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终 离

落梅

　　　　　　　　　　　　　　　终 离

[一]

　　江南涨水了，夜雨敲叩我紧闭的窗牖，每一种声音都在唤着疼痛。无眠的夜，仿佛寂寞也是多余的。我拧开了最暗的这盏灯，我始终相信只有暗才触不到内心的伤。

　　白天在网上，丢丢跟我说：“我将我的过去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我在想丢丢说这话时的落寞，沉默了许久，我才打了一个字：“哎”。好些年了，我一直以为，一声叹息可以抵过所有的语言。而这声淡淡的轻喟，也只有懂得的人才能知晓。

　　“离枝，我就是一个正在腐烂的身体，散发着霉旧的气象，连同我的血液都不再纯净。”丢丢的字带给我的只是更深的伤，我总是在想，纯净是要付出代价的。

　　依旧沉默，连叹息也没有。

　　“离枝，你说话，我需要你说话。”丢丢的字跳出来，看得出她真的是难过了。

　　我抿了一小口茶，茉莉的苦涩与冷香。“找回你失落的情感，也许你会鲜活。”我明知道，情感是奢侈的，拥有了更多的是负累。我也是无奈，没有更好的话语给丢丢。

　　“离枝，不要陷入情感，连生命都充满了无奈更况一份情感，再真诚也感动不了世人自私与僵硬的心。”丢丢的话我又何曾不懂得，我也不过是在想中无求。

　　忘了怎样结束与丢丢的谈话，结束谈话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静坐，直到夜黑，直到现在。我不知道曾经的情怀现在的我未知的命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也许像丢丢这样，将过去弄丢了，会更好些。可是人又怎么能没有过去，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的经历与伤心。

　　丢丢其实并不叫丢丢，可她偏生要了这名字，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与她仅有一面之缘，可我知道那次的离别将会是永远。有了相聚，就会有离别。有些不曾相聚的，最终也是离散。仿佛人的一生永远只是漂浮的云，走到最后连痕迹都没有。

　　电话响了，来自深夜的电话总是让我的心惊颤，那声音会划破我未曾结痂的伤口，带给我敏感的痛。可是高凉却每晚重复着打这电话，其实我早已厌倦了，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离枝，今天还有头痛么？夜里不要再喝茉莉花茶，冲杯牛奶，安静地睡。”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的重复，重复着烦琐的话语。

　　“下雨了，我听一会儿雨声就睡了。”事实上我每次的话语都带着无奈，也许他也听得出话中的滋味。

　　“好，过几天我忙完了来看你，只是安心陪你。”这是我不愿意听的话，我希望与他一直有着距离，距离会让我感到疏远，只有疏远我才会安然。

　　我若有若无地挂断了他的电话，也许我真的更想听这雨声。与高凉认识几年了，早已记不清。也许三年，也许更久。再长的时间又如何，有时抵不过人生一些短暂的相逢。比如我与未衣，未衣，这个我害怕触及的名字，我的一段隐伤。

　　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原来风不只是往一个方向吹，很多记忆，未曾晾干，又被打湿。我有预感，预感明天会有阳光，没有缘由，会有阳光。


[二]

　　我被窗外的鸟儿闹醒，拉开窗帘，一道阳光刺疼我的眼睛。窗外是一个清新的世界，绿叶经雨的冲洗在阳光下闪着剔透的光。这亮度我需要一个过程才能融合，离群索居的我，习惯了隐暗。

　　鸟儿栖在树枝上，我在它低低的鸣叫声中，试图想听懂些什么。它没有带来任何关于未衣的消息，未衣与我相隔太远了，有时候距离也是种伤，会在心里划出许多深浅不一的痕。可未衣说，她的字会一直陪着我。

　　我信了她的话，打开电脑，反复地看她的字，而念想也愈深。我与未衣的这段缘，不曾开花，便有了果。而这果，就因了未衣的一句话“我想你了”。

　　至今想起与未衣的短信，心里还是泛着涟漪。

　　未衣说：“此生，我难出世，你难入世。我们像生在玻璃镜子的两端，彼此熟悉两目垂泪。流在你的左眼，流在我的右眼。从来痛苦，不只你独尝。”未衣的话，生生扎疼了我的心。

　　“你来过，又走了，未衣，留给我的只是更深刻的薄凉。”我每按出一个字，心里就多一份落寂。

　　“离，我好累，真的好累。好想避到你那里，倚在你身边，你会照顾我的对不对？想念你的气息，你的话语，你弹的曲，你泡的茶，你的诗文，你的冷漠。遥远地想着，就是一种安慰。这样的梦，却只在梦里知。”我能感觉到未衣此刻有多么的想我，多么的想来我这，但是她不明白，这永远只是梦。我不会让这梦成真，我不会的。

　　“好，我依你，我都依你。”我明知不会让梦成真，但是依然抗拒不了来自未衣给我的诱惑，是我不明白，她说什么，我都会依的。

　“离，你说刻意不去想念，算不算一种遗忘？”未衣的字在手机的屏幕上闪动，一次又一次催紧。

　　“那就不去想念，直到遗忘。”我知道，有些情，我要不起。

　　“离，如果有一天我无处可去，你要这样的收留我，好么？如果有一天，请伴我远走。”

　　我没有再回未衣的信，她这般的想我，我不允许。

　　关了未衣的字，我打开音乐，很淡很淡的那种，悠长又缓慢。

　　冲了一杯茉莉花茶，这冷香总是让我回味。看窗外，花盆里一粒不知名的种子长成了一棵树，有些生命，你不曾在意，它已悄然成长。就像情感，你未曾寻觅，它已悄然到来。夏季属于莲荷，如果未衣在，她一定会陪我去看荷。未衣，这个名字，总是不经意地想起。


[三]

　　有一种叫枫的树，它的叶子，这个季节就开始泛红。我曾看着它褪落，看着它长出嫩绿的芽，又看着它叶脉隐藏着渐红的忧伤。

　　有一个叫枫的男子，他与我隔着一条江，我们也只是在屏幕的两端遥遥相望，未曾见过，却早已熟悉。

　　“离枝，不要再漂泊了，你只是柔弱的女子，你需要的是一个男子坚实的臂弯，一个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家。”枫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确有过简短的感动，这感动更多的是因为我的居无定所。我的青春渐老，韶华寄与残春，我耗不过流年。

　　那晚，我用很平淡的言语跟未衣说：“我嫁人好么？”

　　“有人要娶你么？”屏幕那端的未衣，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是的，有人说要娶我，说会对我好一生。”说这话时，我心里有些空虚。其实，我并不能完全相信枫给我说的话，一生，谁又能这样轻易的许诺一生。这不是誓言，只是一个男子脱口而出的话，我并未当真。可我还是告诉了未衣，不知缘由地告诉了她。

　　“好，只要你幸福。”也许我早该知道未衣会这般冷静地回答我。我又岂不知她是个深情也寡情的女子，也许我触及了她的痛。

　　“我的心有些空。”许久，我才敲出了这么几个字。

　　“离，我的心不会比你更满。”看着未衣的字，我鼻子一阵酸，泪不知怎么落下来了。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有无间落泪。

　　“别哭，离。”当未衣的字落在我眼前时，我好生惊讶，隔着屏幕，她是如何知道我落泪的。

　　“你怎知？”我拿心相印的纸擦了眼角。

　　“我就是知道。”未衣说得这么肯定，仿佛她了解我已太深。她知又能如何，还不是与我相隔遥远，我无法不寂寞。

　　“相聚总嫌不够，离别还觉太长。离，一会我该走了，在走之前，我还是要说声想你。”未衣要走，我们每次相聚的时间都不长。

　　我又被电话从回忆中闹醒，耳边传来的是高凉那不知疲倦的声音。离枝，我已到了南京，二十分钟后见。还没等我回话，他已挂掉了电话。

　　说好了过几天，我没想到高凉会来得这么急。事实上，根本没有二十分钟，最多五分钟，门铃便响了。我很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对我只有笑意。仅一个月未见，他明显有些消瘦，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显得更加的深，肤色也没以前那么白。他为了生计，奔跑于南北各大城市，没有驻足，一直漂泊。谁的人生都是这样庸碌，蜗居在小屋的我，也得为了生活而劳心。

　　就在我快要毕业的那年，认识了高凉。同在一所大学，彼此也未曾相识。若不是电台来学校做一次节目，偶然与他相遇，也许此生我们谁也不知道有对方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是自打那以后，他便爱上了我。这个爱字，是他说的，这样轻易便爱上，我并不去怀疑他的真假，因为我不在乎。

　　毕业后，我来到这所城市，过上了这样寂寞的生活。而高凉选择了经商，从此天南地北地漂游。他坚持每个日子与我联系，几年过去了，我早已厌倦，他却依然新奇。

　　高凉不知何时拿起我一只紫砂壶的杯子，在他倒茶的时候，我把杯子取了回来。换了一只一次性的水杯递给他。他对我笑了笑，“还是这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我淡淡地说。而后回到电脑前，不再看他。

　　“我去超市买菜，回来煮汤你喝。”他留下这句话走了。他知道我不会陪他出去的，我是个连话也不肯多说的女子，他已习惯。不习惯又如何，我并不在意。


[四]

　　当往事还在搁浅，黄昏已悠悠地来临。我喜欢坐在藤椅上看黄昏的景致，人可以变的慵懒，慵懒是一种疏离又美丽的状态。我漠漠地看小路上来往的人群，漠漠地看对面那小屋攀附的青藤，鸟儿归巢，风吹散花香。直到路灯亮起，我又到了夜。

　　我闻到了饭菜的清香，高凉唤我，我来到客厅，他已为我准备了一桌的菜。看上去都很诱人，他知道，倘若菜的颜色不好看，味道再好我也不会尝一口。他倒了两杯红酒，原本这该是个温暖的夜，有柔和的灯光，有人相陪。可我的心里始终有填不满的虚空，我不想去问缘由。

　　其实高凉是个清爽的男子，有简短却散着香草味的发，有健康的肤色，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有很挺拔的身材。更好的是，他会抽烟，我喜欢抽烟的男子，他抽烟的时候好深远，让人直想做梦。只是，我与他相隔这样的近，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却也抵不过未衣的一句“我想你了”。未衣，我已经一下午不想她了，可为何此刻又想起了她。这只是一个不经意，我知道，因为我寂寞了，哪怕身边有个男子，我还是寂寞。

　　我吃了高凉为我精心准备的饭菜，过后，还是觉得清淡无味。不是他煮得不好，是我本身就觉得无味。

　　当我回到房间听完一首曲子，高凉已经将桌子清理整洁。他煮了咖啡，说想跟我聊聊天。我没有应允，也未拒绝，我的心是越来越淡了。

　　坐在小阳台的石几上，他喝咖啡，我喝茉莉清茶。很长时间的沉默，他说：“明天我们去秦淮河走走吧？看看风柳水荷，你也好散散心。”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我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惊喜，两年了，我来南京两年了，两年的时间里，他无数次地来看我，无数次地希望我能陪他去游一次秦淮河，都被我拒绝了。不是我多么的清高，我也只不过是想和一个我欢喜的人去，我很在乎这种感觉，这种可以为之纯粹为之心动的感觉。高凉他给不了，我还不知道谁能给得了。我答应了他，事实上没有任何的缘由，应了就应了。

　　我依然看得到高凉脸上的惊喜，看得到他眼眸闪亮的晶莹，原来他也是这样一个容易感动的男子。他不知道我面对他时心里有多么的平静，多年了，未曾有过微微的波澜。我的冷漠给身边的人带来的只是寒霜，可谁又知道先冻结的却是我自己呵。

　　也许是清风拂人心软，也许是月亮下我的容颜过于的清绝，高凉试图来握我的手，我轻轻地移开。未衣，我想起了未衣，她曾说过好想握我冰凉的小手。她真的是太了解我了，相隔几千里，她竟知道我的手儿是冰凉的，而且是那么的纤巧。

　　高凉笑了，还是以前那般无奈的笑，给我的心头掠过一丝淡然的酸楚，我知道，这酸楚不是为了他。

　　“天晚了，你该早点休息，我走了。”他说这话时，我听得到他深深的落寞，好长好长的落寞。两年了，他每次来这晚上都是住在小区的宾馆里，尽管我有大大的客厅，尽管我知道他是个安全可靠的男人，可我却从不曾留下过他。

　　“夜深了，你今晚就睡客厅吧。”我淡淡地说。这样一句极淡的话给高凉带来的却又是一阵惊喜。而我并无他意，日子都被我过老了，我又怎么会在意他的去留。只是这样想了，不是感动，也非恻隐，想了就想了。

　　我不想再说过多的话，房门一关，我与高凉便是两个世界的人。


[五]

　　拉上窗帘，我有些疲倦。窗外的天空是很浅淡的灰，月光落了一地，丢丢最喜欢这月亮了。

　　与丢丢邂逅的那一晚，是在网络上，因文而对话，因文而交心。现实中想要找个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难了，仅是一次短暂的邂逅，注定了彼此用一生来阅读。

　　我们只是两个用文字跳舞的女子，在红尘中有着同样的疲惫与孤绝，然后彼此惺惺相惜。仅是这样简单，我肯定。

　　就这样深深浅浅地交往，没有约定，亦无诺言。两个月后，丢丢病了。在她疲软无力的恳求下，我只身坐火车去了重庆山城，那个陌生的笼着烟云雾海的城市。

　　我一路风尘赶赴命定之约，经历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行程，终于找到了那个偏远却美丽的学校。坚持不让她来接我，坚持自己寻住处。见面的时候是黄昏，夕阳落在金色的星湖里，那些红红的水，好像在哭。穿行在来往的学生中间，我这个江南女子，显得有些清瘦与柔弱。

　　只是看落日，便见着了她，蓝色的纱裙，飘逸的长发。没有任何的语言，漫步在校园的林荫小径，清风拂过，偶有落叶飘洒，一切都是那么的静美。

　　我知道她喜欢月亮，喜欢水，如我一般。心在俗世红尘，心若江南明月。在风起月明时，我知道了这个女子的故事，虽与我无关，却在我心里轻轻地呼痛。我也是女子，又怎会不明白丢丢的伤痛。

　　我知道，丢丢在跟我诉说的同时，未曾结痂的伤痕又要撕扯。她本是中文系那朵青色的云，慕着清风白云的姿态在天空飞翔，却遇见了那个红尘中的男子，从此在她的生命里驻足。说好了一生为之写诗，说好了不离不弃。她如藤一般的想要依附，可是那个男子，最终还是逃离。

　　丢丢的话就像在梦里一般，原本这男子就是一个梦。只是一个偶然相识地笔友，丢丢爱上他的是那清澈的文字与相似的情怀。那是下陷的泥淖，她沉沦了。那男子叫磬君，在遥远的西藏，就这样爱了一场，连面儿都未见到。相爱一年，磬君要结婚，给了丢丢一个电话，从此便失踪了。丢丢为他病了，剪短了的头发可以再长，可驰魂消魄的情感却根深蒂固。

　　我分明看到丢丢眼角的那一滴泪，不曾下落，却是那般的灼人。

　　我在丢丢的学校陪了她一个月，过了一个月安宁的日子，像是梦里，又不是梦里。我知道她此生都无法忘怀那个叫磬君的男子，她会依旧等待，我不知道她的将来会如何，但我希望她幸福。

　　这样的生活只适合在梦里，我与丢丢都有各自的人生，相同的路只有这么多。离开重庆的时候，我没有让丢丢送我，我没有哭。彼此只是匆匆过客，也许相见无期，也许从此杳无音迹。一切，都只是也许。

　　我从回忆中醒来，感觉了疲倦，想沉沉睡去，又似乎有太多的事搁不下。打开电脑，只有淡淡的音乐才能让我释怀。四年了，我与丢丢离别已有四年。云水往事依然留痕，可我不再是那个追风逐月的女子，我过尽了繁华，过老了日子。


[六]

　　不知道客厅里的那个男子是否熟睡？也许此时的他也在回忆曾经的往事，亦或是在想我。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决定，明日陪他去秦淮河，从此，我与他便是陌生人。没有情感的交往，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这样也许有些残忍，他只不过是我生命里平凡的过客，他的爱，给不了我的温度。疲倦与日俱增的蔓延，寂寞越来越长，感觉渐行渐远。

　　一夜不眠，头有些晕。打开房门，高凉已经为我准备了早点，他显得有些兴奋，这个傻男子，竟不知今日过后我就要将他抛弃，我不想再过这种不暖不冷的生活。

　　秦淮的景致自古以来就不知迷蒙了多少双眼睛，又有多少颗心在这儿收藏。我与高凉坐在古典的游船上，清风拂面，不知是柔情还是酸楚。我一直沉默，有许多的话，却不是给高凉的。我也不知要诉说给谁，不是丢丢，不是枫，也不是未衣。我知道，我依旧是寂寞的。

　　未衣与我只是惺惺相惜的女子，我想她，只是因为她像另一个我，那般的清绝与孤傲。想象中，另一个我，在陌生的城市里生活，与许多不同的人交往。未衣心中那个男子又会是谁，也许伤了她，她才会想到我这来栖息。我们都是自恋的女子，也许只有自己才是世间的唯美。丢丢又何尝不是，为那份温婉的情愫，依然在耗费自己的青春。

　　我有一个闪念，我要嫁给枫，我始终需要一个带有诗意却给我温暖的男子，需要那看似坚贞的诺言。高凉离我太近了，感情不能有太近的距离，那样会遮掩许多的美好。原来，我一直追求的还是那份美好。

　　高凉买了七枚雨花石给我，他说每一颗都是那么晶莹，就像我七巧玲珑的心。这句话说得多好，如果是枫说的，也许我会更欢喜些。不是因为我爱他，只是这段距离，让人神秘而朦胧。

　　秦淮的水只会给我添来更多的思绪，感情就像在风口，我心中那根线早已断了，不只在飞翔还是在下坠。

　　我与高凉在水亭喝茶，茉莉花茶。我说：“高凉，自此之后不用再来找我，我期待一份陌生。”

　　他只是沉默，这样的沉默，就像是一种罚，让我有些内疚而不安。

　　“就这样吧，离散是必然。不要原谅我，我厌倦了你的好，只是因为厌倦，只是这样。”我能感觉到自己声音的冷。

　　高凉的舌头在凝固，因为我，这个任性孤傲的女子。

　　“好，只要你幸福。”许久，他说了这么几个字。这句话，未衣也曾经说过，也许他们都希望我幸福。可我的幸福是什么？嫁给枫？依旧追寻？还是永远寂寞地独处？

　　“怪我吧，我愿意你怪我。”我的语气显然轻松多了。

　　“离枝，像你这样的女子，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过分。”高凉笑了。原来心伤的时候，笑比哭来得更潇洒。

　　我们去逛街，高凉给我买了许多衣服与日用品。我知道，这意味着离别。一份感情，我生生要将它扯断，难道我喜欢看满地的伤痕？不，我只是疲倦，只是，疲倦。

　　高凉走了，我轻轻地合上了门，从此，我与他，便是陌生人。


[七]
　
　　我独自静坐，直到夜深。打开电脑，枫在唤我，人生永远没有结局。

　　“离枝，不要再一个人，你早些过来。你过来，让我照顾你。”他的话一句接一句，对我来说，也没有诱惑。

　　我没有拒绝，只是说：“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事实上，我心里不想去，我只想静一静，静一静。

　　“十月一日，我们就可以结婚。我会用一生来爱你。”难道他就这样的了解我，竟可以令他对一个不曾相见的女子许诺一生。

　　“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吧，如果这一年，我还是现在这样。来年，我就去嫁给你。”我自己说出来的话，也不知能否当真。我说了，我厌倦纠缠。

　　“好，这一年内，我绝对不会与任何女子相见。”枫这样跟我说，我相信他这句话。

　　我若有若无地与枫对话，直到他的头像暗了，我又回归了寂寞的状态。

　　未衣给我一条短信，信是这样说的：“离，也许你已睡了，可我还是要跟你说声晚安。”想象着她此刻正和衣入睡，我没有回信。不想惊扰她的梦，都是女子，女子的梦是那么的薄脆。

　　幽冷的音乐在屋里蔓延，带着诡秘的气息。不知人死了是否真的有灵魂，如果有，为何我从来不曾在梦里遇见亮子。

　　今夜的我，想起了亮子，我儿时的玩伴。小时候，我答应过他，长大了要做他的新娘，只是，今生再也无法实现了。

　　虽然年幼，但这份爱，却让我刻骨铭心。这伤口，直到现在也未曾结痂，在有意无意的日子里，总流着伤痛的血。母亲曾说过，思念一个已故的人太深，梦里就愈是见不着。我信了她的话，亮子不曾入我梦。事隔多年，我脑中浮现的依然是孩时的情景。如果亮子还活着，也许我早就是他的新娘，也不会像如此这样落寞。

　　忘不了儿时的一切，忘不了亮子对我的好，忘不了亮子的死。我要找一个像亮子的男子恋爱，找一个像亮子的男子结婚，兑现我曾经许过的诺言。

　　当一个人寂寞的时候，所有的往事都会浮上心头。我要找一个男子恋爱，我的半生行将耗尽，这样的日子让我感到悲哀。

　　独自落泪，一切都是这么的无奈。这个夜晚，没有月亮，就像往事，丢失了情节。


[八]

　　我恋上了秦淮河那可以喝茶的水亭，无事时，便独自去那小坐。在这样闲情的日子里，我的心绪也渐渐地回归平静。

　　高凉真的没有再来找我，也许在离开我之后，他可以安心地创业。再找个合适的女子成家，过上安宁的日子，爱情原本就是奢侈的，得到了，未必就是好。

　　每天在网上都能遇见枫，依旧说着那些温情的话语。丢丢和未衣都被我弄丢了，也许她们各自在寻找自己的情感，过着自己冷暖自知的生活。在未知寻常的日子里，各自珍重。

　　找着了青鸟，便寻到了幸福。我本平凡，我要幸福。

　　见着萧然的时候，我以为我找到了幸福。在见萧然之前，我不认为喧闹的红尘还会有如此清澈生动的男子。至少，我认为他是生动的。

　　我坐在水亭喝茶，看秦淮河的柔波泛着灵气，依依的杨柳下立着一个男子，我只看到他的侧面，那个侧面也许今生都无法忘怀。

　　我不知道会是永远，只是一个瞬间，只是瞬间。

　　他来喝茶，他坐在我身边，就这样和我说上了话。

　　“你喜欢喝茉莉花茶吗？”他第一句话就这样问我。

　　“你怎知？”我有些惊讶。

　　“我喝了这么多年，又怎会闻不出茉莉淡雅的清香。”他微笑，更是生动。他是个好看的男子，眉宇都是那么的干净，透着儒雅的气质。

　　“你常来这儿看风景么？”我也问他。

　　“是的，这儿的水有灵气。”他的话我很喜欢，我是一个喜欢水和月的女子。

　　我不想再说话，我只是望着水，不过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我又何须费去那么多言语。

　　起身离开，他给我一枚晶莹的雨花石，白色的，里面有一点红，像是在哭。我看了他一眼，漠然地收下，那时的心有些疼，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因为喜欢。

　　只是与他擦肩而过，没有再回头看他，也许转身而去我们从此相见无期。我宁愿相见无期，从来不喜欢给自己希望，从来都这样。

　　归去，我将这枚雨花石用一张薄膜袋装好，就像珍藏我曾经心爱之物，我知道，我会留着它，直到永远。

　　没有开电脑，心里好空，我早早地睡下。

　　我知道天亮的时候会有阳光，我也知道我会再度去秦淮河畔的水亭，我竟是那么的想见他了。我当风景来看，就像我看水一样。
可我竟不知他真的会站在那儿，站在那株垂柳下，白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也许他是有意这样的，我喜欢这样的有意。我又何尝不是有意，一袭白色纱裙。只是，这纯净的白色可以遮掩我老了的心事么？

　　一壶茶，两个人喝，滋味果真不一样。也许我们都过尽了万水千山，因为一段邂逅，彼此都想寻求曾经的感觉。

　　我要恋爱，我要幸福。他要和我交往，我没有拒绝。

　　“容我们慢慢地相处，好么？”我怯弱地说，毕竟，只是初遇。

　　“好，只要你快乐。”他显然是看见我眉间的清愁。

　　这晚，我们一起吃了饭。他说他是萧然，我说我是离枝。

　　不曾想过会这样和一个男子交往，也许我想拥有，也许我想忘记。

　
[九]

　　落雨了，有了萧然，日子开始丰盈起来。他在一所大学教书，就这样每日与他来往在校园与秦淮河之间，我的小屋，越来越冷了。从不让萧然去小屋，那是个寂寞的地方，不再需要温情与回忆。

　　我以为，相守会是幸福，可我忘了，这相守需要一生。萧然没有许诺我的一生，我们只是淡然地相处。这种淡然，在平常的日子里，还是会有疼痛。

　　与萧然的相处，几乎让我忘了未衣，忘了那些过往的人。我希望一切都成为过去，记忆越少我会过得越轻巧。我身边终究有了一个人，一个我认为生动的人，一个与爱情相关的人。

　　我们的心境是那么的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却知道每一天都是柔情。我们过了一年相亲的日子，喝了一年的茉莉花茶，欢喜了一年。

　　只是这个人，他竟然会不要我。人过盛世则死，花过繁华则枯。可花未到繁华也一样可以枯萎，这是未衣说的。我们也许都在枯萎，未曾有过繁华，却要枯萎，这是悲哀。

　　萧然不要我了，他只给我了一句话：“离枝，我要不起你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一年的相亲，就丢给我这样一句话。

　　男子都是这样么？说要不起就不要了。这么的残忍，这么的绝情。

　　不想问他任何的缘由，转身就走，带着我的伤，只是远离。我想起高凉走时的凄凉，而今我落得同样的下场。只是我从未给过他希望，而萧然却如此这般，这样如此地待我。

　　我知道，在我之前萧然有过别的女子，那女子才是他窗台的明月，他要的那杯茉莉花茶。他们之间纠结了太多的恩怨，似断非断。这一年的时间，只是让彼此安静，安静完了，依旧纠缠在一起。而我，只是路人，停留了一年的路人。

　　幸福从来都是这么的短暂，更何况我没有把握那一年我是否真的有过幸福。我不怨萧然，所有的相遇都有离散，只是早与晚，我相信每个人都明白。

　　拖着满身的伤痕回到小屋，一切恍如隔世。在我寂寥的时候，陪伴的只有一帘的幽雨和尘封多日的电脑。

　　我见着了久未谋面的枫，他找得我很急切，而未衣和丢丢那两个头像似乎永远都是暗淡的，她们同我一样失踪，也许终有一天会出现，也许永远都是暗淡的。有些感伤，却又习惯这样的清冷。

　　“离枝，你终于回来了，一年之约已到，你是否会过来？”枫这样问我。

　　“会的，等我安排好这里的事，就去嫁与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得这么快，我无法预测自己的心情。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只要你来了，我便会照顾你一生。”这么长的时间，枫一点也没变。

　　“好，我让你照顾，我的一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在屏幕的这边冷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突然发觉许诺别人是件快乐的事。

　　这个夜，好漫长，就像窗外的雨，仿佛无终止的落。

　　我看着未衣的暗淡的头像发呆，也许她找着了幸福，也许她的爱情也早已失温。心中有一中疼痛在蔓延，没有谁再纵容我了。


[十]

　　我不等雨停，我要离开这里，去找枫。这是另一场赌注，至少，我不会失去爱情。因为我没有爱情，我只能带走这个疲倦的身子，这个丢了灵魂的躯体。

　　这场赌注，也许会输掉一个女人的一生，也许我会幸福。

　　车子在开，我离开江南，一直朝北。我知道，只是朝北。

　　我见着了枫，事实上，他的照片我见过很多，早已没有陌生之感。枫在拥挤的人流中找着了我，我们只是相视一笑，这个鲁男子，并不粗犷，他的笑容也含有柔情。柔情，我又不是未曾拥有过，过程太美，结局更累。

　　枫的房间很清爽，两室一厅，蓝色的色调，适合我的心情。桌子上的白瓷瓶里插着一枝百合，淡淡的幽香弥漫整个室内。看得出来这个男子因为我的到来用了心，我想起了高凉，他也总是这样为我整理屋子。高凉，这个名字好久远，仿佛已是前世。

　　这儿没有雨，不像江南，总是潮湿。华灯初上，他住的花园很幽静，窗外的路灯都是幽绿的，将草地映衬得格外柔和。我们在楼下的酒店吃的饭，一盅冰糖雪梨汤，其他什么也吃不下了。这里装置得古色古香，墙壁上那幅饮宴图像是我多年前画的。这个世界，我是越看越模糊。

　　归来时已有月，枫的阳台和我的小屋有那么些相似。他也种了茉莉花，而且开了，我已忽略了季节，原来日子已入秋，这是初秋。初秋，茉莉花开的季节，恋爱的季节，也是离别的季节。

　　“嫁给我吧，离枝。”在我凝神看窗外的时候，枫拦腰抱住了我。不知何时，他已取出戒指，一枚钻戒，仿佛这些饰品与我无关，我只喜欢玉，温润柔和。

　　我只是看着他，许久，给了他一个微笑，这笑有些薄，不知是何种味道。

　　“我已准备一年，为了等你。”我相信枫的话，我来了，就不打算拒绝。

　　我伸出了手，那枚戒指戴在指头上是那么的合适，原本就是为了我而生。未衣，你知道么？我要嫁人了，我需要你的祝福，可是，你又在哪儿？

　　轻轻地叹息，心里还是有些沉重。也许萧然也给那个女子戴上了戒指，如果是，我会祝福他们。

　　偎依在枫宽厚的肩上，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我的累需要停歇。我不知道这个肩膀是否可以依靠一生，哪怕只有瞬间，我也知足。

　　我累了，柔软的床上，枫枕着我。我就这么安静地入梦，醒来才知道他就这么枕了我一夜，动都没动。我不感动，这是我来的第一夜，枫应该这样待我。

　　这是离开萧然后我睡的第一个安稳的觉，不是因为枫坚实的臂弯，而是我似乎已修炼成精，我可以坦然地面对现在的生活。尽管，这一切都是陌生。

　　陌生可以让一个人轻松，没有任何的负重，哪怕犯错，也无须忧心。


[十一]

　　我结婚了，一切都是这么的仓促。在来这之前，我原以为我会孤独地过一生。可我没能做到，我甘愿做个寻常的女子，守着一个男子到天亮。

　　我成了这蓝色屋子的女主人，枫纵容我，宠溺我，让我过上了安宁平静的生活。多年来，我都告诉自己，我只需要一份简单安宁的生活，只需要一个朝朝暮暮真心欢喜的人。可枫是那个我真心欢喜的人么？不是，他给得起我安稳却给不起我爱情。那个叫未衣的女子曾经说过，世间的女子都是相爱的，只是她们分不清是友情还是爱情。那个叫萧然的男子曾经取走了我的爱情，临走的时候也未曾还给我。

　　枫，你给不起我真正的幸福。我是个没有温度的女子，不要奢望我给你亲爱。

　　婚后的生活，我渐渐地变得敷衍。原来以为找一个不爱的人结婚会很轻松，却不曾想到与一个不爱的男子亲热是这么的累。他不是萧然，萧然会给我鲜活的生命，让我沉醉在柔情里。有的时候，枫让我觉得陌生，这种陌生因为亲热越来越深。

　　“离枝，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改。”枫总是重复着这句话，就想他从前重复着要娶我。

　　“你没有哪里不好，再完美的爱情都会渐行渐远。何况，我并没有带爱情来，我带来的只是一个女子的伤痕。”我知道我的话好无道理，好生冷漠。

　　难道所有的情都是这样的么？一直行走，一直到厌倦。磬君厌倦了丢丢，萧然厌倦了我，我厌倦了高凉和枫。未衣，未衣又厌倦了哪个男子？又或是我与未衣彼此都厌倦？从未拥有，会厌倦么？

　　有些人，有些事，宁愿一辈子不去碰触，一辈子不去拥有。这样，就不会有结局，永远存着幻念，永远都是梦。

　　我不能离开枫，不能如此寡情。为了手上这枚戒指，我支撑了三年。三年，可以改变多少的人和事，可以让翠绿的年华老去。

　　三年来，枫没有让我出去工作，他纵容我的一切，也习惯我的冷漠。也许我这样陪他过一生，他也会觉得幸福，尽管，这是一种折磨的幸福。

　　这个地方不属于我，我生在江南，三年了，还是不习惯这里的风土人情。每一个夜晚的到来，我都觉得孤清。枫总是拥着我，他拥得越紧我越觉得空虚。

　　最近，我总是做梦，梦里回到秦淮河，杨柳下立着一个生动的男子。萧然，我不知道这个男子丢了我是否幸福，可我无法忘记那一天，忘记那杯茉莉花茶。

　　我已忘了自己有多久未曾喝茉莉花茶，渴了宁愿喝一杯净水，我已无法接受任何的滋味。高凉，这狠心的男子，果真再也不找我。但我不后悔，对他的绝情。
　　
　　未衣，失踪了四年的未衣，我无法预测她会在哪里。她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是这样的，“离，也许你已睡了，可我还是要跟你说声晚安。”这样的晚安，真的就成了永远了。

　　还有丢丢，她告诉我她弄丢了过去，后来，她干脆将我也弄丢了。我给不起她什么，她需要的永远是那个未曾谋面的磬君，那个不知是负心还是痴心的男子。

　　凌乱的心事，只是让我更加厌烦现在的生活。枫怕失去我，我怀念窗外那株泛红的枫树。我怀念江南，怀念那儿的水与月亮。

　　窗外满地的落叶，落尽的，是我一生的爱情。我是离枝，离开了枝头，结束一切。这样的季节，适合离别，如果我还是我，我会选择远离。

　　如果我还是我，我会离开。


[十二]

　　就在叶子要落尽的时候，我告诉枫，我要回到江南，无论生与死，我都要回去。

　　枫说：“你不能丢下我。”他有泪，却没有落下。

　　“不是我丢下你，其实我们都疲惫了，不是么？”我要走，是这么的坚定。

　　“好，你走吧，只要你幸福。”枫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眉结深锁。我的心发寒，有三个人对我说这句话。未衣，高凉，枫。幸福究竟是什么？

　　“谁也不是谁的奢望，每个人的路，注定没有方向，永远都不会有。”我取下那枚戒指，交还给枫，不是我的，终究不是。

　　“好寡情的女子。”这是枫丢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可我却听不恨意。

　　我没有回头，直接去了机场。我选择用飘飞的方式回到江南，我愿意做一朵云彩，我厌倦了行走，我渴望飞翔。

　　小屋，满是灰尘的小屋。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打扫，窗台的花都已枯萎。三年，我走丢了三年，舍弃它们三年。

　　夜里，我启开了三年未开的电脑。在枫那儿，我没有上过一次网号，那是因为我不想遇见任何人。

　　我不知道打开网号会是这样的场景。未衣、丢丢、高凉、枫，他们都头像亮着。而且不停地在跳，我看他们都找得我那么的急。

　　点开未衣的话：“离，你怎么忍心，只留给我回忆。”

　　看到这句话，我的泪就那么涌出来。

　　丢丢说：“离枝，该我有的都有了，我希望你也幸福。”

　　高凉是这样说的：“离枝，我愿意做你一生的过客。”

　　而枫却是这样说：“我江南的女子，我终究还是没能照顾你的一生。”

　　浮生若梦，真的是沧海桑田。这夜，我与他们聊了通宵。

　　事实上，我并不想这么仓促地结局。可是，一切都已陌生，我们剩下的真的只有回忆。

　　未衣，我们彼此都没有问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我们一直所期待的相逢，也只能在梦里，期待的亲爱感情，也只是奢望。这么些年，我们拥有了些什么，又错过了些什么。未衣，我们终究还是要远离，是么？

　　丢丢终于见着了磬君，她用了八年的时光，见着了命定的男子。她们没有结婚，丢丢要了一个磬君的孩子，就带着孩子悄然离开。得到与渴望得到原来是这样的不同，耗尽了半生，丢丢留下的也只是回忆，还有一个等待她抚养的孩子。
而高凉依旧独身，有了成功的事业。我告诉他，我们的事，只能过去。

　　这一夜，似乎比一生都漫长。是几时，我们都丢了彼此。

　　天亮的时候，我还是去了秦淮河，我希望我的故事有个圆满。哪怕是离散，也要与所有的人都告别。那就是萧然，我希望再见他一面。他没有让我失望，在水亭里喝茶，他说，他坐在这里喝了三年的茉莉花茶。这个我一直以为幸福的男子，原来失去我，也是寂寞一人。

　　喝了最后一杯茉莉花茶，他往东，我往西，说好了，不回头。

　　我是离枝，在我落笔的时候，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美好的结局。在月光下的秦淮河，我柔柔地落进水里，然后在水上漂浮，永远地漂浮。

　　可现在我不想再安排任何的结局，我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屋，有了一个谁也无法预测的将来，无论是否幸福，我终究还是丢了过去。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一楠

一篇充实的情感小说，绵绵的情意，淡淡的忧伤！

陌笛

依然喜欢你的文章，文笔如流水，拂掠心头，滋润心田。

蓝色的小木屋

这是一篇感情与心灵交织的小说。其实，我和丢丢，虽然在屏幕上交谈，实际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心灵坦白。读罢整篇作品后，能感觉到文字中透出一股淡漠的忧伤，这与江南的梅雨似乎相似。而作品要说的什么呢？我们也能感觉到：那就是包括作者和读者依然没有弄懂的一个问题，是友情，还是爱情？似乎有的时候，确实弄不懂，到底是不是在爱我吗？这种迷惘，确实反映在一代人身上。

王草

最初由 蓝色的小木屋 发表
这是一篇感情与心灵交织的小说。其实，我和丢丢，虽然在屏幕上交谈，实际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心灵坦白。读罢整篇作品后，能感觉到文字中透出一股淡漠的忧伤，这与江南的梅雨似乎相似。而作品要说的什么呢？我们也能感觉...

马碧静

最初由 蓝色的小木屋 发表
这是一篇感情与心灵交织的小说。其实，我和丢丢，虽然在屏幕上交谈，实际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心灵坦白。读罢整篇作品后，能感觉到文字中透出一股淡漠的忧伤，这与江南的梅雨似乎相似。而作品要说的什么呢？我们也能感觉...

　　细腻的情感文字。精华！

凌云昕

有时才华不需要智慧，
有时情感不需要文字，
问好落梅。。。。

杨义龙

读了一个小时，慢慢地读，如品你的茉莉花茶。喜欢这样清雅散淡的文字。今夜，我坐在河边的书房，在电脑前饮着一盅普洱红茶，用你的文字伴我度过。

猪儿粑

我必须先回复再复下来细读，否则又要重新登陆了，呵呵，问好落梅，欣赏你的美文是一种享受：）

落梅

感谢各位朋友的阅读~

杨义龙朋友的书房在河边，真让人羡慕。

杨义龙

大理洱海有一条出水口，叫西洱河。西洱河畔有一古关，叫龙尾关。我四楼的书房就面对西洱河，与龙尾关隔河相望。这里是唐代著名天宝之战的古战场。特此说明。

妖娆月色

深情，凝练，你的每个爱情故事，都让人一叹再叹。

叶柄

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