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凌宵一士随笔》

呈竟

　　1、旧时江南女儿出嫁时的嫁妆是一担一担的沿街抬过，从家具器皿被褥衣鞋乃至细软物件等等，浩浩荡荡的红妆队伍很有炫耀富足的味道。而贫穷人家嫁女亦不敢太过寒酸，做不到十里红妆的场面，却也需得挑个七担八担的方对得起街上围观人群的评点，不至使女儿在男家受点委曲。

　　我幼小时仍有看到这样的队伍，也曾跟着大人数过红妆数量，及至近年姐妹婚嫁，虽早已没有了沿街抬妆的习俗，但嫁妆种种被褥几套家电多少，也一样要具备丰富。再而新婚三日后携夫婿回娘家，母亲又需得备礼，现代人讲究甚么名牌衣饰，动辄几千几万的花费，浪费之极。

　　《随笔》卷一七三题，南省女子妆奁糜费。有云：

　　“闻浙江绍兴一带，其嫁女妆奁之糜费，至为可惊，倾家荡产而不得不随俗铺张者甚伙。妆奁之外，翁姑伯叔大小姑日用所需，一年四季，妇家皆有馈赠，名目繁多，婿家权利，殆无限制。”

　　另卷九一九罗列三朝礼物，名目之多，看的我眼花缭乱起来。忆起几年前到友人家里吃饭，见一厢放有棺木，询后说是他奶奶结婚时的嫁妆之一，大为惊奇，这妇家也太周全了，连女儿死后的棺材都要在婚时置办，可谓辛苦。

　　又见七三中有说颁布过《女子继承法》，其中扣除了妆奁费用一节，用此法来矫正嫁女奢侈之风的陋习。引《大公报》言：“此项法律对于女子是祸是福，尚未可知，实为卓见。盖恐诱惑欺诳及家庭暗密之悲剧，有因此发生者也。”

　　2、《随笔》卷二一九至二一说的是林纾的古文，之间颇有轻视言辞，说林氏古文失之意境，有小家气，无造诣可观。又谈到严复与林纾译作的对比，引用胡适的话，云：

　　“严复是介绍西洋近世思想的第一人，林纾是介绍西洋近世文学的第一人。严复的书有几种在原文本有文学的价值。他的译本，在古文学史也应该占一个很高的地位。林纾用古文做翻译小说的试验，总算是很有成绩了。但这种成绩终归于失败。”

　　对照钱钟书的一篇谈林纾翻译来读，钱钟书指出虽说林之译文讹错甚多，但前期作品也很有趣味，热情十分让人激昂，比原作还更吸引人。并且罗列林氏译文的动人之处，可见国外作品用古文来翻译也是可行的。

　　民国初期京城的新旧文学之战，胡适主以白话易文言，而林纾起而卫道，纷纷涌涌互为讥讽原是常事。翻到第三卷四二至四四近而增说其人性格，概以“负气喜争”来形容，多处引用当时一些文人的隐指，指林氏为“士名士”而已。钱钟书在《七缀集》谈翻译那篇文中说得好，“文人好名，争风吃醋，历来传作笑柄，只要它不发展为无情、无义、无耻的倾轧和陷害，终还算得人间喜剧里的一个情景轻松的场面。”

　　3、小的时候见爷爷的书籍多为开明书局出版，印着民国几几年，只觉得这出版机构用书局的字样十分如意，捧在手里也觉有分量一样，孩子的心思竟如此好笑。而我现在买的书多为中华书局，中华书局的装桢很是素雅，封面亦简单，就是竖排繁体看着辛苦这点稍为不畅。虽然小时也时常翻竖繁的书，然那时亦算只是拿来认字而已。

　　《随笔》卷一五九提清末之名书局。而提印刷分石印与铅印，其中，石印有，点石斋书局、同文书局、大同书局、鸿宝斋、蜚英馆、积石书局；铅印有，申报馆、广百宋斋、图书集成局。又说以点石、同文、蜚英出品书为佳，谓“纸张坚厚洁白，楷书一笔不苟，校对一字无讹。”

　　可惜今时没有收得这几个出版社的书籍，倒不知如何佳来。唯去年弟弟寄来的《漫游随录图记》提及此书的最早印本原是点石斋书局的石印版，而山东画报的重印版影印了点石斋原图五十幅，并以其为底本来排印全书。这重印版有图有字的，甚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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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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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竟

朋友说起随意复制，原来要依样排版。去排一下下：）好像原创二字加不上去了。作罢。

叶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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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小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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