
  
  他们留下了那个驼绒蒲团,又买了几袋粮食送给供养人,然后一同踏上了通往繁华尘世的归途。路上,神秀想起前妻发来的那条短信,心事重重。
  
第十六节  不解风情的沙袋
  
  沈丘生听从夫人的告诫,没有在社里公开神秀这次出差的真实目的,大家知道的是神秀去调查采访深山中当代隐者高士的踪迹。凌岳一直在忙着他的新书出版的和一个新剧本的投入拍摄事宜,而徐淑也是经常忙得早出晚归,两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顿饭。
  
  这天,图书城举办了包括凌岳在内的几位新书作者的签售仪式。徐淑本来说好牺牲公休时间,要来采访、捧场的,结果来的是他们社会部的其他记者。直到傍晚结束,都没有见到她的人影。凌岳给徐淑打电话,但无人应答。他很纳闷,婉言推脱了举办方的宴请,踏着斑斑残雪,冒着习习寒风回家。
  
  他肚子咕咕叫,开着家门的锁还在想着,今天她休息,会不会做几样好菜来为我出书庆祝一下呢?还是赖着我找一个优雅的餐厅来庆祝?推门进去,家里黑黢黢冷清清,打开灯,她卧室的门锁着,没有灯光,三个人只有她习惯外出时锁卧室的门。其他地方似乎没有生命的迹象。“又是这么晚还没回来。”打电话到报社和社长家,他们也不知道徐淑的行踪。像今天那么累,要是往常他就到附近的面馆吃一顿了,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此刻他心里有点像老人要等待家人到齐了才吃饭的心情一样,不踏实,连饥饿感都忘了。
  
  这套房子里的三个人共住在这里七八个月了,除了工作、爱好能够谈得拢,日常生活就像硬凑在一起的三个刺猬,互相斗机锋恶作剧,但又都很享受这种交往方式,身边少了谁都会有一种惦念和不适,从心头油然而生。他靠在沙发上,拿出那个牛角烟斗装上烟丝叼在嘴里,又站起来踱进厨房打开冰箱,考虑自己动手炒几个菜等她回来一起吃。
  
  忽然,徐淑的房间里“啪嗒”一声,像是东西掉落地板的声音。他连忙走过去敲她的房门,没有回应,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有她喃喃的声音。他急忙跑到楼上抽屉里找到备用钥匙,经过楼梯拐弯那里,发现秋漪的大照片不知什么时候被卷在了墙根。他打开她的门,房间里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打开灯,只见她和衣斜躺在床上,床边的小桌子上有两碟上一顿的剩菜,杯盘狼藉,筷子掉在地上,两瓶二锅头只剩下不到半瓶。她手伸到床外,闭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水……给我水……”他去盛了一杯温热的水,又进洗漱间拿一个脸盆,发现这里晾了一整排新洗的他和神秀的衣服。
  
  她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干呕了两下,没吐出来。他伸手想要捏开她的嘴,抠嗓子帮她催吐,以前他对花和尚就这样干过。可是手刚碰到她的脸又缩回来,仿佛她是一个易碎品,让他缩手缩脚的。这时她睁开眼认出了他,勉强笑着说:“熊样儿……”话没说完,胃里的东西一下子从嘴里奔涌而出。他已有准备,拿起脸盆挡住自己,接住那些秽物。吐完,他伺候她漱口、擦嘴,想和她聊聊发生了什么状况,她眼一闭,又睡着了。
  
  “这丫头,真是憨得可爱!”他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睡相,笑着摇头。端详了她一阵子,收拾了房间,带上门,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发现房间已经被她打扫得干净整齐,连窗帘都是新洗的,还没干透。虽然和神秀相比,他是个爱干净常打扫的男人,但身边住着一个女子,整套房子就荡漾着一层温馨光晕,有了家的气氛。想着,他心里顿生暖意,竟忘了自己还没吃饭,简单洗漱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大亮了他才醒来,下楼发现徐淑不在家,她的所有东西也都随她而去了,只有她那张床被拆开,立在墙边——她搬走了,不辞而别。他真是诧异了,思忖着:“昨天她应该是一早就开始收拾房间、洗衣服,做这些事的时候应该是心情愉快的。可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使她没有去采访签售仪式也没做晚饭,还把自己灌醉了?”看看窗外,如他所料,她把吉普也开走了。“她没有留下字条,是对我有意见了?”
  
  他打电话给她,被挂断了。今天他要到社里开会、阅稿,经过社会部时,同事说她一上班时来过,现在外出采访了。他忙了一天,下班后,社会部的同事说她下班时来交了稿就走了,而且神色不快。“这么大的怨气?”他更加纳闷,打电话,她关机了。他在街上胡乱吃了顿饭,回到家里写稿,心里不踏实,无法继续。打电话到她表姑家,社长夫人说徐淑没来过,只是昨天中午来过电话。
  
  “她会去哪呢?她在这里没有别的亲戚朋友了吧?”他问。
  
  “她昨天中午来电话追问我,说神秀……哦,反正她是从你家里失踪的,你有责任,呵呵呵呵……”社长夫人只说了半句话就挂断了电话,似乎不太担心她这个表侄女的失踪。
  
  “这和神秀扯不上,”他想,“神秀出差有一个月了,而我天天和她接触,问题只会出在我俩之间。可是我都没碰她,怎么得罪她了?表姑你也别小瞧我,看我能不能把她挖出来!”他打电话到110监控中心,那里有他的老同事。很快电话打回来,那边通过道路监控探头发现了徐淑的吉普车,停在繁华地段一个习武健身会馆门前的停车场。
  
  他赶到那里,进门时出示了会员证。这是他们剧情沙龙的成员文心兰与别人合伙开办的会馆。他来到拳击厅边的廊道上,果然看见徐淑带着拳击手套,在那里恶狠狠地踢打沙袋。他几步跨过去,拦住她说:“这不算本事,敢和我较量几个回合吗?”说着也不戴拳击手套,一边往大厅中央走,一边甩掉身上的防寒服,跳上了的拳击台。徐淑也不含糊,紧跟着他跳上台,二话不说就开打。
  
  大厅里人不多,文心兰和她男朋友君衡早就注意到徐淑了,这时他们来到台下观阵。君衡不时评头论脚:“这女的看来是有段位的。哦,那男的游刃有余啊!”
  
  她步步紧逼,拳脚交加,一招比一招快。他左格右挡,闪转腾挪,没让她有一招得手。眼看着勾得她急红眼了,他躲过她一记右飞腿,又一记左勾脚紧跟着闪电般地划过来,他感觉她力度不大,咬紧牙关没有躲闪。这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脸上,他向后仰倒,又被台边的绳索弹了回来。
  
  “咳!他成心挨这一脚,这是何苦?”君衡不屑地说。
  
  “你懂什么?这是周瑜黄盖,呵呵呵呵。”心兰笑着说。
  
  徐淑眼见凌岳向自己这边扑倒过来,一把抱住他,两个人倒在台上。他倒满不在乎地扶她站起来。看见他嘴角渗出了血,她心疼地靠在他肩膀上啜泣起来。
  
  台下,心兰喃喃地说:“凌岳呀凌岳,你非得挨上这一脚,才能明白女人在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沙袋,而是肩膀吗?”
  
  君衡只听到心兰念叨凌岳,转头看见她怜惜的眼神,心生醋意,把手里的拳击手套递给她说:“来,我俩也上台较量几个回合!”
  
  “咯咯咯咯……”心兰开心地笑着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道:“你们这些愚蠢的男人啊!真是爱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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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6 14:50 | 只看该作者
情节曲折,故事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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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6 21:09 | 只看该作者
拜读学习欣赏,感谢分享!
预祝先生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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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6 22:16 | 只看该作者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7-1-26 21:09
拜读学习欣赏,感谢分享!
预祝先生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谢谢九宫老师欣赏!
5#
 楼主| 发表于 2017-1-26 22:16 | 只看该作者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1-26 14:50
情节曲折,故事好读。

谢谢清风老师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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